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這位客官,你可能是許久沒來天下客了,不好意思,你看看需要點些別的不?珍珠米餃咱們天下客早就停賣了。”店夥計見澄雪望著他,愈加是陪著笑殷勤地解釋。
“哦!”他有些失望地站起身來離開。
“別走啊!客官,天下客除了珍珠米餃外還有許多值得品嚐的菜點,你可以試試我們店新出的點心香草糕……”見他離開,小二哥仍舊熱情地挽留。
“不了!多謝小二哥。”他直截了當地拒絕,毫不拖泥帶水地走出天下客。
他出門時見澄雪仍舊在門邊望著他,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對她點頭示意,頭也不回地邁出大門離開。
澄雪頓時感覺心中失落萬分,他竟不會多看她一眼!她一時弄不清這是怎樣的狀況?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再抬頭望天,入秋的陽光刺眼,手臂上傳來絲絲疼痛。明明是青天白日,明明自己會感覺到疼,這就證明自己不是出現幻覺,更不會是眼花看錯了。
況且,他剛剛對她笑時,那種久違的熟悉感,讓她愈發確定面前這人便是盛雲爍。
他不是該在京城麼?他怎麼會來到西域?還成了一名山裡漢子?
最令人驚愕的是,他竟然與她擦肩而過,形同陌路!
她腳步不聽使喚地跟著他,走過長街,又轉入深巷。
他心想著從小巷抄近路轉到另一條街,更是因為感覺身後有人一直跟著,站在巷子中,他突然扭頭站住,果然見剛剛天下客門口一直看著他的女子在跟著他。他不由皺起眉來疑問地打量起她來。
她內裡穿著白色的長裙,外面罩著淡紫色的輕紗羅衫,纖纖素腰系著同色系的絲帶,看起來身姿輕盈窈窕,飄逸如仙子一般。
她如墨的黑髮在腦後挽成鬆鬆的堆雲髮髻,只用一隻墨綠色的髮簪斜斜別住,左右耳側皆有一縷柔順的黑髮,自然地沿著雙肩垂落在胸前流洩而下。她肌膚如脂般潔白,雙頰透著自然的粉紅,特別是一雙澄澈的清眸,此時,因飽含著淚光而散發著瑩瑩照人的光澤。
他不由暗自驚歎這樣的女子,美得似是不食人間煙火,這樣如水般潔淨的女子不是只應天上才有麼?
小巷子裡很是幽靜,他打量著她,半天忘了要問的話。她羽睫輕動,一顆顆晶瑩的淚珠便紛紛奪眶而落,櫻唇輕啟,她發出一聲楚楚可憐的低喚,“雲爍,雪兒終於見到你了!”
他方才回過神來,只覺得臉膛微微地發燙,他想,他一定是臉紅了,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個女子看,他好像還是第一次。他努力將表情放得自然一些,自嘲般笑道,“原來姑娘也將我當成了雲爍,看來阿牛真的與那個叫雲爍的男人長得很像。姑娘是認錯人了,我不是雲爍,我叫阿牛,只是長得與雲爍很像而已。”
“你叫阿牛?”她驚愕地瞪大了一雙盈盈淚眼。
“是的,我叫阿牛。”他見澄雪看起來很傷心,不由便聯想到裳兒姑娘,他第一次見到冷月裳,她亦是十分傷心的神情,便好奇問:“姑娘為何提到雲爍便哭得這般傷心?雲爍他是你的親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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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丈夫。”澄雪道。
“啊?”他詫異地瞪大了眸子,十分費解地打量著澄雪,心想,不知這個叫雲爍的男人,有著何等的魅力?讓兩個絕色女子為他傷透了心。想了片刻,忍不住吞吞吐吐道,“姑娘,我想你同樣是被那個叫雲爍的男人給騙了,想必雲爍並不是什麼好男人,姑娘、姑娘還是不要再為他傷心了。”
“同樣?你這樣說是何意?”澄雪眨眨眼,吸了吸鼻子疑問道。
“我想問問姑娘,你可認得一個叫裳兒的姑娘?她叫冷月裳。不瞞姑娘,前不久她亦將阿牛當成了雲爍,而且、而且,她亦道雲爍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拋下她,就再無音信……”阿牛越說聲音越小,雖是心中對那個叫雲爍的薄情郎頗為不屑,還有幾分痛恨,可在背後說道別人的私事,到底心虛了幾分。
澄雪一聽到冷月裳二字,心中更是一驚,她並未立刻表現出來,只對阿牛輕輕的搖搖頭,道:“我不認識她。”她只覺得心頭更亂,一下子理不清頭緒。
阿牛愈發對澄雪生出幾分同情與憐惜來,好心勸道:“姑娘,既然那個叫雲爍的男人,他這般絕情地將你與裳兒姑娘一同拋棄,你與裳兒姑娘都應認清他的真面目,不必再為了他傷心了。”
澄雪仍是茫然地望著阿牛的臉,阿牛有些不忍心,卻又想著自己還有重要的事要辦,況且自己不是雲爍,更是幫不了她,便狠狠心道:“對了,阿牛還要去置辦物品,姑娘既是知道認錯了人,就不要再跟著阿牛了。”
他說完又向她投來同情的目光,嘆了一口氣,便扭頭繼續往前走,澄雪這才反應過來,她快步跑至他前面,伸手擋住去路。
“姑娘,我真的叫阿牛,不認識什麼雲爍,要我怎麼說你才……”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現在看清楚了,你確實不是雲爍,你與他雖有幾分相似,卻並不完全相同。”她眸子裡閃過認真與凝重,望著他懇切道。
阿牛方才松了一口氣,道:“姑娘明白了便好,還有事麼?”
“你叫阿牛?”
“是啊!”他點點頭。
她深呼吸了幾口,又眨眨澄澈的眸子,儘量讓眼角殘留著的淚蒸發掉,很快換了輕鬆的表情,眼角還似帶了一絲淺淺的笑意,溫和地問,“你喜歡吃珍珠米餃,對不對?”
他又楞楞地且誠實地點點頭。
“你為何會喜歡吃珍珠米餃,你第一次吃是在哪裡?是誰做給你吃的?”澄雪急切地問。
突然覺得自己此時頗似前世時那些追星的狗仔,好不容易抓住了心目中的採訪物件,大有決不放過的堅定。她深知自己並不是個愛打聽別人閒事的人,只是,她知道她與他面對面的機會是多麼珍貴,多麼機緣巧合?她定是前世、不!應是前前世修煉了五百年,才有了在一世之中與他再次重逢的機遇。
這是上天安排的使然,她堅定地相信。今日若不從他口中打探更多一些,她怕下一次相遇又是遙遙無期。
縱使相逢已不識,她仍舊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她早就暗暗發過誓,若她今生能與他再次相逢,她就決不再將他錯過。
“這個?”他將手放至腦後撓了撓後腦,一下子不知如何作答。他只記得他最近一次吃珍珠米餃是在天下客開張那天,他一吃便覺得那是意識中非常熟悉的味道,才確定自己曾經吃過。只是受傷之前的事他已經全不記得了,他想不起除了在天下客,他還在哪裡曾經吃過?
他記得那天從城裡回到山中的家,他是有問過爹孃是否之前做過給他吃,他娘卻說珍珠米餃必是城裡富貴人家的吃食,她聽都沒聽說過。縱是得到孃親這樣的回答,他卻堅定地認定自己必曾經吃過珍珠米餃。
思忖片刻,他仍舊不知道如何答她,索性道:“我不記得了,但可以確定之前吃過,不止一次。阿牛覺得這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你不記得了?你再仔細想想。”澄雪用渴求的目光滿懷期待地注視著他。
她這樣看著他,卻愈加讓他無所適從起來,大腦更是一片空白,他只得無奈搖搖頭。
澄雪有些失望,卻並未洩氣,仍是微笑道,“你明日再來天下客,我知道明日,天下客必有珍珠米餃吃。”
“真的麼?”他眼中閃過開心地光芒。
她點點頭,又趕緊道:“阿牛,我可以看看你的手麼?”
“我的手?我的手有什麼好看的?”他有些詫異面前的女子,先是將她當成雲爍傷心流淚,後來知道認錯人又問東問西,這下更是奇怪,竟要看他的手。
難道,她仍是不死心,懷疑他是雲爍不成?或許那個叫雲爍的男人,他的手上長有胎記、痣之類的記號?
略略地有些猶豫,轉念又想,反正自己是個男人,她要看便給她看吧!給她看看,讓她完全認清,死心了更好,這樣想著,便伸出手來,呈到澄雪面前。
他的手指上佈滿了劃痕,還有幾處燒傷,因為這幾日的忙碌,手上被燒出的火泡磨破,從皮肉裡面滲出血來。
他自嘲般笑笑,“阿牛的手怕是會嚇著姑娘。”
澄雪望著這樣一雙傷痕累累的手,只覺得心如刀割。她努力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盛雲爍,你這個傻子!你不好好的在京城之中做你的皇子,為何會在西域受這般沒受過的苦?雪兒心裡的苦本來還可以堅強地承受住,你現在這般站在雪兒面前,生生是在雪兒心口上撒上了一把鹽。雪兒一向視你聰明,原來你竟也有如此愚笨的時候!
她用顫抖的十指,握住他的指尖細細打量,她瑩白如蔥白一般的纖纖玉指,與他的相握,形成顯明的對比,愈發顯得他的手觸目驚心。澄雪暗暗深呼吸,努力將快湧出的淚,狠狠吞進肚中。
他手上的皮膚粗了且新舊傷痕累累,快要沒有原來的模樣,可她卻只一眼便認出這是盛雲爍的手。他的手雖然粗糙了,可手指卻仍舊修長,這定不是一雙生來是山裡人的手。
她又握了握他的掌心,他的掌心亦是有些粗糙的繭,不變的是仍舊如從前般溫暖,溫暖而乾燥,且正是教澄雪感覺親切又十分想念的溫度。
握著他的手,一種熟悉的熱流迅速湧遍全身,她的心亦如被電流擊中一般發出震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