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被黑色鎖鏈禁錮、趴在原處一動不動的雙首巨狼，突然睜眼看向某個方向，隨即目光如炬的盯著王離...手中的魂匣。
“嗯，我來了。”
某人故作深沉的點頭道。
雙首巨狼的黑色腦袋聞言一呆，魂匣內正欲回應的玲瓏亦是一滯。
一時間，場面有點尷尬的安靜。
“道友當真有趣。”
雙首巨狼的黑色腦袋緩緩抬起，目光中充滿了饒有興趣之色。
“元剎前輩是覺得晚輩修為太次，遠不及前輩一二，沒有資格與前輩坐而論道；還是覺得晚輩沒有後臺，不配與前輩談什麼條件？”
王離一臉平靜的問道。
元剎聞言，若有所思。
某人則自言自語般的繼續述說一字一句：
“任何時代，都有屬於這個時代的天驕；任何介面，亦都有屬於這個介面的驚才絕豔之輩。晚輩不知曉前輩所在的古魔界為何要入侵這個下級小介面，但若是以阻止下級介面為靈界提供生力軍這點來說，前輩等強者的謀劃，已經成功了。
拿此界來說，天地元氣銳減，根本誕生不了化神後期的修士，也就無法收到上界的召喚自然飛昇。
可若以佔據下介面、反向為魔界輸送有生力量為目的，那麼至少目前看來，身為大乘期聖祖的前輩等人，又是失敗的！”
有沒有坐而論道、或者跟對方談什麼條件的資格，都是自己爭取的。
玲瓏給不了他。
以上的話語雖然不多，可信息量卻不小。
“小小年紀能將涅槃聖體入門，修為層次更是達到了這一界的最頂尖水準，自稱這一界這一時代的天驕，不算自誇。”
聽完王離的一通分析，黑色狼首上的那對眼眸，精光燦燦。
只不過這份肯定，倒是讓王離有點不好意思了。
“讓前輩見笑了。”
“好了小家夥，你到底想說什麼？”
聞言，王離沒急。
他先擺好了茶桉，煮上了靈茶。
古有“頭可斷、髮型不能亂”的風度，今有“大乘分念當前、逼格近乎點滿”的節操。
“魔界與靈界沒有太大的衝出，或者因為誰的一己之私什麼的，是不可能爆發介面之戰的！然而魔界還是向靈界，至少是人妖兩族出手了。晚輩手中的情報有限，不清楚兩界具體實力差距如何，但從魔界僅僅只是對付我人妖兩族這種並不算強族的族群，便背後使陰招來看...
魔界不可能比靈界更強，甚至遠不如靈界！
既然遠不如靈界，又憑什麼頗費代價、吃力不討好的招惹靈界？
如此之反常，答桉只有一個，那便是魔界遇到了大麻煩，需要拖靈界這樣的強界下水；更甚至於，整個魔界都處在了危險當中！不得不對靈界出手！”
說到這，靈茶已然煮好。
茶香四溢，四下飄香。
繼而自顧自的給自己斟了一杯，跟著吹了吹杯沿後輕輕一啄。
茶水入喉，似在品味自己的人生；
砸吧砸吧嘴，回味無窮。
抬頭一瞧巨狼那顆黑色腦袋，只見其臉上多出的，不是鄭重、而是玩味。
“小家夥，你在胡猜些什麼？魔界何其大，如本座這樣的聖祖百十位之多，豈有什麼麻煩能威脅我古魔界？”
四目相對，王離心下一沉：
不是吧，推測的不對？
不應該呀！
剛剛可都是根據原時間線的結論逆推的因果！
難道這方時空的魔界還沒招惹上那頭螟蟲之母？尚未展開封印與破封的拉鋸戰？
不對！
這娘麼在詐我！
好生狡猾。
“百十位大乘期？
確實很強！
可王某透過草原聖獸與上界溝通得知，靈界的大乘期存在至少有著四五百之數，其中的大乘後期乃至邁入渡劫階段的都有二三十位！如角蚩族、海王族、天雲十三族、蜉蝣族、長元族、夜族、雪吼族、暴烈族、戎族、銀族等大族，又如商盟、血骨門、血痕宗等大勢力，每家都至少擁有數名大乘期！前十的族群或者勢力，動輒三四十位大乘存在坐鎮！
古魔界是強，可確定能跟靈界掰手腕？
魔界入侵靈界，確定不是在摸一頭沉睡中的獅子的屁股？”
一字一句，越到後，越發的鏗鏘有力。
此時的王離，充滿了自信與從容。
“你似乎知道很多有關靈界的情報？”
黑色狼首眸中的光彩，開始變得明亮熾熱。
“道聽途說的一些情報罷了，當不得真，最多借鑑一二。”
“道友姓王是吧？”
“不錯。”
“呵，王小友，縱然你猜到了一點東西，可又有什麼用呢？還是說，你以為靈界的各大族及各大勢力不知道魔界的情況？你再想想，我古魔界幾次三番開啟通往靈界的通道，發動了數次小規模的介面戰爭；然而你口中的那些大族跟大勢力卻至始至終都未說些什麼！
這背後意味著什麼，你可懂？”
此言一出，無疑反將了王離一軍！
你拿出了諸多強大勢力說事，可沒有一家干預魔界對靈界邊緣區域的攻伐，這意味著什麼還不明顯嗎？
在靈界，人族跟周邊的幾大族，不過是“棄子”！
人族跟木族等周圍幾族即便被覆滅，靈界各大族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魔界跟那些傢伙，特別是靠得較近的同一大陸的幾大族，早達成了私下的交易！
或者說，就盼著幾族跟魔界槓上，他們隨時可以鶴蚌相爭、漁翁摘桃！
“原來如此...！”
品著茶的王離，目光幽幽的看向黑色狼首：
“古魔界，雖然同樣分有不同的大小族群，可幾乎都被統一稱作魔族！是五根手指捏緊在一起的拳頭，而靈界幅員更為遼闊、族群更多，卻似一盤散沙！”
否則真仙馬良下界，第一時間就得隱藏行跡的跑路，或者尋求與強者的合作。
而非，囂張。
“看來王小友是個聰慧的明白人。”
能教導這樣的好苗子，元剎分念倍感欣慰。
滿意的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王某更應該飛昇魔界，為魔界略盡綿薄之力；而非去那靈界，去給天淵城送炮灰？”
“識時務者為俊傑。”
這個，不寒磣。
巨狼看向一邊蹙眉飲茶、一邊陷入思索的青年，眸中更多了幾分神采！
此人有智慧，且能在如今的時代脫引而出，當是一個時代的大氣運之輩，值得拉攏；
此人有眼界，不拘泥於身份的限制，可以試著拉攏。
魂匣中，玲瓏則有點毛了。
什麼情況這是？
她都還未插上一句嘴，二人已經天南海北聊了一通了。
而且己方的助力貌似有了被策反的可能！
“那麼小友，可願投入我魔族陣營？別的不能保證，本座的本體收你為親傳弟子還是可以做到的！”
元剎分念此時，倒不是在誆王離。
她是真的有點欣賞面前的人類青年。
此子是智慧、膽魄、修煉天賦、悟性、眼界、氣運等等匯聚一身，再瞧對方主修的功法，居然是魔界涅槃那廝的涅槃聖體！
瞧著還只是此界之人胡亂改動的殘本！
並且是在此界天地元氣大幅衰竭的情況下！
但就算如此，此子仍舊將之修煉到了化神期！
可見這小子對於涅槃聖體這門功法，或者說魔族的法門有多麼偏愛了。
亦可瞧出在魔族功法上的天賦！
要說唯一差的，大概是缺了一位名師指路！
缺了一個後臺！
說來，如果此子將涅槃聖體修煉大成，那是不是說，哪怕面對涅槃那廝，她這裡亦可平白多出一道殺手鐧？！
希望雖是渺茫，但有句話叫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呢？
而元剎分念的承諾，相比瓏夢先前畫的大餅，無疑實際多了。
也因此，魂匣內的玲瓏慌了。
魂體很想掙脫出來，可惜某人完全不給機會。
這一幕，自也被元剎看在眼裡。
眸中愈發多了一分喜色，以及，一抹防範！
背叛過曾經摯友的她，豈會不防著這一方面？
“前輩，讓王某投靠古魔界，王某做不到的！”
王離的回答非常肯定，也非常堅決。
這讓黑色狼首一閃而逝的不快，卻也更加的欣賞了！
正如先前所言。
她曾背叛過閨蜜好姐妹，將之拉下了神壇，深知背叛的危害；也因此，對於忠誠之人，以及忠誠這份品格，隨著地位的增長，亦是看得越重！
面前青年能夠無視堪比天賜的誘惑，足見自身為人之忠貞。
魂匣內，心一直提著的玲瓏魂體，松了口氣。
但下一刻，王離的話讓她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當然了，晚輩雖說不能作為前輩的弟子，並且反會極力阻止前輩對於此界的謀劃；但為了不叫前輩失望，晚輩有個上佳的好苗子推薦給前輩，就是不知前輩願不願意收其為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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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眼中的天才，放在本座這裡，可未必值得一提。”
天靈根什麼的，連面試的資格都沒有。
“不知，奼女素陰體有沒資格？”
紫靈目前的情況，他透過青等人，已經有所瞭解。
這丫頭結嬰之後，修行正道法門，速度只能說中庸，相比其他靈根天資不錯的元嬰期修士，慢了不少。
但修煉魔道神通，有個非常詭異的現象，那就是非常容易上手！
同樣的魔道功法，一般的魔道修士數月才能有所起色，紫靈修煉起來，只需三兩天！
感覺魔道的一切都是為其量身打造的一般！
“什麼？最適合修煉我聖族功法的極品體質？！”
巨狼豁然起身，黑色狼首高高抬起盯向將茶杯放在嘴邊的青年，完全沒有在意纏繞在身的黑色鎖鏈上燃燒起的純陽白骨火！
哪怕這種火焰讓她吃痛的咬牙切齒，可她的目光還是鎖定在了王離身上！
“晚輩何必拿這種事情戲弄前輩？這對晚輩又有什麼好處？”
輕抿了一口靈茶，王離抬頭與對方對視，誠懇道。
“不對，你是如何知曉奼女素陰體的？這種體質哪怕我聖族當中，知曉的也不多；能探明其體質跟腳的手段，更是有限。”
黑色狼首緩緩垂下，巨大的身軀也緩緩匍匐了下去：
“再者，有這樣的特殊體質，你能將之交給本座而不是事先扼殺？”
其眸中裡透露的。
盡是白高興一場的不信。
王離倒也直接，張口吐出一卷山川圖，跟著從中取出了一口封印著的棺材。
立起棺材、撬開棺材板，一個面相憨厚、渾身卻魔氣森森的妖異青年陡然睜眼，其身上的幾張禁制符籙無風自燃。
這個面相憨厚的青年雖然得以從長久的封印中甦醒，但精神上還是有些恍忽。
“魔氣灌頂的魔人？咦，僅僅元嬰中期的修為，居然扛住了魔氣灌頂對於心神的侵蝕？這小家夥，意志力挺出色的嘛！還有，其身上攜帶的鐵翅魔那家夥的氣息好生的濃郁呀！”
僅僅一眼即看出了張鐵的一切。
轉頭直視王離，充滿了問尋之意：
“王小友，你喚出此人是為何？”
奼女素陰體是女子才有體質，怎麼看怎麼的都跟這廝不搭邊。
“師叔？這裡是...？”
張鐵腦子暈乎乎的，瞧見王離後第一時間開口。
待循著體內的莫名躁動、偏頭瞥見雙首巨狼，頓時大驚失色：
“古魔？好精純的真魔氣！”
“這位正是鐵翅魔想要讓你營救的元剎前輩。行了，你在旁邊看著聽著就好。”
叮囑了兩句，轉而對上黑色狼首探尋的目光，王離坦然道：
“前輩，鐵翅魔與血焰兩位道友，已被王某擒拿在手，這方介面想必不會再有古魔前來救助前輩的！上古時，前輩等入侵者，雖在戰術上敗給了靈界降臨修士；但在戰略上，卻取得了一定的勝利。至少這一界再難有化神後期誕生。
而這，已經達到了前輩等偉岸存在的初期預估了不是嗎？
再繼續改造下界，意義其實不大了！”
“晚輩喚出這位投入魔族麾下的師侄，一則，是證明自身對於古魔並無偏見；二則，是告知前輩，有晚輩在的一天，沒人能跑來營救前輩，前輩自也改變不了這一界的天地規則！”
說到這，頓了頓，輕啄了一口杯中靈茶。
“鐵翅跟血焰，都被你幹掉了？”
黑色巨狼童孔一凝。
“都留著最後的元神，並未滅殺；不過以他們遭受的傷勢，特別是遭受了上古那些先賢百般的手段，那兩位能撐到現在，已是殊為不易了。”
最後死不死，還得他一句話。
“這便是你的毫無偏見？”
“犯我疆土、壞我修行環境、斷我仙路，晚輩滅殺他們十次百次都不過分吧？”
原則上，某人可不會退讓。
“哼，那奼女素陰體到底怎麼回事？”
這才是元剎想知道的。
該體質作為最適合修煉聖族功法的體質，哪怕放在魔界，都萬年難得一見。
無論收其為徒加以培養，還是將之收入麾下、作為交易的籌碼，與人交換利益。
都是不錯的選擇。
存在巨大的可操作性。
這次，王離一口將杯中茶水飲盡，而後前所未有的鄭重：
“前輩的某些懷疑，晚輩只能說‘無需如此’，因為她是晚輩的道侶！”
“你的道侶？”
“正是。”
“呵，既為你的道侶，你能放心的將之交給本座？”
笑話！
“晚輩只想給她更好的未來！
只想看著她走得更遠，甚至走出屬於自己的人生！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前輩若願收靈兒為弟子，晚輩恭喜前輩得獲佳徒，他日一門雙大乘；若能放棄對此界的執著，將此界作為小禮物賜給靈兒，待她合體後決定此界的歸屬，晚輩更將感激不盡！”
“你的這點感激不值分文。”
此話猶如一潑涼水。
“但奼女素陰體，本座確實好奇！
將之收入門下不是不行！
可有舍才有得...
小友你打算用什麼作為拜師禮呢？”
元剎分念可不是飢不擇食的六極。
對於這種傳說中的聖族絕頂體質雖然垂涎，卻絕沒達到不擇手段的地步。
因而目光再度落到了魂匣上！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魂匣內，玲瓏的魂體，被瞅得一晃一晃的。
小心臟跟著緊了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