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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1章 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

黎煥把剛做好的湯放在桌上,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轉頭便走,道:“這消食湯的做法你爹已經很熟悉,下次讓他給你做,不用再叫我。”

“娘……”阿憐在背後軟軟地喚她。

可她就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黎煥走後,阿憐在殷珩這裡,一下午都悶悶不樂。

入夜後,到了阿憐該睡覺的時候,她了無睡意,對殷珩道:“爹,我想回家看看娘。”

殷珩道:“也好。”

於是阿憐又精精神神地爬起來,穿好外衣,同她爹一道出門。

殷珩把她送回了長公主府。

到了長公主府,阿憐叫了門,管家開門見了她,趕緊迎她進去。

阿憐牽著殷珩的手,理所當然地要把殷珩也帶進府去。

管家便有些為難,道:“小姐,還是等通稟郡主以後,再請客入吧。”

阿憐道:“他不是客,他是我爹。”

管家更是為難了,他當然知道阿憐的爹就是殷國的攝政王,他也不敢得罪,可似乎郡主也不太想見他啊,不然之前那麼多封拜帖怎麼就被郡主給拒之門外了呢。

只是不等管家再多說,阿憐已然領著殷珩進門了。

聽說黎煥此刻在花園裡,阿憐便帶著殷珩直奔花園。

結果一抬頭就看見,黎煥正在月下乘涼,可她手裡還拎著一隻酒壺,直接往嘴裡傾倒。

旁邊的地上歪倒著兩隻酒壺,約摸是空了。她將手裡的酒壺裡的酒液喝完以後,再倒不出來了,便隨手垂落在躺椅邊。

殷珩先前只是聽阿憐口述,她會喝很多酒,而今親眼看見,她竟是這樣喝酒的。

一時間,阿憐和殷珩都沒再往前走。

阿憐望向她娘的方向,抓著殷珩的小手緊了緊,道:“爹爹,你答應過我,不會讓娘再難過的,對不對?爹爹會哄好娘的對不對?”

殷珩低低道:“阿憐,你先回去休息。”

阿憐乖乖地點頭:“好。”

她主動鬆開了殷珩的手,自己朝前走去。

煙兒和崇儀看見阿憐回來,正想提醒黎煥,被阿憐噓聲阻止。

阿憐繞到兩人身邊來,默默地拉著兩人走開了。

黎煥的躺椅向著月亮的方向安放著的,她靜靜地躺了一會兒,有些失神地望著夜空中那半彎皎潔的月色。

月光將她的臉映照地柔和卻淡涼。

對月下酒,黎煥覺得總也不夠。她隨手摸到地上的酒壺,每一個都拿起來倒了倒,發現都空了,正想叫煙兒或是崇儀再去拿兩壺來呢,忽而手上的酒壺便被斜伸來一隻手給取走了。

黎煥眼睜睜地看著那隻手,指節修長,溫潤好看。

她有些怔忪,當抬眼一看時,便見一件衣袍陡然罩了下來,蓋在她身上。

她眼神滯了滯,而後看見殷珩落座在她身邊。

他離她這麼近時,他身上那浸染著夜露的氣息冷不防便湧入到黎煥的感官裡。

她下意識地從躺椅上坐起,隨手便要把他的衣袍撇開,只還沒來得及,殷珩驀然又伸手,將衣角往她身上攏了攏。

她越排斥,他便越將她裹過緊。直至最後,他倏而手臂往她腰間一攔,猛地把人擒入了懷中。

黎煥瞠了瞠眼,側臉貼著他的胸膛,仿若聽到了他的心跳,他的懷抱明明那麼清冷,卻彷彿快要讓她窒息。

她所迷戀的,從來就只有這一個人的懷抱。

可曾經有多迷戀,如今就有多苦澀。

他的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將她毫無間隙地擁抱著,有些霸道固執的意味。

他的呼吸散落在她耳畔,同樣是有些凝滯。可在把她擁入懷中的那一刻,他低闔著眼簾,眼角堆砌著晦澀而又絹狂的思念。

他曾無數次地幻想過此時此刻,在他最難熬的日子裡,曾只有在夢中,才能重新擁抱到她。

哪怕只有一瞬間如此靠近,於他也是莫大的慰藉。

黎煥雙手抵著他的手臂,手指下意識地捻著他的衣料,她想把他推開,無奈約摸是今晚飲酒的緣故,她竟有些使不上力。

黎煥深吸一口氣,沙啞道:“這是幹什麼,耍流氓嗎?我說過叫你別碰我。”

她看不見他低垂在她肩上的臉,那臉上是一半痛楚一半如願的神情。她只聽見他聲色如常道:“怎麼,還要再打我一拳。我渾身上下,你想打哪處,皆隨你。”

她手握成了拳頭,可終究,還是沒往他身上落下。

殷珩道:“現在肯好好披著衣裳聽我說了嗎?”

黎煥沒吭聲。殷珩終於一絲絲鬆開她時,她也沒再有所動作。

她只是抱膝而坐,將下巴抵在膝上。他的衣袍在她身上,顯得異常的寬大。

殷珩緩緩道:“我們已經許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頓了頓,又低低道,“自從阿臨離開以後。”

黎煥僵道:“可不可以不說這個。”

不論過去多久,這都是她永無法痊癒的傷。

殷珩低著頭,沉默片刻,忽道:“孟娬,你恨我吧,從那個時候起,你便恨上了我。我們便是從那個時候,漸行漸遠的。似乎我們從來沒有停下來,認真地說過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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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他,我並不是一個好父親。”

黎煥嘶聲道:“別說了。”

殷珩輕聲低語道:“甚至於,我是一個很失格的父親。他母親為了救下他而身中劇毒危在旦夕,我根本無暇關心他、照看他,我甚至,不想看見他。倘若他母親因他而死,我大概,也會恨他。”

黎煥顫了顫,猛地抬頭看向殷珩。

他露出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蒼白無力的神情。那凝著的眉宇間滿是掙扎。

他道:“在得知阿臨偷偷把解藥餵給了你的時候,你可知我內心裡第一反應是什麼?”

黎煥有些驚慌道:“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聽了!”

殷珩抬頭看她,微紅的眼眶裡滿是溼潤水光,他道:“那時,我心裡竟松了一口氣。”

黎煥張了張口,心裡痛到發不出聲音。

水光寂然從他的眼瞼淌落下,他道:“我沒有像你一樣愛他,願意為他付出所有。至少我不願意為了他,而付出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