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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春雨如歌,寸心分付梅驛

經得這場小小的風波過不多久這湞陽縣招賢求雨的法壇便正式開啟。

因為這事關乎民生又關乎神鬼向讀聖賢詩書的湞陽縣主彭襄浦便並未登臺作什麼正式開場講演只是起身躬身施禮請第一位法師上臺求雨。

當第一位術士袍袖飄拂的登上高壇開始按本門秘術重新擺佈求雨罡鬥方位時臺下圍觀民眾中唧唧喳喳的議論聲便迅平息下去。片刻功夫後諾大的龍王廟前郊野地裡便已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將自己目光投向前方那座高臺上。

與其他人一樣醒言此刻也目不轉睛的盯著法壇看那位峨冠博帶的道裝法師如何有條不紊的忙碌。不多久這位應徵而來的遊方道士便踏著九宮七曜的方位開始來回穿梭。走步同時口中也吟唱起求雨經咒來。

在壇上法師抑揚頓挫的唸誦之時所有旁觀的官民士子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冒出啥雜音兒來就干擾了臺上法師神秘的玄唱。

這樣的屏息凝神一直維持到那位道爺走下臺來。

“失敗了。”

看著他面紅耳赤、一言不的走回座中醒言便知道剛才這場求雨失敗了。

看來要從老天爺那兒求下點雨水來也並非是件容易事。

與此相類此後又上去的那四五位術士法師無論用符、用咒、或是用丹丸輔助竟還是無一成功者。

於是那些原本虔誠萬分的士民見多時無功也漸漸鬆懈下來。不多時四下人群中便開始回響起低低的議論聲來。

經得前六位法師的這番遷延折騰不僅片雲滴雨沒見著此刻掛在頭頂的日頭反倒越的明亮起來。燦烈的驕陽正向大地上這些毫無遮攔的人們肆無忌憚的散著灼人的熱力。被日光一照便連那搭建法臺的剝皮圓木也閃耀起白花花的光芒直晃得人心兒慌眼兒花。

此刻他們甚至覺著自己一抬手、一轉身衣服都會和周圍乾燥的空氣廝磨出“刺啦刺啦”的聲響來。於是一股失望的情緒正在眼前民眾中漸漸蔓延開。

就在這片慘淡愁雲中這第七位上臺求雨的法師卻仍是自信非常。這約摸四十歲左右的道長雄赳赳飛身上壇後仗著桃木寶劍跟四下失望的民眾大聲叫道:

“各位湞陽鄉親且休懊惱!今日我志木道人便豁出一身修為全力施出咱空水道派的鎮派絕學——先天殷雷削影符水**!”

聽得他這聲底氣十足的呼喝還有這長長的法術名似乎有幾分門道於是這臺下懨懨的民眾還有那位已有七八分灰心的湞陽縣主彭縣爺便又打起了精神要看看這位志木道爺究竟有沒有迴天之術。

只見志木道人說完這句話便符劍並舉在九隻清水罡鬥間禹步舞蹈作出許多前所未見的古怪動作。伴著他舞劍畫符施法與他隨來的兩位小道童也在一旁鳴磬敲鐘為他們師叔忽髙忽低的怪叫聲擊打節拍。

這一聲聲鐘磬開始還不緊不慢;但等到志木道人口中的怪嘯越來越尖利之時這倆道童便敲得越來越急。最後在一陣急雨般的鳴響中志木道手中桃木劍上粘著那九張符籙便突然化作九道清光“唰唰”幾聲分別疾飛入臺上那九隻清水罡鬥中。

就在此時眾人再朝臺上望去便見那位志木道人昂佇立劍指天南似乎正在低沉而急迫的唸誦著什麼經文。漸漸的他與那倆小道童站立之處就如同浸在水中竟開始有些搖漾起來。隨著經咒的唸誦高臺上似乎正豎起一道水牆;其後那龍王廟的屋脊挑簷竟漸漸模糊波動起來!

“有門兒!”

和其他大多數人一樣醒言見著這異狀頓時在心中生出不少希望只等著看天上能不能降下些雨水來。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期待。就在醒言身旁的那位湖海散人樊川見著臺上這異狀卻絲毫不為所動只在心中輕蔑想道:

“唔這人的法術倒也算五雷正法;若在平時免不得要給他灑下些雨水來。只不過今日遇著本神在此卻也只能寸功皆無。最後求雨成功的也只能是我啊!”

一想到此處這位原本鎮定異常的神怪竟似乎也有些興奮緊張起來。

且不提這妖神心中轉念;再說那位施出五雷正法的志木道人在臺上等得良久手中劍都舉得臂膀酸卻仍然見不到有片雲飛來。

又過得一陣正當大多數人仍在翹期盼之時卻忽見這位一直神完氣足的志木道人突的垂下手中木劍渾身瞬間都鬆懈下來長吐一口氣後朝臺下一拱手苦笑道:

“請恕貧道無能。此番恐是天意似非人力可回。”

說罷他就攜兩位童子坦然走下臺來。自然隨著他離去高臺上扭曲的異像便即消失。

見得志木這番言行臺下大多數人都是臉色黯然。

不過醒言在座中替志木道長懊惱之餘卻也覺著有些奇怪。因為先前這幾位求雨法師敢應官家榜文便不會是全無把握之人;剛才又看得他們手段更不像純來碰運氣的虛妄之輩。可為何所有這些求雨法事竟是寸功也無?

“難道這湞陽大旱真是老天爺怒、任誰都挽救不得?”

一想到這可能原本信心便有些不足的少年這時更是動搖起來。

就在他陷入迷惑之時旁邊這位青壯道客樊川正襟危坐紋絲不動卻恰似將少年心中諸般念頭看得如明鏡一般。頓時樊川口角邊便爬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嗤笑。

就在這倆近在咫尺之人各懷心事之時那第八位求雨方士也上得臺去。只不過對這法師而言也是力不從心;草草將諸般法程做過便在一片燥熱的空氣中下壇回座。

如果說先前心底裡還存著些幻想那到了這時在場數千軍民已經是徹底的絕望。

看來縣中這場大難還應是老天爺降下的災殃不是這些方士法術所能救贖。合縣官民還得要檢點各自功德虔誠乞求上天寬恕這才是正途。

見第八位術士下來又感受到場中這變化樊川心中一樂:

“哈終於輪到我啦!各位湞陽的鄉親們今日就給你們開開眼界看看本神是如何‘求雨’!”

想到十幾日晝思暮想的事兒就要在轉眼間變成現實饒是樊川這來歷不凡的神怪此刻也不禁心旌搖動起來。

靜了靜心神樊川便要長身而起卻忽聽到法臺旁有一聲高呼清晰傳來:

“樊道爺請稍住。縣太爺有請第十位張醒言張道長先上臺!”

“呃?這是怎麼回事?!”

聞得此言正準備一展身手的神靈頓時愕然。朝不遠處縣老爺看去卻見面目清癯的縣公正含笑朝自己說道:

“這位壯士就請讓張道長先上臺一試。張道長他已在我府中住得幾日本縣已知他法力高強不如便讓他先來作法。畢竟大家都已等得這麼久……”

彭縣公這言下之意就是與其讓圍觀軍民曬得汗流浹背浪費時間看臺上法師做無用功還不如讓有道之士先來求雨。他這番心意樊川樊“壯士”如何不明白;正待惱怒轉念一想後卻恭敬的一揖按住身形默許了排序在自己身後之人提前。

見樊川應允彭襄浦心下也挺高興拈鬚暗忖道:

“唔別看這道士面相生得粗豪倒還挺知情識趣!”

此際他讓醒言提前登壇倒並非出於私心。到得這節骨眼兒彭縣公早就把張榜求賢嫁女之事拋到腦後;現在他只盼著能有個真正法術高強的術士可以替合縣軍民求下些甘霖來。

見得彭公期許醒言倒也無由謙遜便立起身來朝身旁的青年道客一揖歉然說道:

“這位道兄很抱歉。那我就先去試上一試。”

“無妨道兄請便。”

樊川不動聲色回了一句心中不惱反樂:

“哈~有了先前準備今個除我之外還有誰能求下雨水來?正好正好可以多看場戲看看這多管閒事的臭小子怎樣出醜!”

醒言卻不知他這無良想法反倒還在心中讚道:

“不錯不錯這位身形魁偉的道兄心胸竟也是同樣寬廣!”

一邊想著一邊就朝法壇上走去。自然那兩個女孩兒也一路跟在身後和他同上了這座求雨高壇。

等到他們走上臺站好方位圍觀的民眾看到後卻是一愣覺著萬分驚奇:

“咦?怎麼這三人中竟是以那個小女童為主?”

原來醒言三人上得高臺也不管什麼清水罡鬥只按先前約好的法兒由瓊肜站在臺前裝模作樣唸誦咒語;而剩下兩人則分立在她身後左右醒言吹笛雪宜執個滴水簷作兩個輔翼的靈真。

擺出這樣陣勢是因這位四海堂主思忖著雖然要用神笛吹出“風水引”求雨但若真個到了求雨之時衝上臺去便來上一段笛曲則很可能會讓不明真相者還以為他們是來賣藝。於是依著少年心性一番琢磨之後醒言便決定讓一個人在前面隨便念念法咒他自己則在身後趁機把“風水引”給吹出來這樣也就像模像樣。

本來這唸咒之人想讓雪宜擔當誰知那個小丫頭覺著這事兒好玩便毛遂自薦極力纏著哥哥把這事兒承擔下。見她用心又真會些潑水小法術醒言最後也便答應了她。於是歡呼雀躍之後這小女娃兒就在哥哥逼迫下苦著小臉將一大段冒充求雨經咒的詩文給背下。

因此現在這高臺上便見一個年方十一二歲的小女娃正搖晃著小腦袋清脆的唸叨著經文。顛三倒四之餘那小女道童還不時停下來手兒抵著玉腮想上一想然後再繼續往下背。只聽她這般念道:

“……自我天覆雲之油油。甘露時雨厥壤可遊。滋液、滋液……嗯!是滋液滲漉何生不有!嘻~……還有嘉谷六穗我穡曷、曷蓄!……非惟雨之又潤澤之;非惟遍之我氾濩之。萬物熙熙懷而慕思;名山渺渺望哥哥來……”

這越念越含糊、內容越來越不著調的唸咒聲傳到臺下某人耳中心中又是一陣大樂不禁更加急切的想看到那可惡小道士如何出醜。

不管旁人如何輕視就在小瓊肜唸誦聲中醒言就著神雪玉笛開始奏起四瀆神女傳他的那布雨仙曲來。於是初時被小女童塾課誦書般可愛模樣吸引去大部分注意力的湞陽縣民過得良久才現這頭頂天空中不知何時已迴盪起一縷悠然的笛音。

“呣看來這幾個小男女也有些道行和剛才志木道爺差不多也用上樂器輔助作法。”

雖然不抱多少希望但此時醒言這幾個少年人倒讓湞陽民眾耳目一新差不多都和那位湖海散人抱了同樣心思只把這法事當場戲來看。

與這些心態輕鬆之人不同待滿含雲情雨意的笛曲兒吹起之後隨著曲音婉轉醒言卻越來越覺著有些怪異。不知何故此刻他心中竟生出一絲荒唐的感覺似乎自己正像剛才和那個村漢搏打一般隨著每個笛音從神管中飛出天地間彷佛有一股無名的巨力在和這些靈音仙聲不住的對抗拉扯!似乎若他力勝則雨下;若他不濟則滴水也無!

“這就是上天的力量麼?”

醒言心中轉念但口邊仙曲卻並不準備停歇。出身貧家的少年深知雨水對旱地平民是何等重要因此感覺到這股對抗之力的出現心下雖未刻意去想但下意識中已運起太華道力全神貫注於龍宮仙曲之中竟似要與那充塞於天地間的神力全力爭競。

於是就在湞陽縣內蜿蜒百里的湞水河上原本靜如古井的水面生了常人難以察覺的變化:

原本如蒙一層無形巨膜的寬廣河面在水氣交接的分界上正劇烈跳蕩起細密的紋浪;那激烈情狀就彷佛水底與空中各有一位針鋒相對的神祗在那處不停的撕扯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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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那億萬道紋浪愈激烈的跳蕩慢慢的傳到眾人耳中的那縷輕柔纏綿的樂音漸漸便帶上些殺伐之音。已全身心投入與旱魔相抗的少年不自覺便用上神曲水龍吟的樂意;一個個帶著無盡魔力的音符流蕩著充沛的太華道力從寒霜玉管中魚貫而出直朝眼前廣闊無垠的天地山川間奔騰而去。

只用過兩次四瀆神咒的四海堂主卻對神曲曲意清晰得宛如曾在心中銘刻;而在與天地間那只無形巨手相抗時無形無意之中這些個四瀆龍神慣來行雲助雨的神咒正被少年順手拈來毫無痕跡的融入到龍女仙曲中去。

一身太華流轉、極力施展神咒之時他在心中決然念道:

“今日不管是哪路的神怪我張醒言都要給這受災的湞陽降下些雨來!”

此時一直胡亂唸經的小瓊肜也停了下來專心欣賞哥哥的小曲兒。

“這是……?!”

那位一心等著看笑話的“湖海散人”樊川聽得臺上這異聲卻霎時大驚失色!

就在樊川驚疑不定之時醒言卻不管不顧的全力施展著神咒。不知是衝動還是俠心入得這相抗之境少年骨子裡那股久未曾顯露的執著心性頓時就顯露出來。在這當兒什麼天譴天刑、什麼力盡後神曲反噬都已被他一股腦兒拋到腦後。

於是就在這一聲聲剛柔相濟的水龍吟嘯聲中不惟四鄉八里的鎮民村婦們盡皆起了膜拜之心;便連那千里之外的高天流雲感受到這異音也都從四面八方朝這處雲空中不停的奔流匯聚。

就在此時那位被醒言插隊越前一位的湖海散人卻突然在笛曲聲中捂住肚腹口中嘔嘔有聲竟似是就要嘔吐。見這情形那位排號第八的中年道士趕緊關懷的問道:

“道兄不要緊吧?是不是早上吃壞肚子啦?”

正關懷間卻又見這青年道人耳鼻之旁一陣白霧氤氳彷佛正有汩汩雲煙從中繚繞而出!

就在此天人交戰之際突然之間便有人叫出聲來:

“下雨了!下雨了!”

初時這驚異的叫喊還只是零零落落;片刻後便有更多人反應過來一齊興奮的呼喊起來。

於是這些久旱逢甘雨的人們自內心的歡呼從龍王廟高臺前傳出從湞陽城郊曠野上傳出從湞陽千村百鎮各個角落中傳出最後彙集到一處應和著天上滾滾的春雷順著千里湞水河朝無盡的遠方奔騰而去。

“這就是天水嗎?”

感受著臉頰上涼涼的清潤聆聽著身旁男女老少激動的歡呼可還是有些湞陽人不敢相信那久違了的春雨就真在這一刻翩然而至!

這雨絲滃渤如霧鬱律如煙浸溼了春閨少女的幽夢停住了行腳商賈的腳步又飛進了士子的書窗滋潤了乾涸的墨硯。轉眼間乾結的田野中已是麥雨濛濛蘭風細細;湞水河半涸的河面上細雨霢霂漫水連雲上下一色。正是:

風吹新綠滿春田杏後桃前細雨天。

香裡相逢情似酒醉拈蘭片贈遊仙。

沐浴在這樣無邊的細雨中高臺上那位清柔的雪宜姑娘正是吐氣如蘭香膚賽雪。見著堂主召雨成功臺下官民又歡聲雷動梅花仙靈也是滿腔喜意。明眸流盼間又看到在人潮之外的冷寂處如愁的細雨正浸潤著一位蘭花般的女子撐著一把素雅的油紙傘在車轎旁陪著自己的孃親朝這邊怔怔的凝注。

不知何故清泠的女孩兒見到那小姐、貴婦聯想起那張榜文竟是一陣紅暈上頰。

正在羞顏如蘸水桃花之時又聽到臺下不遠處正傳來一聲欣喜的感嘆:

“奇哉!樂哉!全憑張賢侄道力通天。我北地有‘瑞雪豐年兆’南方這處卻正是‘春雨貴如油’!……”

聽到這聲讚歎再想起彭府書房中那張“千山寒雪圖”寇雪宜稍稍一愣似乎想到什麼然後俛猶豫了一下便拔下間那支綠木靈簪纖步輕揚腰肢婉轉朝四方嫋娜而舞。

於是就在她玉手輕揮之間這飄灑於眼前城郊曠野中的絲絲細雨竟化成朵朵晶瑩的白雪紛紛揚揚飛舞在方圓十數丈的天地之間。

“我……這是在做夢嗎?”

見著這樣夢幻般的雪景那位念茲在茲的彭縣公固然張口結舌而那些活到今天都沒見過雪花模樣的嶺南民眾更是又驚又喜如痴如呆似中了魘人的神魔!

“哈哈!想不到雪宜也會湊趣~甚妙甚妙!”

見著此景醒言大加讚歎;用著雜糅而成的曲兒求雨成功沒遭反噬也沒遭甚天打雷劈現在他正是心情大好!

只不過只顧高興的少年卻渾沒注意到就在這些神態各異的喜悅人群中有一人正是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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