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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初遇匪寇

這兩天徐清沐就一直待在王雷芳身邊,認認真真學習了醫術和穴位。

臥龍鳳雛兩位大爺眼饞的不行,非要跟著王副隊長一起學習,嘴上說著活到老學到老,眼睛卻絲毫不看醫書上一點知識。實在搪塞不過去,那不要臉的李誠儒直接撓頭說書本上的字太難認,十之八九都不認識,只能靠王雷芳親自動手示範。多次主動提出要躺在地上做那人體模特,供徐清沐學習。

老乞丐終是徹底心服口服了一次,瞧瞧,天下文聖說自己不認識字!就這股不要臉的勁兒,他一個半只腳踏入陸地劍仙的人,五體投地。

不過徐清沐卻多學了不少知識,有了李老頭的親身實踐,比只用書本學的快的多。加之徐清沐過人的記憶力,僅僅兩天時間,就把人體720個穴位牢牢記在心裡。特別是108要害穴,36死穴記得尤為清楚。只可惜第三天的時候,沈隊長實在忍受不了那李老頭,每當王雷芳伸出纖纖玉手按住他的穴位時,總會發出一陣要死不活、極其享受的呻吟聲。於是直接一劍插在李老頭旁邊,這才換成了另外一名士兵。

李老頭唉聲嘆氣,又去和老乞丐鑽研起那八十一錄了。

隨著徐清沐對人體穴位的瞭解更加透徹,在第四天,李誠儒送來一本拳法心經,沒有名字,封面上只有四個大字:莫向外求。徐清沐接過來,笑道:“等了這麼天,才捨得拿出來?”李老頭呵呵一笑:“這本書太過霸道,對於經脈的承受能力要求非常強,切記在完全掌握體內十六個主穴位的功能之後,在開啟練拳。不過好在這本書的前三章都是強身健體之法,大可放心練習。”

徐清沐並沒有推辭,只是看著李誠儒,開口道:“需要什麼說吧。”語氣平淡,像是談了一筆早就定好的生意。

李誠儒學著老乞丐那樣,搓著手嘿嘿笑道:“我說心情好,送你的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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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沐掏出秘籍,準備扔回去。

“好好,我說。”隨著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落寞。徐清沐感受到了一股徹心扉的蒼涼與孤獨,如那獨自苟活於戰場的老兵,孑孓一人拄著破斷的旗杆,滿目瘡痍,悲涼的望著遍地死屍,念天地悠然,獨愴然涕下。李誠儒抬眼望著眼前山河,緩緩說道:“如有那麼一天,請照顧下百萬蒼生。”

若是平時,徐清沐肯定一腳就踹了過去,這般沒頭沒腦的話,比那些針對美豔婦人的流氓言語更加令人心煩。可此刻的老人,卻不似玩笑。眼眸中流露出的悲天憫人,也不似作假。徐清沐看著鬢角已生幾縷白絲的老人,點頭說了個“好”。

老人轉過頭:“徐清沐,有些人生下來就被拴在了既定軌道上。苦也好,樂也罷,窮其一生都不一定能改變。修劍也好,修道也罷,不過是修那與天爭與地鬥的心性而已。有些算計一開始就是設定好的,無論你是否願意,都要參與其中,這似乎.......”老乞丐的目光再次穿透遠處,看那遙遙天邊,輕聲呢喃道:

“對你很不公平呢。”

徐清沐自嘲的笑了笑,這世間的不公,還少嗎?

“記事起,我就沒有埋怨過這世界,你信嗎?”徐清沐理了理手中的秘籍,將褶皺重新鋪平理順。十幾年清貧生活教會了他要努力珍惜每一樣擁有的東西。前幾天那只扔掉的半隻烤雞,雖說是做給那五名士兵看的有心舉動,卻也心疼好久。

不待李誠儒回應,自顧自道:“五歲那年,餓的實在受不了,就冒雪赤著腳去偷管家的剩菜剩飯吃,被發現後,一腳把我踹的差點暈了過去,爬起來後卻發現他將剩菜全部扔給了狗。所以我一直認為我連條狗都不如。七歲那年,林震北不顧林老爺阻攔,硬是讓我住進了林府,從漏風的破舊馬廄裡住進了只有那扇門漏風的房子,第一次感受到七年來晚上不用被風凍醒的溫暖,那晚我蜷縮在被窩裡笑到流淚,過往的痛苦在那一刻煙消雲散,我總是勸著自己,過去了就過去了,第二天睜眼過的是明天的日子,不必體驗昨天的苦難,真好。”

似乎回想起來以前的種種,徐清沐有點羞惱,不過很快就釋然了,接著自言自語道:

“再後來呀,被林震北拉著去了私塾。開課第一天,因為遲到,被梁皓老夫子罰站一上午。至今還記得那天的陽光是真的大,曬的我和林震北頭腦發昏,可我確是發自心底的開心,長那麼大第一次遇到能夠因為犯錯而有人站出來指正。再到後來,當了兵,重新認識了老乞丐,拿了劍,又遇到你,我都無比滿足。因為每一件事都比昨天要好,我就對自己說:‘徐清沐啊徐清沐,你真是幸運,又長大了一天,遇到了個好人’。即便那天被刺殺,我也只是覺得心有不甘,想向個這個世界談談我的委屈而已。”

大概覺得今晚說的有點多,牢騷了一點,於是歉意撓了撓頭:“就像是所有溫暖的故事,總有個淒涼的開頭,可結局還是溫暖的;就像現在的你,能聽我說這麼多,也是溫暖的。”

老人用手摸了摸徐清沐的頭,輕聲道:“辛苦了。”

一老一少,俯瞰人間。

晚飯期間,有一士兵來報,一夥大約三十人的匪寇,正在朝這趕來,約摸著發現了篝火的火光。

徐清沐吃完最後一口飯,笑道:“原本準備明兒個主動登門,不成想要提前上山了。沈將軍,麻煩等會安排士兵不要反抗。李前輩,借那把赤紅色長劍一用,老乞丐,啪啪行事。”

靠著多年來偷窺王寡婦洗澡配合的默契,已無需言語。

不見李誠儒如何動作,翻手間便將長劍橫於手中,遞給徐清沐。

一夥人點頭答應,唯有曹丹和美豔婦人略顯緊張。徐清沐遞了個“放心,有我呢”的眼神,老乞丐和李誠儒也相繼模仿,朝著魏茹芝拼命眨眼,卻讓美婦人更加惶恐。

不大一會,風風火火三十餘人或跨馬,或步行接踵而至,在婦人的提醒下,徐清沐得知來者正是被稱為“惡煞”的那夥山賊。

為首一人跨高大駿馬,揹負一柄鐵劍,沒有想象中的鬍鬚拉茬,反倒是個清秀書生般模樣,這倒是大大出了徐清沐所料。負劍首領雙眼掃過一眾十二人,在曹丹身上停留的時間明顯稍長,隨後卻盯上了徐清沐手中的赤紅長劍。看這群人的模樣應當是哪個貴族或者官僚子弟出門遊山玩水,恰巧在此過夜而已。不過也不打緊,這些年死在惡煞手中的富家子弟還少?背後瘋狂報復的多了去了,也不見有誰能踏上山頭半步。

還未待跨馬的匪寇首領開口,那個年齡似乎最小的少年卻先吱了聲:

“看這英姿颯爽的執劍者,我猜的不錯應當就是大名鼎鼎惡煞殿首領史聿忠吧?原本想著明日一早主動登山門拜訪,不曾想山主果然好洞察力,今晚就被山主發現了。”徐清沐抱劍上

前,絲毫沒有一丁點膽怯樣子。

坐在馬背上的人沒有出聲,只是眼神玩味的看著少年。

彷彿早已料到,徐清沐直接扔出手中赤紅色長劍:“劍名赤練,具體品級不詳,不過是從一位十境劍修手上奪下來的,為表誠意,請史山主收下薄禮。不知可否到寨上一敘?”

對面馬背上的人單手接過長劍,入手那一刻就知道少年所說不假,絕對是一品級別的長劍。十境劍修?估計是唬人的說辭罷了,能夠有從十境劍修手中奪劍的能力,還會對我這個剛剛八境劍修投桃報李?一品靈器確實罕見,不過大家族咬咬牙花大代價弄一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多數是怕被殺,裝出來的氣定神閒,做做樣子而已。只是未待史聿忠表態,二當家卻忍不住了暴脾氣,從馬背上跳下來,五大三粗的體型加之那厚重得嗓音,著實匪性十足:

“哪兒來的混賬玩意,懵你爹呢,還十境劍修,毛都沒扎齊的玩意,口氣恁大,是吃那後面美人的奶-子撐的?”

隨後向前踏了一步,將板斧橫於身前,接著嗡聲道:“大當家的,後面那對奶-子跟球一樣的美婦人歸俺,俺知道你不好這口。老規矩,那個毛沒長齊的丫頭歸你,也省的你動手操刀,還需費那刮毛的功夫。”說罷便踏步向前,準備動手砍了面前這嘴裡沒邊的小子。

美婦人魏茹芝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再也沒了當時嫌棄老乞丐的勁兒,死死抓住手臂,紮紮實實按在自己的溝壑裡。看的李老頭抓耳撓腮,恨自己太愛看熱鬧,把絕佳的位置留給了老乞丐。

徐清沐不動聲色擋在曹丹面前,遮擋住少女視線,彷彿看著死人一般,伸出雙手:

“啪啪”

也不見老乞丐有何大動作,只是一腳稍微踏出,對面那二當家還在獰笑著的頭顱瞬間炸裂,鮮血撒了一地。八尺身軀站立幾秒後,轟然倒地。

一片寂靜。

馬背上的負劍男子已是驚了一身冷汗,望著面前咧嘴而笑,露出潔白牙齒的少年,腿肚子都在打顫。可一旦策馬而逃,自己就會被眾手下所不齒,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崩塌,那會比死還難受。於是忍著發顫的手,拱手道:

“有請山上一敘。”

那名叫做吳祖勝的兵,已然魂不附體,戰戰兢兢,如臨深淵。

徐清沐也沒得寸進尺,抱拳道:“史山主請。”

其他人還好,都是見過腥風血雨的人,唯獨美婦人,長這麼大哪裡見過這種血肉橫飛的場面?一度嚇得腿軟無力,幾乎昏死過去。老乞丐一路攙扶,好不愜意,大呼過癮。無奈送出八十一錄的李誠儒已經身無長物,再也沒有東西能夠換取攙扶的機會,這會兒倒是拿出了讀書人的高風亮節,大聲朗誦《君子行》。

擔心曹丹受到驚嚇,徐清沐便慢慢挪到少女身邊,可這小妮子卻好像並無不適,於是徐清沐鼓足了勇氣,問了一個書本上從沒講過的問題:

“哪裡的毛沒長齊?”

從史聿忠的視角來看,更是坐立不安。剛才拍拍手就弄死二當家的少年,卻被那名本來想著虜進寨子好生調教一番的少女追著打,看來真正翻雲覆雨的主兒,是她。史聿忠心裡明白,惡煞的劫難,不好度過了。

胖子看著打鬧的二人,心裡難受的要哭了出來。可隨即安慰自己道:

“只要她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