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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十二

一九五○年一月二十二日晚,毛澤東與斯大林舉行了會談。蘇方參加會談的有莫洛託夫、馬林科夫、米高揚、維辛斯基、羅申、費德林;我方參加會談的有周恩來、李富春、王稼祥、師哲等人。

毛澤東雖然在莫斯科留居一個多月了,但自為斯大林祝壽之後,他們之間僅僅透過幾次電話,卻一直未能謀面晤談。因此,他們這次相見的時候一定是十分熱情的。另外,周恩來早在一九三○年之前就與斯大林相識,並給斯大林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也可以想見,斯大林對周恩來的到來也一定是熱烈歡迎的。說到這次具有歷史意義的會談,當事人有著各種回憶問世。筆者依據中蘇雙方的有關材料作如下說明:

據俄方的記錄,在互致問候和進行簡短的一般性話題交談後,舉行了以下內容的會談。

斯大林:有兩個問題需要討論,一組問題涉及現有蘇中協定,另一組問題涉及滿洲、新疆等地的日常事務。我想,最好不從日常問題開始,而從討論現有協定開始。我們認為,這些協定需要修訂,雖然以前我們曾認為,可以保留。現有協定,包括條約在內,都應修訂。因為條約的基礎是對日戰爭原則。既然戰爭已經結束,日本被打敗了,情況發生了變化,現在條約也就過時了。請就友好同盟條約發表意見。

毛澤東:我們還沒有制定出條約的具體草案,只有一些初步設想。

斯大林:我們可以交換意見,然後起草相應的草案。

毛澤東:鑑於目前形勢,我們認為,我們需要藉助於條約和協定來鞏固我們之間現有的友好關係。這無論在中國還是在國際關係方面都會引起積極的反響。友好同盟條約應把確保我們兩國繁榮的一切因素固定下來,還要含有必須防止日本侵略行動重演的規定。因為我們關心我們兩國的繁榮,所以不排除帝國主義國家會試圖進行干擾。

斯大林:對,日本人還有骨幹,他們肯定會重整旗鼓,尤其是在美國人繼續奉行他們今天的政策情況下。

毛澤東:我指出的兩個方面,從根本上把我們將來的條約同現有條約區分開了。以前國民黨只是口頭上講友誼,現在情況變了,有條件建立真正的友誼和合作。除此之外,如果說以前是講合作抗日,那麼現在則要講防止日本的侵略。新的條約應當包含政治、經濟、文化和軍事方面的合作問題,而最重要的問題將是經濟合作問題。

……

接下來,毛澤東與斯大林進入具體問題的談判。對此,俄方的記錄有詳細的記述,與我方的記錄只有措辭的不同,沒有實質性的差異。另外,有關毛澤東與斯大林會談的經過和內容,周恩來親自執筆寫給劉少奇並中共中央一份電報,作了客觀而真實的記錄。

一月二十二日斯大林同志約集談話。毛主席說明在新情況下中蘇兩國的合作關係應在條約上固定下來。條約的內容是親密兩國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外交的合作,以共同制止日帝之再起及日本或與日本相勾結的其他國家之重新侵略。斯大林同意這一意見,並說明現有兩類問題要解決:第一類為條約問題,即同盟條約問題、中長鐵路旅大問題、貿易及貿易協定問題、借款問題、民航合作問題等;第二類為個別請求問題,如軍事問題、空運團問題等等。當談第一類問題時,斯大林對中蘇條約應該是一個新條約的意見已經肯定下來,並對雅爾塔協定問題說可以不必管它。對旅順口問題,斯大林提出兩個辦法,一個是確定歸還,對日和約締結後撤兵,一個是現在撤兵,但過去的條約形式暫不變更。毛主席同意前一個辦法。提到大連,斯說可由中國自己處理。關於中長鐵路,我們因原無變更中蘇共同經營之意,故當日只提出縮短年限,改變資本比例(五十一對四十九)及由中國同志任局長等三項意見,蘇聯同志同意縮短年限,但不同意改變資本比例,仍主張資本各半(五十對五十),並另提雙方代表人員改為按期輪換制,舉例如第一期局長為蘇聯人,副局長為華人,第二期則改為局長華人,副局長蘇人。關於貿易問題,毛主席說明我們所準備的出入口貨單,並不十分準確,因此,與貿易有關的問題只能作大概的規定。關於借款問題,因須從今年一月算起,我們問可否縮短成四年,斯答很困難。關於第一類問題大致談定後,即決定中蘇雙方由米高揚、維辛斯基與周恩來進行具體會談,後在會談時蘇方加入葛羅米柯、羅申,我方加入王稼祥、李富春。關於第二類問題,軍事及空運團,當商定先由劉亞樓與布爾加寧研究材料,其他各項則另定商談程式。

筆者審閱了俄方的記錄,也認真地拜讀了周恩來寫給中央的上述報告,都證明中蘇雙方會談我方的主角是毛澤東。但是,不知是什麼原因,筆者曾讀到過一些所謂的專著,信筆寫道:由於毛澤東不善談判,致使中蘇會談出現了僵局。在這樣的前提下,毛澤東只好請天才的外交家周恩來到莫斯科,終於打破僵局,簽訂了中蘇友好同盟條約(大意)。筆者不想推斷這些作者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這樣寫,如稍有一點外交常識真正瞭解周恩來外交風格的人也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據俄方的記錄,周恩來在聽了蘇方莫洛託夫插話後也開始發言。請看如下記錄:

莫洛託夫:在兩個有關國家進行合作和共同管理某個企業時,一般都規定雙方對等參與和輪流擔任領導職務。在舊的協定中,鐵路管理工作歸蘇方。但在今後,我們認為需要規定輪流履行管理職責,如可以兩三年輪換一次。

周恩來:我們的同志認為,應該撤銷中長鐵路的現有理事會和鐵路局長職務,代之建立鐵路管理委員會,並規定委員會主席和鐵路局長職務由中國人擔任。但是,鑑於莫洛託夫同志提出建議,這個問題需再考慮一下。

斯大林:如果講共同管理,那就要輪流擔任領導職務,這樣才更合邏輯。至於協定有效期限,我們不反對縮短。

周恩來:是否需要改變雙方的投資比例,代替現有的對等條件,把中方投資增加到百分之五十一?

莫洛託夫:這會違背現有的雙方對等原則。

毛澤東與斯大林會談結束,驅車回到姐妹河別墅已經是深夜了,但是他依然沉浸在亢奮之中。在他看來,由於他與斯大林商定了新的中蘇友好同盟條約的原則,以及有關解決旅順口問題、中長鐵路問題、貸款問題等,所以他高興地對大家說:“同志們!可不可以這樣說呢,今天晚上與斯大林同志的談判,是我來蘇聯一個多月所取得的最偉大的勝利!”

對此,周恩來認為毛澤東的評價是準確的。因為,從此新中國就打破了帝國主義封鎖,並確立了新中國的外交格局。與此同時,他從這來之不易的成果去看,說明毛澤東的外交策略是相當高明的。為此,他也非常激動地說道:“主席,我認為今晚取得的勝利,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主席帶領我們在外交戰線上打了一個大勝仗!”

“這個大勝仗的得來,我們應當感謝斯大林同志。”毛澤東把話題一轉,又講起了會談中有關貸款的事情,“應當說,斯大林還是有國際主義精神的。他知道我們困難,三億美元的貸款只收百分之一的利息,是相當優惠了。”

“是啊,他們貸給東歐民主國家的款,是收百分之二的。”周恩來說罷近似玩笑地說,“我記得在會談中,斯大林還半開玩笑地問主席:怎麼樣?你們如果有錢,我也可以改收百分之二。”

“當時主席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聰明地搖了搖頭。”王稼祥也湊趣地說道。

“我當然不能打腫臉充胖子了!”毛澤東說罷又習慣地數起手指頭,“對三億美元而言,多百分之一就是意味著一年要多拿三百萬美元的利息啊!”

毛澤東的話把大家都逗笑了。簡言之,參加會談的和沒有參加會談的,都為毛澤東在這次談判中取得這樣的勝利而高興!

毛澤東終於從亢奮中平靜下來。接著,他又操著另外一種口氣問王稼祥:“我們的王大使,根據你的經驗,我們下邊的戲還會遇到麻煩嗎?”

“絕對不會再遇到麻煩了!”王稼祥信心十足地說,“蘇聯人都懂得,只要斯大林同志與主席定了調子,誰也不敢出一個弦外音。請主席一百個放心,下邊的戲會越唱越好!”

接著,毛澤東把下一階段的工作進行了分工:毛澤東負責全域性,同時還關注國內局勢的發展;以周恩來為首,組成條約起草小組;王稼祥除去協調、聯絡和蘇方的關係外,還要負責有關俄語文字的翻譯。最後,毛澤東鄭重其事地說道:“春節就要到了,看來我們這些人又要留在莫斯科過春節了。我希望我們的王大使能為我們這些身在異國的同志,過一個地道的中國春節!”

從一月二十三日起,在毛澤東的指導下,由周恩來出面與蘇方談判條約和各項協定。“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是我們起草的”,“蘇方對該草案無原則修改”,雙方“對此條約無任何爭論,即作成定案”。中蘇雙方如何宣佈一九四五年的條約協定失效的辦法呢?經協商,“決定採用兩外長換文的辦法,亦為我方起草,蘇方無修改透過。”至此,毛澤東出訪蘇聯最重要的任務——締結新的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就只剩下履行簽字手續了。

相對而言,在毛澤東的指導下,周恩來等在談判其他協定的時候有過不少的反覆。對此,周恩來在親筆寫給中共中央的電報中作了詳細的記述:

關於中長路及旅大協定,我們在第二次會談時提出三個新的重要意見,第一個是中長路已經過六次波折,照目前情況看,蘇聯可以不要了,這對中蘇兩國的團結會更加有利。斯大林同志對此意見,當在聯共政治局會議上表示中長路可以歸還中國,在締結對日和約後實行。第二個是如果對和約三年尚不能締結,應規定屆時即將旅順口及中長路歸還中國,斯表示同意。第三個是大連現時為蘇聯代管或租用的產業由中國政府接收,斯亦表示同意。談後,即由我們擔任起草協定。

毛主席在第一次談話時即已說定中長、旅、大三個問題寫在一個協定中,我們原提案乃在第一條將蘇聯表示放棄對於租用旅順口為海軍根據地的權利及對於大連和中長路的權宜並交還中國寫成協定主文。後來蘇方修改文如二月五日電告者,將遠東形勢起了根本變化的事實及從新處理中長路旅大諸問題的可能性寫上,然後分條規定對三個問題的解決辦法。對中長路是說至遲三年無償移交一切權利財產,對旅順口是說至遲三年蘇軍自該地區撤退,並有償移交上述地區裝置,對大連港則俟和約締結後處理,而大連產業今年即由中國政府接收。在協定外並有議定書,第一項原為無時間條件蘇軍得在綏滿間運兵及運軍需品,後改為如在遠東發生戰爭威脅時始得實行,其他兩項是有時間性的。我方對蘇聯修正案及其議定書已表示同意,國內在同意後亦應本條約原文解釋和宣傳。

對於周恩來的外交風格以及談判進展,毛澤東是十分滿意的!當他看完擬議中的《關於中國長春鐵路、旅順口及大連的協定》草案後,非常高興地說:“恩來,照這樣的速度進行,我們在莫斯科過春節的時候,是可以痛飲它幾大杯了!”

或者說應了“樂極生悲”這句古話了!就在留住莫斯科的中國同志準備過春節的時候,王稼祥大使雙手呈上一份電文,非常沉重地報告:“主席,總理,這是少奇同志轉來的陳毅同志的報告,請您二位審閱。”

這是一份有關蔣介石派飛機轟炸上海電廠的電報。毛澤東很快閱畢這份電文,一邊遞給身邊的周恩來,一邊怒拍沙發的扶手,猝然站起身來:“蔣某人傷天害理,喪盡天良啊!”接著,在室內快速地踱著步子。

周恩來邊看電文邊蹙就憤怒的眉宇,最後,他看著電文沉吟有頃,小聲地問道:“主席,你看怎麼辦呢?”

毛澤東似乎在這快速踱步中已經想出了應急的措施,遂駐步室中,以命令的口氣說道:“一、電告少奇同志,請他急電陳毅,無論有天大的困難,也不能讓上海幾百萬人民摸著黑過春節!”

“同時,還轉告少奇同志,中央一定要作出全權承諾,不惜一切支援上海恢復發電!”周恩來補充道。

“二、我們必須儘快建立自己的空軍!在沒有自己的空軍之前,我建議向斯大林提出:請蘇聯支援我們一批飛機,用於北京、上海等重點城市的防空。”毛澤東說道。

“我贊成主席的意見。”周恩來再次補充道,“我看今天晚上,稼祥同志就可以把主席的意見轉給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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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毛澤東想起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古話了。這時,他又想到了影響全國經濟的上海的金融市場,假如不法資本家利用敵人轟炸上海電廠的時機,有組織、有計劃地大搞所謂“紅盤”開市,在春節期間再來它一次金融危機,對新政權的影響將是很大的。為此,他又命令:“請再電告陳雲同志,一定要做好反擊上海不法投機商製造‘紅盤’開市,確保上海人民過好春節!”

所謂上海電廠被炸史稱“二·六”事件。該事件的緣起與經過是這樣的:蔣介石獲悉毛澤東、周恩來相繼赴蘇訪問之後,他清楚毛澤東透過與斯大林談判,將在政治、軍事諸方面與蘇聯結盟,藉以加強新中國在國際舞臺上的地位。從另一個方面看,必然會削弱蔣記“國民政府”在國際上的影響。但是,他從自己的失敗中感悟出這樣的從政經驗;無論背後有多麼強大的盟國做靠山,國內的經濟出現了問題就一定會倒臺。他歷經深思熟慮決定利用毛澤東、周恩來出訪蘇聯難得的機遇,在春節前後搞亂上海的金融。其手段有二,一是透過轟炸上海的電廠,把一個霓虹燈充斥的不夜城推向沉夜,藉以擾亂上海人民的心;二是透過所謂“紅盤”開市,搞亂上海的金融,進而導致全國的經濟危機。為此,他首先下達了轟炸上海的命令。

一九五○年二月六日中午,蔣機分四批襲入上海的上空,投下六七十枚重磅炸彈,“千百間密集的民房煙火沖天,五百多無辜居民被炸死。然而轟炸中心目標顯然還是美商楊樹浦發電廠,這個供應著上海百分之八十電力的心臟部門被反覆轟炸,遭到毀滅性打擊,機器炸壞,工人死傷甚多,造成全市性停電。”可以想見,上海陷入了解放後最大的一次混亂。

陳毅市長立即在市府召開緊急會議,佈置搶修、搶救和各種應急措施,調整防空火力部署,並即刻將情況上報中央以及遠在莫斯科的毛澤東和周恩來。當他獲悉黨中央、毛澤東和周恩來全力支持上海,並提出無論有天大的困難,也不能讓上海幾百萬人民摸著黑過春節的口號後,陳毅市長再次召開緊急會議,他一方面向上海人民傳達黨中央和毛澤東主席的關懷,一方面又如實地講出所存在的困難。他說:“時下的上海是一個什麼樣子呢?由於電廠被炸,全市一片漆黑,交通堵塞,有很多大工廠被迫停工,人民沒有水喝。更為可氣的是,潛伏的敵人趁機造謠,流氓阿飛到處搶劫,大大小小的不法投機商藉機搶購囤積,搞得人心惶惶,似乎上海的天真的變了!同志們,要挺起胸脯說:上海的天沒有變!上海永遠是屬於中國人民的!”

接著,在陳毅市長的主持下,上海市委進行分工,採用軍事的手段強行落實如下事宜:

立即通知各區,限三小時內,將一切照明和發電設備都動員出來使用;組織全市駐軍和警察,自今晚輪流上街,嚴密警戒,堅決打擊一切不法之徒。同時,立即把現有的高射火力調到法商電力公司警戒,作重點保護。

當天夜裡,陳毅待在辦公室,守著汽燈,一邊接收發自各區的情況通報,一邊給中央起草報告。天亮了,他又披著一件黑色大氅,“不顧勸阻,冒著刺耳的空襲警報聲,乘敞篷吉普駛往楊樹浦發電廠。眼前一片瓦礫,管道斷裂,鋼樑曲扭,整夜未睡的工人們正在清理廢墟。”大家一見市長親臨現場慰問,都流著淚說:“我們曉得,現在發電第一!”陳毅聽後二話沒說,就“與工人、技術人員一起,沿著炸歪的梯子爬到數丈高的鍋爐頂,察看輸送帶破壞程度,計算恢復部分發電最快需要多久”。空襲警報響了,陳毅和工人們蹲在防空壕裡繼續研究情況,他大聲問工人們:“工人弟兄們!爭取四十八個小時恢復部分發電行不行?”

“行!”全體工人同志答說。這時,一位老工人無比憤怒地說了這句有名的話:“請陳市長放心!他們有本事炸,我們就有本事修!”

這位老工人說的這句話,變成了陳毅同志的一句口頭禪。同時,也變成了反轟炸鬥爭中的一句最響亮的口號:“他們有本事炸,我們就有本事修!”

遠在莫斯科的毛澤東獲悉這句口號之後,他的內心立即湧動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潮!由此,他更加堅定在未來中國的革命實踐中,必須相信、依靠中國的工人階級。與此同時,他又收到中央財委的報告:國內外的投機商利用上海停電,斷水之機,決心在春節期間搞垮上海的金融。為此,他越發地種下了對不法資本家的不法行為的難以化解的仇恨!也就是在這種氣氛中,他對身邊的同志說:“如果上海在春節前沒有修復電廠,上海的老百姓在春節前沒有買到年貨,我們在莫斯科也不過春節!”

毛澤東再次陷入極大的痛苦中!王稼祥、師哲等同志為了讓毛澤東能過得高興些,再次調來一些電影請毛澤東觀賞。有意思的是,毛澤東只看反映在俄羅斯歷史中有影響的人物傳記片。斯大林聽後曾感慨地說:

“毛澤東真聰明,有空就看人物傳記片,這是瞭解歷史的最簡捷的辦法。”

毛澤東是一位民族自尊心很強的開國領袖。換言之,他絕容不得“華人與狗不得入內”這類事情!但是,就在這期間,蘇方無意做了一件刺激毛澤東民族自尊心的事情。那時,蘇聯文化部為歡迎以毛澤東為首的中國代表團,在大劇院演出芭蕾舞《紅罌粟花》,特別點名請毛澤東光臨。毛澤東問道:“這個劇是什麼內容?”

“聽說是描寫舊中國婦女不幸遭遇的。”師哲答說。

“我對芭蕾舞劇沒研究,也不感興趣,你們去吧。”毛澤東不願看俄國人編的中國舞尤其是反映舊中國婦女不幸遭遇的芭蕾舞,推辭不去。

最後,經研究由陳伯達全權代表前去看芭蕾舞《紅罌粟花》。沒想到,陳伯達看了一半就返回了姐妹河別墅,向毛澤東報告這部舞劇是侮辱中國人的。毛澤東聽後氣憤地說道:“難道在莫斯科真的有這種事情?你向周恩來彙報了沒有?”

“我剛回來,還沒向總理彙報。”陳伯達答說。

“你原原本本向恩來彙報,由他來處理此事。要記住:中國人民永遠不可辱!”

這就是真正的毛澤東!

毛澤東自到達莫斯科以後,就知道蘇聯官員都懼怕斯大林。在此前後,調來擔任翻譯的孫維世也住在姐妹河別墅,經常代毛澤東先接電話。一次,她用俄語剛剛問候對方是誰,就嚇得惶恐不安,連說話都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您是斯大林……同志,我、我這就請示毛主席……”她一手捂住聽筒,依然是十分害怕的樣子,用漢語說道:“毛伯伯,斯、斯大林來電話了,問您有什麼要求嗎?”

孫維世接電話的情景,全都收入毛澤東的眼中,他淡然地對孫維世說道:“請代我轉告斯大林同志,謝謝他,我一切很好,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

孫維世說罷掛上電話,取出一方手帕邊擦額頭上的汗邊說:“我的媽呀!可把我嚇死了。”

“維世,你是蘇聯人嗎?”毛澤東不高興地問。

“不!我是中國人。”

“我看你已經不是了。”

“為什麼?”

“蘇聯人怕斯大林,你這個中國人為什麼也怕斯大林呢?”

“這……”

“這叫有失國體!”

毛澤東向孫維世講了有關國格高於一切的道理後,又感慨道:“維世,你要記住,有一天中國的老百姓要是怕我了,你可一定要向我提個醒!”

英雄的上海工人階級終於取得反轟炸的勝利,在春節前夕發電了!與此同時,在中財委陳雲同志的領導下,上海人民也擊敗了不法資本家搞的“紅盤”開市。總之,在陳毅市長的領導下,上海人民大獲全勝!

遠在莫斯科的毛澤東和周恩來等同志,歷經十多天的艱苦談判,終於在二月十四日舉行籤字儀式。這天上午,中國代表團在毛澤東、周恩來的帶領下來到克里姆林宮,蘇聯代表團在斯大林的帶領下早已迎候在位。“在籤字儀式上,毛澤東、斯大林站在正中間,周恩來和維辛斯基端坐在簽字桌本國國旗一旁,分別全權代表兩國政府,鄭重地在《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關於中國長春鐵路、旅順口及大連的協定》和《中蘇關於貸款給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協定》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籤字儀式之後,周恩來發表演說,他指出上述條約和協定的簽訂,“對於新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來說,是特別重要的”,“將有助於中國經濟的恢復和發展。”他指出:中蘇兩國這種“為和平、正義與普遍安全而攜手合作”的舉動,“不僅是代表中蘇兩國人民的利益,同時也代表東方和世界上一切愛好和平與正義的人民利益。”他的講話博得一陣陣掌聲。

籤字儀式之後,斯大林舉行招待會,熱烈地款待毛澤東、周恩來以及中國政府代表團全體成員。他興致勃勃地舉杯,向毛澤東祝酒,並說:“毛澤東同志,祝賀您訪蘇圓滿成功!”

來而不往非禮也!毛澤東欣然乾杯之後,也舉起酒杯回敬道:“感謝斯大林同志的盛情款待和真心幫助,祝願斯大林同志健康長壽!”

盛大的招待酒會就要結束了,毛澤東對斯大林說道:“今天晚上,我們要舉行答謝宴會,也就是告別宴會,希望斯大林同志您光臨。我們希望您能出席一下,如果健康狀況不允許,您可以隨時提前退席,我們不會認為這有什麼不合適。”

歷經第二次世界大戰洗禮後的斯大林,已經被推上世界領袖的地位,所有來訪者大都是前來“朝聖”的,很難做到所謂移樽就教。今天,毛澤東向他發出邀請之後,他也直言說道:“我歷來沒有到克里姆林宮以外的地方出席過這樣的宴會,而且已經成了習慣。對你們的邀請,我們在政治局會議已討論過了,決定破例接受你們的邀請,也就是允許我答應你們的邀請,出席你們舉行的宴會。”

是日晚九時,王稼祥大使夫婦在克里姆林宮附近的米勒保爾大廈舉行宴會,一是答謝斯大林等蘇聯官員熱情款待,再是為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國政府代表團送行。由於斯大林破例出席歡送毛澤東,宴會自始至終都洋溢著中蘇友好的熱烈氣氛。

毛澤東就要離開住了兩個月又一天的姐妹河別墅了,一種異樣的情感撲入心頭。他知道前來服務的蘇方工作人員,不是斯大林身邊的就是供職於克里姆林宮的。行前,他請周恩來向這些蘇方工作人員發了禮品。因此,當毛澤東登上就要離去的轎車的時候,這些蘇方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地失聲哭了!……

毛澤東告別了姐妹河別墅來到了火車站,他向蘇聯送行的同志發表了臨別演說。筆者摘錄如下這段文字,算作毛澤東出訪蘇聯的總結:

我和中國代表團同人周恩來同志等這次在莫斯科會見了斯大林大元帥以及蘇聯政府其他負責同志,我們相互間在中蘇兩大國人民根本利益的基礎上所建立起來的充分瞭解與深厚友誼,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人們可以看得見:業已經過條約固定下來的中蘇兩大國人民的團結將是永久的,不可破壞的,沒有人能夠分離的。而這種團結,不但必然要影響中蘇兩大國的繁榮,而且必然要影響到人類的將來,影響到全世界和平與正義的勝利。……

第五篇

毛澤東一行於二月十七日夜啟程回國。由李富春、王稼祥等組成新的代表團,留在蘇聯繼續進行談判並簽訂一些單項貿易協定。毛澤東一行在歸國途中訪問了斯維爾德洛夫斯克、鄂木斯克、新西伯利亞、克拉斯諾亞爾斯克、伊爾庫次克、赤塔等城市,與工人、科學家等進行了座談,瞭解了許多有關發展社會主義科學、技術等方面的情況。二十六日,進入國境;二十八日,在長春參觀後到達瀋陽;稍作休息,遂於三月四日一行返抵北京,受到劉少奇、朱德等人的迎接。

如從十二月六日毛澤東離開北京算起,差兩天就三個月了!可以想見,有多少內政外交大事需要他親自處理啊!雖說擺在毛澤東面前的工作千頭萬緒,然而他必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中央政治局、向中央人民政府報告出訪蘇聯的情況。

毛澤東在講到中蘇締約的歷史意義的時候,他指出:“實行人民民主**和團結國際友人是鞏固革命勝利的兩個基本條件。這次締結的中蘇條約和協定,使中蘇兩大國家的友誼用法律形式固定下來,使得我們有了一個可靠的同盟國,這樣就便利我們放手進行國內的建設工作和共同對付可能的帝國主義侵略,爭取世界的和平。”當他聽取了黨內外有關領導同志的發言後,他又進一步作了較為全面的說明:

“我們是處在一種什麼情況之下來訂這個條約呢?就是說,我們打勝了一個敵人,就是國內的反動派,把國外反動派所扶助的蔣介石打倒了。國外反動派,在我們中國境內,就是我們國外的帝國主義。國內呢,還很困難……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需要有朋友……我們同蘇聯的關係,我們同蘇聯的友誼,應該在一種法律上,就是說在條約上,把它固定下來,用條約把中蘇兩國的友誼固定下來,建立同盟關係……帝國主義者如果準備打我們的時候,我們就請好了一個幫手。這個條約是愛國主義的條約。同志們剛才提到這一點,這是對的。這個條約又是國際主義的條約,它是國際主義的。”

接著,中央人民政府第六次全體會議一致表決透過《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

在毛澤東出訪蘇聯近三個月中,依然是在他的直接指揮下,人民解放軍基本上消滅了殘存大陸的國民黨的軍隊,結束了大規模的戰爭。換言之,未來的軍事戰場僅僅剩下了進軍西藏、解放海南島、舟山群島等區域性的幾個地方。因此,在毛澤東的戰略棋盤上必須進行戰略性的轉移:那就是從刀光劍影的戰場轉到經濟建設上來。說到經濟建設已經成為新中國的主戰場,在毛澤東看來又包含著如下的內容:新解放區的土地改革,大中城市的經濟管理,以及利用蘇聯貸款和專家,建立國營大型企業等等。為此,毛澤東回國之後,召開有關會議,聽取有關同志的意見。在黨內形成了共識:昔日,進行革命戰爭,主戰場在農村;今天,進行經濟建設,主戰場是城市尤其是像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所謂黨的工作重點向經濟戰線轉移,就是要把握好城市的金融和市場。僅就上海這半年多以來的較量看,說明要完全、徹底地戰勝上海的不法商人,還需要像打淮海戰役那樣,也要有步驟、有計劃地分幾個階段進行。或許解放初期在經濟戰線上的鬥爭實在是太複雜了,毛澤東多次提醒戰鬥在各條戰線的同志:經濟戰線上的鬥爭,是你死我活的鬥爭!更何況躲在臺灣的蔣介石賊心不死,靠著高喊反攻大陸過日子呢!

正當毛澤東運籌黨的工作重心向經濟戰線轉移的時候,出乎他所料的是,他收到了一份華北軍區的送呈件,略謂:時下軍隊出現了一些十分嚴重的傾向,急需要糾正:“(一)集中力量搞生產,放鬆了剿匪任務;(二)工具未準備好,勞動量過度;(三)管理鬆懈,引起戰士逃亡;(四)生產動員時片面強調分紅,對增加國家財富和減輕人民負擔的精神強調不夠。”毛澤東看罷感到問題很是嚴重,當即批轉全軍,要求各部“參考並糾正自己部隊中的偏向,是為至要”。

接著,令毛澤東更為震驚的是,他親自審閱下發的《關於統一國家財政經濟工作的決定》中明確規定:一切部隊機關不得經營商業。但是,自從他訪問蘇聯歸來之後,“迭據各地報告,某些機關、部隊、學校,仍有藉口生產,從事商業經營者;亦有不經當地國營貿易機關,而直接在市場搶購大宗物資者;更有不顧政府法令,進行投機活動者”。這件事情不得不使毛澤東暗自思忖:中華人民共和國僅僅成立不到半年,他出訪蘇聯才只有三個月,資產階級以及封建勢力開始侵入了新中國的肌體。這樣下去,不要太長的時間,僅軍隊經商不但使人民的軍隊變質,更為嚴重的後果,那一定是亡黨亡國!為此,他召集會議研究對策,遂以政務院財政經濟委員會名義下發《關於嚴禁機關部隊從事商業經營的指示》。略謂:

(一)國營貿易機關是負責調節供求的統一的領導機關,任何機關、部隊、學校不得從事商業經營。過去機關、部隊、學校所設商店,應移交給國營貿易機關,收回資金,或自行結束。機關、部隊、學校的消費合作社,只能在各該機關、部隊、學校內部經營消費業務,並須遵守合作法規。

……

(五)對於違犯以上各條規定之任何單位,當地政府均有權視其情節輕重,分別予以徵購、沒收等應得之處分。其關係重大者,可凍結其物資或現金,報請上級處理。……

時間轉瞬過去近五十年了,歷史又是驚人地來了一次所謂的“輪迴”,且竟在長達十多年的時間裡搞了一次全黨、全軍堂而皇之的大經商,這是何等的� ��可思議啊!如果讀者再看一看毛澤東當年制定的上述法規,難道還不使全黨、全軍中那些熱心辦商業的同志深思嘛!

毛澤東作為一代戰略家,他清楚全國向經濟戰線轉移必須要有一個和平的環境。在新中國剛剛建立的初期,國內外的敵人千方百計制造事端,採用殺人放火、投毒爆炸等手段,搞得各條戰線都時無寧日!為此,他下大氣力抓了社會治安這件大事。例如,在他回國不久,就向李克農等瞭解有關破獲密謀爆炸他出訪專列的經過。

毛澤東在出訪蘇聯期間,李克農等根據毛澤東的批示“在我回國之前,鎮壓這個反革命”,投入了緊張的破案工作。

根據事後偵知,毛人鳳手中有兩張所謂王牌:一是國民黨保密局北平潛伏臺即前文所稱萬能潛伏臺;再是經過美國專門訓練並直屬保密局領導的秘密武裝東北技術縱隊。而萬能潛伏臺的臺長計兆祥又是這一案件的關鍵人物。

計兆祥,是國民黨自北平撤退前夕,由保密局毛人鳳親自佈置的潛伏特務。毛氏根據“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古訓,當即把僅僅為中尉的計兆祥提為上校,任命為北平潛伏臺的臺長。由於計兆祥受過專門訓練,是一個集臺長、報務、情報、譯電於一身的職業特務,所以毛人鳳稱他所領導的電臺為萬能潛伏臺。計兆祥為了獲取重要情報,住在位於天安門附近的南池子。他為了掩護自己的真實身份,住在一個破爛不堪的大雜院裡。由於這個地方昔日是王公要員的居住地,今天又有不少高幹住在這裡,因此成了防範禁地中的真空地帶,客觀上為計兆祥從事特務活動提供了方便。在李克農親自領導下,我有關部門經過一段周密的調查之後,計兆祥的身份終於敗露了!為此,李克農親自主持召開破案會議,講道:“潛伏電臺就設在計兆祥的屋內,現在就要破案,但要統一認識,不能只抓一個計兆祥,要打殲滅戰。”

李克農下了逮捕計兆祥的命令,我安全部門的同志一起出動,一部分同志持槍包圍了計兆祥住的大雜院,一部分化裝成街道查戶口的,叫開了計兆祥的屋門,只見室內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楚。開啟電燈,兩間廂房近似家徒四壁,也看不出什麼地方能藏著一部電臺。這時,計兆祥不慌不忙地說:“同志,我家裡有什麼犯忌的東西,你們都可以拿走。”

也就是在這時,我一位入室負責搜查的同志抬頭一看:屋頂上是花紙糊的天棚,就其新舊來看,糊了沒有太長的時間。他縱身一躍,跳到那張八仙桌上,伸手一捅,雙手接住了一隻皮箱,開啟一看,是一部相當現代化的收發報機。

這時,計兆祥嚇得一哆嗦,當即就癱在了地上。

接著,計兆祥被帶到李克農的辦公室裡。李克農嚴肅地問道:“你就是號稱萬能臺的臺長計兆祥嗎?”

“是!長官,我交代。”計兆祥答說。

“立即給我接通臺北。”李克農邊說邊指著桌上繳獲的那部電臺。

“給誰發報?”計兆祥膽怯地問。

“給你的頂頭上司毛人鳳!”

“您……認識毛局長?”

“豈止是認識!知道嗎?你們最早的電臺,還是我們幫著你們建立的。那時,毛人鳳還沒有進入這個領域呢!”

計兆祥從李克農的話音中猜出:審訊他的人絕不是等閒之輩,一定是和戴笠、徐恩曾等有過交往的中共情報人員。他在這樣的對手面前還能說些什麼呢?唯有聽從命令,在李克農的辦公室給毛人鳳發了這則電文,略謂:

毛人鳳,經你精心策劃,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首都北京潛伏的萬能臺,你向美國人吹得神乎其神,發報只有兩三次就被我們偵破了……你還有本事嗎?你有本事你來嘛!告訴你,給你講話的是李克農,不要怕嘛!……你若率部來歸,我李克農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告訴你,發報的報務員,就是你新提拔的上校萬能臺臺長計兆祥。

毛人鳳收到這樣一份電報,那也算是中國情報戰線的一段趣聞。不久,他為了炸燬毛澤東回國時乘坐的專列,又用飛機於夜間空投了兩名所謂東北技術縱隊的特務。他們的下場也不佳,剛一落地,連同他們攜帶的美製卡賓槍、無線電臺、氣象預測器、特製炸藥等一起成了我公安人員的戰利品。

就這樣,李克農等完成了毛澤東批示的任務:“在我回國之前,鎮壓這個反革命。”自然,毛澤東乘著他的專列安全地回到了北京。

遺憾的是,只有狡猾的小狸貓段雲鵬等少數人漏網。但是,段賊躲過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五年之後,他在我公安部門的跟蹤下,終於在由香港潛入廣東時落網,被我**機關處以極刑。

然而,時在莫斯科的毛澤東並不知道上述一切。他為了確保歸國途中的安全,曾給劉少奇、高崗發了一通專電,明確指示:“請高崗同志通知上述各地負責同志保守秘密,每處只要少數負責幹部迎接招待,不要使多數人知道,尤其不要公開發表訊息。”因此,他看了李克農的上述報告之後,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也是在毛澤東回國不久,他收到了公安部部長羅瑞卿有關報告:據公安戰線上不完全統計,國民黨反動派在從全國潰退前夕,曾有計劃地在大陸潛伏政治土匪二百餘萬,反動黨團骨幹分子約六十萬。另外,他們還在許多地方預留了所謂“**救國軍”、“忠義軍”、“光復軍”等反動軍事組織,其人數也不下數十萬之多。國民黨反動派逃到臺灣之後,又不斷派遣間諜、特務潛入大陸。這些反動勢力無孔不入,對於新生的人民政權,採取各種方式進行破壞和搗亂,其活動十分猖獗。

毛澤東在戰略上向來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因此他看了這份敵情報告之後,曾在一次治安會議上不無藐視地說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看起來,蔣家王朝的大廈被我們推倒了,這清理垃圾的工作還蠻困難喲!”

“是啊,我們還是保持冷靜的頭腦為好。”朱德贊同地說,“據我收到的各地的情報來看,江南數省尤其是主席的家鄉無湘不成軍的湖南,還有我的家鄉天下已平蜀難平的四川,僅散兵遊勇、反動的會道門、土匪惡霸,就不下百萬人槍!”

“老總,你看,”毛澤東取來一份材料,“這是小平同志發來的電報,是恩來剛剛轉給我的。老總家鄉的袍哥、土匪還是很有些勢力和地盤的。當然,我的家鄉湖南尤其是湘西,多少年來都是土匪的天下。”

就在朱德接讀鄧小平發來的電報的時候,周恩來嚴肅地說道:“更為可氣的是,蔣介石賊心不死,經常派遣小股部隊,打著反攻大陸的旗號,襲擾東南沿海數省,搞得漁民出不了海,百姓也不安心春耕生產。”

恰在這時,哮喘病犯得十分厲害的李克農走了進來。毛澤東一看上氣不接下氣的李克農,愛責地說:“病得這樣厲害,就應該住院治療嘛!我和恩來不是對你作了專門指示嘛,你怎麼還帶病堅持工作呢!”

“主席,我能休息嗎?”李克農邊說邊取出兩份電文,“這是我們剛剛截獲的敵人密謀刺殺陳毅同志、葉劍英同志的情報。”

毛澤東接過這兩份電報迅速閱畢,又分轉給周恩來、朱德,待周、朱二人看罷電報之後,他十分嚴肅地說道;“恩來,老總,我們必須以中共中央的名義發一個檔案,要求在全國範圍內集中鎮壓反革命,這對鞏固新生的政權是必不可少的措施!”為此,中共中央於三月十八日也就是毛澤東出訪蘇聯回到北京的兩個星期之後,第一次下達了《關於鎮壓反革命活動的指示》。為了使讀者較為真實地瞭解當時的情況,現摘錄有關的段落:

最近各新解放區的股匪有許多地區業已肅清,另有許多地區的股匪正在清剿中。但在股匪業已肅清地區,又發生多次反革命的武裝暴動,殺害我們幹部多人,搶劫甚多公糧和物資,並在各地工廠、倉庫、鐵路和輪船上進行了多次破壞。這證明在這些地區反革命分子的活動仍然是十分猖獗的;而我們工作中的缺點亦給了反革命分子以造謠和鼓動群眾的機會。對於這些反革命活動,各地必須給以嚴厲的及時的鎮壓,決不能過分寬容,讓其猖獗。為此,中央特作如下各項指示:

(一)對於一切手持武器,聚眾暴動,向公共機關和幹部進攻,搶劫倉庫物資之匪眾,必須給以堅決的鎮壓和剿滅,不得稍有猶豫。在捕獲這些匪眾後,必須嚴加追問,以便捕獲其首要和組織者處以極刑。如果我們部隊來不及鎮壓,匪眾早已星散者,亦須派部隊和得力幹部前去出事地區嚴加清查,力求清出匪首和組織者,加以處罰,不得敷衍了事。

(二)在我們統治地區進行反革命的活動和組織,有確實證據者,須處以極刑或長期徒刑。為了反革命的目的而殺害我們幹部,破壞工廠、倉庫、鐵路、輪船及其他公共財產者,一般應處以極刑……

(三)在剿匪地區,對於土匪過去的犯罪行為,只要他們投降,改邪歸正,一般是可以既往不咎的。但對於繼續抵抗我軍的土匪首領,有政治背景的土匪分子,窩藏與勾結土匪的豪紳地主,繼續抵抗、不願改邪歸正的慣匪,應加以嚴厲處罰。處以長期徒刑或死刑。對於參加土匪部隊的一般群眾,則令其改過生產。

……

與此同時,毛澤東一方面電告陳毅、葉劍英二同志,請他們務必注意安全;另一方面要求羅瑞卿、李克農親自坐鎮領導,一定要逮捕由臺灣潛入上海和廣州的刺客。有關刺殺葉劍英的案件,已經為電影《羊城暗哨》提供了素材。關於刺殺陳毅的案件容筆者作扼要簡介:

蔣介石不甘心上海“二·六”轟炸與所謂“紅盤”開市的失敗,指示毛人鳳派遣職業殺手朱山猿潛回上海,在“五一”前後完成暗殺陳毅、曾山以及一批知名人士的目的。據潘漢年領導的有關部門,透過我們掌握的敵人電臺的報告:上海的大新、永安、先施、新新四大公司的老闆,也都在他們的暗殺之列。為此,陳毅命令潘漢年等同志,通知有關部門,一定要保護好上了暗殺名單的知名人士。至於他自己的安全,卻笑答:“朱山猿,僅僅是一個洪幫小頭目,有什麼了不起?他這次潛回上海,毛人鳳給他開了多大的價錢?”

“據來自內線的訊息說,十萬銀元。”潘漢年答說。

“讓他落空!”陳毅藐視地一笑,“誰勝誰負,那咱們就和他鬥鬥看吧。”

接著,在陳毅市長的領導下,組織實施逮捕朱山猿的行動計劃。不久,我們偵知:與朱山猿接頭的人姓趙,是潛伏在上海周圍的“兩江縱隊”的頭頭,且早已在我們的控制之中。陳毅成竹在胸,問道,“漢年同志,你們打算怎麼辦?”

“一派主張抓趙捕朱;一派主張派人打入姓趙的‘兩江縱隊’之中,透過摸清內部情況,一網打盡。”

“有打入趙部合適人選嗎?”

“有!是一位從舊警察部隊中反正過來的。可是,有的同志怕他被朱山猿策反過去。”

“這個反正過來的同志表現怎樣?”

“不錯。在協助我們辦案中立過功。”

“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主張派他打入趙部。”

接著,潘漢年把這位反正的同志打入趙部,很快摸清了朱山猿的情況:他是毛人鳳親自委任的上海特別行動組長。除去暗殺陳毅等知名人士外,還秘密聯絡、指揮上海一帶的潛伏組織。不久,這位潛入趙部的同志又獲悉:朱山猿決定在“五一”前夕行刺陳毅同志。為此,我公安人員化裝成各種小商小販,人不知鬼不覺地包圍了朱山猿佈置刺殺任務的會場,一網打盡了參與此次刺殺案件的所有敵特人員。朱山猿也在上海人民歡慶“五一”國際勞動節的日子裡被捕入獄。不久,我**機關召開公審大會,對朱山猿執行槍決,真是大快人心。

毛澤東對待人民的敵人是毫不手軟的!可是他對待人民和朋友卻永遠是敬重的。也就是在他出訪蘇聯回到北京不久,秘書告訴他:早已到京的仇鰲先生打來電話,向他表示問候。他聽後很是感嘆地說:“沒想到解放了還這樣的忙,連見老鄉長的時間都安排不出來!”

一天,他通知秘書:“找一天晚上,幫我準備一桌地道的湖南風味的飯菜,我要請仇鰲先生。同時,還要藉此請幾位老鄉長來中南海聚談一次。”

毛澤東曾於八月底電邀仇鰲與程潛等一道北上來京,參加第一屆全國政協會議,共商國是。這時,仇鰲已經隱居故鄉汨羅山村,他給毛澤東回電辭謝;“亦山半肺殘軀,老邁無為,願居林泉,以度餘年。”由此可知,他是學著古代聖賢的樣子,功成身退,淡泊自守。程潛回鄉之時,毛澤東又致信仇鰲:“縱先生無意職位,亦請先生來京歡敘。”仇鰲讀罷毛澤東的來信,真可謂是情意拳拳啊!他當即決定從故鄉林泉中走出,稍作準備,登車北來。不巧的是,這時的毛澤東正為出訪蘇聯忙得抽不出身來,只好請秘書田家英代表自己去車站,與統戰部部長李維漢歡迎仇鰲先生的到來。

仇鰲進京之後,真可謂是舊地重遊。當他在李維漢等的陪同下看罷他熟悉的景點之後,為新中國帶來的新氣象所感動。為此,他曾賦詩述懷:

天回地轉客裡明,萬戶行門舊帝京。

高閣紅旗翻曉日,交衢小隊舞新聲。

黃袍夢醒銷榮惑,紫蓋人歸識太平。

閱盡興亡喬木在,中塞古柏亦崢嶸。

今天,前來中南海赴毛澤東宴會的是三位湘籍老人,他們是符定一、章士釗和仇鰲。按年齡算來,符定一是長者,因此,毛澤東親自上前攙扶,而章士釗與仇鰲只好交由秘書代勞了。為此,他真誠地說道:“行嚴老,亦山老,只好委屈你們二位了,按照家鄉的規矩,我只能攙扶最為年長的符老了!”

仇鰲一見毛澤東那親切的樣子,再一聽毛澤東這尊老的話語,真是感動極了!他忍不住地說道:“多年不見,當了主席的潤之還是老樣子啊!”

“亦山老,這就叫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啊!我毛澤東這輩子是改不了啦。”

毛澤東攙扶著符定一走進餐廳,指著主賓的座位,說道:“符老,您是我過去的老師和校長,我的很多知識就是跟您學的。今天,請您坐上座。”

“這怎麼可以呢!”符定一誠惶誠恐地擺著手,“你是一國主席,自應由你坐上座啊!”

“哪有學生坐上座的道理!”毛澤東邊說邊把符定一扶到上座坐下。接著,他又客氣地說,“行嚴老,亦山老,你們二位當陪客,我坐末席,給你們三位斟酒。”

符定一看著毛澤東為他們三位斟酒,一種說不出的情潮在心底滾動。他沉吟片時,說道:“今天,我們三個老湖南來赴會,吃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聽聽潤之談談國家大事。”

“我贊成符老的意見,”仇鰲急忙附議,“潤之啊,你主講,我們三個老人聽。”

“對!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章士釗也說道。

“這下可難住我了!說老實話,今天一是見見我的三位老鄉長,再就是想聽聽你們對國家的意見。”毛澤東說。

毛澤東與三位老人爭執了一會兒,章士釗打圓場地說道:“我提議:並行不悖,先由潤之講。”

章士釗的提議得到了符定一和仇鰲的贊同。毛澤東只好少數服從多數,很是感慨地說:“我離開湖南二十多年了,做了一些什麼事呢?”他指著自己的頭,“把壓在中國人頭上的三座大山搬掉了,建立了一個新中國。今後,我們應該做些什麼呢?”他指著自己的腳,“就是要解決我們腳下的問題。”

毛澤東這些話在不同的場合講過不少次了,但對於這三位老人來說卻是第一次聽說,感到是那樣的新鮮。另外,由於毛澤東講話十分幽默,因此把三位老人全都逗笑了。接著,毛澤東又講道:“什麼是我們腳下的問題呢?那就是要實現孫中山先生提出的十個字: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中山先生自稱餘致力革命凡四十年,他解決了嗎?”

“沒有。”章士釗說道。

“自稱是孫中山先生的忠實弟子蔣介石呢?”毛澤東問道。

“他是孫先生的叛徒,怎能踐行孫先生的主張呢!”仇鰲說。

“你們現在推行的土地改革,不就是在踐行孫先生的耕者有其田嗎?”符定一說道。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

“據我在西柏坡看到的,把耕者有其田變成現實,我看還是比較容易的。”符定一邊說邊看著認真聽他講話的毛澤東,“因為,把地主的土地一分,就解決了。可是,要實現居者有其屋,這可就難了!”

“是很難啊!”毛澤東有些沉重地說道,“這就需要大家,當然也包括你們三位,多給政府出主意。唯有群策群力,才可以把我們這個貧窮、落後的祖國建設好”。

毛澤東轉了一個大圈,又繞到聽取三位老人意見上來了。他們三位老人各自談了大半個世紀來的滄桑之變和見聞,都一致認為言者易、行則難。最後,毛澤東把話鋒一轉,十分沉重地說道:“莫說讓五億人民有吃有喝難了,就說中央準備成立一個文史館,我想請符老出任館長,行嚴老當副館長,都不知道二位老鄉長願不願從命?”

“我看潤之的提議是知人善任。符老,行嚴,你們二位就接任吧!”仇鰲贊成地說。

符定一是贊成中國共產黨得天下的,但是,他因年事已高,從來沒有想過做共產黨的官。他想了想,說道:“好在文史館長不是什麼官,只要是老而貧的文人就可以充任。行嚴,可以接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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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士釗自青年時代就從政,官至北洋政府司法總長兼教育總長,可以說對於官場是深有瞭解了。他贊成符定一的觀點,淡然地答說同意。但是,出乎他們三人所料的是,毛澤東卻說;“僅文、老、貧還不行,必須要有才、德、望才勝任。”

三位老人深知毛澤東這句看來簡單的話的分量,因為就從所謂“文、老、貧”,“才、德、望”這六個字中廓清了人民的領袖和昔日帝王的區別,遂均表示同意。

毛澤東宴請三位老人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安排功成身退的仇鰲的工作。為此,他以商量的口氣問道:“亦山老,您想留居北京,還是想回湖南呢?”

“我是有病之人,想回湖南安度晚年。”仇鰲答道。

“如果亦山老回湖南,我想請您出任中南軍政委員會委員兼參事室主任,可以嗎?”毛澤東問道。

“不!不行……”

“先不要說不行嘛,”毛澤東望著搖頭的仇鰲,“您去掛個名嘛!人常說,國民黨稅多,共產黨會多,你只開會就行了,喜歡聽就聽,不喜歡聽起身就走嘛!”

仇鰲明白了,毛澤東是為了給他一份領薪水的閒差,故欣然接受了。至此,毛澤東的任務完成了,他指著桌上的酒菜,說道:“看,光顧了說了,都忘了吃了。來!一起下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