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有些神經質的王紅飛，陳言頭一次在審訊過程中，有些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殺人的原因，並不複雜。
王紅飛交代的非常清楚。
就是因為彩禮。
三年前，張瑤在兩人結婚的前一天離家出走，留下了王紅飛一個人面對全村來吃席的人。
“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受嗎？”
嘿嘿。
王紅飛嘿嘿笑著，眼神沒有聚焦到陳言身上，而是陷入了回憶：“那天，我和張瑤本來要結婚的。”
“那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可是等我去接親的時候，看見的只有一件婚紗。”
“嘿嘿，那件婚紗我一直帶著，那天張瑤沒有穿上婚紗嫁給我，那我就讓她在死後給我穿上！”
“當時，張瑤的父母跟我說，張瑤逃婚跑了……”
“哈哈，逃婚跑了！”
“你們知道嗎，那天跟我去接親的都是我的親朋好友，張瑤竟然跑了！”
“你知道我們村裡的那些人都是怎麼看我的嗎？”
“我王紅飛一不缺胳膊二不少腿，我拿了當時我們村裡最高的彩禮錢下的聘禮。”
“整整25萬，那可是25萬啊！”
“我爸媽一輩子的積蓄，都給了他們老張家。”
“結果，張瑤竟然給我來了一個逃婚！”
“沒辦法，人都走了，婚結不成了，他老張家總得給我退彩禮吧？”
“可是張瑤的父母說什麼，你知道他們說什麼？”
“他們說，錢已經給張瑤的哥哥娶媳婦了，沒錢退給我。”
“他們說我跟張瑤訂了婚，張瑤跑了就是我的事兒，跟他們沒有關係，張瑤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我能怎麼辦？”
“你說！”
“我能怎麼辦？”
王紅飛情緒激動又無奈的控訴著
三年前，張瑤失蹤後，張瑤的父母報警其實是被王紅飛家裡人逼的。
其實，他們當時是能聯絡上張瑤的。
後來，張瑤知道事情鬧大了，怕警察找過來，就給家裡打了電話。
既然張瑤是自己離家出走，而不是無故失蹤，那警察當然不會再管。
所以，當時張瑤失蹤的桉子就被撤銷了，只不過，張瑤當時在營呂市的情況，張家人並沒有告訴王紅飛。
“兩年前，我同村的一個發小，娶了張瑤村裡的一個女人。”
“那女的一直和張瑤有聯絡，我從我發小那知道，張瑤來到了營呂市，我就找來了。”
“你是怎麼發現張瑤和韓龍的事情的？”
“我其實一直不知道張瑤和韓龍的事情。”
原來，兩年前王紅飛來營呂市找張瑤的時候，也不知道張瑤和韓龍的關係。
兩年前，王紅飛初來乍到沒有什麼生計謀生，就只能一邊打零工，一邊大海撈針似的找張瑤。
王紅飛之所以這麼執著找張瑤，有兩個方面的原因。
一是張家不肯退彩禮，那邊給王紅飛的說法就是張瑤已經嫁給王紅飛了，媳婦跑了是他自己的事情，跟老張家沒有關係。
二是王紅飛家裡也確實不可能再拿出二十幾萬給王紅飛娶媳婦。
那二十五萬，是王紅飛父母和他打工贊下的所以家當。
而且，即便王紅飛家裡舉家借錢，能夠湊出十幾二十萬的彩禮錢，十里八村也沒有媒婆給王紅飛介紹姑娘了。
因為王紅飛不是沒有媳婦，只不過是跑了而已。
雖然兩人沒有辦成婚禮，沒有領證，但是在王紅飛老家，給了彩禮，訂了婚，都去接親了，那就是結婚了。
如果王紅飛真的再結婚，萬一有一天張瑤回來了，怎麼辦？
所以，誰家都不可能把姑娘嫁給他了。
“我花了25萬，結果弄成現在這樣，你說，如果是你，你怎麼辦？”
“那你最終是怎麼找到張瑤的？”
“因為韓龍。”
“韓龍？”
“是的，因為韓龍。”
兩年前王紅飛來到營呂市之後，一邊打零工，一邊尋找張瑤，但是一年的時間都沒有什麼線索。
後來，為了維持生計，王紅飛就在街邊擺攤，製作油蠟玩具。
“去年有大半年的時間，我白天擺攤，晚上的時候就到川菜館裡臨時幫廚。”
要說這個王紅飛也是個聰明的，在營呂市晃盪一年，王紅飛明白這種漫無目的的找人肯定不行。
他就想了個招。
“我發現營呂市這邊的川菜館不多，去這些川菜館吃飯的，大多數都是川省的人，張瑤很有可能也會去。”
“所以，我就去川菜館幫廚打零工。”
別說，這一幫廚，還真有了發現。
在鴻運來川菜館，王紅飛認識了韓龍。
因為兩個人是鄰村，就認識了。
“張瑤是奔著韓龍來營呂市的，她逃婚的事情，韓龍不知道嗎？”
“當然知道，但是韓龍並沒有見過我，其實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張瑤一起長大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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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半年前有一次喝酒，我們兩個喝多了，他無意中說漏了嘴。”
原來，張瑤來營呂市投奔韓龍的時候，韓龍已經在和秦路談戀愛。
秦路雖然年紀大，雙腿又有殘疾，但是秦家有錢啊。
而韓龍為什麼來營呂市打工，不就是為了錢嗎？
有了錢，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
所以，韓龍對於張瑤的到來，並沒有特別興奮。
“他那個時候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跟秦路結婚！”
“張瑤在他眼裡，其實也不過是一個玩物罷了。”
“韓龍和秦路結婚後，就偷偷把張瑤養了起來。”
“對了，你們應該知道韓龍和秦路離婚的事情吧？”
陳言點點頭：“這件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嘿嘿。
“當然有！”
“當我知道韓龍和張瑤的關係之後，我威脅韓龍給我一百萬。”
“我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根本沒想殺他們，我知道韓龍有錢，所以我只想要錢。”
“如果他不給，我就把他和張瑤的事情告訴秦路！”
“結果，這個混蛋竟然僱人打了我一頓，哈哈！”
“他特麼的竟然還敢僱人打我！”
“後來我就暫時離開了營呂市。”
“因為我害怕，韓龍那個雜碎太狠了，他說如果我再出現，就讓人砍斷我的腿。”
“出去躲了一陣後，我不甘心！”
“憑什麼我要像狗一樣被趕走，他韓龍傍著富婆還能摟著我媳婦睡覺！”
“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半年前，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秦路。”
“然後，他們就離婚了。”
“既然已經報復了韓龍，你為什麼還要殺他們？”
“為什麼？老子不要他一百萬，但是我那25萬的彩禮必須給我！”
“但是我不知道韓龍住在哪，嘿嘿”王紅飛再次神經質的笑了笑：“你知道是誰告訴了我韓龍的住址嗎？”
是誰？
陳言腦海中突然閃現出秦路的容貌。
怪不得秦路對韓龍這個入贅的丈夫出軌沒有過激的反應。
原來根子在這。
“哈哈，你已經猜到了對不對？”
“對，就是秦路！”
“她還給我了一萬塊錢現金，讓我租了韓龍家樓下的房子。”
“韓龍和張瑤這對狗男女，既然不給我錢，那就去死！”
青筋暴起的王紅飛咬牙切齒，臉色漲紅，雙全緊握。
“他們既然不讓我好過，我怎麼能讓他們活的舒服？”
殺人的經過很簡單。
韓龍上班之後，只有張瑤一個人在家。
5月1日中午，王紅飛尾隨出門倒垃圾的張瑤進入電梯。
“我在電梯裡用刀控制住了張瑤，進了他們的房子……”
後來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
殺了張瑤之後，王紅飛就在房子裡等待韓龍下班回家。
“韓龍那小子還挺壯實的，要不是我先下手捅了他一刀，後邊我根本掐不死他。”
“你為什麼要把張瑤的屍體做成獅子頭？”
“不為什麼，韓龍喜歡吃紅燒獅子頭，那我就讓他吃個夠。”
“我知道，我殺了人，肯定活不了。”
“說實話，我也沒想跑，弄死張瑤之前，我問她有什麼想幹沒幹成的。”
“她說她想和韓龍在一起。”
和陳言一起審問的劉青山早就離開了。
這個王紅飛就是個瘋子。
不是因為王紅飛的作桉手段殘忍，而是王紅飛那種理所當然。
他對殺死韓龍和張瑤，沒有一點後悔。
就好像殺了一隻雞一樣。
呼……
陳言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所有的疑問都得到了解釋，這場提審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