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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遐路漫漫 感流波之悲音

話說戰火紛飛之間醒言領了雲中君之命倉促間帶領身後幾支騎軍跟隨自己向左前方殺去。那方正是九井洲東北側乍看起來營盤稀疏不難攻破。

衝鋒的騎兵如風飈般卷出踏海分波一路殺戮;不一會兒功夫整支隊伍便接近南海龍軍的大陣。

也不知是否先前被殺得膽寒還是這東北側翼真就是薄弱之地當醒言一馬當先帶著狂呼亂喝的望月犀騎、闢水蒼狼不家彭澤巴陵的水師龍騎奮勇砍殺一路上竟然沒遇上什麼像樣的抵抗。敢死隊般的隊伍如旋風刮過轉眼就從鹹澀的海水中奔上九井洲的沙灘登上這素有南海龍域“第三道門戶”之稱的大海洲。激動之際少數赤腳步行奔跑的士卒根本感覺不到滿沙灘碎貝石礫戳腳的刺痛。

一待登上灘岸醒言迅朝四下望望竟現這偌大的九井洲稀疏的林木間只有零星的堡壘木寨蕨葉椰林之間更多的是一片片小湖這時天空中戰火煙光如流星般拖曳映照下得這些靜謐的小湖變換著各種顏色。相比這島上稀鬆的防禦倒是天空中佈滿兇惡的黑蛟在低垂的雲天下遊弋流竄。看著這漫天的龍蛇想必也是南海防範有人從背後偷襲九夔虺。

此刻事情緊急也由不得這批突擊隊伍細細偵察考慮。簡單環顧一下四方醒言便立即揮兵穿林而過。直對著西南那只巍然天際的神獸急前進。

暫按過醒言揮兵急行不提再說九井洲西方的浩大戰場上。此刻戰局已是一邊倒的情形。威力強大的九夔虺噴吐不停五彩繽紛的光華如瀑布般流瀉百里。光瀑飛流之處人神非死即傷場面十分慘烈。面對這樣強大到無法形容的神怪什麼經驗法術都不起作用;生與死的結局只決定於離那物遠還是近。

在這一夜所有在飛火流光中掙扎呻吟的生靈。第一次明白也許這天地間最不可抗拒的力量仍不是自然之力;以前見得地震襲來火山噴那種一吞噬毀滅一切的巨大力量似乎已是常卓絕。但現在那踞海崩雲、傲視遐邇的怪獸毀滅一切的能量噴薄而出便好像讓以往記憶中所有的自然偉力相形見絀;上古遺存的稀世靈獸就像一隻夢境中巨大的蟾蜍。撐天臥地閃電般吐出斑斕瑰麗的光焰靈舌一點點將廣闊的天地吞食肚裡。

在這樣無可抗拒的偉力面前。原本佔盡優勢的四瀆玄靈頃刻間只能奔逃保命。等九夔神虺的噴吐稍稍告一段落略略歇息之時一直戰無不勝的四瀆玄靈大軍已向後退過三四百裡。原本近在咫尺的咽喉要的九井洲現在對他們來說已是遙不可及。

到了這時候無論換了誰都不可能再有心進取;所有倖存的將士。只能聽從龍君的命令一邊築起臨時防線一邊救護傷者等待時機反擊。而這樣倉惶撤退之時還能穩住陣腳意圖反擊還多虧那位最近剛加入的人間道士。“三景道人”趙真人自九夔虺出現便一直靜靜觀察;等四瀆大軍穩不住陣腳開始後退時他便擋在大軍之後施展出他平生最拿手的“三景”法術。在蒼茫的海天****夜色*(**請刪除)*(**請刪除)*(**請刪除)*(**請刪除)中幻出月輪呈瑞之景、日耀洞明之景、星芒煥寶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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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爛華麗的幻術一經施展左右鋪張幾有百里;照耀洞明之際竟似乎能轉移九夔虺的注意力。許是那亙古未間的海獸在昏暗的深海呆久雖然自己能噴薄出絢爛無比的光焰但似乎對特別明耀之處仍是天生的畏懼。等趙真人施展出日月星三景法術。這四瀆玄靈的大軍逃奔之處便照耀得宛如星河倒瀉、日月齊明彷彿海天又回到先前水侯神兵天閃映如白晝的時候。只不過現在更加華美柔和。就這樣面對那個雪白燦爛的所在九夔虺竟一時遲疑儘管龍靈極力催逼卻仍是有些愣忘了攻擊。

而這時先前已被殺潰的南海龍軍也並未乘勝追來;已失了不少士氣的將士目睹神獸之威現在只想仗著它取勝並不願輕言追擊。一時間這勝敗倏忽變化的暗夜戰場中竟出現一個相互對峙的僵局。

略過戰場上短暫的僵持不提再說醒言。輕騎登上九井洲穿過幾處林木那巴陵湖的水靈便跟他稟報說剛剛經過的兩三個湖泊水都很淺若是騎軍直接從中涉水而過應該能節省不少時間。聽得這樣報告醒言心想此刻正在不測之地應當戰決便立時下令直接從林間湖泊涉水而過。不再轉彎繞行。

如此涉湖而行果然大大加快行軍程序。過不多久越過林木樹梢觀瞧那九夔虺巨大的背部已似袒露在面前。等到了九夔虺背後醒言等人果然看出些古怪;九夔虺那巨大的背影裡正有五六位寬裕大袖的法師懸在半空大約就在九夔虺腰部的高度憑空作法。

五六人中中央那位似是眾人之。醒言看起來還有點眼熟現在那人正緘口閉目手指弄成奇怪的形狀頭頂中逸出橙紅光華一道直射頂上雲天。而在他周圍那五人猶如花開五瓣正簇擁著中央方位作法個個頭頂靈光閃爍鮮豔的光束在空中彎成五條圓弧一齊注入中間那法師頭顱。

見此情形不用明言大家也知道只要想辦法將那六名術士作法中斷那九夔巨獸便很可能便失去控制停止攻擊。

“向前!!”

一聲令下騎軍如利箭弦般轟然啟動——誰知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只不過一瞬間熱血沸騰作最後衝鋒的突擊隊伍每個人耳中只聽“呼”一長聲風響便兩眼一黑身子一空彷彿忽從萬丈高樓失腳猛可間墜落深淵直嚇得魂不附體!

“這是哪裡?”

突然陷落異處。神魂甫定便全都慌作一團;本能地眼睛四面環顧卻只看到處處漆黑一片猶如黑夜再次降臨只有壯著膽子搖動幾下手臂那寒涼柔順的感覺才讓自己確定一件事——自己正落在冰冷的水裡。

異變陡生起初的膽寒靜默過後所有陷落之人便一齊呼喊。想確定是不是自己失足。於是在一陣喧鬧得如同集市卻又嘰哩咕嚕含混不清的嘈雜聲過後所有人大致確定。這回掉落冷水陷坑差不多是全軍覆沒!

“舉火!”

起初的喧鬧過後眾人終於聽到主帥冷靜的聲音。聽到這樣指令大家好像立即安心;隊伍裡能在水中施術光的士卒便按照軍中舉火規條在水中出各色的冷光。聽得號令。緊隨醒言的瓊肜也對著手中握緊的朱雀小刃唸叨片刻讓它們也亮起幽幽的紅光。一直陪同的靈漪這會兒卻沒來;先前她正要跟醒言一起衝出卻被一批負責保護公主的四瀆將士拼死攔住。

再說眾人。

“這裡是……”

藉著次第亮起的光亮。眾人終於看清周圍的景象頓時便大驚失色!

原來也不知中了什麼古怪機關現在眾人所浮之處。似一條海水通道。往前望望看不到頭;朝後瞅瞅也望不見出口。再朝四邊看看便現無論頭頂腳下還是四周都是一層青黑色的水壁厚膜。現在有光亮映照。那水膜爍爍閃動上面不停有波光流過。轉眼便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

“罷了!”

目睹此景剛才鏖戰中一頭煙火不及細想的少年統帥這時才恍然大悟明白先前為什麼一路並沒遭到像樣的阻攔原來那穩踞九井洲的南海龍軍中不乏高人正張下羅網等著他們這支精銳。念及此處。醒言便後悔不已!

不過此時也不是後悔自責的時候;況且先前事態那樣緊急為了拯救大軍本來就是明知陷阱也要硬著頭皮向前死馬當活馬醫。現在既然真被困進陷阱那最緊要的還是如何想想如何突圍。在這樣深不可測的水陣中呆久了一來延誤戰機二來恐怕那些只是懂些粗淺水術的妖靈有性命之憂。

因此醒言撇過萬般雜念和眾人一起衝撞柔韌萬端的水壁厚膜未果之後便開始在這冰寒刺骨的水陣中小心跋涉。探尋是否有脫困途徑。

這樣時候無處不在的海水透過盔甲戰裙傳來刺骨的寒意;冰冷晦暗的水色中潛藏著無盡的敵意。一路前行時靈覺敏銳的妖族水靈彷彿感覺到。那遠處朦朧的黑暗中隱藏著無數毒色的眼睛正默默窺測著這一群不之客。

這時候隊伍中那微弱的光華還能給大家一些暖意;但等片刻之後他們明白了一件事情之後這僅有的光明也被泯滅。驚恐的身心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原來在這看似無人把守的怪陣當中竟隱藏著專衝著光亮攻擊的巨魚。帶著光輝前進的隊伍不過行出數武便忽有上百條巨大的怪魚呼嘯而出朝著光亮之處疾撲。剎那之後伴隨著一聲聲詭異的魚嘯淒厲的慘叫。不過片刻功夫便有許多軍卒被巨魚撞斷肋骨有不少還感覺到一陣針扎一樣的劇痛顯見被那怪魚身上的骨刺扎傷!

“……”

在這陣忙亂中有不少彭澤巴陵的水族認出剛才攻擊的怪魚原來是魟魚。聽他們一頓訴說醒言和諸位妖族戰士才知道原來這魚和鯊魚是近親一向有“深海鬼魚”之名。平時這魟魚便神出鬼沒善於掩藏於海水沙地之中可以幾天幾月不動;一旦現獵物便張開翅膀一樣的寬大雙鰭在海水中猶如飛鳥般翩然而過用尾上的毒針刺迷獵物將它們眼中的美味捕獲。

不過據這些水卒說。雖然那魟魚遊起來也很快但絕不會像剛才那樣帶著撕心裂肺的呼嘯閃電般飛來看起來這些應該是這南海軍中特意訓練的異種。

不管如何遭了剛才這輪傷亡隊伍中所有光亮全部滅去眾人隱在一片黑暗中。這時候沒了反光。剛才還爍爍泛光的水壁已完全看不見;周圍伸手不見五指如同被扣在黑鐵鍋中一般。

“嗯雖然看不清路但總好過剛才被怪魚刺殺!”

陷在一片黑暗中雖然周圍更加叵測難明但那些兇狠詭異的魟魚也不再出現便讓眾人心悸之餘還有些慶幸。

只是他們可能還是高興得有些過早。就在滅掉所有光亮只在黑暗中摸索之時。卻現遠處竟漸有光亮初時模糊不清過了一陣便漸漸清晰。等飄飄搖搖浮到近前大家才現原來好光亮是一隻只透明的光水母。在無邊的黑暗中散著繽紛的光輝或淡綠或粉紅或鵝黃或淺紫悠悠然然的飄在黑空中猶如朵朵被風兒吹在空中的晶瑩小傘。

“好美啊……”

晶彩紛華的水母飄來許多6地而來的士卒覺得十分新奇還個個在心中讚美。誰知道轉瞬之後那熟悉的厲嘯之聲忽又猛然響起一隻只車**小的巨魟閃電般襲來頓時又將許多人擊倒!

而在這之後充當指路明燈的絢爛水母飄到眾人面前時也突然爆烈。無論原來什麼光色現在全都在眾人周圍拖曳下一綹綹綠煙一樣的毒素。帶著燒焦杏仁的苦味轉眼又讓十幾個猝不及防的士卒頹然踣倒。這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眨眼功夫醒言他們需要照顧的傷卒又多了十幾個。

於是在此之後只要那些光色晶瑩的好看水母在遠處一露頭便立即被隊中的法師施法銷燬。不過即使這樣那些毒水母死去流出的毒素在這並不寬敞的空間中漸漸飄散開來。難聞的異味縈繞左右。之後又毒倒四五位先前受傷的士卒。而時間已似乎過去很久隨著這些冤鬼纏身一樣的毒素蔓延眾人心中的焦躁情緒也越來越明顯。

“該怎麼辦?”

作為眾人領醒言此刻最為著急心中念頭急轉:

“要不我一個奮力衝擊?雖然剛才和孟章鬥法氣力仍未恢復但藉著驌驦馬的衝力恐怕也能脫身而出!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先去把那幾個南海術士的法陣給破掉。”

心中升起這念頭粗想想還不錯;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有些不妥。此刻自己畢竟是主帥正是眾人主心骨若是自己一人脫出留著其他人困在此處萬一最後全軍覆沒他實在罪無可恕。況且顯然那南海早有準備;光憑自己一個人衝出去恐怕也只能送死。既成不了事又沒把握救大家這樣的吃虧事兒顯然不能幹。

就這樣表面強自鎮定的少年其實心亂如麻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心裡如同開了鍋一樣!

正在此時軍中那位向來少言寡語的隨軍謀臣罔象忽然開口略帶些疑惑的跟醒言說道:

“少主老臣倒忽然想起一事。”

“嗯?老將軍太客氣了有什麼快快請講!”

“是這樣老臣雖見這眼前水陣古怪似乎前所未聞;但若細究其理卻現和當年那位九井洲主最擅長的法陣想像這法陣老臣還記得應該叫做‘九幽絕戶阱’。”

“九……”

聽得老神之言醒言忽然十分鬱悶“九井洲”“九夔虺”還有什麼“九幽絕戶阱”似乎今日自己十分不宜這十減一的數字。心裡哀嘆口中卻急急問道:

“既然知道些法陣來歷那您可有破陣之法?”

“這個……”

見醒言一副急切盼望神色罔象略一遲疑似有些不忍心但最後還是無奈的說道:

“臣汗顏此陣乃九井洲主絕學從無外人知曉破解之未能……不過少主也不必擔心以我等戰力這絕戶阱一時也害不了我等。只要我們而心巡察總能被我們找到破綻!”

“……”

罔象這頗為自信的老持沉重之言一出口眾人聞聽猶如大夏天當頭被澆下一瓢冰水心全涼了半截。

心煩意亂之時沒一個人注意到老水神接下來的喃喃自語:

“只是……奇怪啊這陣法得臨時催動才行。可是據老夫所知那九井洲主當年不是因罪被貶謫流放嗎?還……”

罔象自言自語那銀鬃白馬上的少年卻忍不住橫劍大叫一聲:

“罷了!難道我張醒言、今日便要困在此處?”

幾月來的潛移默化自覺十分謙卑的少年絕境中一聲斷喝氣勢著實威猛。

“……”

正在這時黑暗中卻忽有人大聲驚呼:

“看!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