周平王三十一年(公元前739年)三月。
楚國國都霄邑郊外。
春暖花開,風和日麗。野有蔓草,嶺有茂荊。
楚君通手持桃弧荊矢,立於浰水的岸邊,注視著遠方。
不遠處,有幾位老丈在浰水中釣魚。
楚君通的身後跟著蓫蕆、芃、中射寔和幾位侍衛。
楚君通在浰水邊尋找什麼,是東看看,西望望。
蓫蕆四處看了看,除了垂釣者,再無他人。
他不解地問:“君上,你在尋找何物蔫?”
楚君通皺著眉頭說:“寡人之矢,為何不能入石哉?”
原來是在尋找大石頭。
蓫蕆知道楚君通又想起了他的祖熊渠夜巡時射石,他也想像熊渠那樣,射石達到“沒金”,“鎩羽”的境界。
熊渠的驚人之舉,楚君通時掛在嘴上,他的身邊人都已經聽膩了。
看楚君通皺著眉頭,心情不爽,蓫蕆說:“君上,先君熊渠射石,並非有意為之。是夜晚不明,誤將寢石當‘於莬’,情急之下才將矢射入石內。後見非‘於莬’,僅為寢石,再射,卻矢摧,石上無痕跡也。”
蓫蕆這樣的解釋,楚君通也聽了不只一次。
他沒有理蓫蕆的,尋到一塊石頭,便用力拉弦一射。箭“嗖”地飛過去,射中了石頭,可箭又彈飛了。
蓫蕆跑過去,撿起箭看了看,只見箭頭已經損壞了。
楚君通沒有看蓫蕆手裡的箭,他說:“寡人何時才可矢入石內也?”
他不再射箭,將手裡的桃弧荊矢遞給了蓫蕆,讓蓫蕆背在肩上。
楚君通右臂的傷口已經癒合,他們一行人走在浰水岸邊,走走停停。
楚君通走了一會兒,他站住了,看了看天空,便舒展雙臂,沐浴著陽光,呼吸著田野的空氣。
其他侍衛離得遠遠的,只有蓫蕆和芃緊跟在楚君通的身後,看著楚君通,一言不發。
這時,蓫蕆的大腦裡又“嗡嗡嗡”地叫了起來。
他知道是現代的嬴博的學生阿姝在呼叫自己,可此時跟在楚君通身後,不能說話呀!
蓫蕆只好皺著眉頭忍受著,仍然緊咬著嘴唇,默不作聲。
芃看到蓫蕆現在表情異常,就小聲關心地問:“你此時表情為何怪異?”
蓫蕆小聲說:“頭痛也。”
阿姝呼叫了一會兒,見沒有回應,她只好又放棄了。
此時,從城邑方向奔來三個人。
蓫蕆和芃都警覺起來,不遠處的侍衛也擺弄了迎敵的架式。
沒想到來人跑近了,原來是自己人。
為首者為師帥觀丁父,後面跟著他的屬下卒長去和兩位士卒,他們都跑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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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長去剛帶著幾位士卒化裝執行秘密任務歸來。因為圓滿地完成了任務,他們現在很得意。
觀丁父拿出一兵器,雙手遞到蓫蕆的跟前。
蓫蕆接過來轉手送給楚君通,讓他看了看。
楚君通看著這兵器,也非常高興,他笑著說:“此兵器為何?”
觀丁父沒有直接回答楚君通的話,而是說:“君上,在伐申、呂二國時,後車上車卒手持者,即為此物也,只是未置長柄。”
楚君通拿著那個兵器看了看,又用手掂量了一下。
他又問:“此兵器何處得來?”
觀丁父朝卒長去使了一下眼色,讓他告訴楚君通。
卒長去趕緊說:“稟君上,小人與多位士卒化裝為庶民,自申國、呂國,最終從洛邑獲得也。為便於攜帶,去了長柄。”
觀丁父解釋說:“此兵器申國、呂國皆稀少,乃周王之師車兵持有也。卒長去和幾位士卒先至申、呂二國,無獲,又至洛邑,窺諸兵營方覓之,暗取之時如同‘於莬’口中拔牙,獲此兵器實屬不易也。”
楚君通在手裡擺弄那兵器,然後手持其兵器,做了一個啄動作,又做了一個刺動作。
回頭問卒長去:“此兵器名為何,你等可知之?寡人欲知之。”
卒長去想了想說:“此兵器名為戟,置長柄者為長戟,置短柄者為手戟。長戟體重,為車兵所用。車兵立於車上,可鉤、啄、刺、割,無器可敵。手戟柄短體輕,為步卒所用,可刺,亦可擲,為防身之器。”
蓫蕆想到在呂國時的一幕,他說:“小人險被此兵器鉤傷也!”
楚君通看著手裡的戟說:“此兵器前為矛,側為戈,為矛戈合體也。”
卒長去點頭說:“君上所言極是。戟為矛與戈組成,亦有左右兩側戈者,名曰雙戟,亦為車兵所持。”
楚君通看著戟,愛不釋手。
他激動地說:“我楚亦可鑄制此兵器也,且多多益善也。”
沒想到此時從身後緩緩射來一箭,輕輕落至楚君通腳下,將楚君通嚇了一顫。
何人有如此大膽,公然敢射楚君通?
蓫蕆和芃都將手伸到腰間,欲撥出劍來。
楚君通一抬頭,看到遠處的眾侍衛皆在發笑,連中射寔也無反應,不像有刺客。
蓫蕆和芃也看清是誰了,也放下心來,又將劍放入劍鞘之內。
楚君通回頭一看,也大笑起來。
原來是鬥緡引鬥伯比而來,射箭者正是鬥伯比。他僅將箭射到楚君通的腳下,沒有真射。
看到鬥伯比,楚君通喜出望外。
他高興地說:“叔父,你何時歸來兮?嘿嘿,為何未告訴寡人哉?”
鬥伯比顯得有些疲憊,顯然是路途勞累所致。
他笑笑說:“得君上之旨,我晝夜兼程,今晨即至霄邑也。”
有了鬥伯比,再加上鬥緡,楚君通的左右手太公望和周公旦就齊了。
鬥伯比看著楚君通手裡的戟,認真地說:“君上,此兵器商時即有矣。我楚地廣袤,民眾多,兵源足,可金匱乏也,若要鑄制此戟,需倍金也。”
鬥緡也說:“君上,此兵器非天下無敵矣。臣從鄀國歸來後曾有所思,我楚討申、呂二國失利,非敗於此兵器,而是打了無準備之仗也!”
楚君通沉思一會兒說:“寡人也曾反省矣。吾楚善射,可趁其車兵尚遠時,便令射雀射之,四馬射中一馬,其車皆亂矣!再者,可設陷阱,讓其車馬皆陷,猶如井中之獸,可任吾或捕或殺也。”
鬥伯比笑著說:“君上所言極是,戰之勝敗非在於器,而在於人之智也。”
鬥伯比回到霄邑,楚君通非常高興,便親自在宴殿層臺設宴為其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