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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數不盡的各色霓虹懸掛在龐大的夜色裡,光與黑暗企圖彼此吞沒,卻終於得來互相侵入的結果。夏寅坐在玻璃窗前小心地將剛才在便利店集到的櫻桃小丸子貼紙貼進卡片。加上今天這4個,已經滿了20了。

與凌彤失去聯絡已經有三個多小時,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是否還在危險中。在夏寅背後,衣櫃門開著,兩個行李包並排躺在裡面,猶如無人認領的失物般孤單。

此時,夏寅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刺破了寂靜。

她跳起來抓過手機,卻看到螢幕上閃爍著陸之辰的名字。雖然洩了氣,但還是接起電話:“什麼事?”

“你怎麼了?心情不好?”陸之辰那邊很安靜,應該是在家給她打電話。

“這麼晚打給我有事嗎?”

“噢,沒有,我今天有工作,一直忙到現在才回家休息。想去‘浮島’,忽然想起你不在那裡,去旅行了,所以就給你打個電話。”

“陸之辰,我很感謝你在累了想找朋友聊天的時候想起我。我把你當作比泛泛之交更好一點的朋友,這是我的想法,除此以外我真的不介意你要怎樣去理解我們的關係。因為無論你怎麼理解,我永遠都不會改變想法,我跟你是朋友,而且只是朋友,不管你認同也好不認同也好,不管你怎麼看待我都好,我始終清楚地知道自己怎麼看待你。你是我的朋友,不可能更多,也不會更少。不要再用這種男朋友的姿態跟我交流,不要覺得久而久之我就會習慣會依賴,這對我們的關係沒有幫助。我再說一次,無論你怎麼看待我怎麼對待我都不要緊,因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怎麼看待跟你的關係。”

夏寅說完,將頭倚在玻璃窗上,像繃緊的皮筋忽然鬆開一樣,沒有理由地無聲地流下淚來。

“我知道。你說得這麼直接,再笨也明白了。不管怎麼樣,謝謝你尊重我。”陸之辰停頓了片刻,“晚安。”

“晚安。”夏寅結束通話電話,發覺身體裡原有的力氣都被這座城市的雨沖刷得乾乾淨淨。

她恍惚地回憶起陶遠出事的那個下午,感覺時間就像海浪般卷過來,帶走了她在沙灘上堆砌的城堡。她僅有的城堡。

次日。

清晨的捷運車廂裡擠滿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夏寅從民權西路上車,她戴上耳機,低頭看著手裡的捷運線路圖,聽不到身邊的聲音。她感覺到車輪與鐵軌摩擦出的響動,那種微小而持續的震動綿密地從腳底延伸上來,彷彿要將內心深處某塊堅固的東西震成碎片。

到臺北車站,她下車換乘。

車門開啟,她看見身邊人流無聲地湧向月臺,耳機裡一個低沉的男聲緩緩地唱:“若你沒法為我安定/ 寧願同渡流浪旅程/ 不怕面對這無常生命……”

她第二次站在101大樓的觀景臺,獨自一人,沒有借導覽器。

巨大的玻璃窗將視線裡的臺北分割成一片一片,每一片都如隱沒在透明藍色霧中的風景。那一瞬間,她有種恍惚的感覺,彷彿她從千里之外翻山越嶺而來,為的僅僅只是這一刻撲面而來的回憶,還有回憶面前一面厚厚的玻璃牆。隔著玻璃她觸控那些過去,隔著玻璃她遙望自己留下的蹤跡。然而任何人都不能穿越它。

也許某一夜的夢中,她還能回到已經消失的時空裡,站在原地聽一首《I Don’t Want to Set the World On Fire》,然而醒來之後,她依然要在沒有他的世界裡生存,像從前一樣,住在完好無損的身軀裡活下去。

走進電梯,天頂的星空再一次迅速亮起又轉眼熄滅,夏寅落回地面。彷彿她來,便是奔赴當年忽然斷裂的回憶而來;彷彿這趟電梯,就是搭載著她離開那面玻璃牆,重返生活的。

回憶從來不為任何人存在。一旦離開,便從此散落。

清晨下過的雨此時已經停了,地面微溼,頭頂是陰天。夏寅知道凌彤現在接不到電話,但還是撥通了她的號碼,轉到留言信箱:“我知道你一定沒事,一定可以親自聽到這條留言。我會離開臺北,明天這個時候,我在高雄小港機場等你。不管來的是不是你,我都會等。”

這一次她不會再獨自全身而退。如果凌彤平安,她們一起離開;如果凌彤有危險,這樣自投羅網是她們再見面的唯一機會。

雨又開始毫無預兆地從天空落下,細小的水滴將整個世界織成一張綿密的網。凌彤站在酒店大堂牆邊的公用電話旁,感覺門外的雨穿透了玻璃,像話筒另一端傳來的溫度,緩緩滲入胸腔。

夏寅從臺北火車站搭乘高鐵去往高雄。列車行至新竹,到站停車後剛剛開動,夏寅起身上洗手間。當她回到座位,發現自己身邊的空位被一個熟悉的身影佔據:細碎的短髮留在額邊,右邊額角貼著紗布。皮膚是一種略微透明的白,穿著一件煙灰色運動外套,揹著黑色雙肩揹包,逆著光,看不清楚表情。

凌彤轉過頭看到了夏寅:“發什麼呆呢?坐下。”

“喂,新造型很拉風嘛。”夏寅坐進座位裡,掰過凌彤的頭來看她的傷口。

“別動手動腳,我剛包好。”凌彤撥開她的手。

“你行不行啊?包成個三明治。”

“有意見?”

“沒意見,反正不是我的頭。”夏寅嘴上這麼說,身體卻明顯放鬆了。她打了個呵欠,如釋重負地靠在座椅靠背上。

“這樣總行了吧?”凌彤稍微欠起上身將外套的帽子戴在頭上,“睡一會兒,到高雄我叫你。”

旁邊的夏寅沒有了聲音。凌彤側過頭去看,發現她居然已經睡著了,睫毛輕輕垂下,長髮繞過頸邊覆蓋住鎖骨,胸腔隨著均勻的呼吸不易覺察地起伏。窗外的雨又斷斷續續下起來。那種穿透玻璃直入眼眶的溫暖力量再一次湧過來,凌彤閉上眼睛,感覺到全世界的雨都在那一瞬間溫柔地沒入平靜的海面,毫無聲息。

黃昏靜靜來臨。

北京初春的黃昏總是蒙著一層昏黃而乾燥的薄霧,說不清楚那股昏暗的顏色究竟是飽含塵土的空氣還是雲層後面夕陽微弱的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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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之辰的工作室裡,此時閃光燈正閃成一片。

“自然元素是這一季妝色的靈感來源,像珊瑚色、薰衣草色、海藍色、橘色這些色彩都來自天然而且充滿生機。我們東方人先天眼窩不夠深邃,要注意將眼影打在外眼角上方,比正常眼影位置稍微偏外一點,這樣會讓外眼角有上揚的效果。”陸之辰今天下午的工作是與某本雜誌合作一組環保主題的彩妝片,正在給模特化妝過程中配合主題做彩妝師範。

他將化妝刷交給助手的間隙,抬頭看見陸微微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站在攝影師和大燈背後朝他揮了揮手。他笑了笑,眼神示意她稍等,馬上就好,低下頭繼續工作。

“……首先用這支打底霜調整唇色,作為基底。然後用裸色唇膏由中間至兩邊按壓在唇上。像我們的模特Phoebe皮膚非常的白,所以用偏粉的香檳色唇膏……”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拍攝才完成。

陸之辰從工作臺前抽出一張溼紙巾,擦著手走到陸微微身邊:“這麼好,剛出差回來就來接我?”

“你不是只需要化妝就行了嗎?還要講解?”

“現在不是都喜歡附帶點花絮嗎,順便讓造型師講解一下模特的彩妝啊髮型啊怎麼做。”他將溼紙巾丟進紙簍,一隻手搭在姐姐肩膀上,“你不是常說沒見過孔隆嗎?介紹給你認識。”

“喂,我出差前你不是這麼說的。那時候你說的不是看孔隆,而是看你的新女朋友。”陸微微雙手交疊在胸前,用一種拷問犯人的眼神看著陸之辰。

“警告你別提我傷心事啊。來來來,這邊!”他扶著姐姐的肩膀將她帶到工作室的一角,孔隆手上正跟攝影師一起湊在相機前看照片。陸之辰拍拍他:“這是我姐。這就是我美院的同學孔隆。”

孔隆抬起頭,露出笑容:“Hi,你們倆長得真像。”

“是嗎?每個人都這麼說。”陸微微也笑了笑,“忙完後一起吃晚飯?”

陸之辰聞言詫異地問:“你今天有空陪我們吃飯?”

“除了我還有Edmund。”陸微微表情雖然已恢復平靜,但眼睛依然透露出笑意。

他一支手指指著她,差點叫起來:“哦,你跟你的曖昧男上司朝夕相處兩年多,終於姦情爆發了!什麼時候帶回爸媽家?”

話音還沒落,她打掉他的手:“小心說話,不然我先走了,今晚留你跟孔隆二人世界。”

“別那麼小氣,讓我看看未來姐夫嘛。”

“未來姐夫?在哪裡?”孔隆忽然從背後冒出來,穿著外套揹著揹包,看樣子已經忙完了。

“別聽他胡掰,我們去吃飯吧。” 陸微微扣好外套。

陸之辰轉回身去跟助手交代了幾句,三人一起出了門。

窗外路燈穿透灰濛濛的空氣亮了起來。Stephanie正小心地拆開凌彤消毒後簡單包紮的傷口。

她手上的鑷子輕輕分開與傷口有些粘連的紗布,“你這是怎麼弄傷的?”

“看不出來?”凌彤反問。

Stephanie看她一眼,平和地笑了笑,沒有說話,繼續檢查她的傷口。

“沒事,想說我就說吧。”凌彤頭暫時不能動,於是抬起眼睛看著她。

“我跟夏寅說過好幾次,她都沒聽我的。其實我不知道多希望你們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不再來我這裡我反而更輕鬆。”

“也許快了。”凌彤接過她手上的棉棒按住傷口,讓她騰出手來拿藥,“我也不想總過這種生活。”

Stephanie偏過頭用眼神指了指戴著耳機窩在外面沙發上的夏寅,回過頭來:“說服得了她?”

“以後慢慢再說吧。”凌彤額上的傷口處理好了,她扶住後頸,放鬆地活動了一下頸椎,“一直沒見過任峰,他好嗎?”

“皮得很,而且又胖了。不過,我好像沒跟你提過我兒子叫任峰?”Stephanie有點驚訝。

凌彤也朝夏寅那邊偏了偏頭:“聽她說的。她說很久沒見到乾兒子了。”

“是啊,等他放假我們一起聚聚。”

夏寅此時也摘下了耳機,站起來,隔著一張門問:“你們完事了?”

“完了,回去吧。”凌彤拿起更衣櫃鑰匙,朝Stephanie點頭示意,“走了,謝謝。Bye!”

“Bye,回去路上小心。”Stephanie倚在門框上,目送她們離開。

簡單的行李臥在身邊,凌彤和夏寅在計程車後座上難得地一路沉默。直到下車進了公寓,電梯的銀灰色大門緩緩閉緊,將她們封進一個密封的金屬盒子裡,不斷上升。

顯示屏上紅色的數字四秒變化一次,跳到“5”時夏寅終於打破了沉默:“我也沒對你提過Stephanie的兒子叫什麼。”

“你習慣戴著耳機卻不開音樂聽嗎?”凌彤問。

“戴著耳機就要聽歌?剛才我只是不想聊天。” 夏寅沒有看她,眼睛依然盯著顯示屏。

“你剛才一直不出聲,肯定除了這個還有別的要問我。”

電梯到了,她們開門進屋。

夏寅換了鞋,將行李包丟在玄關處,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我的確有問題要問你,也有事情要告訴你。”

凌彤彎腰把脫下的鞋放到鞋櫃裡擺正,這才穿著拖鞋過來坐進沙發。

“你想問我的除了Stephanie還有什麼?”

“那天我們走散後你被帶去了哪裡,見過什麼人,聽到什麼事,怎麼受傷的,又是怎麼逃脫的,我全都不知道。”夏寅頓了頓,“在去Stephanie那裡之前,我還不是那麼想知道。”

凌彤神色和語調都很平靜:“傷是*砸的。他們放我是聽到留言,想連你一起帶走。如果不是昨天到了高雄後又再換線回臺北,今天我們都回不來。”

“我知道。留言時我就有心理準備了。除此之外,你介不介意回答剩下的問題?”

凌彤頭枕在沙發靠背上,仰視著天花板。她眼前一頁一頁晃過陸微微給她看的文件。她看到了許多張有著微妙關聯的面孔:不久前在上海見過的中年男人的臉、陶月的臉、陶遠的臉、Stephanie的臉以及祁昀的臉……Edmund據此判斷凌彤的處境很危險。其實就連她自己也開始越來越不確定,什麼才是真正的危險?

凌彤伸手從夏寅的牛仔褲口袋裡抽出她的手機,關機拔掉電池放在茶几上,接著把自己的手機做了同樣處理,這才開口。

“我們的醫生Stephanie叫任雪,她2001年離婚,有一個兒子任峰,在離婚後四個月出生。她前夫是銀行職員,叫瞿明遠。”她的語氣不帶感情,像背資料一般。

“你調查過我身邊的人?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去臺灣前。”凌彤想起了大年初一清晨,她監聽到夏寅和祁昀在公墓的對話。

“為什麼?我是說,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不在你決定跟我合作之前做這些事?”

凌彤沒有回答,繼續不帶感情地揹著資料:“任雪跟她前夫是協議離婚。她說過她老公死了,但瞿明遠是在離婚後死的。沒有人知道他死亡的原因,因為他的戶籍根本不見了,像用橡皮擦掉一樣乾淨。”她努力壓下不斷從眼前閃過的文字和畫面,剋制住想要將全部事實脫口而出的衝動。關於瞿明遠的資料少得可憐,照片也不清晰,但凌彤還是在看見資料第一眼就認出了那張臉。

夏寅問:“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說你對陶遠那件事毫無頭緒,我懷疑過Stephanie,懷疑過你身邊每一個人。”凌彤閉上眼睛,用一句不那麼可信的藉口代替了在心裡翻騰過無數次的回答。

夏寅卻沒有懷疑,只是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你的懷疑是對的。我的意思是,很多時候我們都以為自己身邊的人最值得信任,原來不是。”

“你發現了什麼?”

“我終於知道陶遠為什麼會死。”夏寅放慢了語速,“他在‘浮島’留下了一瓶酒給我。大年初一那天晚上我跟祁昀一起喝酒,發現瓶底有一張裹著防水罩的存儲卡。那裡面存著之前四年我們所有任務的委託人名單。”

“所有任務?”凌彤坐直了身體,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這份名單就是Edmund安排她接近夏寅的目的。之前,她花了很多時間去確認夏寅對此也一無所知。到今天,一切終於緩緩接近終點。

夏寅苦笑:“對。那些任務不是現在這種小偷小摸,在那四年裡,我們受委託偷商業情報,文物,還犯過命案。我一直以為從中聯絡的只有陶月,可能跟委託人接觸的也只有陶月,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東西在陶遠手裡。”

“你不覺得奇怪嗎?既然是陶月聯絡,有危險也必然是陶月有危險,為什麼是陶遠?”

“陶月一定也不知道陶遠是為什麼死,所以她還在繼續做著這些事。她也許已經被監視了,只是她自己並沒發覺。這是我們會在臺北遇險的唯一解釋。”

“一個聯絡人這麼缺少警覺性,你覺得可能嗎?”

“我跟你想的一樣。在臺北遇險後,我小心地聯絡過陶月,那時就已經找不到她了。我想如果之前的一切都在ICPO的監控中,那麼他們已經收網了。回北京來之後我沒有再找過她,我不想這麼快暴露。整件事情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陶遠的事不可能是ICPO做的,因為他們還沒有得到名單,即使在那時他們做了什麼事,也只會保護陶遠的生命安全。名單上那麼多人,到底是誰對陶遠下手?那個人又怎麼能肯定名單會隨著陶遠的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先別想那麼遠,你現在最需要想的是:除了你還有誰知道你發現了名單?”

“祁昀。是他看到瓶底有東西。”

“祁昀?”凌彤微微皺起眉。

夏寅點點頭:“之前我毫不懷疑。現在我甚至在想,祁昀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很多事?”

凌彤忽然握住夏寅的手,看著她,說:“夏寅,你要相信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不要告訴我名單在哪裡,不要讓任何人找到它,好好儲存,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情況,無論代價是失去什麼,都要確保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名單下落的人只有你。身邊再親密的人都可能欺騙你,沒有什麼比你自己活著更重要。”

“你怕我也像陶遠一樣因為名單而死?”夏寅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凌彤的手背,“你放心,不會的。我不會留你一個人住在這間屋子裡,那種感覺糟透了。”

“我們搬家吧。”凌彤忽然說。

夏寅愣住了:“啊?”

“我知道我們不在的時候這裡沒有人進來過,但明天呢,以後呢?”

“所以你在跟我說話之前還需要先進行這種程式?”夏寅指了指茶几上被拆下電池的手機,“你新換的手機不錯。”

“你可以什麼都不怕,你可以為了接近真相而放棄全身而退的機會,但我不希望你出事。”

夏寅盯著凌彤看了好幾秒鐘,輕聲說:“早點休息,別的不要去想了。”

客廳裡只剩下時鐘指標的腳步聲。時間真的是一樣奇怪的東西,它不動聲色地流逝,彷彿什麼也沒做過,卻又彷彿什麼也逃不過它的手掌。不知不覺中它會磨去一切事物的原有形態,很多曾經軟得像稀泥的感覺都會漸漸被磨得堅硬如鋼。

卸掉電池的手機靜靜地躺在玻璃茶幾上,排除了一切干擾,也拒絕接收任何訊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