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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無端伸援手

留宿在應弘的院子畢竟不好,我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打算趁著人少溜回客房。藥酒不太管用,腳上依舊疼得厲害,我行動不便,路上耽擱了不短的工夫。

回到客房之時天已大亮,我忙著收拾換洗,發現藍水心已經出門。她和我住在同一間房子的南北兩間,應家還派了一個名喚小桐的丫頭聽使喚。

藍水心自覺地住了陰面,把敞亮的一間留了給我,我卻並沒覺得歡喜,因為昨夜的事情,心裡對於和她同住有些牴觸。我並不怕會武的人,只她隱瞞多時,不知是否有陰謀不欲人知,何況她與二太太說除去某人時的陰冷語氣,現在想來,還讓我心有餘悸。我暗暗後悔昨夜的賭氣,沒來得及找應弘問個清楚。

小桐提點我,每日要去和二太太請安問好,待到了二太太的房間,藍水心果然在此,而應弘和有琴弛居然都在座,我卻沒有想到。我行禮畢,二太太並不讓我坐下,而是悠悠地問道:“聽聞袁姑娘昨天沒有回房間?不知是真是假。”

我心裡咯噔一下,立刻轉頭去看藍水心,二太太微微一笑,道:“你不必看藍姑娘,我方才問過她了,她說昨夜睡得早,並不知情。”

我昨夜沒回屋,她必然是清楚的,聽起來她雖然沒包庇我,倒也沒把我賣了。可二太太既然昨晚與她在一處,自然知道“睡得早”不過是藉口,明知故問,不可不防。我坦然道:“是,我昨晚上回得晚了,不知院門已關,只好另找地方去住了。”

二太太不依不饒:“袁姑娘是住在何處了呢?不會是走錯了,到二少爺的屋子裡去了吧?”

我還未答言,有琴弛搶言道:“是在我的院子裡。”

“是嗎?”二太太立時換了一副神色,看了我一眼,那表情是……欣喜?她喚了身邊的一個丫頭:“雙蝶,你說你昨晚看到袁姑娘和誰在一處?”

那雙蝶走過來跪下,有點瑟縮:“奴婢看到袁姑娘身邊有個男人,好似,二少爺模樣……”

有琴弛道:“母親身邊的丫鬟怎麼這般沒計較,連我和二弟都分不清了?嗯?”

雙蝶哆嗦了一下,道:“是,想來是兩位少爺身形相似,奴婢看錯了。”

二太太皺眉道:“好個沒計較的丫頭,出去領罰!”然後言笑晏晏地問起有琴弛的起居,對我外宿的事再不提起。我心下疑惑,這意思是,我若與有琴弛來往便無人計較?想起應家狀況,有琴弛是外人,不受家規管束也是正常,而且二太太對大兒子,似乎著意偏袒些。

老太爺的壽宴一擺就是三天,應家上下忙亂更甚昨日,不一會兒各處負責的管家娘子都紛紛來議事,我趁亂告退,趕上了有琴弛。

不知為何,龍玦剛剛還在,這會兒卻只剩了有琴弛一人。他揀了僻靜小路漫步獨行,倒像是著意等我一般。我深吸一口氣,上前道:“大公子,錦心有一事不明。”

有琴弛回首道:“一來,我不是應家人,你和我都算是客居,二太太是管不著的。二來,我如今二十有三,尚未婚配,二太太只有擔憂的份兒,看我領女人回院,斷然不會阻止的。所以你只說是跟我一處,沒人管得了你。”

我不料他這般直白,臉上有點掛不住,難得的矜持起來:“我不是問你這個。你們母子關係,我不關心。”提到這個,我忽然想起,為什麼有琴弛對二太太的稱呼這麼客氣呢?

“嗯?”他揚眉奇道,“那你有什麼事不明白?”

“自然是,你為什麼要幫我?”我道,“且不說我與大公子素無來往,擔不起這樣的關照,單論兩位公子的關係,我作為應弘的朋友,只怕與大公子是敵非友吧?大公子屢次三番的幫忙,錦心難免懷疑,公子有所圖謀。”

有琴弛蹙眉不語,默然而立,過了好久,才緩緩開口道:“我反而給你添了麻煩,是嗎?”

“自然不是,我……”

“不是就好。”有琴弛拂袖而去,丟下一句讓我更加摸不著頭腦的話,“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你不必感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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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欲追趕,他卻強硬地說:“你腳傷未愈,好好歇著,不要再跟來了。”

眼見他越走越遠,我心裡著急,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故意大聲痛呼起來。有琴弛愣了一下,終究走了回來,循聲過來扶我:“可是又摔著了?叫你不要跟來了。”

我趁勢一把捉住他的雙臂,急切地問道:“聽聞鹽幫與玄翼素有舊怨,是也不是?”

他大約沒料到我本是騙他,沉默了一會兒方答:“是。”

我追問道:“我與應弘交好,是玄翼幫眾,你知也不知?”

“知。”他嘴角一抹苦笑,臉上帶著我不理解的淡愁。

“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大公子對我百般照顧,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他默然不語,越發坐實了我的猜測,我語聲愈加凌厲,“大公子莫非是想藉著討好我,來探聽應弘的事情嗎?可惜錦心本僅僅是個無名小卒,只怕白白浪費了您這一番心血。”

我這一番話不可謂不出格,不料有琴弛不怒反笑,那笑聲裡沒有幾分喜意,讓人聽著徒生出些感傷。他笑道:“你現在立場倒是很堅定啊,怎麼當初找我借清濁蟲的時候,沒有這樣的硬氣?”

我臉上一紅,自己首鼠兩端,確實不站在理上。我坦然道:“不錯,袁錦心就是個市井小人,一切站在自己的利益上考慮。現在我的朋友已經解毒了,我才有資本找大公子問個真相。”

有琴弛道:“小人到處都有,難得見你這麼個實誠的。”奇怪,的確一點生氣的神色都沒有。“聽龍玦說,你朋友的毒還得再治兩次才能根除,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找我劃清界線了,嗯?”

“啊?我……”是啊,這立場表明得有點早了。

他收起笑容,輕嘆道:“我昨晚方知,應弘還是很在乎你的。只要他是一片真心,你就是跟了他,也沒什麼。”

我瞪大雙眼說不出話來,大公子,你這玩笑開得有點大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