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月亮高懸,楊過獨自一人,信步而行。
遮蓋劍鞘的舊布在風中起起落落,露出墨黑的劍柄在月光下引人注目。楊過伸手撫了撫微冷的臉頰,心中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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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日本已經答應孫郎,要帶著母親和孫郎家人一起去曲阿,並順便保護孫郎家人。如今食言而肥,楊過頗有幾分羞愧。
過了今日,只怕再也見不到孫兄了。
就在楊過低頭沉思之時,一道破風聲在他耳邊響起,似有異物往楊過腦門砸來。
有暗器,楊過念頭一閃,連忙側頭避過。暗器擦過楊過的耳朵,砸中後方的樹幹。楊過上前一瞧,卻是個雞蛋大的石頭。
楊過冷哼一聲,停下腳步戒備望著周圍,右手已然靠近劍柄。
楊過眼睛一睜,厲喝一聲:“鼠輩,有膽偷襲,為何不敢出來一見?”
樹林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只見數名少年舉著火把出來,暗暗將楊過的前路堵住。
楊過定眼一看,領頭之人赫然就是孫策的二弟孫權,身後跟著幾個十餘歲的少年。
楊過心中暗自猜測:剛才我在席上駁了他大哥的面子,他心下氣不過,帶著弟弟們前來截路倒也講得通。不過在那之前他已對我怒目而視,只怕此人對我心懷恨意,不可不防。
楊過轉念一想,楊過呀楊過他們不過十餘歲的孩童,你還要跟他們斤斤計較嗎。
楊過松開右手放下戒備之心,疑問道:“不知楊某何時得罪二公子?二公子要在此地埋伏於我?”
“你言而無信,欺騙我大哥。加上今日你知曉我們孫家的秘密,你覺得我們會放過你嗎?”孫權大言不慚,恐嚇道。
今日他去呂範處尋要錢財,受了呂範一頓責罵。加上與楊過素有恩怨,宴會上有見楊過如此作態,心下很是不岔,這才借題發揮。
至於楊過和孫權過往的恩怨往一女子說起。步家有一女,名喚步練師,不過十三四歲,長的花容月貌,在江都一帶頗為知名。孫權一次偶然瞧見步練師在河邊浣紗,一見傾心,迷戀不已,苦苦糾纏。
可惜襄王有心,神女無意。步練師對於比自己小一歲的小屁孩,當然不假辭色。
再者步練師芳心早早系在楊過的身上,哪裡肯理會別的男子。楊過長得英俊瀟灑,武藝不凡,待人真誠又溫柔體貼。步練師又和楊過身世相仿,二人只差窗戶紙沒捅破。
孫權自然深恨楊過,惜數年時間過去,楊過一直被矇在鼓裡,不知曉自己結下這樣一個仇敵。
楊過心下慚愧,自己失信,已經對不住孫家。沒想到今日竟然聽聞天子玉璽在孫家之事。要是這訊息傳了出去,他們必定以為是我傳揚出去。唉,無奈呀!
他看著孫家兄弟憤恨的目光,心下有了決定,只見他右手舉天,目光堅定望著昏暗的天空。
“我楊過對天發誓,我要是將今日在孫家所見的事情傳揚出去,就讓我楊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楊過發完誓,眼睛直勾勾看著孫權。
“這樣可以了吧。”
今日就放你一馬,來日再找你算賬。孫權冷哼了一聲,甩了甩袖口,退後幾步,身後眾人都跟隨他的動作,讓出一條道來。
楊過呵呵一笑,還真是個孩子。
楊過走過去,細細打量對面的小屁孩。其中最小的不過七八歲,還在吸著鼻涕玩。最大的屬二公子了,其他不過十一二歲。
楊過收回打量目光,越過眾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楊過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林中,孫朗指著楊過的背景,問孫權:“二哥,你就這麼放他走了。我們還沒找他算賬呢。”
孫權碧綠的眼眸閃了閃,勸道:“好了三弟,天色已晚,我們回去了,不然孃親又要擔心我們了。”
他可是偷偷跑出來的,被娘發現還是小事。要是被大哥發現了絕對挨一頓罰,這些小家夥可不是能管住自己嘴的人。
……
楊過離開了喧鬧的東城,連忙加快腳步,不一會到了西城。
和東城的萬家燈火不同,西城人家夜裡都不點燈,因為燈油太貴,所以他們早早上床休息了。
月光下,楊過腳步極快,不一會來到自家門前。
他放輕腳步,並沒有推門而入,而是繼續往前走了過兩件木屋。
只見他躡手躡腳來到一件木屋的左側的窗戶旁,手捏著嘴發出一陣布穀鳥的叫聲,在黑夜裡異常突兀。
楊過耳朵貼近木板,果然聽見細微的腳步聲,臉上一喜,輕聲呼喚:“師妹?”
不一會,窗戶慢慢地開啟,楊過將腦袋湊上去,勉強看清對面熟悉的俏臉。
“過兒哥哥,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步練師眼中的喜色一閃而過,輕聲細語道。
“師妹,我抱你下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楊過小心翼翼往裡屋瞅了一眼,語氣帶著一絲焦急。
步練師眼角閃過一絲慌亂,二人這麼久一直都是靠著窗戶說話,從未有過違禮之舉。況且孃親曾多次告誡自己,不要和男子肌膚相親。如今他竟然要抱我了,步練師臉色羞紅,不知道該答應還是不答應。
也許過兒哥哥真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說,步練師最後還是選擇相信楊過。
步練師小臉發燙,躊躇道:“過兒哥哥,那……那你不許動手動腳,否則我再也不理你了。”
楊過連連點頭,忙走上前,張開雙手。
步練師雙手靠住窗沿,一隻腳笨拙架到窗戶上,令一隻腳用力一蹬。
“啊!”步練師一聲驚呼,想到自己的處境連忙捂住嘴。
楊過連忙上前穩穩地接住她。溫香軟玉抱個滿懷,聞著誘人的幽香,楊過心中一蕩,眼睛直勾勾望著她,一時捨不得鬆手。
步練師聞著熟悉的男子氣息,半響不見他有動作,忙側開暈紅的臉推了推他胸口。
楊過回過神來,戀戀不捨放下她,然後拉著她的手小跑到湖邊。
楊過把衣服鋪在溼潤的草地上,讓她坐下,自己隨意坐在旁邊。
他娘要是知道他拿剛補好的衣服給別人當坐墊,肯定被氣死。
楊過望著她,眼中柔情一片,緩緩道:“師妹,我不日就要帶著我娘去青州,此去青州生死難料,只怕再也回不來了。你……”
楊過猶豫了半響,終沒能繼續往下說。
步練師見他半響都不說話,鼻子一酸,語帶悲音。
“哪怕回不來了你也要去嗎?”
楊過見她眼睛在月光下晶瑩一片,怕是隨時會哭出來。哪怕心中萬分疼惜,楊過依然點了點頭。
“那我跟你一起去。”
步練師擦了擦眼角的珠淚,倔強道。
楊過雙耳如聞仙樂,忙轉過頭不可置信看著她。
步練師撲到楊過懷裡,呢喃道:“師兒不能沒有過兒哥哥。死也要和過兒哥哥死在一起。”
“我會說服我孃親和你一起去的。”步練師仰著頭望著楊過道。
“嗯!”
楊過點了點頭,摟緊她。
二人依偎在一起,在幽冷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溫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