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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來年,是否春依舊?

青虎看向徐清沐,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兩字:

“是誰?!”

徐清沐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黑虎劉良景,對著張寧開口道:“先安葬劉將軍,我們回府再聊。”

張寧也發覺自己有些太過於著急,點點頭,吩咐一眾士兵,將那劉良景安葬下地。幾人站在一旁,直到結束,才作揖離開。張寧口中音咬的很重:“良景,我會讓兇手,跪在你面前給你磕頭!”

直到回了那將軍府,徐清沐翻手間拿出幾張符籙,隨手捏爆,做了那隔絕處理。

“你懷疑我們之中有眼線?”看著徐清沐此番操作,張寧有些疑問。

徐清沐順手將門上也貼了一張符籙,隨後伸手掐訣,口中念道:“爆!”

門上一縷黑煙升起,隨著那符籙的燃燒殆盡,消失在空中。“不是我們之中有眼線,而是這伏牛鎮,本身就在某些人的監視中。剛開始來時,我還不能確定,直到守元問了靈,才讓我的猜想得到證實。”徐清沐看著張寧:“殺害黑虎的,當是那王寡婦家的女兒,王倩喻。”

“一個寡婦的女兒?”張寧顯然有些不相信,這個伏牛鎮的本地居民而已,能夠一劍破十一境,讓人招架之力都沒有?

徐清沐看著張寧,有些遲疑,隨後還是開口道:“張將軍,你進來這伏牛鎮時,是否感到受了禁制一般,如深陷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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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寧點頭:“是有此感覺。”

徐清沐點點頭:“我曾仔細檢視過這伏牛鎮,可以保證這伏牛鎮中並沒有禁錮類法陣。直到有一天,我無意間踏入了以前常去偷瓜的王寡婦家後院,才發覺那種束縛之力越發深重,也才確定那後花園,有莫名氣味傳來,正是這些氣息,影響了我們。”

“但是這也不能確定是那寡婦之女就是兇手?”張寧皺眉。

徐清沐開口解釋道:“原本我也不能確定,只是懷疑。直到昨天晚上我讓那劉將軍離開伏牛鎮後,我就特意觀察了下那王倩喻的動靜。果不其然,不出一刻鍾,她便從家中,也飛了出去。”

徐清沐用了“飛”這個字,咬的很重。

尋常人家的女兒,如何飛得起來?

“最終讓我百分百確定的,還是守元這個問靈術。那劉將軍靈魄上身的一瞬間,我感受到了與那後花園內一股極為相似的氣息。”徐清沐看著守元,再次開口:“問靈的時候,你是否也感受到了那股極為陰冷的氣息?”

守元點點頭:“不似人間的氣息。”

張寧的頭腦本就靈活:“青冥妖族?”

徐清沐將那大成的北冥三十六周天瞬間釋放出來,同樣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守元,是不是這股氣息?”

守元倒是不怎麼驚訝,徐清沐修習這北冥訣,已經不是秘密:“是的,同根同源。”

那張寧眼神有些古怪,不過還是沒有開口。倒是徐清沐主動解釋起來:“這口訣,正是青冥帝君修煉的北冥三十六周天,不過放心,我並非冥界妖族人。但是那王倩喻......我說不準。”

“可是為什麼那王倩喻要殺劉良景?”守元有些奇怪。

徐清沐在心中思忖一會,看著張寧,開口道:“那就要看看張將軍,昨晚是怎麼說的了。”

將兩柄巨斧放在桌子上,這個青虎張寧一夜間失去了手足兄弟,身上的戾氣依舊強烈的散發著:“我讓他去調查那劍氣閣閣主,是否真的死亡了。”

這倒是讓徐清沐有些驚訝:“不是已經自殺在了林老爺的墳前?”

張寧往桌子上一坐,似乎有些精神力氣耗費的多,連眼角都褶皺了些。這個已經接近花甲的老將,眼神中有無盡擔憂:“事情並非你看到的那樣。本來我也只是懷疑,直到赤虎左葉昨天晚上去了趟林老爺的墳墓,才發現那裡面,空空如也。所以我猜測,那劍氣閣閣主司徒穹,在墳前自盡身亡,也是假象。這才有了昨晚上,派遣良景前往劍氣閣一探究竟。”

徐清沐閉著嘴巴,一句話沒出。

這事情,越發奇怪了。

先前管家的話,斷然不可能是欺騙徐清沐的話,這也就意味著,林老爺被害這件事,管家一定知曉。而林雨大姐卻一直閉口不提,想來已經猜測到了一些,很有可能怕自己牽扯進去,所以才故意而為之。這麼說來的話......

有問題的就在於林老爺身上了。

詐死?究竟為何?

還有那被殺身亡的劉良景,守元問靈時,提到了那梨蘭宮與開啟的鬼府。這兩件事分別是在司徒穹自殺身亡後才發生的,並且當時徐清沐就有些奇怪,為何司徒穹剛死,這劍氣閣閣主的女兒司徒靜,就非要急著嫁入梨蘭宮?

是因為那枚金精錢!

而且,這樁婚事聲勢之浩大,似乎有些超出常理了。似乎像是,梨蘭宮故意而為之?

徐清沐晃了晃腦袋,有些難以理清楚。

張寧眼神漸漸陰冷下去,既然知道了殺害黑虎劉良景的兇手,那麼他這個做大哥的,豈能坐視不管?當下,張寧對著徐清沐和守元拱手道:“多謝二位相助。徐公子,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伏牛鎮,確實是為了擊殺徐衍王而來。然而,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任務就是調查那鬼府開啟的事情。”

徐清沐有些理出了頭緒,看來這鬼府的事情,早已經傳到了朝廷那裡。

徐清沐抱拳回禮:“張將軍,你這是準備與那王倩喻,戰上一戰?”

張寧搖搖頭:“能夠一劍斬殺劉良景的人物,就算我們剩下的三虎一同前去拼命,恐怕勝率也不到一成。如今這伏牛鎮發生的事情撲朔迷離,我想,我還是先行回了朝廷,謹遵陛下旨意。”

徐清沐點頭。

不過對於徐清沐來說,去王寡婦家的這一趟,當是避免不了了。

當下,徐清沐抱拳:“那張將軍,我們山水同路,後會有期。”

“一定!”

不得不說,若是這徐清沐沒有這身份在此,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讓張寧打心眼裡喜歡和欽佩。只是當今他的主子當了皇,徐清沐的爹成了喪家犬,山水卻是同路,卻不可同步。

難矣。

看著徐清沐離開的背影,張寧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來自長安城,九五之尊龍椅上那人。開啟信的一瞬間,有愁容上了這個老將軍的臉:

“當真,一點血緣情分,都不要了?”

空蕩的房間,無一人應答。

......

徐清沐與那守元在林府門口分了手,守元開口道:“當真要自己去那王寡婦的家中?”

徐清沐嘆口氣,伸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顯得略微莊重些:

“寡婦門前是非多?”

守元撇了撇嘴:“女人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去,這是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覺悟?”

徐清沐直接睜大了眼睛:“你一個佛門的弟子,這般口出誑語,佛祖能原諒得了你?”一直以為這個和尚是那守佛門清淨之地的主兒,這般言語一出,倒是讓徐清沐刮目相看?

“阿彌陀佛,這是我師父說的。”

守元的眼中有些傷感,他想他的師父了。

徐清沐擺擺手:“告訴他們,不用留我飯的。”徐清沐幾個閃身,便跳入了那王家寡婦的後花園,那個被老乞丐破壞的籬笆洞口仍在,依舊未被修補。

王倩喻蹲坐在花園內,低頭弄著僅剩不多的水果。

“入了冬,這些原本生意盎然的瓜果蔬菜,到底是禁不住風霜的。你說,這是為了什麼?”王倩喻連身都未轉,聲音便輕若無骨,聽起來有詩情畫意之感。

徐清沐並未回答,而是問了自己的問題:“這洞,為什麼不修補?”

王倩喻伸手摘下最後一個幾乎被寒風凍萎縮的豆角,整個園子,便再無半點夏天的痕跡了:“有必要嗎?”

風蕭瑟致人冷,如今人已不在。

“就像林震北欠我的,換任何人來還,有必要嗎?”王倩喻慢慢起身,將一籃子原本撐不到現在的瓜果蔬菜提起,柳枝般的腰輕擰,便轉過身來:“徐清沐,好久不見啊。”

是啊,好久不見。可再見,還不如不見。

人生若只如初見?

“你......還好嗎?”本想問出心中憋著的那個問題,可最終,這個從小偷王寡婦家瓜果為生、已經長大了的少年,開口還是問出了這般話語。

“噗嗤......”王倩喻伸手捂住紅唇,笑的有些小家碧玉的清秀:“你呀,到底是長大了呢。”

徐清沐略微有些尷尬。

“走吧,進屋說。”王倩喻伸了個懶腰,本就有些擁擠的胸口,似乎更加挺拔了些。

徐清沐轉過目光,卻站立不動。

“怎麼,真害怕那寡婦門前是非多?還是說如那和尚所說,五十的女人,堪比老虎?”王倩喻上身前傾,有些玩味的看著徐清沐:“走吧,娘今日不在家,別害怕。”

看來,王倩喻已經知道徐清沐此番前來的目的了。連那門前與守元的談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徐清沐跟在輕扭腰肢的王倩喻身後,在那間比較破舊的草房子中坐下,看著身前不斷忙碌的王倩喻,徐清沐還是沒忍住開口道:“那黑虎劉良景,可是你所殺?”

“是啊。”王倩喻忙著清理蔬菜,看起來得心應手。

“為何?”徐清沐倒是沒想到這王倩喻能夠如此利落的回答。

王倩喻將那根豆角放於指尖,稍微用力,便有汁水流下,在兩個被洗的乾淨鋥亮的碗裡,混合著清涼的茶湯:“嚐嚐吧,很好喝的,有夏天的味道。”

看著端過來的茶水,徐清沐沒有猶豫,端起來輕嘗了一口:“好喝。”

“就不怕我下藥啊?”

“以你的實力,想殺我可能就是抬手之間的事情,在做這下藥的舉動,豈非多此一舉了?”徐清沐放下茶盞,抬頭看著王倩喻坐在對面。

“唉,還是如以前那般聰明。”

王倩喻端起茶盞,也輕輕喝了一口:“那劉良景,本可以不用死的

,我勸過了,他不聽。正如現在,我也要勸你一般......”

“先說說?”

王倩喻的眼中有些深邃,看了看眼前的少年:“想看看這伏牛鎮的真面目嗎?”

徐清沐眼中有疑。

像是下了決心,王倩喻嘆口氣道:“罷了罷了,雖說我答應了那人,能瞞你多久就多久,只是看你這般興師問罪的模樣,怕是不好矇騙你了......”

隨後,王倩喻看著徐清沐,眼中有光閃過:“徐清沐,接過吻嗎?”

“嗯?”

徐清沐還未反應過來,那紅唇便貼了上來,一時間,不同於林雪的冰涼觸感,似乎有火一般的溫熱,瞬間席捲了大腦,像是短暫昇華了一般,有無盡綿柔之感。可再睜眼時,眼前已經是破敗且荒蕪的無盡冰川。

“是那把腰刀裡見過的冰川!”

一瞬間徐清沐汗毛炸立,這裡是......

“看到了嗎?多麼美麗的場景啊......”身邊的王倩喻已經緊隨而來,伸手握住徐清沐的五指,直到王倩喻身上的熱度傳來,徐清沐渾身的寒意才消減一二。

“這裡是哪?”

“伏牛鎮啊。”王倩喻笑著看向徐清沐,不過言語卻轉了方向:“喂,徐清沐,你是不是接過吻,一點也不生澀嘛......”

徐清沐的臉有些微紅,看著臉蛋和身材都不比林雪差上一絲一毫的王倩喻,眼神深處有羞赧。

“看看吧,這裡便是你所要找的真想,也是真正伏牛鎮的全貌。”王倩喻依舊沒有鬆開徐清沐的手,徐清沐也反手握得很緊,彷彿失去了王倩喻,自己便會凍僵一般。

事實也確實如此。

一旦離開了王倩喻,即便是在那意識空間內,徐清沐也會立馬受冰凍而死。

看著眼前巨大的冰原荒川,無數的屍體被冰封其中,碩大的身軀可達百丈,更令徐清沐震撼的是,那巨大棋子插在空中,上面的“帝”字,與那虛空域中,看到的荒廢場景,一模一樣。

王倩喻的聲音再次傳來:“是不是感覺不可思議?我第一次見著這般場景,比你還驚訝。不過,你可別尿褲子哦。”

聽著王倩喻有些俏皮的言語,徐清沐倒是慢慢從震驚中走了出來,開口道:“這真的是伏牛鎮?”

“騙你幹嘛?難不成只是為了故意嚇唬你?”王倩喻看著徐清沐的心神漸漸平穩,這才抽開手指。徐清沐有些害怕,下意識的緊了緊。

“哎呦,怎麼還上癮了?我可是喜歡你兄弟林震北的女人,你這般......”

徐清沐連忙鬆開手,窘的無地自容,

“嘻嘻,到底是小男孩呢。”王倩喻伸出雙手,輕輕拍了拍,剎那間,地面上那巨大的冰塊龜裂開來,一頭足足數百丈的屍體慢慢站起身來,跪伏在王倩喻身前。那頭屍體身上全是傷口,每一道劍上都長達幾十丈,徐清沐很難想象,如此巨大的傷口,究竟是何種兵器而為?

除此之外,這頭像是死了幾萬年的怪物,脖頸下還有汩汩鮮血冒出,彷彿剛剛受傷不久。

王倩喻伸出一根玉指,輕輕掐出一滴鮮血,隨著那滴鮮血飄入那巨大死物的眉心,緊緊閉著的眼猛然開啟,隨後一道金光射出,在徐清沐身前砰然炸裂開來。那巨大的死物突然間開口,聲音若洪鍾撞擊,在這片荒蕪冰涼之地迴響:“陰鳩拜見教主!”

王倩喻點點頭:“開了那洞口,我要進入諸神戰場!”

聲音不大,卻顯得無比威嚴。那一刻,站在王倩喻身邊的徐清沐,彷彿自己如螻蟻一般,如此弱小,如此......不堪一擊。

“是!”

那巨大的陰鳩,伸手猛然抓住地上兩杆旗幟,用力插在地面上。旗幟上面的“帝”字飄揚,隨後地面彷彿裂開一般,呈現出無比碩大的黑洞,像是可以吞噬一切。

“走吧,不是想知道伏牛鎮的真相嗎?”王倩喻笑的有些溫暖,卻讓徐清沐感受到了無盡的壓迫感。

看著伸出手的王倩喻,徐清沐一咬牙,伸手拉出王倩喻,那溫潤的感覺再次回來。隨著王倩喻飄然飛進那黑洞,徐清沐的眼前再次一黑,耳邊傳來無數憤怒的吼聲,聲音若奔雷,震得徐清沐頭腦發暈。不知過了多久,當徐清沐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身處那曾經在月魁幫助下,來過一次的諸神戰場。

只是這會,徐清沐的感受更為深刻。

無盡的靈氣與龍氣,在空中糾纏,如水一般向他們倆壓來,可在接近王倩喻時,又自動退散而去,彷彿遇到了主人般的溫順。

面前的戰場,更加空曠荒涼。無數霞光在其中飛舞,徐清沐認得,那些,都是諸神留下的神器。

“這兒,便是人間亂的罪魁禍首。”王倩喻神情有些悲涼,那種神情好似自己的菜園被毀滅一般,看著這諸神戰場,眼中流露的心疼,難以掩飾。

“難道,那神界新五帝,不惜一切代價破開天幕,為的就是這諸神戰場?”徐清沐大致猜出了一二,眼中充滿不可思議。

王倩喻笑著鬆開了徐清沐的手,拍了拍個子和她差不多的少年的頭:“到底是長大啦,腦子也靈光了許多呢!你說的沒錯,這方天地中的一切,都是那些神界虛偽的傢伙,所求的。而我們的伏牛鎮,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法陣,也是那諸神戰場的入口。”

“入口?我們現在不是進來了嗎?”徐清沐有疑惑。

“哈哈,此番前來,也只是神識離體而已,要想肉身進入這諸神戰場,還需要跨越虛空域,那裡,可是有上古兇獸怖拉修鎮守,還有那血色的九龍鎮魂棺,哪一樣,都足以讓人身死道消。”

“怖拉修?是不是一頭黑色的龍?”

“嗯?連我這個教主轉世的人都沒見過,你怎麼會知道?”王倩喻倒是起了好奇心,那遠古巨獸怖拉修,被那位大人一劍貫穿,從此主僕二人,徹底留在了虛空域。

徐清沐撓撓頭,這其中的原由太多,解釋起來相當麻煩:“我遇到了人間最後的寫書人,他告訴我的。”

“寫書人?哦,是那個已經神識散盡的左三知?”

徐清沐點頭。

王倩喻眼中有些惋惜:“可惜啊,清風起人間,卻不值三兩錢。命苦吶,命苦。”

王倩喻搖搖頭,隨後像是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到最後,誰人能逃脫的了?這人間的清風,頂多值三兩錢,人心吶.......”

又看了看徐清沐:“現在,你可以問我問題了。”

徐清沐也不客氣,直接開口:“我爹孃,是不是在伏牛鎮?”

“是啊,就在那磚窯裡,不過那磚窯是一座更加隱秘的法陣,除非你娘想要主動出來,再就是你達到了耳順境,否則,誰來也無用。”

“我爹孃是不是安全?”

“無比安全,估計就算神界那五個傢伙聯手,都不一定能找的到你爹孃。”

徐清沐稍微放鬆了心神,關於爹孃時他最關心和牽掛的,如今得知爹孃無憂,心下便有些輕鬆。

“那鬼府......”

王倩喻直接開口打斷:“好了,你問問題的機會結束了,現在輪到我了。”

“......”

徐清沐有些無奈,這王倩喻,擺明了不想在鬼府這個問題上解釋過多。可是看著王倩喻這般模樣,徐清沐也只好壓下心中許多的疑惑,等待著王倩喻的開口。

“你想好了回答,很重要哦。”

徐清沐點點頭,投桃報李,這點做人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第一個,我和林雪,誰漂亮?”

“.......”

“你怎麼不說話?說好的,這些問題都要如實回答,你現在說,我要聽你真心話!”王倩喻鼓著小嘴,火紅的紅唇增添嫵媚,有俏皮可愛之感。

“這......能換一個問題嗎?這個問題我......我確實回答不了......”徐清沐撓頭,這叫什麼問題?

“好吧。”王倩喻氣鼓鼓的有些不滿意,似乎再思考一般,隨後再次開口:

“那你說,我和林雪的唇,誰軟......”

“......”

徐清沐直接背過身去,似乎有些惱怒:“我拒絕回答!”

王倩喻笑呵呵牽起徐清沐的胳膊:“別生氣嘛,人家只是跟你開個玩笑,我好好問行不行?”

終是沒忍住,徐清沐轉過身來,臉上有了些柔和:“你說吧。”

王倩喻的眼神確實鄭重了些,看著眼前巨大的諸神戰場,聲音清晰了些:“我知道,你會很好奇我究竟是誰,為何會那青冥妖族的劍法。當然現在告訴你這些,無異於害你。徐清沐,在不到從心境之前,答應我,不要妄自挑戰神族的威嚴,永遠也不要......”

王倩喻的眼中含了淚光,半晌,這個身上有無數秘密的妙齡女子抬起頭來,看著徐清沐輕聲問到:“能做到嗎?”

一時間徐清沐眼中有些恍惚,看著眼前俏佳人,下意識點點頭:“能!”

王倩喻立馬展顏,笑的有些開心:“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接下來,兩人就這麼看了看這方天地,殘破的諸神戰場中,霞光若弘,煞是可愛。

......

等到意識迴歸,徐清沐晃了晃腦袋,才發現手中的茶已經涼了,不再冒著熱氣。

“如何?”

看著坐在對面的王倩喻,那一刻徐清沐才明白,自己與那少女的接吻,不過是自己腦中的想象而已。

於是紅了臉。

“對......對不起。”徐清沐聲音有些喏濡,彷彿因為在意識空間中親了那王倩喻而悔恨。倒是對面那王倩喻率先開了口:“軟嗎?”

一語紅臉,至耳根。

“沒想到啊小清沐,這十幾年下來,你真的是長大了呢!”王倩喻的眼光遊離,漸漸看向徐清沐下半身,那少年當然懂,連忙挪了下位置,臉上愈發的紅豔。這個時候徐清沐終於想起來守元的規勸:女人猛似虎,坐地能吸

土。

“這伏牛鎮,真的是那諸神戰場的洞口?”徐清沐轉移話題,避免繼續再這上面吃癟。

王倩喻撩了撩頭髮,將碎髮歸攏於耳後,光是這一動作,就醉了無人男人心:“你所看到的,就是真實的。而這座天下最後的四座法陣,也頂多能維持個三年之久。如今那青冥帝君已經逃了出來,以他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肯定會提前破開法陣,對上那些神域強者。”

“可這跟你殺劉良景有什麼關係?”徐清沐還是想不通,那劉良景僅僅是去劍氣閣調查閣主假死的事情。

王倩喻眼中似乎仍然起了殺機:“有人尋死,我要是不成全,豈不是有些待客不周?”

徐清沐依舊沒明白。

“那鬼府的事,恕我無法透露任何訊息。今日帶你遊走這諸神戰場,已是我盡的最大努力了。無論你如何行事,我都不會管,只是那劍氣閣,切勿調查。”王倩喻表情認真,不似作假。

“當然,你非要調查,我也奈你不得,畢竟,這座天下,連我也要......”

外面突然雷聲大陣,晴空降雷。

“算啦算啦,惹得某些老家夥不開心了。今日就到此吧,這茶......”王倩喻起身,將那滴入了豆角汁液的茶水端走:“不喝也罷。”

“走吧,徐清沐,想來那李誠儒,也快到了呢。”

王倩喻起身,曼妙的身材扭動,極為誘惑。身上肥瘦剛好的王寡婦家女兒,起身開啟了門,看了後院滿園凋零的園子,眼中有些心疼:“也不知道來年,是否春依舊?”

“如是那般,當真是極好的。”

徐清沐起身,在離開房門的那一刻,身後的王倩喻再次出聲,叫住了他:“徐清沐,問你......”

“什麼?”

“我和林雪,究竟誰美一點?”

“......”

徐清沐頭也沒回,徑直離開王家,向林府走去。

身後的王倩喻收斂了笑容,眼中有些嫉妒,自言自語道:“林雪啊林雪,世間第一大蠢物,當真非你莫屬啊......”

......

回到林府時,已是傍晚。

果然,還真的沒留飯。

幾人坐在院子裡相互聊著天,見著徐清沐回來,連忙圍了上去:“老大,你這麼快就回來了?”七上搓著手,似乎有些興奮:“舒服嗎?”

“大哥,你真厲害!”白祈也在身邊豎起大拇指。

當是小陌上最沒心眼,嚷嚷著開口:“爹,你真是花心,這邊剛說要與曹彤阿姨去看星星,今日就與這王寡婦家的女兒幽會,你不是常常教育我們,人要‘始終如一’嗎?”

“......”

徐清沐看著已經在憋笑的守元,心中瞭然。看來定是這和尚打了誑語!

“守元,這般撒謊,不怕佛祖找你聊聊?”徐清沐雙手合十,學著他的模樣與口氣:“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守元卻臉色不變:“龍狄施主,是你先騙我們在前,佛祖會原諒的。”

“......”

徐清沐明白了,到底是被這守元識破了。神情略微有些尷尬,開口道:“畢竟我的身份有些敏感,貿然去那梨蘭宮,恐怕會被眾多人認出來,所以才化成那般模樣......”

餘元從屋內跳出來,神情有些興奮:“真的是你啊!徐清沐,你那一劍,可真厲害啊!”

白祈也打趣道:“大哥,能用砍柴刀砍人,也只有你了!”

徐清沐撓撓頭:“巧了巧了。”

當徐清沐走進屋內時,才發現眾人皆沒有動筷子。桌面上整整齊齊放著食物,連那林雨,都坐於內屋等候。見著徐清沐回來,林雨起身熱情到:“回來啦,快,坐下吃飯吧。”

徐清沐抽了抽鼻翼,坐於桌子上,伸手拿筷。

有千斤重。

是情誼。

其他幾人也相繼坐下,一時間,其樂融融。

“老大,那鬼府怎麼說,去還是不去?”七上嘴裡塞了整個雞腿,連話音都有些模糊。

徐清沐伸手將七上嘴邊的殘渣擦掉,又給徐陌上夾了一塊相同的雞腿,看的紅衣小姑娘兩眼發呆,這真的是那個“花心”的蘿蔔?怎麼如此會照顧人?

“要去的,既然這梨蘭宮擺下了擂臺,不管出什麼么蛾子,都要去看看。我總有種擔心,這鬼府的開啟,有著極大的陰謀。”徐清沐轉臉看向守元:“你說呢?”

守元點點頭,表示贊同。

白祈考慮的倒是有些細緻:“大哥,我們需要等二哥一同來嗎?算了算時間,來得及的。”

“等他們到了,再由他們自己決定把。”

一時間,幾人心思有些飄遠,各自心頭都有人影,不說,依舊可以從眼神裡察覺出來。只是那徐清沐不清楚,再想到某人時,眼角是含笑的。

真好。

飯畢,徐清沐又去了趟磚窯,仔仔細細查探一番後,果然無果。

只不過這次,徐清沐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原地盤腿而坐,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空氣而語:“爹、娘,我知道你們在這,不管能不能聽見,孩兒來此跟你說說話。”

“這兒便是我從小住的伏牛鎮,是吧,山清水秀的,一點也不吃苦呢。”

“以前啊,我養了一條老黃狗,有......這麼大!”徐清沐用手比劃了下,彷彿那條老黃狗還在,依舊搖著尾巴,與徐清沐對坐。

“還有一頭老水牛,我和那林震北打賭,賭這頭牛的奶到底是甜的還是鹹的,您猜怎麼著?這居然是頭公牛!那林震北還抱著老黃牛的屁股,吸了半天......哈哈哈......”笑著笑著,少年的眼角笑出了淚。

“老乞丐就是在這磚窯住下的,爹孃你們是不知道,那條老黃狗誰都不怕,就怕這老乞丐,所以啊,每當老乞丐不在家,老黃狗就會報復似的,對著老乞丐的窩裡拉屎撒尿,氣的老乞丐啊,爬起來就追。”

“......”

“爹孃,等我......”

少年終究是伸手揉了揉眼,再站起來時,清風拂面。

......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王帥等人,姍姍來遲。

此時,距離鬼府開啟,僅剩五天。

七上早早就蹲在伏牛鎮的村頭,目不轉睛盯著那行人。直到看清了劍侍葉傾仙的臉,這個少年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爬起身來急速奔了過去:“葉傾仙!”

小女孩的眼中同樣有驚喜,可能礙於面子,只是抬手了一瞬間,就連忙低下去。只是這個動作,已經讓臉紅了遍。

李誠儒掏了掏襠,萬年不變的動作,隨後摳了摳鼻屎:“要這勞什子愛情有甚用?”

王帥瞥了李誠儒一眼:“老頭,這話說的我可不贊同啊!”

隨後伸手牽住已經定了婚的紅鯉,滿臉幸福:“你個老雛兒,懂個屁的愛情,現在,可是神仙來換,我都不考慮!”

李誠儒就要伸手,將那鼻屎抹在王帥身上。

兩人打鬧間,與身邊一直默默不出聲的曹彤,形成了鮮明對比。小姑娘一個人離著隊伍有些遠,安安靜靜不說話。只是不時抬起頭,看兩眼前方,那人站定的地方,似乎有魔力。

徐清沐,好久不見。

這句話已經在心裡推演無數遍,分別這僅僅幾個月,曹彤的內心,已經澎湃了千遍萬遍。

只是這一遍,卻怎麼都開不了口。

終究是走在情路上的人哦,誰不是患得患失的膽小鬼?

隊伍終究走到了頭,曹彤也隨之走到了那人面前。看著心中想象過無數遍的面孔,曹彤有些哽咽:“你還沒陪我看星星呢......”

徐清沐便笑開了眉角。

“伏牛鎮的夜晚,星星很多,我想今天晚上,應當是能兌現諾言了。”徐清沐看著小家碧玉的曹彤:“又胖了啊,吃多了?”

“才沒有......”

曹彤聲音猛然大了些,隨後又小了下去,偷偷看了看腳尖。

真糟糕,還能看得見!

李誠儒不合時宜的走了過來,看著徐清沐:“喲呵,十二境了?不錯不錯,看來別說晚上看星星了,就是累出個星星,也可以一戰啊......”

徐清沐看著依舊不著調的李誠儒,連日來的迷茫一掃而空。

真好。

王帥偷偷將徐清沐拉倒一般,心事忡忡:“徐清沐,跟你說個事兒,你要挺住!”

看著煞有其事的王帥,徐清沐倒真是有些擔心,難道長安城那邊,出了什麼事?

“那個......你要當爹了......”王帥聲音極小,且速度極快。

“什麼?”

“你要當爹了。”王帥再次快速重複一遍。

“......”

徐清沐有些摸不著頭腦:“我不本身就認了個兒子,徐陌上嗎?怎麼被你說的如此神秘一般?”

王帥給了個腦殘的眼神,聲音也大了些:

“我說,你要真的當爹了!那林雪,有了身孕!”這一聲極大,周圍前來迎接這群人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已經站到葉傾仙身邊的七上,滿臉驕傲之色,對著葉傾仙豎起了大拇指:“我老大,厲害吧?”葉傾仙猛然踩了下七上的腳,惡狠狠道:“將來你要是敢這樣,我就閹了你!”七上立馬慫了,對著徐清沐做了個鄙視的手勢:“老大可恥,我必唾棄之!”

牆頭草,兩邊倒。

徐清沐震驚的無以復加,這......

想起與那徐培天道之戰前的那晚,深深嘆口氣。終是春宵一刻恩情重。

再看曹彤時,那雙俏美的眼睛裡,淚水在打轉。徐清沐伸出手,輕輕擦拭曹彤的眼角,似乎也有些心疼與不捨,半晌,只開口了一句:

“對不起。”

這一句,卻引得無數人間瓊漿玉露俱下,再也止不住。

人生,若只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