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為期兩天半的期中考試讓左顏沒了半條命。
她走出考場的時候還神情恍惚, 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想到這裡, 左顏一個激靈, 揹著書包加快速度衝出了教學樓。
要到哪裡去？
要到她的美好計劃裡去！
滿腦子都是那件事的左顏甚至忘了還要回教室裡聽老師佈置作業, 直接衝到了校門口，伸長了脖子東張西望。
她正奇怪校門口的人怎麼沒幾個, 就見一輛計程車停在門口，後車座上的人正要下來。
左顏連忙跑過去，說：“不用下來了, 直接出發！”
遊安理看見她動作迅速地鑽上了車, 無言半晌，最後還是對司機師傅說：“那麻煩您往北郊走。”
司機師傅應了一聲, 轉著方向盤開始調轉方向。
“怎麼不坐公交車去啊？我的行李箱呢？你沒開啟看過吧？”
左顏一秒鐘都閒不下來，嘰裡呱啦問了一大堆。
遊安理幫她把書包拿下來, 放到了旁邊, 又從自己包裡找了紙巾給她擦汗。
然後挨個回答她的問題：“坐公交車要轉幾次，馬上高峰期了, 提著行李箱不方便。”
遊安理說著看了她一眼, 繼續道：“行李箱都在後面，你是準備搬家嗎，裝得那麼重。”
左顏也不擔心她真的會開啟看, 畢竟她是遊安理。
她自動忽略了遊安理後面那句話, 擦了汗之後把紙團塞進校服兜裡，開始跟遊安理對題。
左顏這次自我感覺很良好, 至少及格線她是有把握的, 所以一路上說得眉飛色舞,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麼成績優異的好學生呢。
遊安理面上認真聽著，實際上沒多大感覺，因為這都在意料之中。
——要是這麼長時間的針對輔導都沒用，那自己也該退錢下崗了。
打車到北郊的度假村花費了不少錢，連左顏看著計費表都肉痛得齜牙咧嘴，遊安理卻面不改色地付了錢。
離度假村還要走一會兒，說是郊區，其實就是鄉村，前邊路過的鎮子跟市區內沒多大區別，但現在這片區域就基本是鄉下了。
兩個人提著行李箱在水泥路上走著，兩邊的田裡還種著各種農作物，左顏一路上東張西望，對這種地方充滿了好奇。
她只知道爺爺奶奶年輕的時候種過地，現在他們那群老大爺承包了幾塊地在種蔬菜水果，除了打發時間，也是有點懷念青春的意思。
像她這樣從出生就在城市裡的小姑娘，對“鄉下”兩個字沒有具體的概念，所以看什麼都覺得新奇。
“那裡邊兒種的是什麼啊？”
“土豆。”
“那旁邊那個地裡呢？”
“大白菜。”
“大白菜旁邊的那個呢？”
“蘿蔔。”
“……吸溜。”
兩個人一問一答，沒多久就看到了溫泉度假村的招牌。
左顏覺得這個“村”字就取得很討巧，不看前面那兩個充滿欺騙性的詞的話，這完完全全就是個村兒啊！
就連招牌都是一塊木板插在地上，上書“溫泉度假村”五個大字。
敢再敷衍點嗎！
遊安理也難得沉默了片刻，然後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令人失望的是，她們沒有走錯地方。
度假村的老闆很快就開著三輪車來接她們了，天色還沒黑下去，老遠就能看見一個矮胖的人影在衝她們招手。
左顏小聲問：“我咋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呢？”
遊安理拉著她的行李箱，平靜地回答：“來都來了，先去看看吧。”
好在度假村的老闆的確是遊安理認識的那個客戶，而不是沒見過的人。
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人稱雯姐，做房地產生意的。
她人不高，還有點圓潤，據說學歷不高，也不是本地人，但生意做得很厲害，之前因為拿下了海外某公司聯合開發的競標，打算繼續往海外發展，就跟李瀟所在的事務所達成了長期合作。
雯姐很欣賞李瀟這種學識豐富的人才，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年輕時沒怎麼讀書，吃了好多虧，所以就羨慕你們這些高知識分子。”
遊安理雖然只是個兼職的，雯姐卻沒像其他大老闆那樣把她當個花瓶，反而多次表達了她對遊安理的欣賞和拉攏。
“做生意的，眼光才是最重要的。”這是她最常說的一句話。
遊安理感謝她的賞識，但從沒有回應過。
直到這次主動來了她的溫泉度假村。
雯姐接到電話的時候顯然很高興，讓她們在原地等著，直接親自出來接人。
左顏的敞篷三輪車初體驗，唯一的感受就是——人都凍傻了。
她在風中神情呆滯，甚至想了一百遍現在回家還來不來得及，但這條小路並不長，很快三輪車就停在了一個空曠的空地裡。
雯姐從三輪車上下來，熱情地招呼她們：“到了到了，先下來吧，我帶你們去辦入住。”
左顏被遊安理扶著跳下車，冷得在原地跺了跺腳，旁邊的人幫她拉上了校服的拉鍊，收攏了衣領。
雯姐帶著兩個人穿過了空曠的空地，從一條石子小路繞過了竹林，走了沒幾分鐘，眼前便豁然開朗。
度假村建在一個矮山上，完美利用了矮山的地形優勢，將木製的建築物和山體結合起來，渾然天成一般，分不清你我。
她們提著行李箱爬上了一條石階，進了一扇木門，裡面就是還很冷清的大堂，內裡裝潢很像是古裝劇裡的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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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顏打量了一圈，剛剛滿腦子想回家的念頭一掃而光。
度假村剛剛開業沒多久，又正值淡季，人流量很少，但要忙的事情一點也不少。
雯姐是個大忙人，帶著她們辦理了入住，給了她們房卡之後就告罪了一句，讓她們先住下，自己忙完再來招待。
遊安理謝過了她，提起左顏的行李箱，兩個人按照雯姐給的方向走進了一條長廊。
大概是因為建在矮山上，很多天然的山石和綠植都被保留了下來，稍作美化，就成了不錯的景觀。
左顏一路上看個不停，拉住遊安理的袖子，小聲說：“我滴個神啊，這老闆真是個商業鬼才，這裡好好宣傳一下的話，搞不好能成網路紅店。”
遊安理瞥了她一眼，開口道：“原來你這麼聰明。”
左顏再傻也聽得出來她在嘲笑自己了，頓時哼了一聲，不理她了。
遊安理卻繼續道：“這個地方是做得很有特色，而且因為選址有優勢，地皮成本省了很多，但這也是雙刃劍，因為怎麼引流是最重要的問題。”
不然也不會在開業前送那麼多免費體驗券了。
免費的意思就是，真的一分錢也不收。
走廊拐了兩次角，最後一間房就是她們住的地方。
看得出來這也是雯姐特意給的優待，因為這個房間明顯位置很好，檔次也不一樣。
遊安理找到木門上的門鎖，刷卡進了房間。
這個地方最大的特色應該是將古樸的風格和現代科技結合得很巧妙，該有的暖氣空調和衛浴一樣不缺，但裝修風格是典雅的中式風格。
左顏覺得這種設計可能參考了日式傳統旅館，因為日本人就是最愛玩這種花樣的。
進了門之後，兩個人才發現這個房間真正最有價值的不是它背靠竹林的位置。
而是陽臺上的小型露天溫泉池。
“你老實說，那個雯姐是不是想泡你？”
左顏神情複雜地看著陽臺。
遊安理心裡清楚原因，但也有些詫異——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肯定她的價值。
“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呢？她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雖然傳聞說她本人至今未婚，孩子父親成謎。
遊安理頓了頓，不打算告訴她這種沒憑沒據的八卦。
左顏早就沒那麼好忽悠了，抬手去捏住她的臉蛋，讓她低頭看著自己。
“你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她是個女的，怎麼可能喜歡你。遊安理，你有問題。”
左顏盯著她的眼睛，語氣幽怨。
遊安理覺得她腦子真的有點問題。
“你也是個女的。”她平靜地回答。
“對啊，她也是女的，有什麼不可能的？”
……胡攪蠻纏的能力又見長了。
遊安理無言半晌，理智地選擇了不在這種時候跟她講道理。
“你喜歡我是因為我是個女的？”
左顏想也沒想，回答：“當然不是啊，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是遊安理啊。”
遊安理的眉角上挑，平靜地看著她。
左顏終於回過味來了。
“你在說你喜歡我是不是！”她頓時跳了起來。
遊安理不搭理她，在她鬆開魔爪後轉身去收拾自己的揹包。
她攏共就帶了一套衣服，一套睡衣，和兩套換洗的內衣，連行李箱都用不著。
——也不知道那麼重的箱子裡到底裝了什麼。
左顏哪裡甘心放過她，追在她屁股後面依依不饒地問：“遊安理，你剛剛是不是在跟我表白啊？”
“你快說嘛！”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遊——安——理——”
“你說嘛，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呢！”
遊安理不為所動地整理好了自己的揹包，然後去拿橫在過道裡的行李箱。
左顏頓時嚇得心臟都要驟停了，一個衝刺過去準備搶走自己的行李箱。現在還沒到開啟的時候呢，她的“完美計劃”絕對不可以葬送在這麼關鍵的地方！
遊安理在她衝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預感到了不妙，閃身準備躲開。
但她算不到左顏這個傻子能在這麼短的幾步內自己絆倒自己，朝著她躲開後的方向摔過來，最後一帶一，雙雙痛摔在了地上。
好在地上鋪了一層毛毯，起了一點緩衝效果，遊安理眼疾手快地護住她的頭，讓她摔在了自己的身上。
“嘶——”
左顏的手肘摔個了結結實實，腳還磕在了行李箱上，痛得她齜牙咧嘴。
遊安理後背著地的地方火辣辣一陣疼，她緩了口氣，準備讓左顏從身上起來，卻在一睜眼後看見了一片黑色的布料。
她正要去拿地上的那東西，身上的人就一個壓過來，搶先一步拿走了黑色布料，藏在身後。
遊安理悶哼一聲，被她這麼一壓，徹底起不來了。
左顏一顆心跳得飛快，她慌里慌張地把手上的東西往校服的褲子裡一塞，也不管這地方是不是能塞東西，腦子裡只想著不能讓遊安理現在就看見。
等她藏好了東西，才發現身下的遊安理有點不對勁。
“遊安理？”
左顏連忙撐起身來，小聲叫著她，有些忐忑。
見遊安理閉著眼沒有反應，左顏真的慌了，低聲喊她：“遊安理！你是不是摔到哪裡了？”
她還是一動不動躺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意識。
左顏趕緊跪在地上去抱她，想把她從地上扶起來，但怎麼也扶不起來，她不敢用力，怕弄疼遊安理，急得眼睛都紅了。
“你不要嚇我啊，你怎麼了嘛？”
左顏一遍遍叫她，聲音都在發顫，又伸出兩隻手臂抱住她的腰，想用力把她給抱起來。
地上的人被她抱得坐起了身，整個上半身都壓在她的肩上，左顏深吸一口氣，準備抱著她一個起身站起來。
一隻冰涼的手鑽進了她的校褲，掏出了那個被她藏起來的東西，在半空中一抖，將整個布料給抖開了。
“這是什麼？”
壓在左顏身上的人平靜地開口問。
十分鐘後，左顏紅著一雙眼睛，一邊抽泣，一邊躺在地毯上。
“……好了嗎？”她委委屈屈地問。
遊安理跪坐在地毯上，撐著下巴研究了一會兒，才開口問：“你是什麼時候買的這種東西？”
她臉皮再厚也不可能去賣這種東西的實體店，所以只能是揹著自己在網上買的了。
但問題在於，寄到家裡的快遞都是自己簽收的。
地上的人悄悄收攏了腿，抽抽嗒嗒地回答：“我填的學校地址。”
遊安理面色平靜地按住了她不安分的腿，再次拉開，然後看著這片布料，低聲說：“你在學校簽收這玩意兒，你很勇敢嘛。”
左顏“嚶”了一聲，房間裡的暖氣也蓋不住受凍的腿，她委屈得又哭哭唧唧起來，指責道：“你不守信用，你答應我的，這次出來你要穿我帶的衣服。”
遊安理掀開布料，面不改色地說：“會穿的，等你都穿一遍。”
她說著，俯下身吻了吻。
左顏睜大了眼，想去看她卻又不敢去看，只能緊緊捂住自己的聲音。
這個吻不同於她們接吻時的溫柔，卻也剋制了力道，竭盡詮釋了遊安理的風格。
左顏有點害怕，又有點期待。
她終於要徹徹底底給她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