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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大賽

很快便有店夥計兩人一組用案板將宰殺乾淨的七隻全羊抬進大廳中,放在廳中間依次排開的七個案臺之上,又有些夥計陸續將調味配料等一一用托盤端上賽臺的桌案上。

澄雪不由心中愈加沒底,全羊,這可是她頭一次挑戰,這整隻的羊,看起來,真的像是無從下手。

隨著全羊被擺放在了廳中,廳中變得安靜了許多,賓客們的眼光皆是投向了那七隻羊擺放的臺前,熱哄哄的大廳空氣中立即瀰漫起羊肉特有的氣味。

爍王也是有些意外,他悄悄握握澄雪的手,澄雪轉過頭看向他,見他亦是看著自己,他輕輕問道:“雪兒,你能行麼?”

她並未點頭或搖頭,而是轉過頭去,仍舊望著那些羊,輕蹙了眉心在想著如何應對。

“諸位貴賓,食材配料已經準備齊全,想必大家都已知曉,今年大賽的主材便是整隻羊,這羊可是咱們西域草原上放牧出來的山羊,肉質鮮嫩肥美,就等著各位參賽的大師一露身手,烹製出上乘的佳餚,大賽要求就是主要原材要用小店準備的羊,烹飪羊時可整可分,但羊身上的每個部位都不能缺少,這才叫全羊宴,各位賓客暫請桌邊品茶,靜等兩個時辰後再品鑑各位大廚的菜品……有請各位參賽大師就位!”

袁掌櫃發表了一篇較長的言論,澄雪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心思一直注目於那羊身上沉思,直等到袁掌櫃最後一句話宣佈大師就位的時候,她才從沉思中回來。

盛雲爍又將她的手握緊了幾分,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勵。

她回身回報他一個平靜的微笑。

那羊剛搬進廳中時,她確實是有些無助與慌亂的,可是冷靜下來沉思,也慢慢的有了幾分信心。店家是給了她兩個時辰的,應該做起來也不會太難,也許盛雲爍說的沒錯,她的做法不同,反而突顯特色,也許今日她只能是靠著獨樹一幟來試一試了!

前世時,她記得她曾問過親生母親:“媽媽,為什麼你煮的東西這麼好吃,總是會與眾不同?”

她記得媽媽說:“因為媽媽很用心呀!只要用心,做出的菜才好吃。”

想起媽媽的話,一絲幸福感便油然而生。對,用心,凡事只要用心,就沒有難成的事。此時,她的唇角微微上揚,那些無助與慌亂,紛紛不見,她終於重歸滿滿的自信。

“請各位參賽大師就位。”顯然袁掌櫃這句話是衝她說的,因為其他六位已經到了廳中站在了烹飪的賽臺前,唯有她仍是原地未動。

爍王鬆開澄雪的手,澄雪對袁掌櫃微微一笑,便緩緩走至最後一張臺案前。

她朝一排其他六位賽家望過去,詫異地發現原來參賽的人裡面並不只她一個女人,與她隔著一個桌案,另有一位女的,是個三、四十歲的婦人,那婦人生的濃眉大眼,身材亦是如男人般粗獷,她手中正握著一把刀,目不斜視地打量著面前的一隻羊,顯然是在考慮從哪裡開始入手。

袁掌櫃開始向客人一一介紹臺上的幾位參賽者,待介紹到與澄雪隔著一桌的那位婦人時,澄雪特意留心聽了一下,便聽袁掌櫃道:“這位是袁某的內人,羊莊裡大部分的招牌菜,都是出之賤內之手。”

臺下頓時掌聲雷動,甚至有人發出幾聲歡呼,澄雪在想,看來這掌櫃夫人志在必得,顯然她取勝的呼聲是最大的。掌櫃夫人舉了舉手中的一把炒勺,又抱了抱拳掃視一週向大家致意。

等到袁掌櫃來到澄雪所在的桌案前向大家介紹她時,臺下竟變得鴉雀無聲,片刻後才發出幾聲稀稀落落的掌聲,尤其是爍王的掌聲最為突出。

臺下隨即傳來一陣低低地議論聲。

“這位李夫人,不知是出自哪家酒莊?怎麼以前沒見過?人生的細皮嫩肉,可真標緻。”

“何止是標誌,簡直就是傾城之貌,這樣的美人,也是來參加全羊宴比賽的麼?”

“定是袁掌櫃譁眾取寵,想將賽事弄些花樣出來,好更有看頭,便叫了個美人來充數的,大家可是衝著真正的廚神來的。”

“不錯!咱們是衝著真正的廚神來的,可不是來欣賞花花草草的。”

“咱們還是先看看再說吧!說不定,人家生的美貌,菜也做得好呢?”

“……”

“咳!咳!”袁掌櫃不由咳了兩聲,人群才安靜下來,袁掌櫃便走到廳中間負著手走至廳中央,高聲道:“那袁某便宣佈,羊莊廚神大賽正式開始,計時兩個時辰。”

有兩名年輕的店夥計被袁掌櫃指派到澄雪身邊幫她打下手。

澄雪並不著急動手,只朝著一排參賽的人望去,見各位都已經在準備,包括那位婦人,她指揮著幫廚砍下羊的四蹄,然後將一盆調料從桌案下端出來,開始在整個的羊身上塗抹。

澄雪估摸著,掌櫃夫人這是準備做烤全羊麼?

“夫人,咱們這邊開始了麼?”一名店夥計見澄雪仍是按兵不動,便催問道。

“開始吧!辛苦小師傅先將羊頸上的肉剔下來,然後切成薄片,放在碗中,羊蹄、羊腿、肋排全部分開。”

“夫人,您不用整隻羊來烹飪麼?”一名夥計疑問道。

“不用,掌櫃的規定用料要用全羊,並沒說不準分開烹飪,你按我說的辦吧!”澄雪輕道。

等那夥計將羊頸上的肉切成片裝在碗中,澄雪便在案上的調味盤中仔細地選了幾樣調料將羊頸上取下的肉醃製起來。另外四隻羊蹄也同樣用香料浸了。

隨著時間流逝,廳中原有的羊肉的羶腥味早已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廳的香氣縈繞、勾人垂涎。

在兩個時辰還剩下大約一刻鍾的時候,澄雪製作的用時最長的一道菜,烤羊肋排終於完工。

案上尚未烹製的食材只剩下了醃製著的那碗羊頸上的肉片,已經醃製多時,那肉片變得綿軟而紅亮。這時,大部分的賽家已經完工,靜坐在擺了自個作品的案邊,只等著袁掌櫃搖鈴宣佈比賽結束了。

爍王不由有些心急地走到臺前,提醒澄雪道:“雪兒,時間剩下的不多了,已經有九道菜品了,剩下的這點肉,不要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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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雪知道他是擔心她不能按時完成比賽作品。

“那怎麼行,少了這道菜,這羊宴便不能完整。”澄雪並不理會他。

她吩咐夥計洗淨了炒鍋,將鐵鍋子架在爐上燒旺,然後倒入食油,等油熱到冒出些許白煙時,她將幹紅椒等幾味香料丟進油鍋裡爆香,然後叫夥計倒入醃製好的羊肉片,快速翻炒,很快油亮亮的快炒羊肉片便出鍋了,裝入白色的盤中,再配上些許裝飾,只用了半刻鐘不到,最後一道菜品便上桌了,至此,澄雪設計的全羊宴的十道菜品全部完成。

等夥計們將爐灶收拾乾淨,將烹飪用品爐灶用具一應收回後廚,澄雪剛將手洗淨了,那邊袁掌櫃便搖鈴宣佈比賽結束。

望著自己的一桌花色多樣,賞心悅目的菜品,雖是辛苦,澄雪亦是開心,說實話,這一桌的全羊宴,對她來說,今日已算是超常發揮,她對自己非常滿意。

各位在場的賓客紛紛上前賞鑑各個比賽成品,先是從外觀的“色、香”開始品評。

掌櫃夫人是最先完成作品的,她製作的是本店的招牌菜,四味烤全羊。

一隻羊除了四蹄,完整的羊身劃分成四個區域,用不同的味道與顏色的香料醃製再反覆烘烤了將近兩個時辰,看起來色澤金黃,分外誘人,一近案邊便香氣撲鼻,讓人忍不住味蕾蠢蠢欲動。那四隻羊蹄,煮了一大鍋清湯放在一旁,羊頭則是滷製,盛在一個大大的白瓷盤中,看起來亦是引人食慾。不少食客開始讚歎,婦人臉上含了一抹謙遜的笑容,不動聲色地坐在一旁,聽著旁人的誇讚。

澄雪也隨著議評的人群一一觀賞其它賽家的作品。

七家參賽的,有四個基本上是以烤全羊為主,在色澤上各有千秋,而掌櫃夫人的四色全羊,四種口味的搭配避免了單一,四種顏色亦是刺激人的眼目與食慾,顯然是穩勝一籌。

另兩家則分別以滷與清蒸為主,整個的全羊端上來,甚是大手筆,整個的大廳飄蕩著肉香,直教等了兩個時辰的賓客著急品嚐。

看完了前面六個的作品,最後大家才來到最後一張桌案前,那正是澄雪烹飪的全羊宴。

她將一隻羊分成了十種吃法。中間是一盆羊頭燉蛋,半個羊頭與羊角佇立在湯外,羊頭周圍是十二只如玉般潔白的半露在湯外的蛋,直如群星朝拜,頗有創意。旁邊一大大的四方木盤中整齊有序地碼放著一排羊肋排,是烤制而成,色澤金黃,看起來十分誘人,盤四周用翠綠的松針擺盤,中間的金黃,被四周的翠綠襯托著十分養眼。

另外還有滷羊腿、燜羊蹄、爆羊皮、羊肉餃子等等,還有她最後做的一道小炒羊頸肉。十種菜品擺在澄雪精心挑選的各色盤具中搭配的美觀精緻,別具一格。

無疑,澄雪的全羊宴在花樣、外觀、精工方面,遠勝他人。

“夫人做的菜,如其人一般,秀麗精緻,引人入勝,就算在宮廷之中,也應是拿得上檯面了。”一名中年賓客不由盛讚道。

另一位看起來神色頗為嚴肅認真的老者,撫著下頦一縷花白的鬍鬚,蹙眉望向澄雪道:“姑娘做的這宴席確實讓人眼前一亮,頗有意味。可烹飪的真正功夫,卻最終不在皮毛,而是體現在味道之上,若只是在外觀色澤上譁眾取寵,遙遙領先,那便是可惜了,希望一會小老頭兒品嚐過後,不會失望。”

“就是啊!光好看可沒用,味道不到家,在下是決不認同的。”另一老者亦道。

議論歸議論,第一輪外觀上的評鑑,澄雪仍是毫無異議地拔得了頭籌。她平靜地笑笑向各位致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