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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深圳智擒惡魔3

正說的時候,房東主動來到了門口,先問了問藍海的病情,又談到該交這個月的房租了,言語之中似乎擔心藍海那份工作會不會有問題。他大概擔心藍海昏迷不醒,報社那邊會辭了藍海,藍海就沒有錢來交房租了。

江山連忙說:“曾先生,這一點你放心。”

接著就談起了對門那個搬走的住客。房東看過那人的身份證,知道他叫楊志國,是湖南益陽人。據他自己說是在電腦城打工的,應該還住在石灣村,因為前天還在菜市場看到過他。

程峴問房東:“聽說他經常男扮女裝,你不擔心他會在這裡鬧出什麼事來嗎?”

房東說,楊志國的名字很男性化,但生得卻很女性。有一次,房東跟他聊天,他告訴房東,其實他很想去做變性手術,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他從小就希望自己是個女人而不是男人。但是,他非常為難’因為他是獨子,家裡希望他傳續香火。有一次,他跟父母提過做變性手術的事,父母鬧著要自殺,跑出去買了很多農藥回來,將他嚇得半死,從此不敢再提這件事了。

石灣村的村民學歷都不是太高,基本上還沒有脫離農民意識,但曾房東顯然屬於文化層次高的那種,知識面較廣,談起變性手術這樣的事,他覺得可以理解,既然人家希望變性,那是人家的權利,應該尊重人家。

江山幾次下了班以後去電腦城找楊志國,可是楊志國都下班了。而江山白天需要在刑警隊查案,根本沒有時間去電腦城。因為能支配的時間只有晚上,江山只好利用笨辦法,每天晚上去石灣村亂轉,希望能有機會碰上楊志國。

以前,他找藍海來到石灣村,並沒有深人到這個村子裡。現在為了找楊志國,在村子裡轉來轉去,才知道走進這個村子就像走進迷宮一樣。江山是經過特種訓練的人,良好的方位感是重要的科目,而他這科的成績也非常之好。即使如此,他走進石灣村之後,也常常會有一種迷失方位的感覺。到處都是類似的小巷子,到處都是岔路,你原本以為自己是直行的,可在不知不覺中,方位改變了,走到最後竟又回到了原地。

他從來不知道石灣村這麼大,走進去之後就像進人海中一樣。因為他進去後找不到出口,後來乾脆想到一種辦法,從一個入口進去,然後在裡面亂走,從哪裡出來就算哪裡。結果,他花了一兩個小時走出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離人口處非常遠了,要回到人口,竟要花上幾十分鍾。

這樣轉了幾天,連一直都不知累是何物的江山,都已經頂不住了。

可是,他不轉下去又怎麼辦?藍海仍然昏迷不醒,交警方面已經結案,這兩個方面似乎根本不可能取得進展。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途徑,那就是找到藍海的採訪手記,他如果真是跟蹤楊志國等人受傷,那麼,他肯定應該有一本採訪本記錄此事。然而,江山將藍海所有的物品都清理了一遍,根本就不存在這樣一個採訪本。除了找到楊志國,一切從頭開始,他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程峴是不會做這種笨功夫的,她經過一番打聽,最後找到一個在電腦城工作的朋友,託他打聽楊志國這個人。

早晨上班後,程峴看了一眼江山,見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立即知道他晚上一定是去石灣村亂轉,鐵打的人也開始頂不住了。

她正想找個機會跟江山說幾句話,葉永天風風火火跨了進來。

“剛剛得到訊息,南村有幾個人可能是偽造信用卡集團的,我們馬上行動。”

聽說可能找到偽造信用卡集團,所有人的精神為之一振。

南村是另一個被城市包圍進來的村莊,與石灣村相鄰。訊息所指的那幢出租屋在村北角,因為緊接著一幢大廈,三面進出的路都被這幢大廈堵死了,只有一條路出入,而且是七彎八拐。

一夥人沿著小巷進入現場,迅速將那幢六層樓圍了起來。

葉永天要命令行動,可江山因為這段時間對石灣村進行了長時間的瞭解,他提醒葉永天這個村房間與房間的距離非常之近,如果部署不好,犯罪分子很容易從房頂上逃走。

吳鼎聽了他的話,立即說道你小子,這段時間是不是每天泡在這些出租屋裡?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可是人民警察,整天跟那些小姐們泡在一起,當心犯錯誤。”

江山根本不理他,認真觀察了一下地形,然後向葉永天指出幾個要害部位。葉永天雖然覺得江山未免有點小題大作,可畢竟是大案壓頭,還是小心為妙。他當即進行了一番部署,外面留了幾個人堵住出道,然後帶著扛山、程峴等幾個人按響了房東家的門鈴。

房東住在三樓,見樓下是幾個不認識的男女,便站在上面喊話,似乎不想下來開門。此時,葉永天才意識到由於時間倉促,他的部署大有問題。南村派出所只派了一個民警來給他們帶路,而從目前的情形看,這個民警跟房東並不熟悉。尤其是這個民警很年輕,完全沒有辦案經驗,當房東問話時,他竟然亮明了身份。房東暗吃了一驚,忙不迭下來開門。

葉永天知道可能會出問題,因為樓上已經傳出驚慌的開門聲以及跑動的聲音。大門一開,他就帶頭往上衝,邊衝邊命令:“吳鼎,你和程峴進房間,江山,你跟我上樓頂,快!”

江山第一個衝上了樓頂,但通向樓頂平臺的門被從外面拴住了,他顧不了那麼多,猛地一腳踹過去,咣噹一聲,兩扇鐵門從中間分開。江山衝上平臺一看,見有三個人已經翻越了平臺圍邊,到了另一幢房的房頂,正搭人樓準備翻上第三幢房的樓頂。江山所站的這幢屋是六層,那些人所站的是五層,而他們正要翻上去的那幢又是六層。他跑到平臺邊沿觀察了一下,兩幢房只相隔了不到一米,而另一幢的樓頂平臺跟他現在所站的位置約有三米左右。

葉永天跟在後面衝過來,見到那三個人後,立即掏出手槍,命令道:“都給我站住,否則我就開槍了!“

那三個傢伙已經有兩個站上了對面樓的平臺,正探下身來拉第三人。由於平臺邊緣有圍牆,而且那兩幢房子的外牆是緊挨著的,所以他們從五樓上六樓,只有兩米左右的高度。三個傢伙大概知道若被警察抓住定沒有好日子過,根本不將葉永天的警告當一回事。上面的兩人一齊用力,將第三人拉了上去,然後立即弓下身子,讓圍牆將自己擋住,葉永天的手槍頓時失去了效用。

江山似乎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沒有絲毫停留,已經箭步飛下了五樓,然後穿過平臺,一步跨上圍牆,縱身向上一躍,雙手抓住了六樓頂部的圍牆,雙手一撐,身體的一半已經突出了六樓平臺圍牆。

那三個傢伙見有人追來,已經分散向三個不同的方向跑去。

因為他們擔心中彈,是弓著身子跑,加上江山的動作快如閃電,彼此間的距離就不是太遠。II山盯住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幾步跨了過去。那家夥剛剛跑到圍牆邊,似乎有些猶豫,結果被江山衝上來按倒在地,將他銬在了旁邊的一根柱子上。完成這一動作後,江山再看另外兩個傢伙,才明白自己能順利抓住這個的原因。原來,下面是一幢假五樓,從圍牆直接跳到下面的四樓的樓頂平臺,有五六米的高度,他膽怯了。另外兩個傢伙中,有一個先跳了下去,似乎扭傷了腳,正一拐一拐地向前逃。

這點高度對於江山來說根本不算一回事。他當即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四樓的平臺上。此時,那個傢伙見這幢樓通向樓梯的門沒有關上,已經鑽了進去。他快步跟過去。那家夥見只有他一個人,便抓了一根木棍躲在門口,待江山衝進來時,就使盡全身力氣打下來。

江山憑著本能偏開了頭部,然後伸手出去,竟一下將那根木棍抓住了。他一翻腕,那家夥頓時失去重心,倒在地上,順著樓梯向下滾去。江山大步上前,躍過了他,等在下面,待他滾到自己面前時,輕施擒拿手將他制住,然後拖上了平臺。

葉永天已經到了對面樓的平臺上,他只看到那個江山的俘虜,再沒有看到別人,便四處尋找目標。

“葉隊,快將手銬扔下來。”

銬好第二個俘虜,江山又去找第三個,哪裡還有人影?他只好與葉永天各押了一個,返回到那間出租屋,見程峴等人正忙著翻箱倒櫃。屋裡有兩個被銬著的女人,衣衫似乎有些不整,瑟縮在一旁,眼中流露著恐懼。在她們面前,有一大堆紅色塑膠皮的本本,還有一些鋼印。

“這裡是一個製造假證件的窩點。”程峴對葉永天說。

吳鼎提著一大捆印製好的假大學畢業證內頁,在葉永天面前晃了晃,說看來又是白忙一場。”

葉永天心頭有氣,惡狠狠地說:“現場交給派出所,人我們帶走。”

江山沒法去找楊志國了,吃了一個盒飯之後,大家分頭審訊那幾個製造假證的傢伙。程峴主動要求跟江山配對,地點是刑偵支隊的辦公室。香港的警匪片中,警察都有自己的審訊室,那是在香港或者是在電影電視上,生活在這座海島上的江山等人可沒有這樣的條件,整個刑警支隊只有兩間空房,有時候被當成會客室,而另一些時候則被當成審訊室。如果還不夠用,就得運用辦公室了。

受審的是兩個女人之中的一個,年齡似乎只有二十出頭,還算有幾分姿色,卻是一臉的風塵相,妝化得特濃。她被帶進來的時候,有一股香味跟了進來,沒過多久,這種香味就充滿了整間屋子,很讓人難受。

女人坐了下來後,大膽地抬起頭,看了看江山,又看了看程峴,再將目光轉向江山,對他說:“你們憑什麼抓我?“

“少說廢話!”江山喝了一聲,然後說道:“說出你的姓名、年齡、性別、籍貫、職業。”

女人不正面回答他,而是說:“連性別也要說?你難道認不清男女嗎?嗯,我知道了,你以為我有易裝癖,是不是?你如果不相信我是女人,那你就檢查一下好啦。反正男人女人一眼就能看出,對不對?”

江山氣憤至極,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老實點!“

女人仍然不將他當一回事,說道哎呀,警官,原來你對女人這樣兇呀!怎麼你一點都不會憐香惜玉呢。對女人這樣兇,當然沒有女人會喜歡你喲!”

江山真有點沒轍了。看電影電視,那些警官審訊疑犯似乎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情,自己幹上了這一行,也很想當個出色的刑警,誰知總在審訊這一關遇到麻煩。比如剛才拍桌以及喝“老實點”,就是他從老刑警那裡剽學來的,人家只是一拍桌子再扔三個字,疑犯立即就會乖許多,可他依樣畫葫蘆卻是半點效果都沒有。

程峴也看出江山在這方面沒戲,於是將面前的記錄本往他那裡一推’站起來走到女人面前,彎下身去看她,並且將口香糖吹出一個大大的泡泡,待那個泡泡頂住女人的嘴時,便破了。

女人不清楚這個便衣女警官要幹什麼,一雙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她,待那個泡泡在自己面前破掉時,還真被嚇了一大跳。

“一個泡泡糖都能讓你嚇掉魂,你可真夠大膽的。”程峴譏諷地說。

女人不出聲,只是盯著她看。

程峴又回到座位上,突然說道:“你以為我們吃飽了飯沒事幹,坐在這裡跟你耗,是不是?”

“我……我不敢!”女人膽怯地說。

程峴不理她,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說道:“你以為自己進了幾次派出所,就夠本事糊弄我們了,是不是?“

“我……我不敢!”

“你以為我們是那些片警是嗎?我老實告訴你,你身上貼的廣告商標,我一眼就能看清楚。你如果再夠膽跟我們玩的話,我就要讓你看看,在這裡跟在派出所有什麼不同。”

會有什麼不同?江山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程峴這麼幾句不著邊際的話會起到什麼效果。但是,令他意外的情況真的出現了,女人確實害怕了,當程峴盯著她看了十幾秒,然後突然問叫她什麼名字時,她像沒有想過一般說出自己叫王巧珍。

王巧珍承認,她是由四川來打工的,在一家歌舞廳做小姐。她跟那幾個男人是老鄉,老鄉約了好幾次,要她們來玩玩。後來樓下有人大聲說話,她們還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三個男人就跑了。她是真不清楚他們是幹什麼的。

江山和程峴都已經看出這個王巧珍是暗娼,但她本人怎麼都不肯承認。她說,她談過幾次朋友,因為覺得彼此的感情好,所以睡在一起,結果有幾次被派出所抓住了,硬說她是賣淫,她也沒有辦法。反正她的運氣不好,這種事總是被碰上。尤其是這一次,她什麼都沒有做,只不過跟幾個老鄉在一起耍一耍,就被抓到這裡來了。

忙了大半夜,沒有任何收穫。事後跟葉永天碰頭,四個人的口供基本一致。兩個女人堅持說只是老鄉,偶爾來玩一玩的。兩個男人也說,因為跟跑了的那個是老鄉,所以就有些來往卜那間房不是他們租的,只是有時候玩得晚了,才會在那裡住。那個逃走的才是那些東西的主人,他幹的是什麼職業,他們也不清雄思0:

葉永天當然知道事情並非如他們所供述的,製造假證件通常都是團伙作案,有人出去拉生意,有人在家裡製造。而且,拉生意的多半是女人。但這案子似乎與他要找的製造假信用肀的案犯沒什麼關係,所以,他決定將這些人交給預審科,由那些專業人員來對付他們。

離開刑警隊時,江山很沮喪。忙了一整天竟然是這樣一種結局,而他尋找楊志國的事也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程峴從後面趕上了他,對他說:“你要不要知道楊志國的新住址?”

江山有點不相信地看著她,不明白她說的是真話還是開玩笑。她似乎什麼都沒有做,怎麼就能知道楊志國的新住址呢?那個石灣村就像一個大迷宮,她是怎麼找到的?

“你不管我是怎麼弄到的,反正,你要報答我。”

江山早就知道她對自己有些意思,可他不太上心。他覺得她聰明漂亮,大學本科畢業,父親又是老廳長,地位太高。而他的父母是農民,他本人也只不過是在海軍陸戰隊表現優異,被推薦去師部教導隊讀了兩年書,大約可算是中專文憑。兩人的差距實在太大,自己跟她門不當戶不對,他怕自己有福氣娶了她卻根本養不熟她。

“你想要我怎樣報答?請你吃飯?那簡單得裉。”

“我想要你天天請我吃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都不能少,一餐都不能少。”她十分大膽地說。

他的心不由地急跳起來,這個女人實在太大膽,他害怕這種大膽。-‘“你有沒有搞錯?想將我吃窮光蛋哇。”他故作不知地說。

“要不這樣也行,輪流坐莊,今年你請我,明年我請你。”“如果是這樣的話,還可以商量。我們說好,今年你請我,明年我請你。”

“你好狡猾,想吃白食呀!”

“吃白食有什麼不好?我家裡還有一個童養媳,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我的父母養她。現在,我也該寄點錢回去了。”

“童養媳?你家裡有一個童養媳?”程峴大吃一驚。

“是呀,你不知道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她等著我回去結婚呢。,’

^程峴簡直是憤怒至極,從口裡吐出口香糖,按在那張寫有楊志國地址的紙上,猛地一下拍在了江山的臉上,惡狠狠地說:“這是你要的地址,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說完便跑了開去。

看著她跑開的背影,似乎是在哭著,江山的心猛地抽了一下。1

他不知道,他竟然是很喜歡她的。

六、緊逼盯人跟蹤是海軍陸戰隊必修的科目^看起來只不過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可學起來卻是厚厚的一本書0跟蹤的方法有許多,有時候需要秘密跟蹤,甚至還需要藉助一些最為先進的科學儀器,以便避開跟蹤物件。但也有的時候,出於戰略上的考慮,需要讓被跟蹤物件瞭解被跟蹤的事實^江山對楊志國所採取的就是緊逼盯人,他希望楊志國明白自己被跟蹤了,甚至清楚是被什麼人跟蹤。江山相信,藍海很可能就是在跟蹤楊志國的時候被對方發現,然後又被他們設計陷害的。如果是一般的犯罪團伙,像那些製造假證者,如果發現有人盯上了自己,肯定會手忙腳亂地換地方逃避,而不會苦思密謀,定要害人性命不可。

如果同意立案,幹這件事當然非常容易。現在的情形相對麻煩一些,他只能利用假日^可眼下大案壓頭,一切公共假日取消,就連晚上都有一半人留在刑警隊值班。這樣苦幹了一個多月,整支隊伍都快被拖垮了,工作效率提不上來。葉永天也知道原因所在,只好改變方法,每天安排幾個人輪休。

葉永天也知道程峴在倒追江山,所以故意安排他們兩人一起輪休。

自從那天晚上江山說自己家裡有個童養媳之後,程峴再沒有理他。說來也奇怪,以前她主動追他:,他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現在,她不理他了,他反倒覺得心裡空得慌。有幾次,他鼓起勇氣想主動找她說話,她似乎看出了這種意圖,立即一轉身走開了。

你如果求我明天帶上你的話,我將不會再反對。他在心中暗自對她說。

可是,直到下班,她也沒有提出,反而興高采烈地告訴隊友,她明天要去假日海灘貴族遊艇俱樂部玩水上飛艇。

吳鼎連忙說:“去玩水上飛艇,夠刺激,要不要護花使者?”

“你已經沒有資格了。”盧小蕙有點幸災樂禍地說。

“我是已經沒有資格了。”吳鼎說,“但是,難道我們整個隊裡就沒有有資格的人了嗎?”

葉永天正從旁邊經過,取笑吳鼎道:“你哪裡是要當什麼護花使者?分明是想不花錢看美展。”

吳鼎說這樣也好,我們隊裡的美展當然只有我們隊裡的人才有權看,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不勞諸位費心了。我如果想要護花使者的話,一個加強連都夠。好了,拜拜。”程峴說過這句話,將包往肩上一搭,頭都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江山又一次有了那種空落的感覺。

第二天,他就是帶著這種感覺來到石灣村的。他已經進行了調査,知道楊志國今天休息。

楊志國新的住處在石灣村的中心部位,是一條約兩米寬的小巷,叫清水大街。清水大街的盡頭是一個菜市場,菜市的北邊分別有三條小道向前伸展,中間一條叫向陽大街。名叫大街,其實只不過是約一米五寬的小巷。向前走十幾米就是一個小斜坡,上了坡再走二十多米,有一條向左伸進去的小巷,只有不到一米寬,約四十米長,兩邊以及最前面都是四層到七層不等的民房。楊志國的新居就在這條叫向陽五巷的窄巷中,進出都得經過巷口。正對巷口是一家士多店,店面的櫃檯上有一部公用電話。

江山在這裡坐下來,打了一個8?機,然後等回電話。他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回電話,因為他打的是自己的8?機,而他的8?機是關上的。等了半個多小時,他又⑶11了一遍。又等了二十多分鍾,見楊志國從那條小巷中走了出來。

這傢伙個子小巧,確實有幾分女人氣。他顯然對江山有印象,所以很認真地看了江山幾眼,當江山以目光看他的時候,他又連忙扭開了頭看別處。江山想,他一定認出了自己是藍海的朋友,不然不會這麼匆匆忙忙買了一支牙膏就準備離開。

江山可不想放過這樣的機會,在他要跨出士多店前站起身,攔在他的面前,說道:“你好,我們好像認識?”

“我不認識你。”楊志國說。

“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在綠荷大街5號二樓住過,對了,你的對門住著一個叫藍海的,他是我在報社的同事。他出事了,你知道嗎?”

楊志國根本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更沒有好的對應方法,只是說:“對不起,你可能認錯人了。”然後從他身邊擠過,匆匆走進了那條窄巷。

江山的第一步目的巳經達到,所以根本不急,仍然穩坐在那裡,等待著楊志國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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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次“意外相遇”,楊志國如果表示自己認出了他,或者承認自己在綠荷大街5號住過的話,江山很可能就只有放棄了。他越是隱瞞自己的身份,越說明他的可疑。江山相信,回到房間之後,他一定會給自己的同夥打電話商量對策。有對策就好,江山倒怕他們不出手。

大約半小時後,有四個男人走進士多店買了一包煙,他們非常認真地看了江山好幾眼。江山心中暗喜:這些傢伙終於露面了。只是有一點遺憾,如果程峴能跟他一起來的話,她就可以躲在暗處給這些傢伙來個合影留念。

那四個男人很快就走進了小巷。江山說,他們肯定是和楊志國碰頭了,如果他們聰明的話,就什麼都不要做。

事實並非如此,大約十幾分鍾後,楊志國獨自一人出來了。他穿戴整齊,還帶著公事包,似乎要出門的樣子。江山也不遲疑,扔下兩塊錢電話費,立即尾隨而去。楊志國並沒有閃避他,也沒有向後看,而是經過清水大街直接到了村外的大道上,然後站在公共汽車站等車。江山借來的那輛半舊本田雅閣1.0就停在路邊,他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坐到了車上,發動汽車,卻不開動。

一輛通往北郊的公交車開過來,楊志國跳上了汽車。

江山立即驅動汽車,跟了上去。

楊志國在郊區的海平鎮下車,然後轉了幾家商鋪,在一家理髮店剪了頭,便上了同一路公共汽車回到了石灣村的出租屋中。

接下來的半天’他再沒有出門,而曾經出現的另外四個男人也始終不露面。

江山隨口說出自己老家有個童養媳的時候,程峴確實給氣了個半死。

當時,她確實發誓不再理他了。幾天之後,她冷靜下來,細細想過之後,覺得這根本不可能,出生於197年的江山,怎麼可能會有一個童養媳?就算他家裡幫他訂了娃娃親,那也不可能算是童養媳呀,都什麼年代了還有童養媳?

在接下來的幾天中,她發現江山似乎想與她和解,她從他看自己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歉意。這似乎說明,他說那番話有些言不由衷。

他為什麼說那番話?是因為在家鄉定親了?

要弄清楚這件事並不難,她有一個公安大學的同學分到了江山的家鄉,她給那位同學掛了個電話。那位同學十分熱心地打電話到鄉派出所,老所長對江家的情況非常熟,他說江山的父母老兩口子一直在為兒子的婚事操心,等著抱孫子,託了不少人給兒子介紹物件。但家裡將女方的相片寄給江山,他甚至連信都不回。

弄清之後,程峴非常憤怒,自小到大只有她拒絕別人而從來沒有別人拒絕她的。現在,江山不僅拒絕了她,而且用了一個十分拙劣的藉口。為此,她必須讓他給予一個說法。

另一方面,她又想到,會不會因為他覺得自己私下調查有著非常的危險,不想她參一腿,才會想出這樣的辦法趕走她?

他不想讓她參一腿,她偏要將調査進行下去。

她也已經看出,江山雖然功夫好,身體素質好,腦筋當然也好。但是,他參警時間還太短,所缺乏的是經驗,在這方面,自己正好可以彌補他的不足。在隊裡,她的長處正是思維敏捷,關係眾多,只要她充分利用自己的長處,便可以事半功倍。

就算不為了江山,她也要堅持下去,她程峴還從來沒有半途而廢的時候。

畢竟她已經被他“趕”了,如果再死纏爛打下去,她這個千金大小姐還有面子嗎?思來想去,既要繼續調査下去,同時也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至少是不讓江山知道。

要做這一點其實也並不難,只要靜靜地等待時機就行了。

江山來到向陽五巷那間士多店的時候,程峴就呆在對面那幢樓的二樓,從視窗可以看清士多店裡發生的一切。不僅她看到了,她身邊那臺微型攝像機也都將一切攝了下來。這間房是她早幾天租下的,幾天來,每天下班她就住在這裡,並且悄悄錄下楊志國的進出。她所做的還不僅如此,她從朋友處借來一輛德國名車寶馬,停在清水大街的停車場裡。

石灣村。沒過多久,江山果然來了。這一段路,她根本不需要跟著,只是抄了一條近道,最先到了向陽大街,進了五巷的一間出租屋。

楊志國出門後,她原想跟出去,見另外四個人沒有行動,便捺住了性子。

沒多久,另外四個人出現了,程峴絲毫沒有停留,立即跟了上去。

七、神秘之手不在隊裡值夜班的日子,江山每天下班後就到向陽五巷。江山知道,楊志國還沒有搬走,江山一直都想遇到他著女裝出門,然後悄悄地跟上他,最好探清他們的秘密。可是,許多天過去了,這件事一直都沒有發生過。楊志國房間的燈一直都亮著,他回到家之後似乎連門都不出了。不僅如此,那天曾經出現在江山身邊,並且十分認真仔細觀察過江山一番的四個男人,也有好一段日子沒有出現了。

他的懷疑是錯的?躺在醫院裡至今昏迷不醒的藍海,真是因為意外?

然而,那天楊志國見到他的時候,那種怪異的表情又是為什麼?接下來的那四個神秘的男人,又是怎麼回事?楊志國帶著他去海平鎮周遊一圈,又是什麼用意呢?楊志國閒得沒事,跑到那裡去散心?

或者,楊志國他們已經意識到自己有了大麻煩,於是停止了活動?

越想越覺得事情不那麼簡單。

現在,楊志國以靜制動,他完全失去了目標。如果有程峴在身邊就好了,她的腦子靈,總能夠想出一些怪怪的點子來。

可是,他是個大男人,既然程峴可以充分地運用自己的腦子,他為什麼就不能用呢?

用腦,但該怎樣用?他能夠讓楊志國那些人動起來嗎?

一想到藍海仍然躺在醫院昏迷不醒,江山的心就像被針扎一樣疼。如果藍海突然醒過來就好了,那樣,他就可以說出為什麼會出事了。如果藍海能夠說出是有人害他的話,那麼,江山就可以說服葉永天立案偵査了。

如要藍海確實是被人害的,而他醒了過來,那麼,那夥人會不會繼續害他?想到這一點,江山突然暗吃了一驚。已經這麼多天了,他甚至從來都不曾想到藍海其實一直都處於危險之中。或許,那些害他的人一直在注意他的病情吧?

可不可以利用一下藍海呢?

如果跟他的報社聯絡一下,讓他們發一則訊息,說藍海已經醒過來了,應該問題不大吧。報社目前正在發起為藍海捐款,以便支付極其昂貴的醫療費用。他們既然肯做這一點,又為什麼不肯幫得更多呢?

但是,江山立即想到,這件事幾乎不可能。至少,在他的面前有兩個大難題無法解決,一是他很難說服報社相信藍海的出事並非意外,而是有人預謀的。如果能夠找到藍海的採訪本,這個問題就可以解決。但是,至今為止這個採訪本一直都沒有找到。還有,就算報社同意做這件事,刑警隊也不同意。不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藍海,而又確實存在一個想置藍海於死地的幕後集團的話,那麼,不僅藍海的安全無法保證,他這樣做也沒有意義。

江山真的感到絕望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

這天,江山來到辦公室,開啟辦公桌,見裡面有一個大信封。他覺得奇怪,這個信封是什麼時候放進來的?又是什麼人放進來的?他開啟信封,見裡面有些照片,抽出其中一張,他大吃一驚,發現上面竟然就是那天在士多店見到的人,四個人中的一個。照片的背後有一個名字:鍾明方。

他連忙抽出全部的照片,還有些文字說明。

除了人的照片之外,還有幾幢房子的照片。而且,照片中的人也不只他那天見到的四個,一共有七個,其中一個是楊志國的老闆,名叫胡旺林。

再看那些照片說明,見胡旺林的名字下寫著:

胡旺林,男性,8歲,四川大學計算機系本科畢業,畢業後沒有參與國家統一分配,而是南下海島打工,在海島公司當電腦工程師。一年半後自立家門,在電腦城租下一間鋪面,自己當起老闆。目前,旺林電腦公司在電腦城已經有了四間鋪面,在人民大道及濱海大道至少有兩套商品住房。

鍾明方,男性,4歲,高中畢業後沒有考上大學,被安排進無線電廠跟一位工程師當學徒。學徒期未滿,無線電行業失去了市場,工廠連年虧損,於是他辭去公職,在海島電腦城找到工作。網上高手,目前無固定工作崗位,承接一些電腦網站組建及維護方面業務,收入可觀。租住在沙浦村。

陸曉敏,男性,5歲,高中畢業,曾在海島電腦城打工,目前與杜新華合作開服裝檔,由於很少過問,目前經營情況不佳。租住在南村。

杜新華,男性,6歲,中專畢業,曾在內地當過兩年教師和海島電腦城打工,目前與陸曉敏合作開服裝檔。租住在沙浦村。

曹志鴻,男性,歲,高中畢業,目前在海島電腦城打工。跟杜新華是湖南同鄉,目前與曾鳴、汪凱在沙浦村合租住房。

曾鳴,男性,4歲,高中畢業,與陸曉敏是江西同鄉,目前在海島電腦城打工,住址與曹志鴻相同。

汪凱,男性,4歲,高中畢業,與曾鳴是表親,目前在海島電腦城打工,住址與曹志鴻相同。

江山看出,那天在士多店見到的是鍾明方、曹志鴻、曾鳴和汪凱。

這份材料對於他來說實在太重要了,有了這份材料,他就可以繼續進行跟蹤調查,至少,四個見過他的人,他可以公開跟蹤,而另外三個不曾謀面的,他可以採取秘密調查的方式。只是非常遺憾,他只有一個人,尤其是時間受到限制,無法對這幾個人同時進行調查。

可以肯定的是,這份名單是程峴送給他的。知道他在進行這項秘密調查的,只有她一個。

然而,她到底是用什麼辦法弄到這些的?她的手中,是否還有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東西?

他正想著程峴,程峴立即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江山準備主動跟她打招呼,又考慮到已經有十幾天不曾說過一句話了,突然開口似乎有些唐突。他希望程峴也同樣有跟他說話的慾望,比如當他看她的時候,她也正好看著他,那時他主動打招呼就顯得自然而然。可是,當他堆起滿臉的笑容迎向程峴的時候,她卻冷冷地轉向了一邊。看來程峴還在生他的氣。

江山準備對胡旺林等人進行跟蹤,可這事剛剛開頭,卻因一件意外的事情不得不停下來。

這天上午出版的《海島日報》上刊發了幾則關於藍海的消肩、。

藍海是這家報社的聘用記者,工作十分出色,在他出事前,報社曾討論過將他的關係調人。車禍發生後,報社又為他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比如刊發他以前採訪的文章,介紹他在報社工作的情況以及目前的現狀,發起為他募捐等等。雖然報社無法肯定藍海是因何出事,卻肯定他是為了新聞採訪。藍海的事情引起了全社會的震動,許多人捐錢捐物。

這天上午的訊息稱:據來自醫院方面的確切訊息,藍海有可能在近期內甦醒過來。替藍海治療的醫生向記者表示,通儀器測試,藍海腦部的血塊在縮小,除了藥物的作用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本人的身體素質非常好。另外,報社一再勸諭好心的市民,藍海目前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希望不要再去醫院探望。

看到藍海正在好轉的訊息,江山自然十分的高興,同時也感到擔心,如果整件事中真有什麼陰謀的話,此訊息一出,豈不是反而害了藍海?

他立即給阿添打了8?機。

阿添很快回了電話,他告訴江山,剛剛看到報道,他也感到非常突然,因為昨天他還去過醫院,還跟主治醫生談過話,並沒有藍海康復的訊息。剛才他還給報社打過電話,但對方說訊息是確實的。他又給主治醫生打電話,主治醫生含糊其辭,說自己沒有看過這則報道。

如果說這則訊息是真實的,江山無話可說,人家只不過是在報一則喜訊。現在,他卻感到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後操縱,而且很可能將藍海推上絕路。他憤怒了,從抽屜裡翻了半天,翻出了那天去看藍海時收到的副院長的名片。副院長在電話中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提問,而是反覆核實他的身份。最後,副院長說那則訊息是真實的,他們並沒有向新聞單位公佈虛假的訊息。

江山被這件事弄糊塗了,四處打電話詢問情況。

程視在這時走到他的桌前,對他說:“你不用查了,那條訊息是我弄出來的。”

江山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不解而且憤怒地看著她:“你為什麼這樣幹?”

“我怎樣幹,是不是要向你請示匯報?”她語氣頗不善地回敬道。

“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藍海?”

“害死藍海?有沒有這麼嚴重呀?”

“有沒有這麼嚴重?你說話的時候用你的心想過沒有?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心細如髮、聰明絕頂的奇女子,沒料到你做事這麼魯莽,這麼不顧後果。”

“我魯莽,我不顧後果,又怎樣?關你什麼屁事?”

兩人誰都不肯相讓,在辦公室裡吵得天翻地覆。

正在此時,葉永天從外面回來,見狀大怒,喝道:“吵什麼吵?閒著沒事幹是不是?”

江山見到頭,連忙放棄了跟程峴的爭吵,轉向他說葉隊,你回來正好,我要請假。”

“請假?你哪根神經不正常嗎?現在大家都取消了休假,你卻要請假?簡直是異想天開。”說完,他便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江山追了上去,對他說我真的要請假,我有急事,非常非堂自“

巾芯、0

接下來他們說了些什麼,別人是聽不見了,卻可以透過隔音玻璃看到江山在跟葉永天大吵,兩人似乎鬧得不歡而散。

江山氣哼哼從葉永天的辦公室出來,程峴立即一臉討好地笑著迎了上去。“請假沒有批准是不是,要不要我幫你?”

請不到假,他就沒有辦法去守在藍海床前。程峴雖然只是一名普通刑警,可她畢竟是老廳長的女兒,她說話應該有些分量。或許,她真的有辦法幫自己吧。再說,整件事都是她搞出來的,現在由她來幫他一把,也是完全應該的。

“對了,你肯幫我太好了。”江山也完全忘了剛才他們還吵得天翻地覆,以一種求人的笑臉面對她你快去幫我說一說,葉隊會聽你的。”

“你真笨,有必要非找他說嗎?”程峴邊說邊推門出去。如果藍海真的出事了,那麼他這一輩子就會永不安寧。他突然想起部隊,馬上與海軍陸戰隊戰友聯絡,看看能不能利用關係“借”幾個戰友來?

他當即給以前的上級打了個電話,得到的回答令他大失所望,部隊拉到南沙群島進行野外生存訓練,駐地除了值勤的以外,就是一些內勤,根本頂不了事。即使能頂事,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借”人給他。

江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行,還是要再找葉隊請假。推門走進葉永天的辦公室,葉隊剛剛放下電話,對他說:“你小子,倒是看不出來,蠻會走上層路線的嘛。”

江山莫名其妙,不明白葉隊是什麼意思。

“局長剛剛打電話來,說你有急事要批你幾天假。”

江山糊塗起來局長?批我的假?不可能,不可能呀!”

江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見程峴正衝著自己得意地笑。

程峴塞了一張紙條給他,上面寫著我給局長打了電話,告訴他你家裡給你養了一童養媳,目前正逼著你回去結婚,否則,老兩口就要上吊。為了避免鬧出人命案,局長親自批了你的假回去處理。現在你可以去gan你想幹的事了。”

八、暗殺行動程峴有一種感覺,那夥製造假證者不那麼簡單,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葉永天,希望放掉那兩個女人,並希望透過她們找到那個漏網者丁一鶴。

葉永天不太相信此事會與信用卡造假案有太大關係,但畢竟什麼方法都使盡了,刑警隊的一幫人每天都在忙,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想一想,他還是同意了程峴的建議,就算抓不到大魚,抓到幾條小魚也是為民除害。

這幾天,程峴一直都在跟蹤王巧珍,她的8?機也被嚴密監控。

幾天之後,王巧珍果然有些耐不住了,打了丁一鶴的8?機,要求對方回從11她,兩人約定在瓊海酒店大堂見面。

程峴立即將這一訊息通報給葉永天,由葉隊親自帶了三個人去了瓊海酒店,他本人坐在大店與另一名刑警聊天,裝作談生意的樣子,另外兩名刑警已經換上了酒店侍者的工作服,站在大門^口迎賓。^程峴跟著王巧珍到了瓊海酒店門口,她並沒有下車進去,而是守在外面,以便裡面發生特殊情況時,她作為機動。

很快,有一輛計程車引起了程峴的注意,那輛計程車在酒店大門外兜了一圈,可並沒有停在酒店的正門,而是停在離正門二十多米的地方,並沒有熄火。有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將酒店周圍的所有車輛審視了一遍,同時也沒有忽略酒店外面的每一個人。幹完這一切後,那個男人又回到計程車旁,但沒有上車,而是對車上的什麼人說了幾句話,然後朝酒店正門走去。

程峴迅速做出判斷,此人很可能不是丁一鶴,而是他的同黨。剛才他是在觀察環境,看這裡是否停有公安牌照的車輛,同時觀察是否有警察在附近。即使如此,丁一鶴似乎仍然不肯放心,他自己不敢出面去酒店大堂。

葉永天知道這些情況後,認為丁一鶴可能會下車與王巧珍見面,要求程峴暫時不要採取行動。但幾分鐘後,葉永天又打電話命令她立即行動。

程峴在酒店前搔首弄姿,表演了一曲招蜂引蝶的好戲,曾兩次故意從那輛計程車前經過。接到葉永天的電話後,她再一次接近計程車,一手扶著車門,擺了一個挑逗的姿勢。坐在裡面的丁一鶴尚來不及反應,她已經拉開了車門,向他拋了一個十足的媚眼,說道先生,要不要玩一玩?”同樣不待丁一鶴回答,她已經坐了進去。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丁一鶴完全沒有時間想清楚是怎麼回事,程峴已經將手銬戴在了他的手上。

丁一鶴的第一反應是上了王巧珍的大當,因此破口大罵王巧珍是biao子無情。這種誤會對後來的審訊非常有用,程峴就充分利用了這一點。丁一鶴當然以為其他人說出了一切,否則王巧珍不會與公安配合,引他就擒。為了求得寬大,他轉而開始求表現,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這是一個製造假證件的犯罪團伙,丁一鶴是他們的頭,王巧珍等幾個人聯絡業務。據丁一鶴說,王巧珍等人實際是暗娼,因為近來經濟不景氣,這一行也很難做了,知道丁一鶴等人幹的門道後,主動幫他們拉業務,同時,如果有嫖客找她,她也會幹。

有關製作假信用卡,丁一鶴說確實有人找過他,希望他幫忙推銷。他不太相信假信用卡能頂真的用。他也是造假的成員,因此知道假的就是假的,雖然可以亂真,畢竟不是真的。他造的那些身份證、畢業證、工作證一類,憑肉眼當然分辨不出真假,但拿到儀器面前,立即就會現出原形。信用卡是經過儀器鑑別的,尤其對方要求現款交易,他害怕一大筆錢被騙走了,同時也怕沒有人相信會是真的信用卡,他無法推銷出去。那個找他推銷的人於是拿出幾張信用卡,由丁一鶴隨便抽了一張,現場從取款機中提取了一百元,以此證明偽造的信用卡可以亂真。又對他說,偽造信用卡是一種高科技,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幹這種事。整個過程都在電腦城完成的,而且,真卡還在使用者的手上,如果拿到外地使用,一個月內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

丁一鶴說那個綽號叫阿三的人纏了他好幾天,他說他要考慮一下,如果要的話,就⑶11阿三。但後來頻繁搬家,將阿三的名片弄丟了’所以一直沒有再聯絡,那個阿三也沒有找過他。丁一鶴說他知道阿三住在石灣村,但不知道具體住在哪裡。一般來說’他們這些人搬家會很頻繁,卻又不會搬得太遠。

刑警二大隊經過認真討論,又報刑偵支隊長批准,決定由丁一鶴作為線人,立功贖罪。

第二天,丁一鶴又回到了石灣村,不過他多了一個新夥伴,此人便是刑警二大隊的吳鼎。

江山走進藍海的病房,見裡面坐著一個穿保安制服的年輕男人。

藍海仍然躺在病床上,跟江山上幾次所見沒有絲毫不同,身上插滿了管子,而他則雙目緊閉,一動不動。那個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正捧著一本書讀得津津有味,江山推門而人,他慢慢抬起頭來。

“你找誰?”保安問。

“我是他的朋友。”江山指了指藍海,反問那個保安:“你是誰?在這裡幹什麼?”

“你是江先生吧?程小姐剛剛打過電話來。”

江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程小姐?哪個程小姐?”

保安說:“程峴小姐。我們是保安公司的,程小姐請我們派人來的江山恍然大悟,這一切都是程峴在背後搞出來的。可是,她出錢請保安公司的人來這裡保護藍海,到底有沒有作用?剛才自己走進這裡所經歷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證明。直到現在,那名保安仍然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始終不曾站起身來。對於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來說,根本不需這麼長時間,在推門進來且保安尚沒有抬起頭之前,就已經乾脆利落地將兩條生命結束了。如果是他江山來幹這事的話,整個過程不會超過五秒鐘。

看來程峴也深知這一點,所以才會幫他請到了假。

江山問了一下那名保安,才知道他們派了三個人,分三班二十四小時看護。即使是他本人,也無法絕對保證髙明的殺手何時下手。這樣不行,他必須考慮一個更安全可靠的方法。

如果條件允許,可以在走道上安上閉路電視攝像機,並且配上紅外警報裝置,只要有人在走道上出現,他戴著的耳機就會發出震動。那樣他就可以從閉路電視中看清來人的面目。然而,這些都是不可能的。

正考慮更簡單更經濟的方案時,一名護士小姐進來,表示到了給藍海擦身及按摩的時間。

藍海長期昏睡,如果不給他擦身或者按摩的話,身體組織供血嚴重不足,一些特別部位就會壞死腐爛。所以,護士每天都要給他擦兩次身,並且改變躺臥的姿勢。

江山不熟悉這些特別護士,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對她進行了一番查詢,確認對方的身份後,才讓她接近藍海。

就在護士解開藍海的皮帶時,江山眼睛一亮。

他一言不發,走上前去幫護士小姐的忙,其實只不過是接近那條皮帶。

藍海腰中系的是海軍陸戰隊的特殊皮帶,銅頭部分有一個小小的機關,裡面可以藏一些極其特別的武器。為了找到藍海的採訪本,江山挖空心思,卻始終沒有找到。這次,看到藍海腰中的皮帶,突然靈機一動,暗想:一個採訪本是根本不可能藏在裡面的,但他會不會在裡面藏一個紙條,給予一些暗示呢?當江山將皮帶的暗機關開啟後,發現裡面果然有一件東西。

幫藍海擦洗完畢,護士小姐離開後,江山掏出了那件東西,是一把很小的鑰匙,上面還有編號。江山看了看,苦思這是哪裡的鑰匙。將所有的可能設想一遍’最後,似乎只有一種可能:銀行的保險箱。藍海似乎在某間銀行租有一個保險箱,將一些認為重要的東西鎖在裡面。那麼,他的採訪本是不是也在裡面?

殺手順利地進人了醫院,他從一樓開始,走走停停,到了三樓,終於發現一間空著的醫生辦公室,他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後閃身而人。沒多久,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帽,大口罩封面,鼻樑上架著眼鏡,胸前掛著聽診器的男人跨了出來。

從他走出醫生辦公室的那一刻起,絕對不會人懷疑他的醫生身份。

裝扮成醫生的殺手不再猶豫,乘電梯上了七樓。此時正是中午吃飯時間,醫生護士們趕著去醫院食堂,病號飯也送到了走道上,來來往往都是取飯的病患者或家屬,也有些家屬是來送飯的,走道上比平時人多,也要亂得多。

病人以及家屬看到殺手,以為他是醫生,而醫生護士看到他,則以為他是同院其他科室的醫生,來這裡會熟人的,誰都沒有對他的出現表示懷疑,更沒有人詢問他。

他走到1709病房門口,從大玻璃門望進去,見床上躺著一個病人,身上插滿了管子,病床旁邊有一個穿保安制服的人正捧著一本書讀得津津有味。

走道上,送飯的工友大聲地喊:“709,709,拿飯了。”

那名保安放下手中的書,走出了病房。

殺手聽到叫聲,連忙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又轉過身來,待那名保安離開後,他悄然而入,兩步跨到了病員的床前,迅速從身上抽出一支小針管,抓住病號的手腕便要往下扎。

就在這時,意外出現了。被殺手抓住的那隻手突然一翻轉,反而將殺手的手抓住。殺手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就覺得一隻拳頭已經打上了他的面門。殺手當即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他畢竟是殺手,訓練有素,反應敏捷,尚沒有明白打擊來自何處,反擊就已經開始。他以最大的力度向對手打出一拳,雖然當時他並沒有看清對手的情況,也沒有完全站穩身體,可這一拳絲毫沒有打偏。當這一拳打上對手的同時,他也感到奇怪,這一拳應該使目標重新跌回床上的,但他並沒有聽那種聲音,難道自己打的位置不對?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對手打出了第二拳。這是一直拳,正中他的腰部,而且力大無比。條手有些承受不住,腹部因為慣性向後收,而面部則向前撲。儘管如此,他仍然憑著本能打出了一拳。就在他這一拳擊中對方的同時,覺得兩邊太陽穴有兩股強風撲來。他暗叫一聲不好,想躲已經來不及,結果,他直覺得腦袋一炸,然後就昏了過去。

九、繼續休假吳鼎跟著丁一鶴在石灣村轉了三天。

最初,吳鼎還擔心丁一鶴會耍滑頭,但很快就發現,丁一鶴迫於立功,因此十分的賣力。

在此之前,吳鼎並非完全沒有到過石灣村,但如此深人地在這個村走動,確實是第一次。丁一鶴則不同,他似乎熟悉這裡的每一條小巷,哪一條是死巷,哪一條通向哪裡以及哪一條巷有幾個彎、幾個岔道等等,他一清二楚。此時,吳鼎心中暗暗吃驚,如果丁一鶴要在這裡甩掉他,那實在是太容易了。

丁一鶴顯然意識到自己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所以竭力討好吳鼎,希望他能夠在上司面前替自己美言,並且非常努力地想戴罪立功。

一直到第三天中午,丁一鶴才在石灣村的一間大排檔找到了阿三。

阿三與一個穿著很露的女性在一起吃飯。阿三穿著7恤,趿著拖鞋,屁股下坐了一把椅子,赤腳踏著另一把椅子,一手拿著筷子,一手夾著香菸,面前是一杯喝掉一半的啤酒。那個性感的女郎坐在他的身邊,半邊身子靠在他的身上。

丁一鶴具有一種演戲的潛能,他一見到阿三立即熱情地迎了上去。

“哎呀,真巧,阿三,我正要找你,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

阿三顯得有點不冷不熱,“原來是鶴哥,來吃飯?”

“是啊,是啊。”丁一鶴說著,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並且對阿三介紹說:“對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阿吳,我的鐵哥們。這位是二哥。”

吳鼎強壓住心中的興奮,擺出了一副黑社會大倍的派頭,熱情地與阿三談話。阿三仍然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派頭。顯然,他對吳鼎不熟悉,所以不敢太接近。吳鼎可不管這些,主動問他:“三哥在哪裡發財?”

“三哥可是個人物。”丁一鶴接過去說阿吳,你要來這裡發展,一定要交三哥這個朋友。不是我吹牛,三哥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黑道白道都走得通,有三哥幫你罩著,保證你一帆風順,馬到成功。”^丁一鶴也不管阿三是否樂意,喊來服務小姐,要來兩個酒杯,倒了兩杯酒,拉著阿三要吳鼎喝杯見面酒。阿三仍然不冷不熱,吳鼎卻熱情地端起了酒杯,對阿三說三哥,大家上島都是為了求財。以後希望三哥鼎力相助,讓大家都有賺錢的機會。”“有錢大家賺,這話我願意聽。”阿三說,“吳哥準備做什麼生意?”

“我只不過來看看,還沒有決定做什麼生意。咦,那邊好像有海鮮,我去看看,加幾個菜,我們好好喝幾杯。”吳鼎說著,起身離開了他們。

丁一鶴貼近阿三小聲地對他說:“阿吳以前是做水上買賣的。你也知道,最近風聲太緊,那種生意不好做。這次阿吳上島,一來避避風頭,二來看看這邊有什麼好的專案。你有什麼好買賣,可以向阿吳介紹。我告訴你,阿吳這個人非常大方,而且又有錢,如果有機會跟他做生意,保證你大發。”

阿三看了一眼吳鼎,然後小聲問丁一鶴:“你有這樣的朋友,你為什麼不跟他做買賣?”

“阿三你笑話我,我是什麼人,你難道還不清楚?阿吳這個人是很有錢’平常跟他交朋友,吃吃喝喝都可以。但要從他手上弄點錢出來用用,那簡單,跟他做生意好了。可是,你是知道我的,我有什麼生意可以跟他做?”

“你是說,他會買我手上的東西?”

丁一鶴說:“會不會買,我不太敢肯定。但他是做那一行的,認識的人多,辦法也多。阿三,我可是明人不做暗事,如果這單買賣做成了,你小子可不能虧待了我。”

“你放心,我有數。”

“你準備給我多少?”

阿三還沒回答,吳鼎回來了,他已經點了一些菜。

經過丁一鶴的工作,阿三對吳鼎的態度已經大變,再見到他果然出手大方,加了好幾個最貴的海鮮,又要上一瓶乂0。服務小姐抱歉地說,這是一間大排檔,沒有洋酒。於是吳鼎說,在這樣的地方招呼朋友,實在太寒酸了,表示要去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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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鶴連忙說阿吳,算了,吃喝是次要的,關鍵的是交朋友嘛。你沒有聽說人好水甜這樣的話嗎?”

吳鼎母語是白話,普通話原本說得不錯,這次因為特殊身份,所以故意憋著廣東普通話。“什麼意思?”他說,“你剛才說什麼?”

丁一鶴進行了一番解釋,阿三也連忙說:“是啊,是啊,現在,山珍海味都已經不稀奇了。在這個世界上,錢並不重要,女人也不重要,吃的喝的也都不過如此。最重要的是友誼,有了朋友,什麼都有了。”

這一餐酒,果然將幾個人喝成了朋友。

江山押著殺手走進刑警二大隊的時候,葉永天和其他一些刑警都看到了,誰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程峴是清楚的,那名保安早已經打電話通知了她。

葉永天一臉的不高興,叫道:“你到底搞什麼鬼?”

江山將五花大綁的殺手往地上一摜,拉著葉永天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喂喂喂,江山,你到底搞什麼鬼?”葉永天被江山推著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非常惱火。

江山將一支針管放在葉永天面前,對他說道:“他企圖暗殺藍海,這是他的殺人兇器。我把這些交給你了,我的假還沒有完,我得接著休完。”說完之後,他轉身就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轉回來將那把鑰匙交到葉永天的面前’對他說:“我差點忘了。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這把鑰匙應該是一家銀行保險箱的鑰匙,那裡面應該有藍海的採訪本,相信裡面有一些證據,你找人去拿回來吧!”

葉永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離開隊長辦公室,程峴追了上去問道:“你去哪裡?”

“那個傢伙交給你們了’我要繼續休假!”江山頭也不回地說。

十、併案偵查葉永天對江山私下查案的做法非常惱怒,卻也不能不慎重對待他交給自己的疑犯以及物證。消息靈通的市局紀檢監察部門已開始過問此事了。

葉永天將那支一次性注射器送去檢驗,而那把有可能是銀行保險箱的鑰匙’也交給了一名刑警,由他負責跟銀行聯絡取得保險箱內的物品。

檢驗結果很快出來了,江山估計得不錯,裡面的液體是劇毒品,注射器裡的藥物的劑量足夠讓一百人死亡。痕檢員從注射器上取了幾枚清晰的指紋,正是江山交來的那個殺手的。

藍海存放在銀行保險箱中的採訪本找到了,上面確實記載著他跟蹤楊志國等人的過程。但是,出現了意外,很可能是楊志國發現了他存放在出租屋的那輛摩托車,於是楊志國主動跟他談話,問他幹什麼工作的。他據實以告,說自己是新聞記者。楊志國暗示他,新聞記者不能有太多的好奇心,否則一定難以長命。藍海說他知道這是威脅,但他根本就不怕。他決定繼續追蹤他們,同時,他也認為這是一夥膽大妄為的歹徒,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為了以防萬一,他在銀行租了保險箱,裡面僅僅存放了這個採訪本。

調查工作一面進行著,葉永天一面組織對殺手的審訊。

但是,這件工作異常艱難,因為那名殺手自從被江山制服之後,很少開口。,殺手也並非完全不開口,問到他的姓名時,他通常都會隨口報出一個,下次再問同一個問題,他報出的卻是另一個姓名。問到他的所在地,他最初說是香港,後來又改口說澳門,再後來又改為廣東中山。對暗殺藍海的事,他倒是供認不諱。但問起暗殺藍海的原因,事情就變得復雜起來。他說這件事是在電話裡聯絡的,並不清楚對方是什麼人,也不清楚他們之間有什麼過節。他承認說,通電話的時候他報了一個香港銀行戶口,知道錢到賬後,他就開始行動了。

葉永天連攻了幾天,也請了預審科幾名高手來助陣,仍然沒有結果。

正在此時,吳鼎那邊有了發展。

吳鼎跟阿三接觸了幾次,取得了對方的信任,而丁一鶴又急於完成這件事,以便自己脫離干係,在後面做了不少工作。

這天,阿三來到吳鼎住的酒店,丁一鶴立即起身替他泡茶。吳鼎見茶杯裡只不過是普通的茶葉,就對丁一鶴說:“三哥是我們的貴客,怎麼能喝普通茶?把這杯茶倒掉,泡參茶。”

趁著吳鼎上衛生間的功夫,阿三問丁一鶴是否已經跟他談過了。丁一鶴連忙說這件事,我沒有你的允許,怎麼會隨便談呢?不過我告訴你,最近有一個人跟他接觸,想跟他聯手炒股票,合做一個大莊。如果把錢投入股市了,我擔心半年之內他就不可能有多少資金跟你做。你自己拿定主意,要做的話就要儘早跟他談妥,先把錢弄到手再說。”

果然,吳鼎一從衛生間出來,便問阿三對炒股票熟不熟悉。吳鼎說他一個朋友勸他坐莊,介紹了一種股票,公司有重組題材,業績也開始好轉。他準備抽時間去這家上市公司瞭解一下,如果行的話,他準備試一試。同時,他還告訴阿三,如果認識操盤的大行家,可以推薦一下,他正需要這樣的人才。

阿三一聽,真有點急了,於是向丁一鶴使眼色。

丁一鶴早就等著這樣的機會,對吳鼎說,“阿吳,剛剛阿三對我說他有一個賺錢的機會,就不知你感不感興趣。”

“有賺錢的機會,我當然會感興趣。”吳鼎說,“不過,我已經決定坐莊炒股了,其他專案,除非是那種短期投資,很快能夠見到效益的,我才會考慮。如果是長期投資的話,恐怕得往後放一放。”

丁一鶴一再慫恿,阿三便對吳鼎說:“我有一個朋友,手中有些信用卡……”

“信用卡?我沒聽說有誰炒卡可以賺錢呀!”吳鼎打斷了他的話。

丁一鶴連忙說並不是炒卡,那些信用卡是假的,偽造的吳鼎再一次打斷了他:“偽造的?那能有什麼用?不是廢卡一張?”

“阿吳,你也太心急了一點。這件事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讓阿三跟你介紹一下,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丁一鶴說。於是阿三開始介紹。

阿三說,這些信用卡雖然是偽造的,但可以像真卡一樣使用。這是因為偽造的樣本就是真卡,他的朋友想辦法弄到真卡之後,對真卡中的所有資訊進行了複製,然後根據這些資訊進行偽造。一般來說,目前國內的自動櫃員機通常只是認讀信用卡中磁性密碼的內容,核對無誤後,就會為你提供服務。對於那些電腦高手來說,偽造信用卡實際上就是偽造磁性密碼。這些技術和裝置都是秘密進口的,老闆可能也是境外人員。

吳鼎說:“聽起來,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專案。只是這個專案無法做大。小打小鬧,賺個萬把幾千的,沒什麼意思。”

“吳哥為什麼會這樣想呢?”阿三問。

吳鼎說:“你們製假卡要以真卡為依據,哪來那麼多真卡?”阿三一笑,說:“這你就不知道了。我的朋友有的是辦法,他手下有一大幫人,其中一些是電腦高手,另一些都是年輕漂亮的小姐。那些小姐出去物色目標,找到目標之後,就通知她的搭檔。目標高興了,就會將她們帶回自己的住處,或者是去酒店開房間。一般來說,這些目標人物對手中的現金都會十分的小心,但對信用卡則比較麻痺,她們可以趁目標人物熟睡的時候,拿出他們的各種信用卡進行複製。這個方法非常有效,那些嫖客醒來之後,並沒有發現自己丟失了什麼,也就不會弓I起警惕。幾個月後,大量的賬單從外地匯來,他還會覺得莫名其妙。”

吳鼎大贊了一番這個方法確實絕妙,然後又將話鋒一轉,說這個辦法好是好,不過,我覺得也並不是十分保險。那些做小姐的,哪有不見錢眼開的?如果某人的錢包裡有很多現金,難道她們不見財起心?”

阿三承認具體情形他不是很清楚,因為他所負責的是銷售這個環節。不過,他也曾聽說過確實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吳鼎果然興趣大增,極其仔細地問了些細節,最後拍板說要五十張。

阿三一聽,興奮莫名。丁一鶴卻有些擔心,“你有沒有這麼多呀?你別拿一些沒用的東西來糊弄阿吳。”

“我手上是沒有這麼多。”阿三說,“不過,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我可以找其他人調一下,估計問題不大。”

交易的時候,阿三想約吳鼎去自己的地盤,但吳鼎在電話中將阿三罵得狗血噴頭。他說你小子打什麼主意?你讓我拿著幾十萬跟著你到處亂跑?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談吧。”

吳鼎這樣一激,果然見效了,阿三同意前往吳鼎所住的酒店,但具體在酒店的什麼地方交易,他到達酒店後再通知吳鼎。

無論他怎樣變化,只要走進酒店’就進人了吳鼎佈下的天羅地網。從他接近酒店的那一刻起,他的所有行動全都在葉永天的掌握之中。阿三也確實非常狡猾,帶著幾個人到達酒店後,立即登記了兩個相鄰的房間,他進了其中的一間,其他人進了另一間。這一安排顯然是為了暗中保護阿三進行交易並且安全撤退,但是,公安局在這裡部署了足夠的力量,阿三的幾個人根本不可能改變結局。

吳鼎接到阿三的電話後,立即給葉永天打了一個電話,知道一切準備就緒,他才提著皮箱子來到阿三的房間。

阿三替他開了門,然後伸出頭看了看走道兩邊,接著將門關上了。

交易過程非常簡單,阿三開啟帶來的密碼箱,讓吳鼎看到裡面的偽造信用卡。吳鼎則開啟大皮箱,讓阿三看清裡面的現金。接下來,阿三數錢而吳鼎則檢查那些信用卡。阿三在埋頭數錢。

吳鼎趁著這機會,向葉永天發出了行動訊號。

聽到走道有人跑動的聲音,阿三立即警覺起來。

“你不必動了。”吳鼎說,“我是警察,你不想吃虧的話,乖乖地呆在這裡別動。”

阿三當然也清楚,這種涉及數十萬的非法交易,即使不被判死刑,他這一輩子餘下的時間也完全可能是在監獄中度過了。他不甘束手就擒,又見吳鼎� �一副志在必得吊兒郎當的勁頭,以為有機可乘,便大叫了一聲,向吳鼎撲了過來。

吳鼎只是往旁邊讓了一下,順勢將他一帶,阿三就站立不穩,摔倒在地板上。吳鼎的動作非常快,一腳踩了下去。阿三幾度掙扎,卻無法變自己的敗局。

吳鼎反倒樂了’對他說:“我已經警告過你不姜輕舉妄動了。你如果不服氣,我可以放開你,我們再來一次。”

阿三當然不肯放過任何一次機會,見吳鼎真的放開了他,連忙進行反擊,可是,他僅僅只是做出一個動作,就莫名其妙地被吳鼎背了起來,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這次,吳鼎可不再有好脾氣了,他不是一隻腳踏上去,而是單膝一彎,頂在了阿三的腹部。

這一下力量不大也不小,可阿三還是慘叫了一聲。

隔壁阿三的同夥聽到這邊有聲音,開門要衝到這邊來,卻沒想到刑警們早已經將兩扇門堵住了,開門正好給了他們衝進去的機會。

阿三姓符,名叫西海,排行第三。

當他與吳鼎單打獨鬥的時候,還存著一些僥倖的心理,後來見大勢已去,立即知道只有一條路可走了,雙腿一彎,跪在了刑警們面前,痛哭流涕地表示自己一時糊塗走錯了路,願意坦白交待,希望能夠得到寬大處理。

刑警們吃的就是這碗飯,見了符西海的態度,自然是疑心大起,懷疑他身上還有其他未了的大案,一面與他的家鄉取得聯系,一面對他進行突審。

符西海被押回刑警二大隊,初審的時候他就交待了偽造信用卡集團一切犯罪行為。

據他交待,這個集團是一個組織嚴密的犯罪集團,這個集團被境外的黑勢力所控制,分別由一個總部和兩個分部組成。總部負責搞到偽造信用卡的專用塑膠卡以及信用卡的製造等工作,同時負責指揮整個集團。也就是說,製造信用卡的最精密部分,由總部直接控制。總部的老闆是有來頭的,別人都叫他“笙哥”,有的說他是香港人,有的說他是澳門人,也有的說他是臺灣人,但誰都沒見過他,他是一個神秘的人物,很少露面。他們都是單線聯絡的。總部以下的兩個分部分別負責盜取原卡以及銷售偽卡。

銷售偽卡的這個分部相對要簡單一些,負責人名叫羅維安,他的手下有五個偽卡銷售小組,每個小組設組長一人,組長手下又有五到十個銷售員。這些人組成了一個龐大的偽卡銷售網路。符西海是五個組長之一,所以對這個分部的情況比較瞭解,其他一些銷售員除了本小組以外,其他情況是一概不知。

至於另外一個分部的情況,符西海說他並不十分清楚,只是幾次聽羅維安提起。

據羅維安說,另外一個分部由兩部分人員組成,一部分是電腦操作員,由他們對得到的信用卡進行複製。另一部分則是一些歡場女子,她們負責接近目標,向目標發起感情攻勢,甚至不排除與目標上床。事前,她們可能會給目標吃下一定數量的安眠藥,待目標熟睡之後,再盜出他們的信用卡,由自己的搭檔出面複製。據羅維安有一次說,因為那些人在接觸目標時,有機會接近大量現金,所以那些小姐們的收入非常之高。他還特別提到一個叫楊志國的電腦操作員,見錢起心,不肯放過這樣的機會,因此男扮女裝也去充當誘餌。這個小組活動的區域,主要是市內的一些管理較松的酒店以及往返島上的渡輪頭等艙。

對另外一些人進行審訊的結果證實了符西海所說的話,那些人只不過是符西海的馬仔,所知道的情況比符西海要少得多。

得知偽造信用卡案有了突破的訊息,朱局長立即趕到了刑警二大隊,親自主持召開案情分析會。當葉永天向朱局長介紹了符西海交待的情況之後,程峴立即站起來,詳細介紹了藍海的受傷、遭到暗殺以及江山對這件事的追蹤等情況。她說,在此之前,刑警隊許多人都覺得江山是多管閒事,他所說的怪人,只不過是一個有易裝癖的人或者性變態者。但現在事情已經趨於明朗,那個楊志國就是信用卡偽造集團另一個分部的成員。所以,她建議將這兩件案子併案偵査。

朱局長聽了程峴的介紹後問葉永天:“江山呢?他怎麼沒有參加今天的案情分析會?”

葉永天只好據實以告。

程峴接過去說:“如果我估計不錯,他肯定是跟蹤楊志國、胡旺林、鍾明方等人去了。”

朱局長認真考慮了片刻’然後對葉永天指示說:“我覺得小程的意見很好,這兩件案子應該併案偵査,而且,你們應該儘快與小江取得聯絡。他一個人的力量太薄弱了。”

可是,當葉永天等人找江山的時候,卻發現已經無法與他聯絡上了。不僅如此,楊志國、胡旺林、鍾明方等人也已經不知去向。

~|—、身陷危境江山估計不錯,楊志國、胡旺林等人受命拿錢僱殺手要藍海的命,殺手如果成功了,很快就會打電話通知他們,如果過了時間還沒有得到訊息,他們就會採取措施’至少也會暫時躲一段時間。

他借了一輛車,等在電腦城前。

沒過多久,胡旺林匆匆忙忙走出來,上了一輛豐田佳美轎車。

江山尾隨著他,來到長堤大道的海龍大廈,將車停在地下停車場,然後直接上了電梯。江山很想跟上去看看,又擔心被他發現,只得等在車上。二十分鍾後,胡旺林匆匆乘電梯下來,開著車子離開了海龍大廈。

胡旺林上上下下,只不過二十來分鐘,不知他上去見了什麼人,又說了些什麼話。江山雖然很想弄清楚這一點,但也沒有時間細想,只得啟動汽車,尾隨胡旺林而去。但是,胡旺林不知搞什麼鬼,只不過駕車在長堤大道轉了一圈,很快又繞回了海龍大廈,並且再次匆匆上樓。

這次,他在樓上呆了很長時間,長達兩個小時之久。

江山覺得胡旺林這一下午肯定在搞什麼名堂,卻又沒有時間和機會進行調査,只是悄悄地跟了上去。

現在已經是晚飯時間,但胡旺林似乎不像是去吃飯,他一直佝西行,很快駛離了市區,沿著海邊飛駛。

近些年經濟不景氣,整個島上人越來越少,汽車相應也少了下來,市內的交通情況不再像前些年那麼擁塞,出了市區之後,車輛就更少了。江山一路跟蹤,好幾分鍾才能見到一輛車。他雖然也有些奇怪,覺得胡旺林在這時候離開市區,可能有什麼陰謀。但他畢竟是藝高人膽大,覺得只要自己小心,就算胡旺林搞什麼陰謀,也不可能翻起大浪。

汽車沿著海邊公路飛馳,潮溼的海風迎面而來,清新而且涼爽,如果不是心裡有事,在這樣的時候出來兜風,一定非常的美妙。

整個下午,刑警隊的幾個人輪換著打他的8?機,得這樣急,應該有什麼特別的突破。他想,很可能是對那個殺手的審訊有了新的進展。他也很想復個電話,問一問隊裡的情況,但非常不湊巧的是,他的手機沒有電了,又不敢輕易離開這輛車去復電話。

胡旺林駛進了椰林度假村。

這是一個高階別墅區,大門外的保安十分盡職,江山進去的時候費了一番周折,他不得不拿出自己的警官證,才被放行。

這是一片規模很大的別墅區,因為經濟方面的關係’又不是週末,整個別墅區沒有幾幢住著人。這倒給江山提供了方便,他只注意那些亮著燈的別墅,最後,在海景別墅找到了胡旺林的那輛車。

海景別墅上下兩層,有一個小巧的獨立小院,院內有一個小花園,還有一個橢圓形泳池。在周圍十幾幢別墅中,只有這一幢的一二樓和樓頂平臺亮著幾盞小燈。他注意觀察了一下,一樓和二樓似乎都沒有響動,只有樓頂平臺上有說話的聲音。或許,他們正在那裡商量對策吧?

江山停好車後,步行接近海景別墅,圍著別墅轉了一圈,確信圍牆並沒有特別的防範裝置,便翻身而過,落在院後的草坪中。他停下來等了片刻,沒有聽到特別的聲音,知道自己的行蹤並沒有被發現,才快速接近別墅的外牆。如果這幢別墅有自頂層連線到地面的下水管,他很容易就可以順著水管爬上去。但別墅設計者沒有給他這樣的條件,惟一可以利用的只是西北面的一個直角,牆面貼著磁片。他試了一下,因為磁片的表面比較光滑,穿著鞋根本無法爬上去。他不得不將鞋脫了,利用雙腳以及雙手支撐著牆面,一點一點地往上爬行。

好在二樓不是太高,向上爬了約一米五,他抓住了二樓空調的支撐架。有了這個支撐架,一切就好辦了,他雙手用力,用支撐架撐住自己的體重,然後雙腿彎屈,站到了支撐架上。

這樣,他不再利用直角牆面來支撐自己的身體,而是站在空調架上,雙手扒住牆面,雙腳則小心地站在了空調機的上面。此時,他的雙手向上伸,已經可以抓住樓頂牆面的邊沿,也已經可以聽清上面的說話聲了。I“那小子是不是真的會來呀!”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是楊志國。

“你耐心地等一下就知道了。”說這話的應該是胡旺林。

接下來,他們開始談論女人。

江山估計,他們聚在這裡可能是要等一個什麼人物,似乎是他們的頭頭,或許是生意上的關係吧?既然他們還有人來,而且又是談論與生意有關的事情,他倒是很有興趣聽一聽。但這樣吊在牆邊聽實在太辛苦,如果立即翻上去的話,平臺沒有圍牆只有欄杆,他的行蹤立即就會被發現。

他認真看了看,所能利用的還是那面直角牆,直角的另一面正是通向平臺的門,所以牆面比平臺高出約兩米,又恰好有一塊陰影,可以讓他藏住自己的身體,更重要一點,他可以控制這幫人逃走的退路。

雙手扒住牆邊,慢慢向直角那邊移動。到了陰影處,他抓住了欄杆,迅速爬了上去。樓頂平臺上坐著六個人,正是程峴提供的那份名單上的傢伙,他們圍著在一張圓桌旁,桌上似乎放著一些食物,還有啤酒。難怪胡旺林不吃晚餐就往這裡趕,原來這裡已經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只是苦了江山,他的肚子空空的,正餓得慌。那六個傢伙喝得正歡,旁邊確實空了一把椅子,似乎是為即將到來者準備的。

他們仍然在談論女人的話題,說話的似乎是曹志鴻,他在講述某次與曾鳴一起嫖妓的經歷,十分的下流。接下來是鍾明方講了一個黃色笑話,引得所有人鬨堂大笑。楊志國似乎一直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客人,再一次問道那小子到底來不來?現在已經很晚了。”

胡旺林喝光了杯中的啤酒,然後說:“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應該巳經來了。”然後,他似乎是對空氣說話:“朋友,你站在那裡不覺得難受嗎?我想,你忙了一個下午,一定餓壞了,出來一起喝一杯如何?”

江山暗暗吃了一驚,難道除了自己以外,這裡還躲著其他人?不可能,如果有其他人,自己應該會發現的。難道胡旺林是在對自己說話?這種可能很大,在海龍大廈,他進進出出,當時看起來完全沒有目的,或許是為了認清背後是否有跟蹤?如果真是那樣,說明自己跟他到達這裡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胡旺林見半天沒有動靜,再次開始說話了:“我知道,關於那個姓藍的小子那筆賬,你想算一算,你跟到這裡來,不就是為了算賬嗎?你看,我們的人齊了,你要怎麼算,我們奉陪到底。”看來,他們是真的在等他,江山知道再藏下去已經沒有必要,便跳到了平臺上,慢慢向他們走過去。

“你終於肯現身了。”胡旺林說,“能不能先請教尊姓大名?”江山走到離他們一米多時停了下來,這是一個安全距離,他如果出手,能夠迅速接近他們。相反,如果他們想對他動手,無論是用刀還是有槍,他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撲向他們,迫使他們無法使用手中的武器。

“江山。”他說。

胡旺林拿過一隻空杯子,倒滿了一杯酒,走到他面前,對他說原來是江先生,夠豪氣。先喝杯酒如何?”

江山沒有接過酒杯,他可不想被對手算計。“既然你們知道我是來算那筆賬的,也不需要我多費口舌了。你說吧,那筆賬該怎麼算?”

“那筆賬要算也容易。”胡旺林說,“不過,在算之前,我想弄清一件事。那個姓藍的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值得你這樣替他出頭?”

“是朋友,也是同事。你們滿意了嗎?”

胡旺林仍然端著酒杯站在江山面前原來江先生也是記者。我聽說你們記者的收人不是高,發一篇新聞稿才幾十塊錢的稿費。不知江先生是否願意將這篇新聞稿賣給我們?價錢嗎,好商量。”

“就算我同意做這筆交易,可藍海還躺在醫院裡,隨時都可能醒過來。這件事恐怕不那麼容易解決。”

“世界上的事,只要有錢,就好解決。”胡旺林說著,走回到那把空著的椅子前面,將椅子拖了出來,對江山說不如這樣,我們坐下來,邊吃邊談如何?“

江山想,這夥人到底幹的是什麼買賣,他不是太清楚,既然他們想解決這件事,自己何不跟他們談一談,趁機探聽一下虛實呢?他畢竟受過嚴格的訓練,隨時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揭,胡旺林拖出來的那把椅子是專門為他準備的,他可不敢輕易坐上去。

“談一談也好。”江山說著,走過去,拉過胡旺林剛剛坐過的那把椅子,大模大樣地坐下來。

儘管江山十分小心,但還是著了道。他坐上去,雙手剛剛搭上扶手,突然有一股強烈的電流向他襲來,他甚至連叫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昏了過去。

根據符西海提供的名單,朱局長親自部署,刑警支隊、特警大隊以及海上分局協同行動,很快將羅維安及其手下捉拿歸案。每抓一個案犯,立即突審。

因為失去了與江山的聯絡,朱局長考慮到他很可能是盯上了楊志國、胡旺林等人,所以,他給葉永天等部署的任務是設法找到江山,並且將這個犯罪集團成員一網打盡。

葉永天一直都在跟江山聯絡,但始終沒有迴音,急得他團團轉。

其他小組不斷傳來捷報,惟獨他這個小組只好呆在辦公室裡,連行動方向都沒有摸清楚。

葉永天認真思考了一番,想到程峴對江山的行動瞭如指掌,她應該知道江山的去處,於是開始找程峴,結果發現連她也失蹤了。

“吳鼎,看到程峴沒有?”葉永天大聲地叫道。

“開完案情分析會就不見她了。”吳鼎說。

葉永天抓過前面的電話,撥通了程峴的手機。

“葉隊呀,有什麼事嗎?”電話中傳來程峴的聲音。

“你搞什麼鬼,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我正準備去海邊兜風,你來嗎?”、

“去海邊兜風?是跟江山一起嗎?”盧小蕙在一旁叫道。

“你現在在哪裡,報一個準確方位給我。”葉永天說。

程峴報出了方位,她此時早已經離開了市區,快接近椰林度假村了。

十二、最後的較量程峴之所以能夠跟上江山,是因為她事前在江山借到的汽車中做了手法,將一個小小的訊號發射裝置放在了車上。

趕到椰林度假村巳經接近十點了,根據江山車上發出的訊號,程峴很快就找到了那輛車。車子停在一幢別墅的側面,周圍的幾幢房子全都黑燈瞎火。最後與葉永天聯絡過一次後,她關了手機以及8?機,走下車來。

弄不清江山到底在哪幢別墅裡,程峴只好找那些亮著燈的別墅,一家一家檢視著。查了幾幢之後,來到海景別墅外,聽到裡面有搓麻將的聲音傳來。她小心地翻過圍欄’接近別墅,透過一樓的窗戶向裡一看,心中頓時興奮起來。果然見楊志國、胡旺林以及另外兩個傢伙坐在客廳中打麻將。因為不知江山躲在什麼地方,也不清楚除了打麻將的四個傢伙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同夥,她決定暫時觀察一下動靜’再決定是否該採取行動。

大約十幾分鍾後,楊志國從樓上下來。

“那家夥醒了沒有?”胡旺林問。

“還沒有。”楊志國說。

“你去小心看著他,等一會兒笙哥來了要親自問他話的。”

楊志國答應了一聲,又走上樓去。

程峴聽到這裡,暗吃了一驚:他們指的那家夥該不會是江山吧?難道江山已經落到了他們手上?胡旺林剛才講的那個笙哥可能就是他們的境外老闆。^她想找到一個地方爬上二樓。可是,這幢別墅建得可真是特別,根本就沒有供她攀爬的東西。她試了試從牆壁爬上去,幾次都失敗了。她正急得什麼似的,不知道該怎樣行動,卻聽到有

一輛汽車急速駛來的聲音。她只好找地方藏好了自己,雙目緊盯著別墅的院門。

一輛賓士豪華轎車駛了進來,首先跳下車的是一個彪形大漢,他下車後警惕地向四周掃視一圈。接著,另一個彪形大漢下車,順手拉開了汽車的後門,一個五短身材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護著他,向別墅走去。

聽到汽車響,胡旺林等人早已經迎到了門口。

“笙哥!”胡旺林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

那個被稱為笙哥的人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然後問道:“人呢?”

“在樓上。”胡旺林說。

一群人進去了,那個被稱為笙哥的在大廳中坐下來,兩名保鏢站在他的左右兩側,胡旺林等人向樓上走去。

程峴繞到旁邊,見小客廳的玻璃窗開著,就悄悄地爬了進去,躲在門邊。

沒過多久’胡旺林等拖著一個人從樓上下來,那個人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口中貼著膠布。程峴一看,吃了一驚,果然是江山。曾鳴將江山推到笙哥面前,曹志鴻上前撕下他口中的膠布。“你到底是什麼人,到這裡來幹什麼?”笙哥問道。

“我已經說過了。”江山說,“我叫江山,是藍海的朋友和同事,我想為他討一個說法。”

笙哥突然大聲地笑起來,“江山,你不要再演戲了,你的底細我們已經查得非常清楚。你是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你為了戰友,為了哥們兒義氣,自投落網。哈哈。你難道不怕死嗎?你難道就不怕像藍海那樣的下場嗎?”

江山說我當然怕死,天下又有誰不怕死?但是,看怎麼個死法。為了正義,為了事業,為了戰友,死也值得。”

笙哥鼓了幾下掌,然後說道:“好,很好。我就欣賞像你這樣的人。那麼,我們現在來商量一下怎麼給你一個死法。”

就在這時,外面似乎有響動。笙哥向一個保鏢使了個眼色,那名保標立即跑到窗邊,透過玻璃向外望,然後神色慌張地說:“不好了,笙哥,外面有很多人。這小子將警察帶來了。”

笙哥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將江山抓住,大聲地說道:“不要慌,我們有這小子當人質,他們不敢將我們怎樣的。”

躲在暗處的程峴正準備衝出去救江山,卻看到綁在江山身上的繩子突然鬆開,並且迅速一個反手,將笙哥按在了地上。兩名保鏢見形勢突變,立即撲上來救笙哥。江山的身手可真是了得’他竟將一個大活人舉了起來,當笙哥的保鏢攻來時,他就以笙哥為擋箭牌,而自己一遇到機會,就又掄起笙哥向對手打去。

程峴想,這麼熱鬧的場面,自己不插上一腳,真是太不值了,於是從小客廳跳了出來,大聲叫道:“我是警察,全都蹲下,不準動。”

對手當然沒有那麼聽話,見她只不過一個女人,立即就有人衝上前來。

程峴大叫一聲的目的,並非喝嚇那些傢伙,而是通知外面的隊友,表示裡面已經開始行動了。

葉永天帶領的刑警隊員原來是悄悄行動的,聽到裡面的打鬥聲以及程峴的喊叫聲,立即加快了速度,迅速向別墅內衝過來。結果是從門口衝進的有,從旁邊破窗而入的也有。當他們到達時,見江山和程峴正與九個傢伙鬥在一處。江山是遊刃有餘,而程峴以一對三,顯得有些吃力。

笙哥見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知道大勢已去,趁著江山鬆開自己的機會,連爬帶滾向樓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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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峴正靠近樓梯,她猛地撲向笙哥,想將他抱住,但距離略遠了一點。程峴的身手非常敏捷,當即一個翻滾,從地上跳起,立即追了上去。笙哥的兩個保鏢也停止了打鬥,追趕程峴而去。

江山一見,擔心程峴吃虧,大叫一聲:“葉隊,這裡交給你了。”一步跨近樓梯,撐著欄杆向上躍,人還未在旋轉樓梯上站穩,便已經像箭一般向前射了出去。他跑到樓頂平臺,見程峴正與三個傢伙糾纏在一起。江山箭步上前,從程峴手中接過了兩個保鏢。

程峴面前只有一個莖哥了,人也輕鬆下來。

笙哥原本養尊處優,根本沒有什麼真功夫,更加上心中恐懼,哪裡是程峴的對手?慌里慌張應了幾招,轉身就想跳樓逃走。

程峴早就料到他會有這一招,在他的手剛剛撐住平臺圍欄時,一個倒地掃堂腿,又快又準又狠。

笙哥站立不穩,倒下來,頭部碰到了圍欄的邊沿,當即一聲慘叫。

叫聲還沒有完,程峴已經撲上前,單腿一跪,將他壓在身下,然後迅速扭過他的手,一副手銬銬在了他的手上。

解決了笙哥,她正準備去幫江山,見江山已經將那兩名保鏢打得東倒西歪,而自己的隊友也已經將其他案犯押上警車。

程峴將自己駕來的那輛皇冠.0交給了隊友,向江山的那輛本田雅閣‘0走去,也不管他是否歡迎,拉開副手席就坐了上去。

“你這次可出盡了風頭,一方面你違犯警紀私下辦案,紀檢監察部門正在找你,準備立案;另一方面你破這起大案有功,政治處要整理你的事蹟,準備報功。”她邊口嚼著口香糖,邊系著安全帶說。

江山此時關心的不是處分,也不是記功,而是程峴是不是還在為童養媳的事生氣。

“我們之間,好像有些結要解一解,是嗎?”他試問。

“是我跟你解,還是你跟我解?”

“當然是女士優先。”

程峴見前面有一個岔道,便對江山說:“那好,向左轉,今天晚上,我們找個地方解結去。”

“還是以後吧,一男一女,在海邊這樣美妙的地方,我可不敢保證不發生任何事情。真的有了事,我可負不起責任。”程峴說:“我會對自己負責任,不勞你的大駕。”

江山只好將車駛離了大路,然後停在一處海灣。他拉開車門,走了下去,一直走到海灘上停下來。

程峴慢慢接近他,然後一個掃堂腿。

江山顯然沒料到她會以這種方式跟自己解結,準備不足而中了她的招。好在他的身手十分敏捷,人剛剛倒地,便順勢幾個側滾翻,幹淨利落地站了起來。

程峴見他只是站著,不肯還手,顯然是讓著自己,心中有氣,便發起一陣猛攻,雖然不是招招致命,卻也不是花拳繡腿。江山根本不跟她打鬥,只是一味地避讓。

程峴更氣了,身子一扭,跺了一下腳,然後在沙灘上坐了下來,撒嬌地說不好玩,不好玩。你這個人,真是沒勁透了,一點都不好玩。”

江山走近她,討好地說如果你覺得打我一頓可以解氣的話,那就打好了。”

程峴突然發動,一個大背飛將他摔倒在地,然後像對待笙哥一樣,單腿一屈,壓在了他的身上。

‘‘這就叫出奇制勝!”她得意地說。

小序

一個真實的案例擺在我的面前,餘下的任務便是進行一些必要的文學加工了。

在這場真善美與假醜惡的搏鬥中,我相信,每一個讀者都會跟我們一道去剖析那些腐化了的靈魂,去經歷一次良心的考驗。本文所涉及的案子發生在祖國的南海前哨一海口。

一、一封密藏的遺書這是海口的一條幽靜的街道’高大的椰子樹張開綠色葉片,如同一把把蒼翠的大傘遮掩著路面。寬敞的馬路上走著零零星星的行人,偶爾才有一兩輛汽車駛過。一切都顯得那樣舒緩安括。

一輛黑色上海牌轎車開過來,在一幢紅樓門前戛然剎住,車上走下一個50開外的人,黑白相間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一副45金絲眼鏡架在鼻樑上,蒼白的臉輪廓分明,一種固定的表情顯示著他不同凡響的身份和威嚴。他身穿筆挺灰色麥爾登中山服,老人頭皮鞋擦得鋥亮,手上還拎著一個黑色公文包,讓人能一眼就看出他的學者身份。他叫周懋龍,是一家大型企業的總工程師。

周總工下車後,徑直向小院嚴實的朱漆大門走去。

周家保姆吳媽聽到剎車聲,連忙“咬一”地一聲打開門,恭恭敬敬地說道:“您回來了!”順手接過公文包。

“嗯!”周懋龍問道:“吳媽,今天有信來嗎?”

“有一封,是從美國來的,連同報紙一起都放在您的書桌上。”

“知道了。”周懋龍沒有馬上回屋取信,而是緩緩挪動腳步,右手扶了扶鏡框,細細地打量起這幢歐式小洋樓來。兩邊挺拔的棕櫚樹和青枝綠葉的三角梅如同列隊的士兵,對任何一個經過者都夾道歡迎。中間是一條水泥路,路中央有一個梅花形噴池,池內怪石嶙峋,池水碧綠如鏡,水面上漂著浮萍,一些可愛的金魚遊弋其中,更增添了無窮樂趣。路的盡頭是刷著褐紅色塗料的兩層紅樓,紅色磚牆和四周椰子樹綠色葉片相映成趣。周懋龍每次回來都要在這裡賞玩一會兒,靜靜地看著這幢樓房,讓思緒在短短的時間內跨越幾十年的空間。這,似乎已成了他一種難以更改的習慣。

他推開正門,踏著紅色地毯走進客廳。正對大門的牆壁上是一面很大的鏡子,鏡子兩邊是梅蘭竹菊四幅出自名家之手的屏風。旁邊是歐式豪華型沙發,大廳中間一盞吊燈如菊花競放,四周是玉蘭花型壁燈。靠北邊牆有一個玻璃櫥,那上面擺著唐三彩、玉雕等工藝品。

周懋龍剛走進大廳,便聽到右屋傳來一陣斧頭、鋸子雜亂的聲音。這是在為兒子周碩做傢俬。本來,周懋龍想到傢俬店買一套算了,簡單省事,可兒子和未來的兒媳婦不願意,認為目前商店的傢俬不光低劣,樣子也是老式的,不時興。他倆不辭勞苦,東奔西找,在廣州藝術學院美術分部搞來一套組合傢俱圖樣,請來木工幹了起來。到底是孩子們的事,他們不嫌煩,他這做父親的當然只好聽之任之了。

最先看到他的是兒子的未婚妻萍萍。她雖說還未正式跨人周家的門,卻像在這裡生活了很久一樣,喊了聲:“爸爸,回來了!”十分親暱地走過來,指著面前的一大堆做起的傢俬說:“這樣子真不錯。”

周懋龍的目光迅速巡視了一遍,他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年輕人審美能力到底比他那時候強。“嗯!是不錯。”他讚賞道。“明天可以做完嗎?”停了一會兒,他接著又問。

“本來可以的。”周碩從木工身邊走過來說道,“只是現在木料不夠了,當時沒想到組合傢俬這麼費料。”

“臨時買怕是來不及了,只好在家裡找找,湊一點。”他走動了幾步,猛然想起不久前修房子時換下來的一根檀木,於是對兒子說:“上次換下來的那根檀木放在院子裡,你領木工師傅去看看,要是能用,怕足夠了。”說畢,他便轉身上樓去了。

周碩領著木工走進後院。那根檀木放在牆根下,約有0米長,60釐米圍,本是一根上乘木料,只是由於年代太久,表層已損壞,為了安全起見才換下來的。木工師傅用斧頭刨了幾下,裡面顯出白裡透紅的木質來,“還好,可以用。”木工說。周碩大喜過望,連忙叫來其他木工,擺好架勢,準備剖開。

很快,第一鋸已經完成,兩位木工把板子抬開。他們又一次細心地檢査剖面,這時發現擅木中間有一個洞,順洞望去,內有一顆珠狀物。這可就奇怪了,木料的表面沒有任何蛀跡,裡面怎麼可能出現異物?

周碩見狀,也頗感驚奇,這東西竟像寄生在木中一般。只聽說過動物體內有寄生物,難道植物體內也有這種怪異現象?他躬下身,小心地將那圓狀怪物摳出來,見是一顆麻雀蛋大的蠟丸。這就更奇怪了,一顆蠟丸怎麼會跑進檀木中去呢?好奇心驅使他將蠟丸剝開。噫!一張精製的錫箔緊裹著什麼。剝開後,裡面是一個紅綢包包。開啟一看,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優質紙箋露了出來。展平後,上面是一些用毛筆工工整整寫著的字。

“懋龍吾兒收悉。”

“這是爸爸的名字。”周碩驚叫起來。

“快念念,看寫些什麼?”萍萍說道。

周碩念道:

爹頑疾復犯,憂煩積慮,思爾不寐,心力日漸衰竭,恐不久於人世,惟恨不能與吾兒面述情懷,只得遙望大洋彼岸,嗟然長嘆。望吾兒以後謹慎行事,小心為人,爹願足矣。

爹辛勞一生,白手起家,掙得這份簿產,可謂與前無怨,對後無愧。只恨不能面交吾兒,實足憾矣。今兌得金條壹百柒拾根,每根重四兩,藏於主樓後平房灶屋北牆下,便算留給兒之遺產,爹死當瞑目了。

此囑父:周伯光手書(印)民國三十七年一月十日“這是祖父的遺書。”周碩又看了一遍,一百七十根金條,近七百兩,他幾乎要大喊大叫起來。其餘的人也是驚歎不止。

周懋龍下樓準備吃飯,聽到一陣又一陣驚噓聲,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見他們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議論著,那表情像是遇到了大喜事,既疑惑又驚喜,便走過去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爸爸,你看,祖父的遺書!”周碩連忙把遺書遞了過去。“什麼,遺書?”周懋龍有些吃驚,接過遺書,父親那熟悉的字跡跳入眼簾。他一口氣看完,然後用顫抖的右手緊緊地捏著,微微閉起眼睛。他捏著的彷彿不是一張紙,而是父親那有力的大手,他似乎感受到了父親那顆愛子之心,舐犢之情,因而為沒能與父親見上最後一面深深地懊悔,勾起他對老人的沉痛哀悼和無限思念。

“你這是從哪裡得到的?”周懋龍睜開溼潤的眼睛問道。周碩把發現蠟丸的經過仔細向父親講了一遍,然後請示道:“爸爸,我們把� �房拆掉,把黃金拿出來吧?”

“嗯。”父親點了點頭。

於是,他們同木工師傅一起來到灶屋裡。這裡早先是廚房,現在,由於周家人少,主樓便足夠了,所以這裡就成了堆放雜物的地方。房裡的樑上掛滿了蜘蛛網,牆面斑駁陸離,粉刷的石灰早已剝落了,都露出青石磚來。只有北牆倒顯得完好些。這就令人不解了。按說北牆比東西南牆受風雨剝蝕要厲害些,現在怎麼反而完好些呢?很顯然,北牆是被拆修過。周總工用手扒掉已有裂痕的灰塊,見裡面的牆竟是紅磚砌的,他的眉宇間頓時凝成了一個“川”字。

很快,北牆的紅磚拆完了,見牆腳部分有四層青磚,裡面卻鑲著紅磚。把這所有的磚全都拆完了,牆底也露了出來,仍未見金條,又挖地三尺,還是一無所獲。

拆牆的人指著這青紅相嵌的磚說:“這房子至有五六十年歷史了,那時候根本就沒有紅磚,看來,原來的牆基4是空的,或者填著什麼別的東西。”周總工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周碩頹喪地攤開兩手說這老爺子,開的什麼玩笑。”

“玩笑,你當這是幾歲小孩的草稿紙?”周懋龍從口袋裡掏出遺書抖了抖說這上面,籤了名,蓋了章,已經具有法律效力,誰開這個玩笑?”

那麼,黃金到哪去了呢?莫非方位搞錯了?他們又仔細地對照遺書核實方位,沒錯!看來,黃金早被人取走了。

“被盜了。”這個想法在周碩的腦中一閃現,他馬上向主樓的電話機跑去。

二、刑警隊長第一次開葷藍色警車風馳電掣般劃破寂靜的街道,在紅樓門前停了下來。

刑警隊長駱家晟是一位40多歲,有0多年刑偵經驗的老公安。他既不像電影中那些偵察科長那樣高大英俊,也不是精瘦短小得如同侏儒,無論從哪方面看,他都是一個其貌不揚,難以讓人一眼難忘的人。只是那滿臉的鬍鬚生命力過於旺盛,三天不刮,臉上便會生出一圈黑邊,因而,他花在刮鬍子上的時間比誰都多。他非常討厭這鬍子,自覺不自覺地總想拔掉幾根,特別是破案過程中,需要釀別真偽,尋找突破口的時候,鬍子長在他的腮幫子上可就倒了天大的黴了。這樣一來,那些日夜戰鬥在一起的戰友們乾脆稱他為“鬍子”。那些剛從警察學校畢業出來的年輕小夥子們,認為把這近百萬人口的“安全之鷹”稱為鬍子,有損於他的形象,於是易名叫起“卡爾”來,說他的每一根鬍子裡面-藏有一條破案的路子,他的鬍子和智慧都可以與卡爾嫌馬克-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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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隊長進人紅樓後,聽取了案件發生的經‘過,然後接過那份遺書,足足看了五分鐘。一張十六開信箋的每個角落都被他那敏銳的目光搜巡過許多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紙是1948年出產的,書寫流暢’印章清晰、完整,沒有偽造的跡象,最後的結論還須經過科學的鑑定。可絡家晟卻似乎已經感覺到遺書的可靠性,想到圍繞這起特大案件可能出現的波折險阻,他的心情沉重起來。

“卡爾”仔細將遺書疊好,交給助手羅元鑫,掏出放大鏡,來到那根存放蠟丸的檀木前,鼻子幾乎碰到冷冰冰的木頭上。

周碩走過來,掏出一支紅塔山過濾嘴香菸遞過去,說道:“駱隊長,抽支煙。”^他看了對方一眼,又精心地檢査起來。突然,他好像發現什麼似的,站起身來,從木匠的工具箱裡取出衝子和斧頭,對準洞口用力一敲,一個木楔子退出了一半,再敲,木楔子完全退出來。由此可見,蠟丸是從這裡放進去,再釘上一個非常巧妙的木楔子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