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父親又怎樣？你恨他又怎樣？我不管這些，我只要你平安，只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健康地活下去！但凡有任何一絲希望能讓你活下去，我都會去做！我這麼做有錯嗎？有錯嗎？！”
“你放開我，好痛！”洛言被岺封緊緊地抓住了手腕，一陣吃痛，驚呼。
“不放！我就是太由著你，太慣著你了，你才會這麼任性！你知不知道現在你的化療反應很強烈？心態很重要，如果你再不打起精神，積極配合治療，難道你就想這樣連手術都還沒有做就被判了死刑嗎！”岺封覺得自己已經瘋了，這樣重的話都可以跟洛言說出來，這不是恐嚇又是什麼？
但是他沒有得選擇了，只能如此。
要想洛言徹底地甩下心裡的所有負擔，他就必須打亂了洛言的心智，讓她慌亂，讓她重新思考，唯有這樣，才有機會！
洛言聽了岺封的話，一愣。
隨即便反應過來了，硬聲說道。“死刑又怎樣，不是很好嗎？這樣我也不用欠任何人的人情，我也可以跟孩子在一起……”
最後這句話，說得很小聲，很小聲，但岺封還是聽見了，心如刀絞……
“笨女人，傻女人！”岺封恨鐵不成鋼，啞聲說道。
洛言鼻子一酸，強忍住眼淚，不讓岺封看見自己的脆弱。
“你以為這樣就能解脫嗎？你以為只是接受治療就行了嗎？要是你再這麼繼續下去，我們的孩子那才叫白白的失去了！你就是死了，也不會甘心的！”岺封把洛言摟在懷裡，心痛得不停地摩挲著洛言的髮絲。
“老婆，好好的，聽見沒有，一定要好好的治療，好好的活著，聽見沒有……”岺封啞著嗓子，不停地重複著。
淚傾洩而出，洛言在岺封的懷裡，感受著岺封的心跳，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岺封的心痛！她的心也痛，痛到麻木，痛到窒息……
可是她該怎麼辦？孩子呢？她呢？……
突然，洛言緊緊地抓住了岺封的臂膀，‘哇’地一聲，痛哭失聲……
夫妻倆緊緊地擁在一起，痛哭不止……
岺封給洛言燉了湯，清淡，很合洛言的胃口。
看著洛言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湯，岺封心酸，不禁想要流淚。扭頭看別處，努力調整情緒，這才轉過來看著洛言笑了。“你看你，嘴角都是湯，我說喂你你又不肯。不知道你在怕什麼？他們這會兒又不會來。”
“誰知道呢，哎，誰說怕他們看見的啊！我自己有手，幹嘛要你喂啊！”洛言臉紅了，被岺封這麼一說，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裝作生氣，惡聲惡氣地瞄了岺封一眼。
嘟著嘴，抓過岺封手裡的紙巾，擦了擦嘴角，突然腦子裡就想到了那還沒有出生就已經失去的孩子。一陣心疼，洛言吃不下去了，端著碗坐在那裡，呆呆的。
“怎麼不吃了？”岺封疑惑。
“孩子，我們的孩子不知道長什麼樣子，像你還是像我……”洛言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瘦削的雙肩微微有些顫抖。
岺封接過洛言的湯碗，放好了，這才握住了洛言的手，輕輕地摩挲著。“你該這麼想，如果孩子強留到了現在，發育應該也不是很好，強行生下來，不僅你失去了治療的機會，又有誰能說得準孩子一點影響也沒有呢？難道你願意看著孩子生下來就體質弱，整天往醫院跑嗎？這麼想，心裡會不會好受點？”
他的心裡又何嘗不痛呢？孩子沒了，他又何嘗不可惜，不遺憾呢？
可是，他沒得選，不是嗎！
“阿風，你有沒有怪過我？如果不是我生病，孩子也不會……”洛言心裡一直有這樣的想法，這也是她為什麼一直擔心孩子沒了，岺封會失望的真實原因。
“傻瓜！你這麼想就是個真真正正的大傻瓜，笨女人！”岺封氣得哭笑不得。“孩子沒了，我是很心痛，很遺憾……可是，如果因為孩子連你也失去了，那我寧可不要孩子，永遠都不要！只要你能平安，健健康康地活著，這就夠了，足夠了……”
岺封心疼地把洛言攬在懷裡。
“阿風……”洛言聽了，眼淚就不受控制，‘啪啪’地往下掉。
“傻瓜……。”岺封輕吻著洛言的額頭，心疼地說不出話來。
夫妻倆就這麼靜靜地相擁著，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心……
“喲！這是唱得哪出？”馬俊站在病房門口有一會兒，夫妻倆的對話，他也都聽見了。
心裡酸酸的，可是又能怎樣！自己不是就是希望洛言能幸福嗎？這樣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
他該感到高興才是，不是嗎！
很快，馬俊深呼吸，笑容隨即在臉上展開，推門進去了。
洛言聽到動靜，立即推開了岺封。
岺封笑笑，回頭看看馬俊，手依然緊握著洛言的手。“你還真是會挑時候，怎麼這個點來了？”
“剛去見了一個客戶，順便就來看看。”馬俊說得很自然，彷彿是真的去見客戶似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明明就是在辦公室坐不住，一有空就想要到醫院來看看洛言。
剛才看見岺封跟洛言相擁而泣，他的心裡竟有種淡淡的失落。
說不清也道不明……
洛言看著馬俊笑了，心裡陣陣曖意。
“醫生怎麼說？”馬俊和岺封出來透透風，抽根煙。
“目前來說，還好。”岺封默默點點，深吸一口香菸，緩緩吐出團團白霧。
“嗯，那就好。過兩天我要出差，回來的時候洛言應該好了，出院了。真好！”馬俊輕聲地說道，心裡掠過一絲心慌。
他是想要留下來的，可是他還能嗎？還可以嗎……
看著洛言幸福的笑臉，雖然蒼白憔悴，卻依然心動……
他的心竟陣陣抽痛……
“這麼突然？”岺封轉頭看馬俊。
“嗯，是很突然，一個合約需要續簽，公司需要這樣的合約……”馬俊輕描淡寫地笑著，彷彿是在說一個玩笑話。
岺封心中一動，嚴肅的眼神卻從馬俊那裡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資訊。
馬俊掐滅了手中的菸蒂，狠狠地，語調卻是肯定而清楚的。“洛言現在很敏感，你可得小心點。”
岺封點頭。
馬俊拍拍岺封的肩膀，笑了。“我該走了，待會兒還有個會。你替我跟洛言說一聲，等我出差回來再來看她。”
“好。”
馬俊轉身，深吸一口氣，離去。
“馬俊！”岺封突然叫住了馬俊。
“什麼？”馬俊不解，轉身看著岺封，臉上還掛著笑容。
“謝謝！”岺封相信馬俊會懂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馬俊一怔，隨即擺擺手，嘴角一絲苦笑。“好好對她，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馬俊衝著岺封揮了揮拳頭，瀟灑地轉身走了。
岺封搖搖頭，難掩陣陣醋意。
血，一滴一滴地滴入洛言的體內。
岺封似乎也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隨著靜脈滴注的速度，一下一下地跳動著……
龍文也在病房外看著洛言，雖然沒有跟洛言說過一句話，但他注視著洛言的目光依然慈愛，且充滿愧疚。
洛言不是不知道這些，只是她能說什麼？心裡那道坎至今仍然無法過去。
手術的結果令人滿意，岺封也松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了不少。
整天笑呵呵地，好像就沒有煩心的事，對所有人都是這樣。跟洛言的和好，他不再去公司，專心致志地陪在洛言病床前。
“姐，岺封呢？”洛雨和郝英一起來看洛言，卻沒有看見岺封，不禁覺得奇怪。岺封這些日子向來都是寸步不離地守著洛言的。
“哦，可能出去散步了吧。”洛言微笑。“下次不要再拿湯過來了，岺封也有燉的。”
這話是對郝英說的。
“他是他，我們是我們啊。”郝英俏皮地衝著洛言吐了一下舌頭，“這是洛雨說的。”
“本來就是嘛，岺封給你燉的是他的心意，這是我們的。郝英問我，你會不會只喝岺封給你燉的湯，我說不會。各個是各人的心意，這點簡單的道理我聰明的姐姐不會不知道。”洛雨理所當然地挺直了胸膛，得意地看著洛言。
“臭貧！”洛言也笑了，知道洛雨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她也不反駁，由著洛雨說。
“我去洗碗。”郝英也跟著笑了。
“對郝英好點，最近你們怎麼樣？”洛言知道前些日子洛雨因為自己的事煩心跟郝英鬧了不少矛盾，夫妻也嘔了不少的氣。
“挺好的啊，怎麼了？”洛雨無意識地翻看著洛言床頭的雜誌。
“郝英是個很簡單的女孩子，你對她好點。”洛言輕聲說道，擔心郝英進來的時候聽見。
“還女孩子呢，都結婚了的女人，就不是女孩子了。最煩你們女人怕別人說你們老，裝嫩！”洛雨斜眼瞪了洛言一眼，故意挑刺。
“臭小子，你這麼說是在說我還是在說你老婆啊！”洛言哭笑不得，“就沒有見過你這種人，再怎麼老，你也比郝英大啊，也是你先老吧！”
“咦，我又沒有說你，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操那麼多的心，我們挺好的，比你想象的要好。只要你好了，我們所有人都OK！”洛雨見洛言要生氣了，趕緊嬉皮笑臉的跟洛言說起笑來。
“反正別讓我知道你欺負她，不然我要你好看！”洛言笑著，恨恨地瞪了洛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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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洛雨無奈應聲。
“姐，你見過他了？”洛雨定定地看著洛言，突然冒出一句話來，讓洛言摸不著頭腦。
“你在說什麼，我見過誰了？”洛言一愣，不知道洛雨在說誰。
“我來的時候在走廊外面碰到他了。”洛雨的臉色暗了許多，他的心裡也挺矛盾的，他不確定洛言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到底在說誰啊？不是馬俊吧，他不是出差了嗎？怎麼，提前回來了？”洛言好笑地看著洛雨垂頭喪氣的樣子。“你怎麼了，幹嘛不直說啊？”
話剛一說完，洛言的心裡隱隱就猜到了洛雨是在說誰了，臉色一僵，沒有再往下說。
洛雨抬頭一看洛言，就明白了。“姐！”
“我不想說這個。”洛言低聲說道。
“知道了。”洛雨應聲，也沒有再說話。
“你跟他說了什麼？”洛言卻突然問道，變了語氣，冷漠。
洛雨略忖，“也沒有說什麼，看他的樣子有些猶豫，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跟你見過面了，不管怎樣，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他，不要因為救了你，而存有什麼別的想法。”
洛言沒有說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洛雨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洛言抬頭，勉強笑笑。“不說這些了，我有些餓了，郝英怎麼還不來啊！”
“哦，我去看看。”洛雨連忙起身，往外走，卻看見郝英就站在走廊外面。
“你怎麼在這裡？姐餓了。”洛雨說著就要接過郝英手裡的碗。
“你來，看！”郝英手反指著醫院的中心花園。
遠遠的，洛雨就看見岺封和龍文兩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看這些幹嘛，記得不要在我姐面前說起這個。”洛雨心裡有些氣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了？”郝英奇怪地看著洛雨。
“不能說就是不能說啊，哪來那麼多的為什麼！走啦，我姐餓了，等著吃東西呢。”洛雨一把攬過郝英，往病房方向走去。
“洛言現在的情緒穩定多了，你可以跟她好好談一次的，說不定……”不管怎樣，龍文畢竟是洛言的父親，血濃於水，有些事岺封無法替洛言作主。唯有讓洛言自己決定。
更何況，龍文還救了洛言，這一點，無論誰都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看著龍文如此作難，岺封有些不忍，他沒有立場為難龍文，不是嗎？他也不忍為難龍文。
於心有愧。
龍文搖頭，“算了，能到現在這種境地，我已經別無所求了。只要他們姐弟倆都過得開開心心的，我沒有別的奢求。”
龍文越是這樣岺封的心裡就越是不忍。
“洛言現在身體也在慢慢恢復了，等出了院找個機會大家聚聚，看看時機合適，有些話還是說開了好。”
“嗯，再說吧。”龍文知道岺封是一片好心，也沒有多推辭。“今天我也就是想來看看洛言，知道她沒事見與不見都是一樣。明天，你來我公司一趟，有點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岺封不明白。“我現在還沒有回公司上班，如果是公事，我可以給我父親打電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