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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深圳智擒惡魔2

雲峰說會不會是這樣,馮家擔心他再打電話回來會連累家人,所以才停了電話?”

龍英拓當即說:“我覺得這個推測有道理。”

經過一番分析,大家統一了認識,認為馮父應該知道馮成王的下落。而且,他擔心馮成王會連累家人,就說明這道心理防線應該是可以突破的。說到底,突破馮成王的關鍵點掌握在馮父身上,應該進一步沿著這條線索往下追。而且,以前的方法也得改一改,不能老是以禮相待,應該給他們施加一點壓力,也就是讓他們覺得自己已經被連累了。

正在這時,專案組給了張海俊中隊另一件任務:追尋作案武器的下落。於是,査找馮成王的事,暫時被擱了起來。

九、智攻王錄雄專案組所有成員都明白,突破全案的關鍵是王錄雄。

王錄雄是本案的首犯,而且是這個帶黑社會性質集團的首腦人物,他雖然從不直接參與犯罪行動,但每一次行動,都是他策劃、指揮並且負責接應。每一次行動前,他會將槍支發給麾下那些殺手,作案之後,他又會將槍收走。他畢竟在公安隊伍中混過幾年,非常清楚公安部門的辦案程式,知道如果找不到那些槍,整件案子就不能算破。

此時,專案組透過外圍調査以及涉案其他人員的坦白交待,基本上已經掌握了王錄雄犯罪集團的情況。

王錄雄是海口市人,出生於1967年,1歲高中畢業後,進人海口市公安局交警支隊工作,僅僅年多後便被開除。199年,王錄雄被公安部門開除之後,立即註冊了怡美貿易公司,任總經理。這間公司成立至今,從未做過一樁正當生意,他也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做正行生意。做正行生意哪裡有吃偏門來得快?王錄雄所做的,實際是地下賭場以及地下錢莊生意。

王錄雄清楚有關的法律法規,他知道經營賭場和地下錢莊都屬於違法行為’但這兩項買賣畢竟財源滾滾,而自己沒讀什麼書,起步又晚,幹別的買賣半點把握都沒有,只有這一行還算是有點天時地利。

最初一段時間,王錄雄可不敢大幹,只是在海口市一些最偏僻的地方經營一些規模極小的賭檔,往往是經營一段時間後便靜悄悄地搬走,換一個新的地方。結果還真有點出人意料,一個小賭檔每天的收入竟然是一筆很可觀的數字,社會上有很多人都希望透過賭博來發財,可他們哪裡知道,真正能夠靠賭來發財的人’只有賭場的老闆,賭場老闆永遠是只贏不輸的。

靠經營地下賭場賺了第一桶金之後,王錄雄就開始考慮進一步的發展。這時有人向他建議說:你不要老是考慮進帳,還要考慮一些別的問題,遇到上面來査怎麼辦?遇到社會上的爛仔來搗亂怎麼辦?王錄雄確實有點小聰明,一點就通。於是他將那些從賭場賺到的錢拿出一部分用於疏通各種關係,又從社會上廣泛蒐羅“人才”。他蒐羅的當然不是那些具有留洋博士碩士頭銜的人才,而是社會上的“狠人、猛人”,尤其是那些曾經進過“宮”的或者是身上有血案的。這些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真正的喪家之犬,他們在社會上混日子都非常艱難,一旦有了王錄雄這把保護傘,那些人就全都肯替他賣命。

王錄雄麾下的第一殺手林尤波,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狂,他往往因為別人說一句話不合他的意,就掏槍將人家幹掉。被他幹掉的人,有的甚至是他的“朋友”,就因為人家對他多分多佔說了一句不滿的話。經王錄雄手下師爺式的人物王國慶引薦,林尤波同王錄雄相識,王錄雄頓時將林尤波視為心腹,林尤波也將王錄雄當成知己,甘願為王錄雄肝腦塗地。

蔡重人稱“炸彈”’是個一點就炸的人物,生得人高馬大,打起架來不要命,涉及幾起命案。毛永忠跟蔡重是“割頭換頸”的“好兄弟”,曾經一起過著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王國慶幫王錄雄物色到這類人物後,王錄雄如獲至寶。有了這樣一些人看場,社會上還有哪個混混敢來踢他王錄雄的場子?

有了這些得力干將,王錄雄覺得自己的“地盤”顯得有些小了,便決定效法港臺黑社會的一些做法,要去搶地盤,爭當海口的龍頭老大。為了爭地盤、當老大,他與另幾個“黑老大”打得天昏地暗、血肉橫飛。其他的黑老大誰能與他相比?他的背後有靠山,手下又有一幫不怕死的“兄弟”,尤其是林尤波,憑著睡覺都不離身的一支手槍以及一殺人就紅眼的本性,“贏”得了海口第一殺手的“名頭”。如此一來,當地任何一股勢力,聽到壞腦雄的名字就繞道而行,聽到瘦仔的名字就感到不寒而慄。

據介紹,為了拉關系,王錄雄請人吃飯,一頓就可以花去一萬元。他為了回到自己昔日的警察崗位,不惜重金四處拉關系找領導,在他重金和滿腹委屈的謊言之下,關係竟通到了高層領導幹部,在他的申請報告中,有大領導的批示,也有小領導的簽名。為了這張報告,他到底花了多少錢,後來成了一筆糊塗賬。據查,有一次在龍昆南路某酒店請領導吃飯,當時1000多元一斤的金錢龜,他一買就是好幾斤,5000元一隻的雪山老鵰配著毒蛇蛤蚧也端上桌面,什麼鮑魚、魚翅都成了米粒之光。

手上有了打手,又有社會關系,王錄雄財大了氣粗了,不再提心吊膽小打小鬧。他一面迅速在海口市“擴大業務”,又向外發展,將業務延伸到海口以外的地方。

1997年,王錄雄看中了安定縣城XX餐廳樓上的地盤,立即就想租下來開賭場。可海口的“老大”對安定縣的影響力似乎不夠大,談了幾次沒有談攏。這時,他便請領導出面。確實不一樣,一下就談妥了。租下這個場地之後,他立即購進“啤酒機”,開起了賭場。他自己畢竟早已經不在公安系統工作了,擔心自己的勢力“罩不住”安定縣,因此派了自己的心腹干將陳揚明和王國慶擔任正副總經理。

這間賭場一開,真是日進斗金。很快,賭博機就發展到了15臺,場內的服務員增加到了0多人。

可惜好景不長,針對地下賭博日益猖獗的情況,海南省決定開展一場聲勢浩大的專項鬥爭。王錄雄獲得訊息後,忍痛割愛,將所有的賭業關門。開賭場時,他手下糾集了一大幫兄弟,賭場開不成,手下那幫人無事可幹,卻要給他們發工資,僅他自已日用以及手下人員的開支,每天至少都得1萬餘元。

這且不算,在女人方面也是極大的一筆開銷。

為了將一名女播音員弄到手,他不惜金錢,一次就出手150餘萬元,為其構築了一幢豪華愛巢。這種關係不可能全靠感情來維繫,金錢是必須的粘合劑,除了那筆固定投資,每個月他都得支付相當大的一筆錢供“至愛”花天酒地。

除了這位“至愛”之外’他的身邊還有好幾個紅顏知己,雖然不如“至愛”那般美貌如花,柔情似水,卻也都是國色天香,美麗可人。對於她們,他自然也不能太薄了,於是分別為她們置屋,同樣每月給一筆不菲的生活費。這些女人目的是為了衣食無憂,雖然明知他不止一個女人,表面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暗地裡的爭奪卻是異常的激烈。為了維護同這些女人的關係,王錄雄可真有點疲於奔命,有時候,往往是從這個女人的溫柔鄉裡出來,又不得不趕到另一個女人處。

最麻煩的是他花150萬替“至愛”購豪華別墅的事被其他女人知道了。對這種厚此薄彼,這些女人當然不依不饒,鬧起罷工來。他鬥不過這些女人,只得割地求和。豈知“至愛”又知道了他給其他女人提高生活費的事,立即就提出跟他分手。王錄雄哪裡捨得?不得不給“至愛”“加工資”。

當然,王錄雄有自己的理論:男人掙錢就是給女人花的;女人的魅力就是激勵男人拼命掙錢。於是,他每一次“做事1作案)之前都要找他的“至愛”雲裡霧裡一番,這是他所謂的“減壓”。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不長時間,王錄雄發現自己開始捉襟見肘起來。

於是,他想到了開闢新的業務:綁架。

王錄雄被抓後,他知道自己身後有後臺,又懂得法律,因此根本不將專案組放在眼裡,一再口出狂言:“你們抓我容易,放我難。”又說:“你們不要跟我來這一套,我懂得法律’就算你們拘留我,最多0天之後你們就得放我。”

專案組早已經預感到王錄雄將成為整案的難關,所以配備了一個超強的審訊陣容,這個審訊小組分別由第七大隊副大隊長林康、第四大隊副大隊長鍾躍以及第六大隊副大隊長彭舸等負責。這幾位副大隊長既有著極其豐富的預審工作經驗,又有著多年的刑偵工作實踐,同時集中了支隊最有經驗的預審員組成一個預審小組,可見專案組對審訊王錄雄的重視。

正式審訊之前,林康等幾位負責人非常仔細地研究了王錄雄的有關材料,確定了審訊方案。而王錄雄顯然早已經考慮過專索組方面可能採取的措施,要麼一言不發,要麼胡攪蠻纏,要麼破口大罵,有意激怒預審員。第一個審訊方案就這樣失敗了。接下來,他們又針對實際制定了第二個預審方案,同樣沒有成功。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審訊下來後,林康對小組的成員說道,“我們得想辦法找到一個突破點。”

經過一番討論,大家都認同林康的觀點,但到底什麼才是突破點,卻沒有形成一致的認識。深夜,林康睡不著,腦中仔細地思考著。突然,他一躍而起,回到書桌前開始認真地研究王錄雄的案卷材料。在這些材料中,幾處地方出現了“白色富康車”的字樣。他的腦中頓時靈光一閃。

白色富康車是“8^專案”的重要物證,也是王錄雄直接參與這一案件的重要證據之一。但是,拘捕王錄雄的時候,專案組並沒有找到這部汽車,其後的偵査中,也沒有發現有關這輛汽車的線索。在王錄雄的個人財產清單上,根本就沒有一輛白色富康車。那麼,這輛車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輛汽車會不會成為全案的突破點?

當即,林康打電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專案組的幾位負責人。

調查王錄雄是由六大隊的劉濤中隊負責的。當晚,陳先福便找到劉濤,向他詢問白色富康車一事。劉濤說白色富康車是我們最初掌握的重要線索之一,我在調查的時候,非常注意這輛車。可是,我將王錄雄的所有線索查過了,根本就沒有見到這輛白色富康車。”

陳先福略思考了一番,然後說道:“這輛車會不會是別人的?比如王錄雄的什麼朋友的。”

“對呀,”劉濤恍然大悟地說,“我們應該將王錄雄的所有關係人調査一遍,看誰有一輛白色富康車。”

第二天一早,劉濤便調整了中隊的調查方向,將所有的隊員撒出去査主錄雄的社會關系,要求他們特別注意誰有白色富康車。

偵查工作在外人眼裡往往非常的神秘,對於身歷其中的偵查員來說,許多時候往往就是一個思維方法的問題,思維方法一對,難題可能就解開了。現在,將目標對準了白色富康車,而且並不侷限於王錄雄而是關注他的關係人,很快就查到了一條線索:與王錄雄關係不一般的女人李某有一輛白色富康車。

劉濤立即將這一情況向專案組領導作了彙報。幾位領導商量以後,當機立斷,決定採取斷然措施:査扣這輛富康車並傳訊李某。

李某被帶到專案組以後,經過刑警們一番說服教育,立即清楚了自己所面臨的形勢。她主動地供述了王錄雄借車的過程。

據李某說,王錄雄向她借車是8月日下午約四五點鐘的時候,她根本不清楚王錄雄借車去幹什麼,她也沒問。大約

日凌晨時左右,她接到王錄雄的電話,讓她去XX賓館取回自己的富康車。李某覺得太晚了,就對王錄雄說,為什麼一定要現在去取,明天再取不行嗎?王錄雄便在電話中罵了她一通,她只好答應立刻去取車。

李某乘計程車趕到XX賓館,並沒有見到王錄雄,而是他的司機陳阿四在那裡等自己。陳阿四見到她後,將汽車鑰匙交給她,並且向她交待說老闆讓我告訴你,把車內的兩個枕墊拿下來扔掉,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今晚有人借用過你的汽車。”

李某一聽,覺得事情非常蹊蹺,便問陳阿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阿四說:“不該你知道的,你還是少知道為好,免得麻煩。”

李某也懶得再問,駕著車走了。

林康得到這些情況之後,立即提審陳阿四。審訊小組手中握有法寶,也不跟他兜圈子,開門就見山問道:“陳阿四,你說說,借李某的白色富康轎車是怎麼回事?”

陳阿四一聽,頓時慌了神,說道:“不關我的事。我只是王錄雄的司機,而且,富康車也不是我借的,是王錄雄自己向李某借的。”

“不是你借的,但是你經手還的,是不是?”

此時,陳阿四的心裡極為複雜,他既想坦白爭取從寬處理,又抱著某種僥幸心理,覺得王錄雄有背景,如果自己坦白了,王錄雄一旦出去,定不會輕饒了自己。審訊小組打消了他這方面的顧慮,尤其是得知專案組已經清楚借車的事情之後,他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據陳阿四供述,0日晚王錄雄就想對陳某下手,當時駕駛的是王錄雄的“大富豪”轎車。但因為王綏秋的膽小,計劃失敗。日再準備動手的時候,王錄雄擔心同一輛汽車兩次出現會引起陳某的懷疑,才向李某借了白色富康車。日當晚9點多鐘,王錄雄帶著林尤波、毛永忠、蔡重、王綏秋、吳宏海等幾個人到茶藝館喝茶。大約11點鐘的時候,王錄雄接到王國慶打來的電話,表示陳某準備離開了。

接過電話後,王錄雄說了一聲:“0^,我們去吧。”便站起來,林尤波、毛永忠和蔡重跟著他走了出去。陳阿四同吳宏海以及王綏秋繼續留在茶藝館。過了幾十分鍾,王錄雄一個人回到了茶藝館。剛坐下不久,就接到林尤波打來的電話。放下電話時,王錄雄非常興奮,對個手下說:“一切都01了。”

幾個手下頓時一陣歡呼。這時,王錄雄又對陳阿四說:“阿四,你去椰林路看看,有什麼情況立即給我打電話。”

陳阿四站起來,向王錄雄要富康汽車的鑰匙。王錄雄說:“汽車我要用,你打的去吧。”

陳阿四來到椰林路案發現場,看到一輛110警車停在那裡,周圍還圍了許多人。他便找了旁邊的一個人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人說,有4個人搶劫了一輛汽車,還開了一槍,向機場路那邊逃走了。於是陳阿四來到機場路附近,發現這裡很平靜,什麼事都沒有,就給王錄雄打電話報告了情況。王錄雄隨便應了一聲,讓他返回茶藝館。返回的途中,陳阿四發現又有很多警車趕到椰林路。

剛剛坐下,王錄雄又對陳阿四說:“阿四,跟我走,我們一起去辦點事。”‘

陳阿四也沒問到底辦什麼事,就跟王錄雄走了。他們駕車來到一家小店,在那裡買了好幾卷封口膠帶。上車後,王錄雄對陳阿四說去坡博村一趟。”

陳阿四將車開到坡博村停下來,王錄雄便給毛永忠打電話。

沒多久,一輛凌志車停在離他們不遠處,毛永忠從車上下來走近富康車,王錄雄便將那些封口膠給了毛永忠,又讓陳阿四將車開到XX賓館。下車後,王錄雄對陳阿四說你就等在這裡,過一會兒有一個女人來取車,你告訴她,把車內的兩個枕墊拿下來扔掉,千萬要囑咐她,不要告訴別人今晚有人借用過她的汽車。”

陳阿四在XX賓館門口等了一會兒,來了一個女人。陳阿四一看,是李某,他們認識。他將鑰匙給了李某,然後又回到了茶藝館。

取得李某和陳阿四的口供後,林康等制訂了新的審訊計劃,再次同王錄雄交鋒。這次,他們不談別的事,而是單刀直人,盯著白色富康車問。

最初,王錄雄還想負隅頑抗,但很快就發現,前面這些刑警們似乎什麼都知道,他整個心理防線被打亂了,開始一點一點往外掏。當審訊人員問到他的武器藏在哪裡時,他說不知道,他的二姐夫羅健民可能知道。剛說出這句話,他就意識到這句話可能給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帶來滅頂之災,立即改口說不對不對,我記錯了。”

十、追槍,一波三折“張海俊,我是陳先福,你在哪裡?”

“我是張海俊,什麼事,請講。”

“槍支可能藏在羅健民處。你帶領你中隊民警,立即控制羅健民,查獲槍支。”

“明白,我們立即行動。”

雖說當時張海俊並不是在謫査羅健民,卻也是圍繞著槍支去向在做文章。他心裡十分清楚,為了槍支的事,整個專案組幾十號人都在著急呢。如果找不到槍,這一個多月來,大家頂著近40度的酷暑,沒日沒夜地奔波,就算是白忙了。即使有口供,也不一定能夠讓這幫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定罪。現在,聽說槍支的去向已經搞清楚了,他心中的興奮可以想象。

11走,去市政維修公司宿舍。”張海俊強抑著興奮,向隊員下達了行動命令。

羅健民的情況他們此前已經摸過,心中還是有點底的。羅健民生於196年6月,是海口市市政維修公司職工,家住維修公司宿舍,是王錄雄的二姐夫。羅健民家中有兩個孩子,年紀尚幼。

張海俊他們趕到市政維修公司宿舍瞭解後得知,羅健民已經差不多有半個月沒有露面了,也沒有向單位請假。經過分析研究之後,大家一致認為,羅健民很可能在得知王錄雄被抓的情況下,畏罪潛逃。

專案組認為,既然羅健民已經畏罪潛逃,說明抓捕王錄雄的行動已經驚動了他。同時,也說明他的妻子王錄雄的二姐對案情是有一定瞭解的。與其作一番外圍的暗中調查,不如乾脆大張旗鼓,專案組成員公開進人維修公司以及羅健民的鄰居之中,進行公開調查。這樣調查既有利予獲得一些線索,又對羅健民有一定的震懾作用。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同羅健民的妻子接觸。

國慶節前夕,張海俊帶領他的中隊放下了正在追查阿弟馮成王的線索,全力以赴追查羅健民。調查發現,王錄雄被拘捕之後的那幾天裡,羅健民曾經與王錄雄的哥哥有過幾次接觸,但他們在一起到底所為何事,沒有人知道。考慮到王錄雄哥哥的身份,專案組同他進行了談話,希望他積極配合,協助追尋羅健民。

但是,他表示,弟弟被抓以後,他確實同羅健民見過幾次面,可並沒有談別的事情,只不過出於親人關係,他想找羅健民瞭解一下,是否知道弟弟到底幹了些什麼。羅健民說他不知道。

專案組又同羅健民的妻子接觸,希望她提供丈夫的去向。羅妻表示她不知道丈夫去了哪裡,他走得很突然,只是離開之後,不知從什麼地方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說是去什麼地方打工了。

國慶節前夕,省公安廳副廳長、市公安局局長王英傑主持召開節前安全保衛工作會議。他在會上特別強調,國慶期間的安全保衛工作是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為了保證全市人民過一個安寧、祥和的國慶節,目前正在偵查的案件,凡是有能力結案的,應該盡一切努力爭取結案,凡是有可能抓獲的犯罪嫌疑人,要排除一切困難,爭取緝捕歸案。^會後,王局長特別召集“8^專案組”主要成員開會,聽取匯報並且研究下一步行動。當王局長得知追槍行動卡在失蹤的羅健民身上時說要加大追捕力度。”

王局長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你們剛才的彙報中,提到王錄雄很花心,有好幾個相好的女人。你們說說看,這個羅健民,會不會也有別的女人?”

專案組的幾位領導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

張海俊得到專案組領導的命令後,立即改變了調查的方向,著重調查羅健民的社會關系,尤其是他同女人的關係。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査到羅健民有一個情fu。這個女人名叫李某,是被羅健民出錢包起來的。

幾天之後,專案組查到一條線索,羅健民在南部的保亭縣給李某打了一個電話。專案組立即傳訊了李某。李某交待說,羅健民確實打來過電話,他告訴李某,現在在保亭縣的什麼隱秘之處,他一個人呆在那裡,非常孤獨寂寞,希望李能夠放棄現在的工作,去那裡陪他。李某當時立即就答應了,同時向羅健民表示,她辭職需要幾天時間,過幾天她一定趕去見他。

專案組問李某,羅健1民是杏說出他在保亭縣的藏身之所。李某說,羅健民沒有說,只是說讓她去毛感鄉找一個姓林的人。羅健民告訴李某,只要找到這個姓林的人,他就會安排一切。

9月8日一大早,由海南省公安廳八處處長曹晶、海口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林鴻宇、市局八科科長張運發等率領市局刑偵支隊六大隊共名民警飛赴保亭縣。三亞市公安局的一個行動小組也得到省公安廳的命令趕到了保亭。曹晶和林鴻宇等在保亭縣公安局建立了行動指揮所。具體行動則由陳先福率領海口市公安局、三亞市公安局以及保亭縣公安局的民警執行。行動小組馬不停蹄趕到毛感鄉,透過當地派出所的配合,很快找到了李某提到的當地人林某。

林某被帶進派出所,倒也非常配合。他表示,確實曾有人來他家往海口打過電話,這個人他不認識,也不知道叫什麼。是由他的姐夫陳揚明帶來的。聽陳揚明介紹,似乎此人姓羅,是陳揚明以前老闆的姐夫什麼的。打過電話後,他們就離開了。臨走前,陳揚明給他留了一個在保亭縣城的地址,告訴他如果有一個姓李的女人來找的話,就去縣城通知陳揚明。

得知這一情況,專案組成員心中一喜。陳揚明是王錄雄集團成員,同王國慶一起成為王錄雄的左右手。王錄雄經營賭場生意,陳揚明和王國慶就是他的副手。只不過後來賭場經營不下去了,王錄雄開始經營諸如討債、放高利貸等生意,甚至直接幹起殺人綁架的生意,陳揚明漸漸同王錄雄疏遠了一些。不像王國慶,仍然是王錄雄集團的心腹人物。王錄雄被抓獲後,這兩個人頓如驚弓之鳥,逃之夭夭,沒想到這個陳揚明卻藏到了這裡。

在林某的帶鈿下,專案組找到了陳揚明的藏身之所。考慮到陳揚明手中可能有槍,張海俊中隊的民警以及縣公安局的民警們悄悄將陳揚明的藏身之處包圍起來。擔任現場指揮的陳先福一聲令下,端著衝鋒槍、握著手槍的民警如神兵天降,衝進屋裡將裡面的一個人按倒在地,再仔細搜索,並沒有發現第二個人。

民警們將此人帶到了指揮所,大家一看,正是陳揚明。陳揚明見裡面坐了滿滿的一屋子人,而且有說普通話的,有說海南話的,也有說保亭話的’真正可謂南腔北調,心裡立即就明白過來,這一定是省公安廳派人來了。當時他就說:“我只是幾年前跟王錄雄一起經營公司,他做了什麼事我完全不知道。”“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陳先福問道,“既然你那麼乾淨,為什麼王錄雄一犯事你立即就躲了起來?”

陳明揚辯解說是真的,我真的沒有幹任何違法的事。不信的話,你們去査好了。”

曹晶處長知道時間非常寶貴,不想跟他兜圈子,便直接問道你幹沒幹違法的事,我們會査清楚。這件事我們暫時不談。現在你告訴我,羅健民在哪裡?”

陳揚明聽到羅健民的名字,便想說不知道。曹處長立即堵住了他這句話,說道你不要對我說你不知道。我非常清楚,昨天你還帶他去林某家打過電話。”

陳揚明覺得王錄雄以及羅健民對自己都不薄,出於哥們兒義氣,他不想出賣朋友。

富有偵刑工作經驗的陳先福看出了這一點,他對陳揚明說:“我可以將話給你挑明了,你小子也算是造化,這裡坐的是全省刑偵方面的名探。這麼多人來伺候你一個人,為什麼?你小子有這麼重要嗎?你好好想一想吧。”

林鴻宇接過話頭說:“現在巳經跟你挑明了,省公安廳來了人,海口市公安局、三亞市公安局以及保亭縣公安局都派了人來。保亭多大個地方?就算羅健民再會躲,挖地三尺也會把他找出來!”

曹處長說道:“你剛才說你沒有幹違法的事。就算你以前沒有幹違法的事。但現在你正在幹一件違法的事,你犯了包庇罪。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讓你現在說出來是給你一次機會。如果由我們找出來,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陳揚明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開了口。羅健民藏在毛感林場的山上,那裡只有一間孤屋,平常很少有人去。陳揚明為了爭取立功,主動要求帶路上山去捉拿羅健民。

只要抓住羅健民,便可以找到槍的下落。聽到這個訊息,專案組的民警雖然熬了大半夜,都有些疲勞,卻還是興奮不已,個個摩拳擦掌,紛紛請戰。

曹晶處長、林鴻宇副支隊長等領導商量一番後,決定由陳先福率領海口市公安局、三亞市公安局以及保亭縣公安局的刑警組成行動小組,由陳先福現場指揮,張海俊中隊擔任突擊隊,三亞市公安局以及保亭縣公安局的刑警擔任外圍警戒。9日零時許,0多名民警擠在一輛破舊的東風卡車上,林鴻宇副支隊長一聲令下,汽車悄悄地駛出了縣城,在夜幕掩護下向毛感疾駛而去。

從縣城前往毛感的這一路上還不存在太大問題,但由毛感開始進山時,麻煩就來了。由於剛剛下過一場大雨,上山的路極其泥濘,有些地方還非常險峻,汽車行駛的速度非常之慢。約莫凌晨點左右,老天再一次給行動小組出起了難題,出門時還滿天的星星,現在卻被漫天的烏雲蓋住了,不一會兒就下起雨來,且雨點越來越大,慢慢形成了山洪。在離林場幾公裡的地方,山洪沖斷了山路,陳先福只好決定棄車步行。

海南的山上有一種特別的小動物:山螞蟥,遇到下雨,這些山螞蟥便會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爬在路上,吊在樹上。這種東西似乎有一種特別的靈氣,能夠嗅到人的氣息,一旦感知到這種氣息之後,它們便會從樹上掉下來,從腳底下爬上來。

剛剛前行不久,陳先福就覺得腳上某些部位又癢又疼,伸手一抓,抓到一團肉肉的東西,嚇了一大跳,山螞蟥!腳上被山螞蟥咬傷處鮮血直流。不一會兒,山螞蟥又爬滿腳上,拼命吮著他的血,有的山螞蟥還順著大腿往上爬……

當地的同志便告訴他們,走路的時候儘量讓身體有一個擺動的幅度,這樣螞蟥就不容易吸附在身上了。雙腳向前邁出時,也儘可能地用力彈一彈,不給螞蟥進攻的機會。如此一來,整個行動組走在那漆黑而又泥濘的山道人,看上去就像是在跳搖擺舞耍龍燈一般。

這段路雖然不是太長,卻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凌晨4時左右,才終於到達羅健民的藏身之地。

所有行動組成員在雨中停下來,陳先福進行了一番佈置,然後提醒說:“所有的同志一定要注意,據目前所掌握的情況,羅健民手中可能有至少支手槍和4顆手榴彈。所以,我們的行動必須迅速準確’同時,一定要注意千萬別驚動了他。”

負責外圍的同志準備好以後,張海俊、鍾耿、蘇航等民警帶著陳揚明悄悄地摸近那幢小屋。按照事先的安排,陳揚明上前敲門’民警們手握衝鋒槍分別散佈在門的兩側。

“誰呀?”羅健民被敲門聲驚醒,語意朦耽地問道。

“是我,陳揚明。”陳揚明答。

“怎麼這麼晚才來?”羅健民一邊問一邊開啟了門。

門剛開啟,幾支衝鋒槍就頂住了羅健民,一支高能電筒照住了他的臉:“不許動,我們是警察。”

羅健民一聽是警察,頓時嚇癱在地上。

抓捕羅健民的行動非常順利,但是,刑警們將那間小屋裡裡外外捜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到那些武器。刑警們連夜將羅健民押下了山,然後組織對他的突審。羅健民知道,與槍有關的案子都是大案,自己如果將槍交出來,麻煩就大了。所以,無論張海俊他們怎樣問,他就是不肯說。

張海俊冷靜判斷了一下形勢,覺得羅健民可能還有某種僥幸心理,張海俊便主動跟他談起王錄雄和王錄彪,明確告訴羅健民,事情到了這種時候’不要再抱任何幻想。接著,張海俊話鋒一轉,開始談起了羅健民的家庭。張海俊曾多次去過羅家,見過羅健民的兩個孩子,他對羅健民說就算你不替你自己的未來考慮,也該替孩子們的未來考慮一下吧。”

這種攻心戰起了作用,羅健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據羅健民交待,王錄雄第一次交槍彈給他藏匿是在1999年底。當時,王錄雄交給他一個鐵皮盒子,叫他將這個盒子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千萬不要讓人知道。羅健民問這盒子裡是什麼東西。王錄雄說你開啟看看不就知道了?”羅健民開啟一看,見是枚蘇制的無柄手雷和一枚國產的木柄手榴彈以及許多子彈,當時他就嚇得臉都變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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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明知私藏這些東西是犯法的,但羅健民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還是將那個鐵盒子接了下來。將那種東西藏在家裡,羅健民總覺得提心吊膽,日夜不寧。幾天的痛苦煎熬之後,他拿著這個盒子找到了王錄雄的大姐王碧蓮,將盒子給了她。

000年8月底的一天,王錄雄再次找到羅健民,將兩支“五^四”式手槍和一支“七^七”式手槍交給他,叮囑他放進上次的鐵盒裡,一起找個地方埋起來。僅僅幾天之後,就傳來王錄雄被公安部門抓獲的訊息,羅健民頓時慌了。於是,羅健民帶著支手槍找到王碧蓮。經過一番商量後,他倆帶著這些東西來到海口市秀英區長流鎮美德村王錄雄的老家,找到王碧蓮的親戚王苐群。個人一起趁著晚上,將武器埋在了王弗群家的菜地裡。

訊息傳到海口,專案組立即決定由六大隊副大隊長彭舸率領民警前往長流鎮美德村,準備起出那批關鍵物證,但到達美德村後� ��知道,王弗群早已經逃走了。問其家人,誰都說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因為那批贓物中有手雷,不能隨便亂挖,只好要求前往保亭的追捕組押著羅健民趕往埋槍地點去取槍。

此時,追捕小組巳經是0多個小時沒閤眼了。為了儘快將槍支査獲,他們不顧疲勞,押著羅健民由保亭趕回海口,直奔美德村。羅健民帶著專案組成員到了那塊菜地,四處看了看,然後指著一處地方說就在這裡。”於是專案組成員用早已經準備好的工具開始挖,但挖了一個很大的坑,也沒有見到那只鐵盒。羅健民也是目瞪口呆,一個勁地說:“不可能,明明是這裡。”“你會不會記錯了?”彭舸問。

羅健民非常肯定地說:“絕對沒有記錯,就是這裡。”

雖然羅健民非常肯定,但專案組還是不太相信,經向市公安局請示,最後調來了附近駐軍的掃雷隊,部隊的掃雷小組搬來了掃雷探測儀器,在這附近查詢了好幾個小時,幾乎每一寸土地都探測了好幾遍,最後,掃雷小組得出結論:這附近兩平方公里沒有你們要找的東西。

怎麼回事?是羅健民說了假話欺騙了專案組成員,還是有人事後將武器轉移了?

留在美德村的行動小組成員在討論這一問題,市公安局“8^專案組”的領導們也同樣在討論這一問題。

卞堪光副局長略考慮了一番後說道埋武器的地點只有羅健民、王碧蓮和王弗群個人知道,現在王碧蓮和王弗群都已經畏罪潛逃,看來,只能從這兩個人的身上下功夫。”

豐凱問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卞堪光並沒有回答,而是問道王錄雄的哥哥現在在哪裡?”

豐凱說:“一個小時前已經歸案了。”

卞堪光立即站起來,說道:“走,帶他一起去美德村。”

一路上,卞副局長都在做王的哥哥的思想工作。到達美德村後,王的哥哥出面找到王苐群的家人,給他們做工作,希望王弗群投案自首。

9月0日上午,王弗群投案自首。他坦白說,羅健民他們走後,他越想越不放心’便獨自一人將那些槍支彈藥悄悄地轉移到了美德村附近的觀音山上。下午4時許,專案組成員帶著王萸群來到觀音山上,挖出了支手槍、4枚手雷及一批子彈。

事後經刑科所的檢驗,這支手槍涉及多起槍殺案,其中槍號為15051的“七‘七”式手槍被用於000年1月0日XX大酒店地下停車場槍殺香港商人李某案。槍號為10096的“五‘四”式手槍被用於000年8月日椰林路綁架案,在現場走火的正是這支手槍。

回到美德村,卞堪光副局長等領導正在那裡等著刑警們,聽說已經拿到了槍支彈藥,卞副局長異常高興,對刑警們說今天能夠繳獲這些槍支彈藥,是個了不起的突破。明天就是國慶節了,能夠在國慶節前拿到這些槍支彈藥,你們為全海口人民過一個安寧、祥和的國慶,做出了貢獻。但是,阿弟馮成王還沒有抓到,他手中還有一支手槍、幾十發子彈。還有那個被稱為海口第一殺手的瘦仔林尤波,他手上也有一支手槍、幾十發子彈。這個人殺人不眨眼。”

提起這兩個漏網之魚,刑警們剛剛輕鬆一點的心情又再次沉重起來。

十一、馮成王歸案國慶節期間專案組專門開了一個總結會。由於作案槍支被查獲,案件獲得了重大突破,與此相關的重要案犯也已經基本被擒獲。現在,在王錄雄犯罪集團中,最主要的案犯就只剩下林尤波、馮成王。林和王兩人是整個王錄雄‘集團中最兇狠最血腥的人物,因此,對這兩個人是勢在必得。專案組希望一大隊和六大隊務必克服一切困難,儘快將此兩人緝獲歸案。

1.這個會議無疑給張海俊增加了巨大的壓力。回到中隊,他將所有隊員召集起來開了好幾次會,進一步統一了認識,也鼓足了幹勁。拿出一個較為詳細的計劃後,他又向專案組領導彙報了中隊的一些想法,得到批准後便開始著手實施。

張海俊他們提出的計劃,實際上是一個主攻馮成王家人的計劃。

馮成王的家人對其行蹤可能知情也可能不知情,在目前階段,根本不能認定他們有包庇行為。所以,這個計劃可以說是個先禮後兵計劃。一開始,張海俊便領著中隊的民警們上門做馮父以及馮姐的思想工作,希望他們主動配合公安部門,提供有關馮成王去向的線索。

但是,他們一口咬定根本不知道馮成王的去向,他也根本沒有同家裡聯絡。談話時,馮父甚至流露出某種情緒,對馮成王害得一家人不得安寧頗有怨言,還說自己不知前世作了什麼孽,生出這麼個討債的主。^正面接觸了許多次之後,專案組便集中起來討論,大家一致認為,馮家人尤其是馮父應該對馮成王的匿藏地點有所瞭解,只不過始終是親情難違,又擔心馮成王會影響到家裡的其他人,所以一直都處於極其矛盾的思想鬥爭之中。

掌握了這些情況之後,專案組就提出了一個敲山鎮虎的方案。馮父不是擔心馮成王的案子影響到其家人嗎?事情已經兩個多月了,除了專案組經常上門瞭解情況,形成一定的社會輿論壓力之外,其實也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影響。說不定他們的心情已經輕鬆下來,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應該針對他們的這種思想,將壓力加大一些。1

在這種認識的基礎上,專案組決定傳訊馮家人6

至於到底傳訊誰,專案組頗費了一番心思。如果傳訊馮父\是否能夠對馮父本人以及馮姐夫婦造成心理上的壓力?如果馮姐夫婦對馮成王的匿藏地點知情的話,可能會造成壓力。從另一個角度分析,如果馮姐知情,那麼,其夫和馮父肯定知情。相反’如果馮父知情,出於對親人的保護,他可能不會將情況告訴女兒。也就是說’如果馮姐不知情的話,對她施加壓力根本就沒有作用。

施加壓力的關鍵點應該在馮父身上。、~統一認識之後,專案組決定傳訊馮姐夫婦來給馮父施加壓力。

張海俊得到命令後,立即帶人來到馮姐家,正式通知他們被公安局傳喚。

馮父不清楚傳喚和拘捕之間有什麼區別,他一聽說女兒和女婿被公安局帶走了,心中便開始大急起來。痛苦煎熬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馮父就來到公安局,主動要求跟公安部門配合。.馮父承認,馮成王逃走後確實給家裡打過電話。

馮父當時就想,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將全家人給害了。自己如果將這些情況向公安部門報告吧,畢竟父子情深,他狠不下這個心。如果不報告呢?兒子如果一遍又一遍打電話回來,自己就是一個知情人。不僅自己,很可能家裡的其他人也會知情。知情不報,就是包庇罪,那是要坐牢的。一個兒子可能栽進去不說,還要讓其他的兒子女兒女婿都栽進去?思來想去,覺得最好的辦法是,既不告訴孩子們阿弟打電話回來這件事,也根本不再給阿弟打電話回家的機會。於是,他將電話線給拔掉了,且對女兒說,是因為不想那些票友打電話來煩自己。

至於馮成王可能藏匿的地方,馮父說,上次兒子打電話的時候,表示自己藏在瓊海市的一個熟人家裡。但時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是否還藏在那裡,他並不能肯定。他說,他可以帶專案組的人去瓊海找兒子,不過,他希望專案組答應他一個條件,到了那裡之後,專案組不要立即出面抓人,而是由他出面先做一做工作。如果那個不肖之子不肯出來自首,專案組再去抓人,他不反對。^:專案組答應了馮父提出的條件。因而,後來在馮成王的起訴書上,海口市公安局寫道馮成王……涉嫌參加黑社會組織罪、綁架罪、搶劫罪、非法買賣槍支彈藥罪、私藏槍支彈藥罪。但馮成王在案發後能主動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認罪態度較好。”最後這句話,對法官最終對其量刑,將起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1月0日中午,在副支隊長林鴻宇和六大隊副大隊長陳先福的率領下,專案組成員帶著馮父驅車趕往瓊海市。―在前幾次抓捕行動中,專案組成員雖然知道嫌疑犯手中可能有槍,但也並不十分確定。而這一次卻是非常肯定的,馮成王手中有一支“五^九”式手槍,而且有不少的子彈。據現已査明的情況顯示,在整個王錄雄犯罪集團之中,涉及好幾支手槍,其中大部分槍支都是由王錄雄購買的,也有的槍支是其集團成員為了表示向王錄雄效忠而主動交給他保管的。王錄雄是一個權力欲極強的人,他很清楚控制槍桿子就是控制權力的道理,所以對這些槍支控制極嚴,只有在作案之前才將槍發給其手下,作案之後又將槍收回去。

而馮成王的手槍是透過一個綽號“越南仔”的廣西人以9000元買的,這是一支“五‘九”式軍用手槍。馮成王加入王錄雄集團後,王錄雄曾經很想將這支槍據為己有,多次暗示馮成王將這支槍交給他保管。可是,馮成王對這支槍愛之如命,裝作不懂王錄雄的意思,而一直將槍留在自己身邊。王錄雄因為馮成王加入的時間不長,也不好強要,所以沒有進一步動作。

既然馮成王手中有槍這一點十分明確,專案組就異常的小心。

到達石碧村後,馮父獨自進村去勸說兒子,林鴻宇和陳先福等人則命令追捕組成員悄悄將整個村子包圍起來。他們既擔心馮成王逃跑,又擔心他持槍頑抗,所以,部署異常的小心,按照要求,每一個行動隊員進行了極其嚴密的防護準備。

一個多小時後,有兩個人從村口走出來。果然是馮父和他的兒子馮成王。馮成王向專案組自首,並且交出了他的那支“五-九”式手槍和4發子彈。

馮成王是主動投案,所以在對他進行審訊的最初階段可以說比較順利,對於他加人王錄雄集團的過程以及參與“1^0”綁架殺人案以及^”綁架殺人案的情況,他都主動進行了坦白。他對所擁有的那支手槍的來源也作了交待。

林康副大隊長在進行初步審訊之後,總覺得馮成王應該還有什麼問題沒有交待清楚。而馮成王跟王錄雄集團的其他成員還不同,因為他入夥的時間短,對於他以前的一些活動,其他成員幾乎不知道。因此,其他成員的口供在深挖馮成王身上的積案上基本不起作用。

林康和審訊小組在商討進一步的審訊計劃時,首先想到的一個問題是:在加人王錄雄集團之前,馮成王一直都沒有工作,他靠什麼生活?而且,他購買手槍也是在加入王錄雄集團之前,一次就支付了9000元。他的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經過仔細的分析研究之後,審訊小組統一了認識,覺得馮成王身上肯定還有沒挖出來的積案。

針對這一點,審訊小組重新制訂了審訊方案,再次提審馮成王。

經過一番努力,馮成王果然坦白了另外幾起案件。

1996年8月的一天傍晚,經過數次踩點之後,馮成王夥同人闖人海口市博愛路做香菸生意的謝某家,搶走了謝家紅梅香菸100條、阿詩瑪香菸50條、555牌香菸40條。

1996年9月1日清晨,馮成王在南聯路某公司宿舍持槍搶劫李某現金4000餘元。

1996年9月5日晚10時許,馮成王等人持槍闖進市民柯某家搶走現金4500餘元。

十二、追捕“海口第一殺手”

與六大隊的陳先福相比,一大隊副大隊長朱颶峰的心理壓力大得無法形容。

朱颶峰1969年4月出生於湖南省汝城縣,1987年高中畢業後進入海南軍區服役,退伍後便留在海口市公安局工作。他雖然不像其他刑警是從刑警學院或者是公安大學一類專業院校畢業,卻是一個破案能手,在海口市公安局屬於出名的神探之一。在海南軍區服役的年間,他曾受過5次嘉獎,進入公安部門之後,又一再立功。其中1994年榮立三等功一次,1995年榮立三等功一次,1996年又榮立三等功一次,1997年被海口市公安局授予“優秀偵査員”稱號。

1999年,朱腿峰同陳先福因為同一件案子由公安部批准記集體一等功。當時,陳先福還在新華區公安分局刑警大隊。也是差不多同時,兩人被提拔為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大隊長,所不同的是一個在一大隊,另一個在六大隊。

這次參與偵破“8^專案”,客觀上,陳先福先接觸此案,對案件的熟悉程度大於朱颶峰。力量方面,六大隊投人了差不多個中隊,而一大隊只投人了一個中隊,另一個中隊主要協助審訊方面的工作。而且,當時朱颶峰還是另外幾個專案組的負責人,手頭上有好幾個案子。

但是,這一切並不能減輕朱颶峰心中的壓力。

專案組分配給一大隊的任務是追捕“海口第一殺手”林尤波,然而,在六大隊方面捷報頻傳的時候,一大隊的追捕工作差不多處於半停頓狀態。

首先,我們來較為詳細地瞭解一下林尤波其人。

林尤波1970年7月出生於海南省瓊山市,家住瓊山市府城鎮草芽巷。還在讀書的時候,林尤波就是一個調皮搗蛋的學生,勉強在府城中學讀完初中之後,沒有能力升上高中,只得回到家裡。父母考慮到他沒有工作不是長久之計,替他想了很多辦法。但是,他根本就不想工作,整天跟一幫社會爛仔混在一起,差不多是以賭博為生。賭博需要賭本,如果手頭上沒有錢了,從父母處又得不到的話,就去社會上搶。

他有一個朋友,名叫覃偉軍,在附近混得很有些“名氣”。林尤波常常和覃偉軍一起四處作案,搞到錢以後就花天酒地。為了作案時能為自己壯膽,早在199年,當時年僅歲的林尤波就透過覃偉軍買了一支“五‘四”手槍,由此成了一名槍手。林尤波第一次持槍殺人是在1995年。

府城鎮上有一幫以賭博為生的人,這些人中,既有年輕人也有中年人。一般來說,以賭博為生的路並不好走,誰都無法保證逢賭必贏。所以,那些以賭為生的人,通常都有一些賭以外的功夫,即香港電影中常說的出千了。最簡單的出千方法就是兩個人暗中遞眼色做手勢,你要什麼我就給什麼。

那一’年年初的一‘天,林尤波在府城鎮一’戶人家參賭,結果就遇上了這樣兩個人,一個叫林某,綽號財主仔,另一個名叫吳某,縛號矮爸,這是府城鎮上的兩個賭棍,贏錢的手段正是相互遞訊號〇因為有了這一原因,林尤波這一天自然是輸得很慘。輸到後來,他意識到這兩個人可能有問題,便小心留意,結果還真被他發現了問題。於是,林尤波指他們聯手出千,要求他們退還自己的賭資。那兩個人哪裡肯承認?而且,他們是兩個對一個,又生得人高馬大,根本不將身材瘦小的林尤波放在眼裡。林尤波是社會上的混混,毒人的藥不敢吃,殺人的事敢做,也不管自己的力量是否相匹敵,當即就要跟其中的林某動手。推推搡搡之中,林尤波吃了一些虧,他還想進一步討回“公道”,卻被旁人拉住。林某和吳某既在錢財上得了便宜,又在打架上佔了上風,自然不肯久留,匆匆就走了。

“你們別再讓我見到,如果見到,我就殺死你們。”林尤波衝著兩人大聲喊道。

話雖這樣說,林某和吳某哪裡將林尤波的威脅放在眼裡?兩人是該幹什麼照幹,該去哪裡照去,完全將林尤波的威脅置於腦後了。

幾天後的月日下午約4點左右,林尤波跟人賭了幾個小時,身上的賭本輸光了’便準備回家拿錢趕本。走到離家不遠的地方,見有一些人在賭博,他掃了一眼,看到吳某竟然也在裡面。大概因為只有一個人的緣故,吳某沒有下注,只是在一旁觀看。林尤波見到他後,當即快步走回家,取出手槍,將子彈上膛,返身出門,便向吳勝利走去。林尤波就住在這條巷子,與這戶人家彼此認識。林尤波進去的時候,這戶人家的主人還同他打招呼。

吳某見林尤波進來,大概從他臉上看出神色不對,頓時轉身想溜走。

林尤波一步跨上前,掏出手槍頂住吳某的頭部。吳某嚇傻了,頓時跪到了地上,向林尤波求饒。在場的人見事情鬧大了,也都上來求林尤波。林尤波惡狠狠地罵了吳某幾句,然後猛一扣扳機。砰的一聲,槍響了,吳某當即慘叫一聲倒地,紅的血和白的腦漿一起噴射而出,當場就死了。林尤波殺人後,大搖大擺地出門,隨後就逃離了府城鎮,成了一名負案在逃的通緝犯。

逃出府城後,林尤波四處流竄作案,據後來分析,他可能跑到文昌的鋪前鎮呆過好長一段時間。林尤波到底什麼時候流竄到海口市的,目前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但根據彈痕檔案以及王錄雄犯罪集團成員的口供得知,林尤波在海口市涉及多宗血腥命案。除了上文提到的“1^0”、“8^”、“10’0”起血案之外,林尤波還涉嫌與幾起槍殺案有關。

1995年10月4日中午1時許,海口市白坡裡發生一起持槍搶劫摩托車案。據目擊者稱,受害人鍾某騎摩托車路經此地時,被兩個男人持槍攔住,企圖搶劫鍾某的摩托車,鍾某試圖反抗,其中一個瘦矮個向鍾某的頭部開了一槍。隨後,兩名案犯逃離現場。經技術鑑定,證明槍殺鍾某的手槍與當年月日瓊山市府城鎮槍殺吳某的是同一支槍。

後査明,開槍的正是林尤波,而另一個人是他的搭檔也是後來被他槍殺的覃偉軍。

1996年1月14日中午1時許,王錄雄犯罪集團成員王國慶的哥哥王某與海口市民鄭某在農墾路發生摩托車碰撞事件,雙方將受損的摩托車送到海墾路一家摩托車維修店進行檢測,並通知各自的朋友前來幫忙。正在王某家中的林尤波得知後來到現場,鄭濤的弟弟、朋友吳天等人也來到現場,雙方因賠償問題爭執不下,並發生衝突。王某這一方人少,鄭某的人多,一時間,鄭某那一方佔了上風。林尤波見勢不妙,一把從身上掏出手槍,對準對方連開數槍,當場將鄭某的弟弟打死,將吳某及兩名圍觀群眾打傷。

就是這樣一個冷血殺手,當王錄雄犯罪集團大部分成員束手就擒之際,他卻成了漏網之魚,而且,他還帶走了一支“七’七”式手槍和數發子彈。這樣一個危險分子隱沒在社會之中,隨時都有可能造成更大的人員傷亡。

接到追捕林尤波的任務後,朱颶峰同楊宏偉中隊的隊員一起進行了廣泛的調查,已經掌握的所有與林尤波以及與王錄雄集團其他成員有聯絡的人,都是他們調查瞭解的物件。忙了十幾天,林尤波的蹤跡沒有找到,倒是從不少地方聽到了林尤波傳出的話。林尤波告訴一些以前認識的關係人說,他巳經看到了電視臺播出的通緝令。他說,對警察那一套他熟悉得很,海南的警察根本不可能抓到他,如果是找公安部的刑偵專家來的話,可能還有一線希望。同時他又說,就算能找到他,也根本不可能抓住他,他是槍不離身,如果誰想抓他,他已經作好了準備,就和誰同歸於盡。

聽到這些訊息,刑警們個個摩拳擦掌,都想同這個被稱為“海口第一殺手”的傢伙較量一番,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敢如此猖狂。

鑑於目前的情況,朱颶峰和楊宏偉一起召集所有參戰隊員開會,一起詳細研究林尤波的資料,討論案情。在會上,朱颶峰說:“從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林尤波放出的那些話全都是針對我們透過傳媒播發通緝令一事的。他是想嚇唬我們,同時也為自己壯一壯膽。現在,他躲在暗處同我們叫板,我們需要坐下來,好好地冷靜商量一下,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走。”

楊宏偉分析說:“林尤波會放出風來,說明他還在海口。只要他在海口,我們就一定要把他挖出來。另外,林尤波在府城犯案之後,跑到海口以化名鄭志忠躲藏了多年,這說明他對海口的情況比較熟悉。相反,在海口市知道他底細的人卻不是太多。不像那些在海口土生土長的人,總有些社會關系可供我們調查。社會關系不多也不是太複雜,既是林尤波的弱點,也是他的優勢,他更容易在這裡躲起來而不容易被人發現。”所以,楊宏偉認為,目前仍然應該將調查的重點放在海口。

偵查員戈志勝認真研究過林尤波的材料後說道:“我覺得,以前與林尤波以及整個王錄雄集團有關的人,林尤波不太可能去找他們。但女人不一樣,我們應該把重點放在與林尤波有關的女人身上。”

聽了這話,朱颶峰立即說道:“阿勝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們應該重點查一査林尤波身邊有沒有女人。如果有,這個女人現在在哪裡?是不是跟林尤波還有聯絡?如果沒有,像林尤波這種人,不可能不找女人,那麼,他喜歡找一些什麼型別的女人?跟這些女人的關係,達到什麼程度?抓住這個問題,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

王錄雄犯罪集團被破獲後,與這個犯罪集團成員有關的一些女人也都陸續被拘留。追捕小組確定了以女人查林尤波的方向之後,便開始廣泛接觸這些女人。同時,朱颶峰也將他們所確定的追捕方向報告給專案組,希望負責審訊的各小組配合,努力摸清林尤波與女人交往的情況。

漫天撒了一回網,收起來的時候,果然發現了一個女人。但是,有點令人遺憾的是,林尤波與這個女人的交往,似乎不同於集團中其他成員同女人的交往,大家只知道林尤波身邊確實有個女人,也知道這個女人叫阿麗,但姓什麼是哪裡人氏,卻沒有人說得出來。

如果有一個姓,就算同名同姓的有幾千個,刑警們沒日沒夜地苦熬,然後一個一個上門核實,也可以將這個人找出來。現在,僅僅只是一個阿麗,如果以一個麗字輸入公安部門的戶籍管理系統,恐怕可以査出幾萬個張麗王麗李麗來。而且,阿麗甚至還可能僅僅只是一個小名或者一個綽號,真正的名字與麗字沒一點關係都可能。

這個林尤波確實是與眾不同,大概因為很早就成了通緝犯,不得不隱姓埋名過日子的緣故,似乎每走一步都極其小心謹慎,不僅他自己在海口生活用化名,連他的女朋友都只有一個非常籠而統之的符號。

追捕小組先在海口範圍內査了一段時間,沒有收穫,又把範圍擴大到林尤波曾藏身的文昌市鋪前鎮。

若以直線距離計算,鋪前鎮離海口並不遠,幾十公裡的空間距離。但是,因為隔了個桂林洋,海上沒有船班相通,就只能先南下到達文昌市,然後再從文昌北上。北上這段距離要經過大半個文昌,一路上是頭苑鎮、東閣鎮、文教鎮、昌灑鎮、公坡鎮、抱羅鎮、湖山鎮、錦山鎮,然後才到達文昌最北面的海邊小鎮鋪前。這一段距離,大約只有到三亞的一半,但一路上的辛苦卻遠不是去三亞可比的。戈志勝和幾位同事一起一路顛簸來到鋪前鎮,找到一家小店。戈志勝湊上前去跟店主聊天,問他是否認識一個叫林尤波的人,店主有些不耐煩,說自己根本不認識什麼林油波林鹽波,他要做生意,讓警察走開,別影響了他的生意。戈志勝碰了一鼻子灰,正想離去,想一想又不甘心。從海口跑到文昌最北面的鋪前鎮,這段路可不算近,就被這麼一句話打發了,太不值。想一想,掏出一張錢來買了一包煙,取出一支遞給店主。

店主接了煙,口氣也開始和緩起來。於是戈志勝邊抽著煙邊跟店主閒聊,問他這生意怎麼樣。他說,不是太好,畢竟這幾年經濟不景氣,文昌鋪前鎮這種偏僻的小地方,想好都難。戈志勝又問,是不是經常有人從這裡往海口打電話?店主說據他所記得的,只有一個人來打過幾次。戈志勝心中暗自一喜,又問,這個人是幹什麼工作的,住在哪裡?店主說,就住在前面不遠,也沒什麼工作。名叫李某,他來打電話是想向他的侄女借錢的,他的侄女在海口做事,聽說混得不錯,很有錢。戈志勝再問,他的侄女叫什麼名字?店主說,他的侄女也是這一帶的,不過住在鄉下。應該是姓李的,好像叫阿麗什麼的。

阿麗?會不會是林尤波的女朋友阿麗?這可真是一個意外的訊息。戈志勝和同事一起來到鎮派出所尋求幫助,當地的同行告訴他們,李某確實有一個侄女在海口,名叫李麗。這個李麗,會不會就是林尤波的女朋友李麗呢?當地同行根本不知道。管他是不是,反正已經來了,又沒有別的線索,死馬當作活馬醫,先查一番再說吧。

在當地同行的協助下,他們以例行走訪為名,前往李麗家進行了一番調査。據其家人提供的訊息說,李麗已經有差不多一年沒有同家人聯絡了,她在海口到底幹些什麼,跟什麼人在一起,家裡完全不清楚。

這一次的鋪前鎮之行,惟一的收穫是拿到了李麗的一張照片。將這張照片拿給林尤波的同夥辨認,他們說:“正是她,她就是阿麗。”

這確實是個不小的突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査明了林尤波的女朋友叫李麗。然而,這個李麗如今在何方?

刑警這種職業,是一種半點都不能馬虎的職業。如果因為疏忽而錯過某一個疑點,最終很可能令罪犯逃之夭夭。同樣,如果你想走捷徑或者是想偷懶,漏過了一步,最終你很可能為這漏走的一步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現在,既然知道了李麗就是他們曾經要找的阿麗,那麼,剩下來的工作,就是圍繞李麗的所有社會關系,進行細緻深入的調查。這種調査當然還只能從文昌鋪前鎮開始。

雖然對這一趟旅程感到害怕,卻還不得不去。戈志勝又一次奉命前往鋪前,在當地公安部門的協助下,他很快査清了李麗及其家人的社會關系,發現李麗有一個叔叔符某在海口市新華區工作。回到海口後,戈志勝立即去新華區公安分局瞭解符某。誰知一提起這個名字,分局不少人都知道他。原來,符某是新華區的一名聯防隊員,事業心很強,政治可靠,工作得力,曾多次因為出色的工作而受到分局的表彰。

朱颶峰聽了戈志勝的彙報,好一刻沒有說話。

戈志勝說他巳經考慮過了,覺得完全可以正面接觸符某。朱颶峰說他也覺得這是可行的,但正面接觸畢竟需要慎重,還是等他向專案組彙報以後再作決定。專案組為此特意向新華區公安分局再一次進行了核實,然後同意了朱颶峰他們的方案。

朱颶峰帶著戈志勝親自登符某的門,向他講明了情況。符某聽說後,大叫道:“我說阿麗這段時間怎麼沒來我這裡呢,以前,她幾乎隔一段時間就會來一次的。”朱颶峰還要進一步做工作,符某便說:“朱隊,你不必再說了。好歹我也算是咱公安的人,這點我懂。你放心,只要有阿麗的訊息,我保證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000年1月1日,符某給專案組打來電話,他剛剛接到阿麗的電話,阿麗表示今天會去他家。追捕小組問明具體情況後,立即派出一個小組前往得勝沙路’一舉將李麗擒獲。

十三、獵人和狐狸的較量將李麗帶回專案組問訊,可是,李麗只是一個勁地哭,什麼話都不說。專案組的審訊小組和追捕小組輪流上陣,制訂了多個審訊方案,但這些方案對李麗似乎半點作用都不起,無論你問什麼,她都只是一個辦法:沉默。

追捕小組事前設想,林尤波很可能跟李麗在什麼地方同居,只要找到李麗,就可以知道他們的落腳點。但現在問題來了,李麗如果幾天不回去,又沒有電話給林尤波的話,他一定知道李麗出事了。那時,他很可能再次逃走,並且斷絕所有的社會關系。真這樣的話,要想找到他就更難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朱颶峰在會上說道,“阿勝,你現在立即去新華分局,跟他們商量一下,把符某借來,讓符某出面去做李麗的工作。”

戈志勝領了任務後,馬不停蹄地趕到新華分局,借來了符某,然後帶著符某一起做李麗的工作。哪知李麗一見到符某,就責怪起他來,說他出賣了她害了她。符某到底是優秀的聯防隊員,對李麗曉以大義,分析她目前面臨的現狀。符某苦口婆心地對李麗說,你也不仔細想想,你跟一個殺人狂生活在一起,能有什麼結果?他現在連公安部都掛上了號,屬於公安部點辦的案件,如果不能抓住他,專案組都不會撤銷。你跟著他跑,遲早有一天會被抓住,那時,你的罪行更重。難道你準備跟他一起坐牢,跟他一起挨槍子?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得很,你要仔細想想,以後該怎麼辦?

李麗再一次大哭起來,這次的哭似乎與此前有些不同。符某又在一旁勸說著。李麗哭了一場,終於說出她和林尤波在坡博村出租屋的地址。

追捕組趕到坡博村,但還是晚了一步,林尤波已經將房子退了。

果然是個狡猾的狐狸,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就走人。追捕組忙了幾個月,得到的是這種結果,一切又都回到了起點。大家心裡都很沮喪。尤其是1月0日,傳來了馮成王歸案的訊息,楊宏偉中隊的壓力就更大了。

隨著新世紀第一年的到來,全世界都在迎接世紀曙光,專案組的工作也在進行最後的收尾,可是,朱颶峰和戈志勝、林暉除了追捕林尤波之外,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到了001年元月之後,隨著整個案情的清晰,一些涉案的次要嫌疑人已經做了處理,像李麗,就已經送了勞教。

根據李麗提供的林尤波喜歡下棋的愛好,朱颶峰、戈志勝安排符某利用親戚關係經常和林尤波在海口的棋友張某接觸。

轉眼4個月過去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張某一次無意透露,001年的月份,林尤波曾經同一個名叫王某的人去過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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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這個訊息後,戈志勝和林暉全力追查這條線索。經過

一番調查後,很快得知,這個王某也是文昌鋪前人,是一個漁民,靠出海打魚為生。王某因為同張某關係較好,因而認識了林尤波,也就成了朋友,相互間常有來往。

摸到這一訊息,朱颶峰感到非常振奮。是啊,林尤波一天抓不到,他心中的一塊石頭一天就不能落地。當時,他便將訊息向支隊領導作了彙報,支隊領導又報告給局領導。卞堪光一聽,立即命令道馬上調� ��調人去鋪前,我也去。”

聽說又要去鋪前,戈志勝和林暉心裡都有點寒,這條路太難走了。但一想到可能接近了最後結案的日子,又忍不住興奮。追捕小組在卞副局長的率領下,一路急駛。“8^專案”從夏天查到了冬天,現在又已經進人了5月,海南的氣溫一天就往上躥一大截,北方可能還在融雪,海南卻已經是三十幾度的高溫天氣了。戈志勝他們前幾次去鋪前,正是冬天的時候,氣溫還比較宜人,這次頂著高溫而來,又要趕時間,那個難受真是難以言說。

如果說一到就找到王某,多少也是一個安慰。沒想到,他們到海邊一打聽,才知道王某出海打魚去了。海上漁民出海捕魚,分為幾種型別,一種是近海捕撈,通常都是當天出海當天回來。一種是中海捕撈,每出海一次,通常都要一兩個月。第三種就是遠海捕撈了,出海一趟,沒有一年半年的,根本回不來。王某屬於中海一類,出海已接近一個月了,再過十天左右便會回來。

幾十號人不可能在海邊苦等十來天,無奈只好原路返回。返回的路上,刑警們一直都在抱怨這個鬼天氣,也在抱怨這一路的難行。戈志勝卻一言不發。朱颶峰見狀,便問他在想什麼。戈志勝說:“我在想,過幾天還得再來一趟。”

朱颶峰說再這麼興師動眾恐怕不太可能。”

戈志勝語氣堅決地說:“就算是我一個人,我也要跑一趟。”朱颶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去之前給我說一聲,如果我抽得出時間,我就跟你一起去。”

戈志勝立即說那是最好。有你這個副大隊長帶隊,至少我不用去擠長途汽車。”確實,從海口到鋪前要轉好幾趟車呢。

5月1日,朱颶峰領著戈志勝再一次踏上了征程。來到鋪前一打聽,王某還沒有回來。但據瞭解,估計也就是這幾天要回來了。朱颶峰同當地派出所的領導一研究,覺得等王某回到海港之後再行動的話,很可能驚動其他人。訊息一走漏,傳到林尤波耳朵的可能性極大。所以,他們確定了一個方案,弄一條小船,等在王某返回的必經之路上,爭取在他進港前找到他。

對於那些沒有出過海的人,呆在海上的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船行半個小時不到,就開始天旋地轉,接著就吐得一塌糊塗。當地派出所的同行對他們說:“不如先送你們上岸去吧,由我們在海上等著就行。”朱颶峰和戈志勝都不幹。這畢竟是自己的事,當地的同行只是配合,讓他們吃這種苦,於心何忍?當地同行見勸不了他們,就告訴他們,船上不是有鋪嗎?覺得頭暈的時候,就爬上鋪去睡,只要你能睡著,就好了。

這一等,就等了兩天兩夜,整整48個小時。這48小時可真是過得渾渾噩噩,糊里糊塗,印象中一會兒下床,一會兒又上床,總是爬來爬去。差不多每過半小時就得來這麼一次。終於見到了王某的漁船,警方的這條船立即就靠了過去,將王某帶上了船,然後迅速返回派出所。

王某交待說,月5日,他確實在海口張某家裡見過林尤波。平常,林尤波喜歡下棋,也喜歡喝茶,最常出現的就是這一類地方。那次,王某和林尤波見面後,兩人在一起吃了一餐飯,然後就去機場路一間茶坊下了幾場中國象棋,然後就分手了。與此同時,鋪前派出所的同行也摸到一條訊息,幾天前,一個鋪前人在海口市義龍路交叉路口見過林尤波,當時,他在那裡攔了

一輛計程車離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並沒有找到林尤波的落腳點,只是摸到了他的一些生活習慣。喜歡下象棋,經常會出現在一些棋攤前。喜歡喝茶,常常會出現在茶坊一類地方。他非常愛潔淨,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出現在洗衣店一類的地方。喜歡吃牛腩飯,別的山珍海味吃多了也就厭了,只有牛腩飯一項百吃不厭。

然而,靠這些東西能夠抓到林尤波嗎?但只要有一點線索,戈志勝就不肯放過。回到海口之後,他便和林暉一起帶著王某在義龍路一帶轉悠著。查棋攤,査牛腩飯館,查洗衣店,査茶坊。

5月16日晚,戈志勝正同王某在路上行走的時候,王某突然指著路口的一個人說:“在那裡,林尤波。”戈志勝順著王某所指方向看去,果然見到一個人很像是林尤波。但是,距離太遠,路上的行人又太多,看不真切。戈志勝一面通知朱颶峰,一面向義龍路口趕去。還沒趕到義龍路口,就見林尤波在龍昆上村拐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衚衕裡。戈志勝同林暉聯絡了一下,決定進去看看。可是,他剛剛走近巷口,就見林尤波提著一個塑料袋從衚衕裡出來,伸手攔停一輛計程車離開了。失之交臂,戈志勝後悔不迭。

朱颶峰得到戈志勝的報告,立即趕到了現場。他向戈志勝詳細問明了見到林尤波的過程。戈志勝說,‘林尤波進人衚衕裡的時候,手上應該是空的,他走進去大概只有5分鐘左右就立即出來了,而且,手中還提著一個較大的塑料袋,裡面似乎裝著什麼東西,鼓鼓囊囊的。

朱颶峰帶著戈志勝和林暉走進了那條小巷裡,對小巷的環境進行了一番偵査。他們發現,這條小巷不深,較偏僻,裡面有零零星星幾家店鋪。走完這條小巷後,朱颶峰就問戈志勝和林暉你們發現什麼沒有?”

林暉說我注意到裡面有一間書店和一間洗衣店。我覺得林尤波拿出來的東西,最大的可能是從這兩家店的某一家拿到的。”

戈志勝也說我也這樣想。林尤波愛乾淨,每隔幾天就要去洗衣店洗一次衣服。所以“也拿的那袋東西,是取回送洗衣物的可能性極大。另外,他還喜歡看武俠小說,去那家書店借書的可能也應該充分考慮。”

“好,我們現在就去問問這兩家店鋪。”朱颶峰說道。

上去一打聽,書店老闆說沒有見過同類特徵的人。洗衣店的老闆娘說,確實有這樣一個人經常來洗衣服的。人一聽,頓時有些興奮,立即問老闆娘,他來洗衣服有沒有什麼規律?老闆娘說,規律她倒是沒有注意。不過,他還有些衣服正在店裡。老闆娘翻了半天,翻出一些衣服。朱颶峰看了看別在衣服上的洗衣單,上面寫著“5月19日前取”。

朱颶峰立即部署了行動方案。考慮到林尤波窮兇極惡,因此,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行動,得悄悄跟著他,等到了較為僻靜之處再抓人。所以,朱颶峰設計了一個三角形跟蹤方案,分別由戈志勝、林暉和他本人作為這三角形的角。另外在外圍部署一些力量。朱颶峰反覆交待,除非萬不得巳,不要輕易在人多的地方行動。

5月19日上午11時0分,林尤波果然出現在那間洗衣店,取完衣服後,他沿著原路返回,向義龍路方向行走。戈志勝、林暉和朱颶峰便呈三角形悄悄地接近。當戈志勝正準備接近林尤波的時候,林尤波突然穿過了馬路往回走,在他的正前面是朱颶峰。林尤波不知是不是對周圍的環境產生了懷疑,盯著朱颶峰看了半天。在他身後的戈志勝暗吃了一驚,連忙向不遠處的林暉使了個眼色。他們彼此心裡都明白,如果林尤波對朱颶峰的身份產生懷疑的話,很可能拔槍相向。林尤波多次宣稱,他是槍不離身的,而且子彈也是上膛的,並且連保險都開著。

朱颶峰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一扭身,走進了旁邊的一間美容院。

這時,林尤波停在了路邊,並且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這可是個絕佳時機,他的右手抓著手機,就不可能那麼快掏出槍來。戈志勝和林暉再次相互遞了個眼色,迅速向林尤波靠近。朱颶峰在美容院中看到這一切,也意識到最佳行動時刻到了。他當即掏出手槍,一拉槍栓,子彈上膛了。

但此時出現了一個意外,美容院裡的小姐見一個男人在店裡掏出手槍,臉都嚇白了,立即就逃出了門,還一邊叫著:“我的媽呀!嚇死我了。”

戈志勝和林暉立即意識到,此時如果再不行動,那個受驚的美容小姐可能會壞事。兩人迅速以眼神告訴對方:自己準備行動了。戈志勝離林尤波更近一些,他一步衝上前,伸開雙手,將林尤波抱住。

戈志勝抱住林尤波後,林暉便一步跨上前,伸腿猛地一掃。林尤波和抱著他的戈志勝一起倒在地上,林暉猛地撲上去。絕望之中,垂死掙扎的林尤波右手猛往腰間掏槍。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朱颶峰高喊:“摁住手,注意,有槍!”同時衝上前去緊緊按住了林尤波掏槍的右手。

一切都結束了。最後一條兇殘的漏網之“魚”被銬上手銬。林尤波既絕望又頗不服氣,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林暉伸手到他的腰裡掏出一支“七‘七”式手槍,子彈已經上膛。再去掏,又掏出兩個彈夾和1發子彈。

押著林尤波回公安局的路上,朱颶峰的心情非常好。他轉身對隊友們說:“今晚一起喝酒慶功,我請客,有誰不能參加的?”

幾乎所有隊友都歡呼雀躍:“朱隊請客,我們都參加!“

十四、與殺人惡魔面對面“你殺了幾個人?”“5個!”面對作者的詢問,林尤波冷冷地答道。在他的眼裡剝奪他人的生命就如蟻芥般輕巧。

001年11月19日上午,在海口市中級法院公開審理海南省首例、公安部督辦的王錄雄、林尤波黑社會性質犯罪集團案件。庭審結束後,作者採訪了王錄雄黑社會犯罪集團案的二號人物林尤波。這個傢伙個頭不過1丨60米,瘦瘦小小,其貌不場,0歲出頭,5歲就“首開殺戒”,他是用別人的生命和鮮血鋪就了黑道上“海口第一殺手”的名聲。而且殺人後從不脫逃,自稱隨身攜帶的手槍4小時上膛,在王錄雄集團中是最為殘忍的角色。據說連王錄雄對他也有幾分忌憚。

作者問他:“第一次殺人時覺得害怕嗎?”

林尤波面無表情地說:“沒什麼!“

又問:“你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

他只有一個簡單的回答:“他們看不起我!“

當問及與王錄雄是何種關係時,他說:“沒有什麼關係”,後又補充說是朋友。”

在追捕林尤波時,林曾放出話來:要與公安人員同歸於盡。當作者問到這一段時,他有些黯然:“是我倒黴!”他堅持說,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大意公安機關是根本抓不到自己的。

作者問他結婚沒有?”

他說沒有,但有四、五個關係密切的女人。其中有一個感情較深,為了免受牽連,我早早把她送走了。”

問到他的家人時,他說從第一次殺人起,自己就再沒有回過家。不知道家人怎麼樣了,也不知道家人對自己怎麼看。”

“開庭時,看到家人了嗎?”作者問。

他沉默片刻說我扭頭看了半天,沒有看清楚。”作者注意到,下午開庭後,他不像其他被告一樣回頭往旁聽席上看,顯然他知道自己的家人不會出現了。

在當天的庭審中,林尤波在開始時有驚人的表演:先是在核實被告人身份時,做出“驚人之舉”,歇斯底里地發狂,繼而不停地作嘔吐狀,直到法警給他遞上一瓶礦泉水後,才有所收斂。此次庭審他被控故意殺人罪等5大罪名,被控槍殺死5人。王錄雄被控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綁架罪、搶劫罪、故意傷害罪和私藏槍支彈藥罪。王錄雄集團其他成員同時也被提起公訴。

等待他們的將是正義的宣判。

島上轂耆

一、石灣村的陰陽人“石灣村有個怪人。”江山說。

一屋子的人,但沒有人理他,似乎誰都沒有聽到這句話。

“石灣村那個怪人,白天的時候是男人,晚上就變成女人了。”江山又說,他以為這樣大家都會感興趣。

可是仍然沒有人理他。

程峴嚼著口香糖走近他,將手中還剩下的幾支綠箭扔到他的面前。

“沒事你去石灣村幹嗎?”程峴說,“聽說那裡的發廊妹很開放,你是不是去那裡體驗生活?”

吳鼎正在擦槍。他的座位是辦公室最裡面的角上,身後隔開的小房間就是刑警二大隊大隊長葉永天的辦公室。江山來隊最晚,所以只好屈居進門後第一張桌子當門神。吳鼎擦槍當然不會將槍口對著大隊長的辦公室,只好對著大門口,好在他的槍是拆開了的,所以不存在任何危險。

他似乎將槍管當成了望遠鏡,一會兒對著江山,一會兒對著程峴,口中卻說你如果想體驗大特區的生活,何必去石灣村?找程峴好了。我向你保證,她是一本大百科全書,你隨便翻開哪一頁,都是學問。”

程峴拿下幾片口香糖向吳鼎扔過去,惡言惡語地叫道接招!”

吳鼎連忙放下了手槍零件,雙手舉過頭頂作投降狀,口中大叫:“小的有眼不識女大仙,請女大仙饒命。”

程峴的口香糖並沒有扔出去,而是粘在了她的手上。她順勢又將口香糖塞進了口中,不理吳鼎,而是對江山說:“聽說你每天早晨都起來練功,下次再練的時候,叫上我,讓我跟你學幾招,好不好?”

江山還想著自己的心事。他很不明白,這些人怎麼了?為什麼對自己的話一點都不上心呢?石灣村是真有個怪人,非常可疑那種,為什麼就沒有人肯聽他說呢?不知大隊長會不會對這種事感興趣?^正想著,就見葉永天走進了辦公室。

“葉隊,我有事找你。”江山連忙叫住了他。

葉永天停下來,問道:“什麼事?”

“石灣村有個怪人。”他說,“白天的時候他是男人,但一到了晚上就變成女人了。我覺得這個人很可疑……”

“大夥聽著,明天上午在局裡開案情分析會。”葉永天似乎根本沒有聽江山說下去的興趣,通知完後轉向江山:“你是不是沒有正經事做?人家有易裝癖,或性變態,關你什麼事?”

江山討了個沒趣,神情有些蔫蔫的,情緒也就一落千丈。

盧小惠近來迷上電腦遊戲。葉永天一走,她就開啟電腦忙著玩撲克接龍遊戲。她的最高記錄是一萬一千多分,她一直都想突破這個極限,結果是玩壞了許多個滑鼠仍然沒有新的突破。她忙中偷閒,對江山說:“小老弟,你省省吧。你還嫌我們隊裡的案子不夠多嗎?海峽渡輪系列盜竊案和系列透支案就已經將我們搞得暈頭轉向了。如果都像你這樣,我們隊再擴編十倍也忙不過來。”

“這就對了。”吳鼎往槍管中吹了一口氣,接過去說:“民不告,官不管。這是一項原則。人家喜歡裝扮成女人,那是他的隱私權。”

狗屁!江山暗想,石灣村那地方藏汙納垢,說不準我可以釣到一條大魚。

石灣村當然不再是嚴格的鄉村,自從這座島嶼被劃為經濟特區之後,幾年間的發展超過了以前幾十年,城市的快速發展很快形成了城市包圍農村的局面,原本離城市最近的幾個鄉村如今全都被包進了城市之中。但地名沒有變,原來的鄉村行政構架也沒有變,甚至連居民的戶口都沒有變。

由於經濟特區的快速發展,許多打工仔打工妹南下,幾個村的村民抓住這個機會,向他們提供廉價簡陋的住房。打工者的租金使得這些被城市包圍的村莊也有了快速發展的機會,五六層的私人樓房一幢接一幢豎了起來,樓房與樓房之間的距離窄得簡直就難以想象。走進村裡,燈紅酒綠,屬於全市髮廊、商鋪最多最集中之地。近些年,島上的經濟氣候轉冷,打工者越來越少,村裡的民房大量閒置。房主們為了使自己的房子租出去,不得不降低租金,同時也對租戶降低了要求,不再要求登記身份證等有效證件了,甚至連暫住證都不去辦了。

石灣村就是這樣一座村莊。

藍海是江山在海軍陸戰隊時的戰友。那時,江山剛剛由軍校畢業,回到海軍陸戰隊當見習副排長,藍海則在他手下當兵。藍海是個很有文氣的小夥子,曾在海軍報上發表過小說和詩歌。師部原想將他重點培養,推薦他去考軍校,可他的理科考得一塌糊塗。師部只好調他去宣傳處,表示適當的時候會考慮讓他轉為志願兵。藍海在師部呆了一年多就主動要求復員了。退伍後的藍海並沒有回老家,而是在特區的一家報社找到了一份聘用記者的工作。再過了不久,在一次訓練時出現意外,江山為了救戰友,自己的頭部受傷,不再適合留在陸戰隊。江山在陸戰隊是訓練尖子,武藝超群,一些保安公司,更多的是一些大款們上門希望高薪聘請他當保鏢。江山拒絕了,獨獨選擇了當一名島上刑警。

這一對海軍陸戰隊的戰友又見面了。不過一個是刑警而另一個是流浪記者。

江山在刑警隊提到的那個怪人正是藍海的鄰居。藍海憑著職業敏感對他的鄰居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甚至好幾次向江山提出,兩人聯手對那鄰居進行一次秘密調查。江山說,你是記者,你要調查什麼是你的權利,但我的身份不同,這事我還是回去彙報一下,聽一聽他們的意見。

可是,在隊裡,他甚至連詳細說一說這件事的機會都沒有。

既然隊裡不會過問此事,他也不便插手。所以,江山想乾脆回絕藍海算了。可是,當江山找到藍海的時候,卻聽到他說,昨天晚上他悄悄地跟蹤了那個人,結果有驚人的發現。

“你發現了什麼?”江山隨口問道。

藍海說,他跟蹤那個人到了沙浦村,看見那個人走進了一間出租屋。沙浦村是另一個被城市包圍的村莊,比石灣村要偏遠,規模也略小一些。藍海說,那間出租屋倒是非常的豪華,有七層樓高。鄰居走進去的是一樓的房間,這間房不是從正門出人,而是在側面的小巷中開了一扇門,房客進出都不在房東的視線內。藍海說,他看到鄰居走進去,但不久以後出來的卻是一個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因為他看過鄰居曬的女裝,所以斷定這個女人就是鄰居。鄰居出來不久,又跟著出來三個女人,他們離開後將門鎖上了。藍海說外面有一輛本田汽車在等著他們,他原想攔一輛計程車跟上去,但沙浦村比較偏遠,計程車不多,所以被他們逃脫了,事後他又回到那間出租屋,到後面的視窗聽了聽,裡面沒有任何聲音,應該已經沒人了。

江山不好說刑警隊對這件事沒有興趣,只好對藍海說這個人可能是性變態,這種事刑警隊管不著,等有機會的時候他碰到派出所民警提一提,看他們有沒有興趣過問一下。

藍海似乎還想說服江山,可江山也無可奈何。正所謂太平洋的警察,各管一段,不屬於他分內的事,他是無權插手的。

二、系列透支案江山開了整整一天的會。

他是那種閒不住的人,如果讓他規規矩矩坐著一動不動,還不如叫他做一千個仰臥起坐。可是,一個人要參與集體活動,又不得不常常這樣坐著,在一起開會。市公安局甚至是省公安廳對這次案情分析會非常重視,省公安廳和市公安局的頭頭腦腦們都來了,加上刑警支隊的一些領導以及刑警二大隊和海上分局的民警,總共有幾十號人,全都聚集在市公安局會議室裡。

按照葉永天的分工,程峴和盧小蕙應該負責為到會的領導倒茶。可是,江山卻搶去了這項工作。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坐不住,經常提著熱水瓶這裡轉轉那裡停停,至少可以讓他活動一下。

程峴這傢伙常常都會搞一些惡作劇。她趁江山起身給領導續水回座位剛準備坐下的一剎那,突然移動椅子,江山失重了,他右腿敏捷後退,尋找著支撐點。哐啷一聲,他重重地坐在後移的位子上。江山一臉惱怒,瞪著程峴。程峴知道將這傢伙惹惱了,連忙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臉上卻是燦爛地笑著。

正在講著案情重要性的市公安局朱局長有些不高興地停下來,質問是怎麼回事。

程峴作了一個鬼臉。朱局長只是皺了皺眉,程峴是老廳長的女兒,古靈精怪,全島聞名。他強調了一下會議紀律之後繼續他的高談闊論。

在朱局長的講話結束之後,大家才開始討論案情。

案情其實並不複雜,刑警二大隊的成員全都可以說出個一

一二本----0

近幾個月來,在往返於內陸與島上的客輪上,連續發生奇怪的盜竊案,被盜者往往是一’些公司的老總。一‘般來說,他們身上所帶的現金並不是太多,所以這類案件一開始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重視。但事過不久,這些老總就跑到公安局來報案,稱他們的信用卡在內地的一些城市被人大量透支,數額巨大,而他們則稱自己的信用卡從未丟失,也從沒去過那些內地城市。

因為這類案件越來越多,一些本地的公司老總們覺得島上缺乏安全感,不斷向市政府以及省政府投訴。而另一些內地投資人聽說島上安全無法保障,不敢來島上投資。省市有關部門認為此事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島上的投資環境,因此責令限期破案。

如此一來,一大堆案卷被從海上分局刑警大隊移送到了葉永天的面前。

第一次在刑警二大隊分析案情的時候,程峴就有發現。不知她是真的對案卷進行了十分認真的研究,還是突發奇想,總之,她說她有一個大發現,那些信用卡被盜者之中,很多人都是船上被盜案的受害者。於是,她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海船系列盜竊案的目標其實是信用卡而不是現金,然後對其信用卡進行複製。他們發現現金,只不過順手牽羊。所以,要偵破此案,應該從兩個方面著手。第一,當然是設法弄清這夥竊賊在海船上作案的手法;第二,尋找有能力製作假信用卡的犯罪集團。像這類集團,當然不會是普通的小蟊賊,因為他們並沒有拿走客人信用卡,卻又可以對其進行複製,說明其手段非常高明,而且極其先進,這在國內還沒有此類案件發生。

於是,刑警二大隊兵分兩路,一路尋找有關複製信用卡犯罪集團的情況,另一路則上了海船。

岸上的一路幾乎沒有任何進展。海上的一路倒是摸到了不少情況,但這些情況看起來對破案似乎沒有半點作用。

這些海船通常都是晚發早到,客人只需要在船上睡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到達目的地了。所有被盜者都是有身份的人’他們通常都會要一個豪華艙,艙中僅有他一個人。第二天一早,當這個客人醒來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的行李被翻亂’或者是隨身攜帶的密碼箱被撬,裡面的現金不知去向。

有幾起被盜案中曾涉及神秘的女人,這些女人以前曾跟被盜者有過聯絡,有的還一直保持著聯絡,也有些因為換了8?機,所以聯絡中斷了。被盜者和女人是在碼頭等船的時候意外遇到,於是他們在一起聊天、吃飯或者是邀對方去自己的艙裡坐

一坐。

沒有人肯承認與這類女人同宿,但刑警們覺得,這類女人出現大有疑點,懷疑女人是誘餌,目的就是為了引誘目標與之嫖宿,然後設法讓其昏迷再作案。刑警隊曾試圖聯絡這些女人,曾經有幾個女人來到刑警隊協助調查,但沒有提供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考慮到並不是每一件被盜案中都有神秘的女人出現,而幾個主動協助調查的女人提供的口供中,確實沒有兩性關係的成分,所以這條路被否定了。

另一個令人不解的謎團是作案後的撤離。以前,認定這只是一些普通的盜竊案,則案犯有足夠的時間順利離去。一旦將這些案件與被盜信用卡聯絡起來,事情就完全變了。案犯並沒有盜走信用卡,只不過盜走了信用卡中所有的資訊。要進行這種作案,必須具備一個條件,那就是得有相應的工具,至少有一臺特別的電腦以及一些相應的硬體。

偵破組原以為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定會有意外的發現。罪犯要進行這一類作案,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帶著電腦及相應的硬體上船,二是船上有內應。

然而,案發地點並不是同一條航線,船員間並沒有來往,甚至根本就不認識,甚至有幾起案件發生在幾家不同的輪船公司。有內應的可能被否定了,偵破組將全部精力集中在攜帶作案工具這一點上。一天有幾十艘船到港,每艘船上都有幾百甚至是幾千乘客,要對所有攜帶手提電腦的乘客進行秘密跟蹤’其工作量有多大可想而知。儘管如此,忙了半個多月仍然是一無所獲。

案情分析會就是在這種基礎上召開的。

會議開了一天,每個人的發言江山聽起來都很有道理,各種各樣的分析預測都不錯,可是到底哪一種分析是對的,下一步該怎樣走,江山心裡七上八下。江山想,也許是因為自己當刑警時間不長,頭頭們都好像心中有數了。

三、意外車禍在外忙了一天,回到辦公室,所有的人都累得差不多要趴下了,惟一的例外是江山。

“一點線索都沒有,大海撈針也不是這種撈法呀。”程峴剛坐下,就衝著江山喊喂,江山,你在海軍陸戰隊不是學過運動按摩嗎?”‘

盧小蕙立即叫了起來對對對,要活學活用,快幫我們按按。”

江山大方地按住了程峴的肩膀,卻對盧小蕙說:“你呀,就免了,不然,被你老公看到了,麻煩就大了。”

“哎呀哎呀,現在這時代,什麼跟什麼呀。”程峴說,“江山,你也太老土了吧’你沒有聽說找情人要找那種結了婚的人嗎?你別說,小蕙姐是我們局裡最有女人味的,找她當情人,是你的福氣。”

“程峴,你這人,真是,感情你是一個當第三者的主兒呀!”盧小惠說。

“當第三者不也很好嗎?現在正時興著呢。”程峴說。吳鼎又在擦他的槍,語調也還是那麼陰陽怪氣:

“是真的嗎?程峴要不我們什麼時候試一試?”

“你呀,除非你當一次希特勒。”程峴說。

“這事跟希特勒有什麼關係?”吳鼎一臉的不解。

盧小蕙接過去說:“她是說等你將天下男人都殺光以後再考慮。”

“我有這麼慘嗎?”

江山一面幫程峴按摩,一面雙目四顧。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很難長時間專注於同一件事,眼睛到處看看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正在這時,他看到身後的辦公桌上有一張報紙,便順手拿到面前,剛剛看了一眼,就鬆開程峴,全部精力都被報紙上的一張照片吸引過去了。

“喂喂喂’江山,你幹什麼?”程峴立即叫起來,轉過身見他被報上的新聞吸引,就也湊了過來。“有什麼新聞?咦,江山,這不是你那個陸戰隊的戰友嗎?他出什麼事了?”

聽說江山的戰友出了事,幾個人同時圍過來,幾顆腦袋湊在一起看著報上的那條新聞。

新聞顯然是早晨出來的,但他們忙到現在才有時間看報紙’所以只能算是舊聞了。

訊息非常簡單,昨天下午五點三十分前後,在市區通往郊縣的盤山公路上發生一起車禍,出事的是一輛摩托車,經過彎道的時候,可能因為失控,摩托車衝出了路肩,滾下山坡。駕駛員嚴重受傷,至今昏迷不醒。訊息說,這名駕駛員名叫藍海,是該報的聘用記者。車禍的原因目前尚在調查之中。

江山給報社打了個電話,問清藍海所在的醫院,立即就往外跑。

程峴追了上來,對他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算了。”江山說,“大家都忙了一天,我知道你很累。”

“你看現在的人,誰不是忙公事都很累,忙私事卻幹勁沖天?沒事兒。”

剛剛走到樓下,見葉永天正駕車回來。程峴迎了上去,說道葉隊,我們要用一下車。”說完就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你們幹什麼?我晚上六點還要用車。”葉永天說。

“你要用車你自己會想辦法,我們用車找你想辦法。”程峴一面說,一面將葉永天往下推。

江山駕駛汽車往醫院趕的時候,程峴就在車上打電話,找到了處理這起車禍的交警隊,仔細問過情況,然後對江山說交警部門的結論是意外,他們說那輛摩托車沒有問題’現場也沒有見到其他車輛肇事的跡象。所以,他們的結論是駕駛員注意力不夠集中,對車輛的效能不太熟,加上處理不當’導致摩托車衝出路肩。”

“胡扯!”江山說。

“你有疑問?”程峴反問。

“海軍陸戰隊隊員,即使是駕著摩托車從盤山公路的上一層衝到下一層都沒有問題。再說,我們接受的嚴格生存訓練中,就有在這種意外發生時保護自己的科目。當時哪怕只有一秒鐘時間,藍海就不應該和摩托車一起滾下山去。他至少可以用五種以上的方法來保護自己。”

藍海躺在病床上,頭上身上纏著繃帶,旁邊掛著輸液瓶。

這裡是特護病房,病房裡沒有其他陪房的人,走道上也見不到病人或者醫護人員走動。與醫院其他病房相比,這裡實在太靜了。

江山突然覺得鼻頭有一種酸酸的感覺。他想到藍海此時如果是在自己家鄉或者在部隊,情況就會完全不一樣,身邊一定有許多的親友或者是戰友陪著他。可他是一個身在異鄉的打工者,一個漂泊的人,最需要身邊有人支援和幫助的時候,卻沒有

一個人。

在藍海面前默默地站了二十多分鍾,仍然不見有醫生或者護士進來,程峴感到憤怒了,對江山說這樣怎麼行?你呆在這裡,我出去一下。”

沒多久,程峴回來了,身後還跟了好幾個人,經過介紹,江山才清楚,他們之中有一位是副院長,跟程家私交很好,另外還有兩位是腦外科專家,第四位是藍海的主治醫師,另外兩位則是護士長和一名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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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程峴面子大,儘管早過下班時間,還是來了一大堆頭面人物。

那位主治醫師介紹說,病人的頭部有血腫,動手術非常危險,所以,目前只能採取保守療法。

江山想知道,病人頭部所受的傷,到底是翻車時的碰撞造成的,還是人為外力所致,醫生對此並沒有明確的答案。江山又問病人單位是否有人在這裡,護士小姐說,他有一位朋友在這裡,可能出去吃飯了。

這些人剛離開,藍海的好友阿添回來了。

藍海來找工作的時候非常意外地認識了阿添,甚至還救過阿添一命,於是兩人成了好朋� ��,而且還合租房子住在一起。

江山常常去找藍海,因此也跟阿添成了朋友。

阿添一見到江山便說你來得正好,我正準備&11你。”

“藍海去那地方幹什麼,你知道嗎?”

“還不是為了對門那小子。”阿添說,“如果讓我說,這肯定是一次謀殺。”

程覘送醫院的人回來,人還沒有進門,就聽到阿添在說謀殺什麼的,她這人有一種職業病,對謀殺特別敏感,一聽到有謀殺案,似乎全身的細胞全都活躍了起來。

“你說什麼謀殺?哪裡發生了謀殺?”

阿添看了一眼程峴,眼睛頓時一亮,不清楚這個美貌的小姐是何方神聖。

“我的同事程警官。”江山介紹過程峴,然後轉向阿添,“你是隨便說說,還是有什麼證據?”

阿添再次看了程峴一眼,然後說:“前幾天,藍海向同事借了一輛摩托車,說是為了進行什麼跟蹤採訪。我問他是不是跟蹤對門那小子,他說暫時保密,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昨天一整晚藍海沒有回家,我就覺得奇怪,他如果不回來住,一定會0^11我的。今天看到報紙上的訊息後,我找到了他的報社,向好幾個人打聽過,沒有人知道他去那裡幹什麼,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去那該死的地方。”

“這些都說明不了問題。”程峴說。

“可是,那小子三天前突然搬家了。”

“什麼?他搬家了?”

程峴不明白“那小子”是誰,所以問道:“你們打什麼啞迷?”

“是住在我們對門的小子。”阿添解釋說,“我想,藍海一定是在對他進行秘密跟蹤。說不準,就是那小子對他下毒手的。”

四、江山的證明離開醫院,江山就要去找葉永天。程峴還不是太明白他為何這般衝動,纏著他一定要問清楚。

江山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程峴聽後,認真思索了一番,然後對他說:“這事找葉隊也沒用,除非交警那邊定性為有謀殺嫌疑,否則根本不可能立案。何況現在是大案壓頭,我們雖然忙著跑腿,可那些當頭當腦的,不知承受著多大的壓力,他們可不想沒事找事。”

“可是,我難道眼睜睜看著我的戰友生死未卜地躺在那裡。

你也知道,他是因為調査那個人才會出事的。”

“即使是這樣,也不能說明就是謀殺。”程峴擺出一副前輩的姿態對他說,“那是一條山區公路,什麼樣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江山不再說話了,而是來了一個原地一百八十度大回環,將車頭調過來。

程峴根本沒料到他會來這麼一下,絲毫沒有防備,身體先是撞上了車門,接著又反彈回來,整個身子都撲在江山的身上。她甚至沒來得及坐穩,便大聲地叫喊起來:“你幹什麼?你想將我摔到馬路上去呀!”

江山不說話,只是專心一意地開車,而且車速越來越快,真正是風馳電掣。

^“你這是發什麼瘋?誰要你在這裡表演車技?”

江山根本不理她,而是繼續開著車。他確實是在表演車技,至少也可以為飆車。好在現在已經是晚上,路上的車並不多,否則,他還不知要玩出一些什麼樣的驚險來。

程峴叫喊了半天,見他沒有絲毫反應,也不說明自己準備去哪裡,乾脆擺出一副陪他上刀山下油鍋的架勢,繫好了安全帶,本本分分地坐在一邊。她自告奮勇陪他來看望朋友,結果真是表錯了情,弄到現在都已經八點多了,連晚飯都還沒有吃,更不知這傢伙瘋什麼勁。

汽車很快出了市區,向郊區飛馳而去。

程峴這時才有些明白過來,他很可能是想去看藍海出事的現場。

程峴覺得江山這傢伙簡直就是一個瘋子,不說現場在離市區三十多公裡的山區,那裡根本沒有良好的照明設備,現在去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而且,他們甚至還不清楚具體地點。她原想什麼都不管,任他去瘋一回,讓他碰一回釘子,就知道什麼叫莽撞了。轉而一想,賠進了這麼一個晚上,僅僅去市郊兜一圈,實在不划算。她拿出手機,再次撥通了那個交警隊長的電話,問清了現場所在地。

出了市區不再有路燈了,江山卻沒有減速。程峴坐在車上,有些提心吊膽,一再提醒他,希望他將車速度放慢下來,可他根本就不聽。

盤山公路七彎八拐,眼看著前面是懸崖峭壁,豈知轉過彎後又別有洞天。這樣描述,確實很難說清程峴坐在車上的心情。那種感覺比坐過山車要緊張百倍,汽車向前衝時,她還以為會衝出路面,撲向前面的山壑,她的驚叫聲尚來不及發出,汽車已經急速轉彎,車輪擦著公路的最邊緣而過。而程峴以為自己和汽車巳經鑽進了空中,渾身就大冒冷汗。

越過了那個7公里里程碑,程峴目測了一下,然後對始終未出一言的江山說前面那個彎道應該是了。”

江山仍然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減低車速。

離彎道只有約十來米了,江山仍然沒有減速的意思。程峴叫了起來:“你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現場到了。”

“坐穩!”江山大叫了一聲,接著猛地轉動方向盤。

汽車在經過彎道的時候,猛地轉彎。程峴以為還是像以前經過彎道一樣,江山只不過是將車身調到與前面的路平行而已,卻沒料到江山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套車技絕活,先是差不多九十度的左轉,車身已經對正了前面的路,但速度卻沒有減下來。因為速度太快了,離心力的作用使一邊的車輪離開了地面。坐在裡面的程峴感到汽車已經開始側翻,再也無法冷靜了,大聲地驚叫起來。

汽車停了,她的驚叫還沒有停。

江山下了車,發現程峴仍然坐在車上面,他不得不走近她,對她說現場到了,下來呀!”

程峴雖然知道並沒有發生驚天動地的事,卻也因為害怕而全身發抖,雙腿一點勁都沒有了。她艱難地推開車門,伸出一隻手,希望江山能幫她一把。可江山根本不理她,獨自走開去,從行李艙中拿出警用電筒,檢視地形去了。

程峴下了車,原本想站住,可是雙腿發軟,也顧不得什麼儀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約十來分鐘後,她覺得自己已經恢復了,才拿出另一只警用電筒,開始觀察這裡的一切。她當然不是觀察藍海翻車時的現場,而是江山剛才轉彎的現場。這是一次高速行駛之中的轉彎,路面上的車轍印非常明顯。她不看尚可,一看之後那顆心又一次急速地跳起來。

老天,這個瘋子!她暗叫道。

江山剛才的舉動確實夠瘋狂。他剛才轉彎的時候,右輪離路邊柏油線最近的地方只過不二十釐米左右,而他在路的左邊調頭時,路上只留下一條車轍印,右邊的車輪就會衝著路邊的斜坡,然後肯定翻倒。

雖然事後觀察時心驚肉跳,但程峴也已經明白過來,江山是用這種方法告訴她:藍海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他根本不可能在這裡出事。

此時的程峴,刑警的腦袋又開始起作用,她想到,江山駕駛的是一輛三菱吉普車,又是在能見度相當差的晚上,他可以在這樣差的路上轉一百八十度大彎。而藍海所駕駛的摩托車更加靈活,加上當時還是白天,能見度不錯,何況他如果真是跟蹤前面的什麼車的話,車速也根本不可能太快。除非是受到什麼外力的使用,否則他根本不可能摔下山去。

回程中,程峴不敢再讓江山開車了,她自己主動坐上了駕駛席。

此時的江山倒是很乖,上車之後便放低了座椅,靠在上面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一般。

“你怎麼想?”她忍不住問。

“明天我要去找葉隊談談。”他仍然沒有睜開眼。程峴知道他根本不可能說服葉隊對此立案,同時她也知道,這傢伙犟得像一條牛,想到什麼就一定會幹的,所以乾脆一言不發。

第二天一早,程峴來到辦公室,見江山已經跟葉永天正面相對了。

吳鼎的觀察能力細緻人微,見到她以後就叫了起來:“我們的警花雙眼佈滿了血絲,昨天晚上會情人去了?“

程峴根本就沒有注意聽他在說什麼,而是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葉隊的辦公室。兩間辦公室其實是一個大套間,用玻璃隔開的。看得出來,江山正努力向葉隊說著什麼,而葉隊卻顯得有些不耐煩。

這樣的結果並不出程峴所料,她將包放在自己的桌上,拿了手上的資料夾,推開葉隊的門走了進去。

“什麼事?”葉隊問。

她直接走到他面前,將資料夾攤開,抽出一張紙遞給他:“這是前天下午的氣象資料,溫度、溼度、風速都沒有問題。”

葉永天有些不解地看著她:“你想說明什麼?”

程峴山拿出一張紙擺在他的面前:“這是當時的能見度資料。這些是有關那輛摩托車的情況。”

葉永天將那些資料收在一起,夾進了資料夾,站起來指著江山對程峴說他是剛來的,愛頭腦發熱,感情用事。你也算是一名老刑警了,怎麼也跟著頭腦發熱?這些能說明什麼?你沒聽說過開了四十年車的老師傅,最後一次出車,結果在自己的家門口翻車的事嗎?那是一場車禍,至於車禍的性質,是由交警隊來判定的,而不是由我們來判定的。”

江山當然不可能拉葉永天去現場進行一次類似於昨天晚上的表演,他試圖透過語言讓葉永天明白,在那樣的地方,除非是外力作用,比如撞車或者是遭到意外襲擊,作為一名海軍陸戰隊退伍戰士,根本不可能發生那樣的事情。程峴也連忙說出了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事。

“那又能說明什麼?”葉永天叫了起來,“你們應該想到,導致車禍的因素非常多,除了技術之外,還有其他一些東西,比如車子的狀況、駕駛者的心理。江山,你告訴我,假如當時你在想別的事情,而注意力不高度集中,你能轉那樣的彎嗎?”

“我不能,可是……”

“總之,這件事我不跟你們爭。現在我們是大案壓頭,其他的事情全都往後壓。就算你們所說的事情有什麼新的發現,我們做事也要講輕重緩急,也要講循序漸進。行了,我沒有多餘的時間跟你們討論這個問題,信用卡詐騙案沒有破以前,我什麼問題都不想討論。”

五、秘密調查~藍海的房東姓曾,江山去找藍海的時候見過他幾次。

江山決定利用休息時間對整件事進行一些調查。曾房東是一個關鍵人物。程峴似乎也清楚江山定不會放棄此事,所以像一塊口香糖似的粘上了他,怎麼都不肯跟他分開。無奈,他只好告訴她,他不想讓自己的戰友不明不白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生死未卜,無論如何他都要將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

“假如你需要幫手的話,你面前就有一位最好的。”她說。

江山雖然參警不久,但他也知道私下查案是違反偵査紀律的,他不想連累隊友,於是說:“我一個人就夠了。”

“你難道不知道,在隊裡我是從來不管別人是否願意,一向都是我行我素的嗎?”

儘管這樣說,江山仍然不肯讓程峴插手。下班以後,他避開程峴,直接去找阿添。進門一看,程峴已經坐在那裡了。

程峴見江山的臉拉了下來,立即站起來申明:“你搞清楚,我不是要死纏爛打。你可以私下調査,我也可以。如果你不樂意,我們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擾。反正,今天是我先來的,你也可以選擇從別的方面人手。當然啦,我這個人比較大量,如果你願意當我的搭檔,我也可以勉為其難接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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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話說到了這份上,江山也沒有辦法,只得坐下來,然後問阿添:“曾先生那邊,你跟他說過沒有?“

阿添說:“我剛才去找過,他老婆說他很快就會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