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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當惡魔遇上死神

79

“你究竟是想要殺了他……還是殺了自己?”

西里爾持金屬片的手頓在半空,猶如見鬼了一般猛回頭,就看見一名相貌有些熟悉的侍者立在一旁,半彎著腰、以古怪的表情看著他。

“你……傑勒米?!”西里爾不可思議地道。

“傑勒米”笑了笑,“西里爾先生還真是記得府上每一個侍者的名字面孔啊。”

西里爾面色一變,猛然起身離開床沿,“不對,你不是傑勒米,你是誰?”

“我得感謝安格斯先生支走了你們,不然我確實無法如此輕鬆行事。”這個突兀冒出來的怪人語氣輕佻,還衝西里爾揚了下眉毛,“阿西娜女士與你朝夕相伴,卻是完全不夠瞭解你呢,西里爾先生。”

“你……你是誰?”西里爾面色數變,不由自主退後了幾步、直退到牆壁邊緣。

“我是誰並不重要,西里爾先生。”這個怪人說著話,開始脫身上的侍者服飾,“不過呢,帝福尼·林賽作為我的壓軸獵物,是不能讓給你的。”

“什、什麼?”西里爾膛目結舌,手中的金屬片掉到地毯上了也沒有發現——他隱約有些不妙猜測,但仍然不敢相信自己腦中冒出來的詭異想法。

“如你這樣的聰明人,應該不需要我回答吧。”怪人已經脫下了侍者服飾,裡面穿著的竟然是一身做工精良的三件套禮服;這人說話間扭了下脖子、活動了下身體關節,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他的身軀居然稍稍拔高了幾分,藏在侍者服裝下的那套略嫌寬大的三件套禮服也被撐出完美的流暢曲線來。

“啊……啊……”西里爾極度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人依然頂著侍者傑勒米的面孔,但給予人的感覺已經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從謙卑的年輕人搖身一變為氣質高貴的貴族紳士;他想起安格斯特意提起過的“極善偽裝”這一特色,不需言明,此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死神伸手向呆坐床上的帝福尼鼻端前晃了一下,本就不甚清醒的帝福尼眼睛一閉,一頭栽倒;撈起胖胖的城主大人往肩上一抗,死神轉頭看一眼跌坐在地上的西里爾,俏皮地眨下眼睛,嗓音變成了沉穩的男性低音,“作為‘共犯’……還請幫我攔住後面那兩位騎士。”

“什……麼?”西里爾神情呆滯,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走廊上傳來沉重腳步聲;他下意識看了眼房門方向,又連忙收回視線,卻見死神與帝福尼都不見了,而大床後面的簾子被掀開一半、隱隱露出牆體中的暗道。

“死神”究竟是如何得知帝福尼臥室中的逃生暗道已不重要,走廊上的腳步聲愈近、西里爾根本來不及做出其它反應,他猛地從地毯上躥起來、踩上大床翻過去,急促地將牆體上的暗道機關關閉、再將掩蓋其上的簾子拉下來蓋好。這一切剛剛做完,急促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城主大人?西里爾先生?”

西里爾聽出那是安格斯先生的同伴、兩位託萊先生的聲音;他也說不清楚為何自己會想要替死神做掩護,但他知道,想要向帝福尼下手的自己確實也能算是死神的“共犯”——

深吸一口氣,西里爾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呼吸也紊亂起來;他撲向大門,猛然開啟,看見託萊兄弟後不待他們開口便搶先以驚魂未定的聲音失措地道,“天父啊——兩位託萊先生,請幫幫我,城主失蹤了!”

散場時間到了,會場的雙排大門大開,在幾位夫人們的笑臉中,成群的僕人魚貫而入,帶領著客人們有序地退出會場、離開城主府邸。

中庭另一側,未被大火波及的園林之中,安格斯靜靜站在花木陰影之間,遙遙注視遠處排燈下緩緩步出的長長佇列。

“被攪局了嗎……那兩個小家夥發現到什麼了吧。”

被常青木的葉片分割成細小光點的月光下,黑魔法師神態悠然地自言自語。

“這樣的話……對方的行動軌跡就得改變,也得多費些時間了。”

在城主府中潛伏了近兩月,死神幾乎摸清了這兒的每一個角落。

順著地道離開帝福尼居住的大屋,他再次回到正廳附近。整座府邸除了後院就是這兒的建築群最眾,陰影之處自然也就更多。

某處臨近水塘的涼亭中,死神放下暈迷中的帝福尼,將他與已經在這兒躺了一會兒的某個頭髮花白的老貴族並列;伸手從腰包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瓶,拔開瓶塞,將瓶口往帝福尼鼻端下一晃。

帝福尼有些急促的呼吸在數秒後轉變得輕緩悠長,徹底地昏睡過去。

這一片亭臺樓閣在夏天時是最受歡迎的,到了冬天時就幾乎沒人願意靠過來,成了死神的天然臨時據點。他丟下這兩人到另外的亭子去晃了一圈,再回來時,身上那套扎眼的三件套禮服不見了,換成了常見的女僕服飾,而他本人也從略有些英俊的男子變成了容貌普通、身材略微有些豐滿的年輕女性。

他……或者說她,手中抱了一大團雜亂的物品,回來後先蹲到那名頭髮花白的老貴族身邊,思索了下後輕聲自語了一句,“……算了,就讓你也加入這‘最後的戲碼’。”言畢,她將一根中空的軟管插|進老貴族的鼻孔之中,用貼紙將其固定,而後以防水的油布把這個老貴族層層包裹起來,只留軟管的一頭在外面。

將被包裹得跟屍體一般的老貴族搬到人工溪流旁,在其身上綁了幾塊不大不小的石頭、沉入水中;露在外面的軟管另一頭綁在一塊帶有浮力的奇異小木塊上、放置於水面。而後,她蹲在溪流邊,計算了一下被沉入水中的老貴族順著水流漂流的速度,暗自點了點頭。

“按照這個速度,最多半天也就飄到點了。”

又將帝福尼如法炮製,幹完這套把戲後時間已接近午夜一點。

府中大致上是比較安靜的,看來帝福尼的情人們很冷靜,沒有將城主“失蹤”的事兒暴露出來。死神回到內院,像個輪值的守夜女僕那樣裝模作樣地巡視地,所見到的情形如平時一般穩定——值夜的女僕和男僕仍舊和平時一樣偷偷躲起來喝酒賭錢,沒什麼特別的異樣。

死神正大光明地在內院轉了一圈,穿過遊廊、走出門廳,最後順著花園裡的鵝卵石小道,來到內院的僕人們居住的區域。

內院的僕人居住區可比外院的房舍整齊潔淨得多,如帝福尼的貼身僕人,更是每人都擁有單獨的房間。

當然,死神不會去那些會讓自己暴露的地方——她跟那名男僕與阿西娜的臨時合作關係已經結束了,在傑夫·桑德利與帝福尼被她得手之後。

她直接走進了普通女僕們集中居住的平房區,手上多了件有些破舊的女式外套;步履沉重、哈欠連連、神情疲憊,和普通的收工後的女僕沒有任何區別。

在某個在外值夜的女僕房間中睡了一夜,天亮前,死神在這房間的主人歸來前整理儀容,趕在被左右居住的人發現之前提前出門,混進早起的僕人堆裡,並似模似樣地做起活兒。

整個早上都沒什麼事,大部分的僕人都草草幹完分配到的活計後各顯神通地偷懶,死神也沒有例外。跟一群等級不高的僕人們湊到一塊兒賭了幾十個銅幣後,她離開的契機來臨了:午餐時間到了。

城主府上人口眾多,全部一起用餐是不實際的;一般來說,帝福尼·林賽老爺與他的情人會先進餐,而後輪到他的兒女們、再來是管家與資歷深厚的僕人、內院的僕人、最後才輪到外院。

排前面的且不說,輪到最後兩批人進餐時,是城主府中人流量最大的時候——廚房是不會安排太多固定的人員的,主要的原因不是擔心偷吃,而是主人家害怕被下毒。到了底層僕人們進餐的時候,自有執事安排輪值的人去協助廚房發放餐點。

帝福尼的失蹤,死神心知肚明。這種事情發生,府中並沒有正式的女主人,壓根不敢立即就將事兒揭出來——不能拖到林賽家另外指派新城主過來或是扶植某人上位,過早地暴露資訊等於是把一群身份地位不夠卻坐擁大筆財富的軟弱眷屬呈現在城中的虎狼口下。

帝福尼再怎麼無能,他擁有林賽家的姓氏就能庇佑他那成群的情人、兒女;若是他不見了,別說外人,他那領著一群職業級護院打手的大管家拉格倫就得先從這個奢豪的府邸中撕下一大塊肉來。

在這種嚴峻形勢下,帝福尼的情人們能維持住表面上的平靜就不錯了,哪還有心力來監管府內的秩序;死神很輕易地混進了分派餐點的人手裡並輕輕鬆鬆地到了外院,在人多事雜的外院溜達了兩圈後再度改頭換面,半小時後,她——應該說他了,以一副精幹跑腿的形象拎著個小錢袋,從城主府供給僕人進出的小門裡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相比城主府中的平靜,哈羅德城上城區倒是顯得有些風聲鶴唳——傑夫·桑德利的死訊傳開了。

這是某位情人的手筆,別人不說,帝福尼的六位情人何其精明,是絕沒有為帝福尼的失蹤負責的打算的;既然要私逃,那麼漏些口風吸引人們注意力勢在必行。

五位老貴族一夜未歸倒還沒有鬧開,這些貴族們不像帝福尼那樣沒有正式的夫人坐鎮後院、情人盡可以養在家裡,家外有家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不過傑夫·桑德利這位戒衛隊總長慘死於死神之手,這事兒已經足夠具有轟動性了。

桑德利的總長之位被人覬覦已久,哪怕他的下屬中有忠於他的人決心為其復仇,但說到底並沒有為了這位總長就強行搜查城主府的勇氣——城主大人讓他們包圍城主府一整夜已經算是對桑德利的負責了,沒有將死神搜查出來,也不能責怪於城主大人的無能不是?而領回了桑德利那慘不忍睹的屍體後,戒衛隊的人結束了程式般的傷心憤怒,總是要面對現實的——下一任總長由誰擔任?

死神走在上城區豪門大戶的府邸之間,沿途就聽見不少人家的僕人、門房之類集聚在一塊兒竊竊私語,興致勃勃地談論著關於戒衛隊的變動——總長大人那種高不可攀的存在都死了,接下來遭殃的會是哪一家的老爺呢?對於不會危及自身的城市怪譚,底層的人們總是相當熱衷的。

死神沒有在上城區逗留,走了二十分鍾穿過幾條大道後,來到了與中城區相連的內城門。穿著城主府下人服裝的他自然不會被守門的城防隊守衛為難,輕鬆地穿過兩個城區之間的隔離帶、在中城區中繞了半圈後,來到一截清淨的河面——穿城而過的運河分支經過上城區後轉到這兒,再穿過南城區出城;城中的河段就這一截最為僻靜,再往下百米、與南城區的另一條運河支流匯聚後,那可是個相當熱鬧的水上集市。

“哦噢……你贏了啊,安格斯。”

一個女人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這個聲音並沒有讓死神有任何出奇,但聽到對方喊出的名字,死神輕鬆自若的表情瞬間凝固在了面部。

僵硬地側過頭,這條運河支流的的風景樹綠化帶下,木製長椅前或坐或站的五人,其中三人皆是熟面孔。

“這傢伙還真沉得住氣……”一夜未眠,眼下掛著兩團青黑的東懶洋洋掛在弟弟肩膀上,側頭對南說道。

“……”南抱胸而戰,臉色不怎麼好看。

“還在為我的隱瞞生氣?大度些吧,小家夥,我只是指望你們替我分擔一半的事務……但顯然,你們連他的腳步都追不上,就更別提限制了。”安格斯昂頭看向託萊兄弟,輕輕一攤手。

“……安格斯先生,無論我如何在回想中美化你昨夜的行徑……都看不出你有任何對他人的尊重。”南怨氣深重地說道,“說到底,你幹的事兒不就是支開所有任何會對死神形成阻礙的人、替他創造條件嗎?”

安格斯一撇嘴,“跟沒有情趣的人打交道可真無趣。”

“你!”

“好了好了,別逗我的小家夥。”格洛麗亞打圓場,並好奇地不斷打量不遠處整個人都僵住了的死神,“死神差點兒從你的天羅地網裡逃出去,哪能強求南他們追得上他呢。”

“恕我直言,女士,安格斯先生昨夜不但沒有好好地做正事兒,反倒是給我們這些做事兒的人添堵……”南黑著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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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知道他是個多麼惡劣的傢伙,南,就別跟他計較了。嗨,尤納爾,別看了,把人帶過來。”

笑嘻嘻地蹲在一邊的尤納爾大步走過去,伸手將立在河邊的死神撈過來往胳臂底下一夾,大步走回來。

“先回酒店吧。”格洛麗亞當先站起,“安格斯,城主府那邊短時間內應該沒事?行,那就晚點再說。東,南,幹活兒了!”

託萊兄弟聞言,雙雙往綠化帶的灌木叢中一彎腰,拖出來兩個人形油布包……

南城區戴安娜酒店,一臉麻木的死神被按著坐到長沙發中間後,雙眼直視安格斯,第一句話就是,“安格斯先生,你違規了?”

坐到單人扶手沙發裡的安格斯從狗腿的東那兒接過茶水,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茶後才說道,“這可真失禮,死神閣下,破壞規則的話,遊戲還有何樂趣可言?”

死神冷笑不言。

“我名為格洛麗亞·颶風,以施法者的名譽起誓,我可以佐證,安格斯·末日審判在與死神閣下進行的遊戲中沒有使用任何施法者手段。”邊上的格洛麗亞一本正經地說道。

死神臉色一變,看了格洛麗亞一眼後對上安格斯的眼神兒完全變了。沒有使用施法者的手段,那就是對方把自己放在普通人的立場上與他進行了博弈?他輸給了一個沒有超常力量的人?!

“讓我從頭說起吧。”安格斯放下茶杯,雙手在腹前交握,大方給了死神一個淺淺的、沒有任何惡意的笑容,“就像我跟你說過的……帝福尼給我指派的男僕換成了你後,我就確定你潛伏到我身邊了。我當著你的面安排了帝福尼的情人們任務,讓他們給你空出表現的空間……而你也不負我的期望,在會場出現空檔後抓緊時機引走了你的目標、那五個老貴族。”

“再來,你讓阿西娜給護院們送宵夜,酒水裡的添加物沒有任何毒性,但能引發拉格倫喝下茶水中的藥物作用,以此限制前院執事畢維斯的行動,而後在中庭進行佈置。燒起大火後,一方面你引走了前院僕人們的注意力……一方面,你擺出來的四具屍體讓帝福尼的六位情人認為:你針對的只是參加晚宴的客人。這樣一來,他們會盯緊會場,卻忽視了你的最後一個目標,帝福尼。”

“當然,你也有那麼點小小失誤,一是西里爾不是你們所預想的那種卑劣之徒,他居然也盯上了帝福尼,並在你下手前帶走了他。二是,我們的兩位神聖騎士猜到了你的動向,並緊追著你的腳步,讓你不能在劫走帝福尼後順利潛進客人隊伍裡離開。”

“這倆個突發事件讓你不得不放棄倆件收尾工作——一是你殺死那四名貴族的第一現場來不及處理、二是你藏匿在會場中、城主席位下用於給帝福尼偽裝的工具來不及收回。”

死神臉色數變,陰晴不定了一陣後露出笑容,“這些缺陷……我想並不足以暴露我的逃脫路線吧。”

“你從會場中帶走的第五位老貴族。如果不是你被兩位神聖騎士迫走的話,他應該會在散場時露面一次……他的屍體會以誇張的形式登場,讓退出城主府的客人們受驚大亂,讓你能將偽裝成醉鬼的帝福尼輕鬆帶出去,是吧?”安格斯語氣平靜地說道,“但帝福尼被西里爾劫走、兩位神聖騎士還追了上去,這打亂了你的計劃。但你並不是一個喜歡‘浪費’人,你具有極強的表現欲,你必然會將那個老貴族利用到極致……而你又錯過了大批客人離開的時機,這樣一來,你的選擇就不多了。”

在死神又難看起來的臉色中,安格斯笑了笑,“說穿了其實不值一提……從西里爾手中奪回帝福尼的你肯定不敢過多地利用城主府的地道,雖然你相信西里爾會為你保密,但你不會把自己的安全寄託在這上面,所以你不可能再走進地道。那麼想將兩個成年男子的軀體帶出府,你所能依賴的也只有水路了……順著城主府流出來的水道往下搜尋,在中城區最僻靜的河道中發現人為設定的攔網和被截住的兩個人形包裹……實在毫無難度,你說呢?”

死神無話可說,臉上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你在進行計劃時居然考慮過種種失敗後的應對……不得不說,你的智慧是我生平僅見。”對於安格斯來說,這是他能給出的、相當高的讚譽,“西里爾也確實沒有出賣你,即使他已經決心自斷生命、將希望都交給了別人。”他上身微微前傾,以一種看待珍稀物種的目光看向死神,“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你能那麼快就對我的建議作出反應,竟還保留了帝福尼與那個老貴族的性命。說說你接下來會對他們的處置吧,作為對我贏得遊戲的獎賞,怎麼樣?”

格洛麗亞與尤納爾面色不變,但託萊兄弟盯向安格斯的目光已經不能用驚悚來形容了……這傢伙還向死神提出了……建議?!

死神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願賭服輸地說了,“……如你所說,肉|體上的痛苦比不上精神上的折磨……所以,我想對這兩個傢伙進行不危及性命的強制性偽裝……大約做到他們熟悉的人都認不出來、以及無力自救、求救這個程度。然後將他們送回他們的最親近信任的人會出沒的街道,讓他們在街邊乞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