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最關心的事情。
以目前的情報來看，唯一能完成主線任務的方式，只有駕駛帝國機甲。
溫·卡蘿琳扭過頭來，直勾勾地看著李長晝。
“女皇的任命。”她說，“這就是帝國機甲的認證方式。”
“任命？”
指紋、視網膜？
還是什麼系統許可權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王東華要是在就好了，李長晝想。
“是這樣嗎？”他向貝雅·特麗絲確認。
貝雅·特麗絲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慌亂狀態中，全身陰冷，好像有條蛇在身上爬動。
“雅，貝雅。”
李淺夏喊了兩聲，貝雅·特麗絲才被嚇到似的回過神。
她的嘴唇已經發紫，樣子很可憐。
“卡蘿琳說，帝國機甲的認證方式是女皇的任命，我想知道是不是這樣？”李長晝好像什麼都發生一樣問。
公國的存亡確實和他沒關係。
聲音似乎過了好一會兒才傳到貝雅·特麗絲的耳朵裡，她慢慢回答：“我不知道，這是最高機密。”
李長晝也不失望，不知道才是理所當然。
就像地球上的大國，就算明確了繼承人，也不可能把核武器的密碼提前告訴對方。
帝國機甲、護國神機比核武器更珍貴，秘密自然只有統治者一個人知道。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李長晝問另外四人。
李淺夏和瑤池沒有。
楊清嵐說：“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裡，她或許已經透過某種手段，把自己暴露的訊息發出——”
“我父母會怎麼樣？”像是剛聽見李長晝的話，貝雅·特麗絲突然質問溫·卡蘿琳。
溫·卡蘿琳直視她的眼睛，一錘一錘釘釘子般說：
“你的父親一定會死，你的母親或許會活著，如果你想救你的國民和士兵，讓他們少一些傷亡，你也必須讓自己活著，乖乖去帝都，成為帝恩的妻子。”
貝雅·特麗絲似乎被釘死了。
她全身無力，臉色慘白，但依然挺直了背坐在那裡，像是一具標本，活著般死亡，死亡般活著。
李淺夏伸出手，輕柔地摟住她的肩膀。
“還有疑問嗎？”李長晝再次開口。
等了三秒，他說：“下車吧。”
五人下車。
“喜歡開車兜風沒什麼，但下次不要再做壞事了。”臨走前，李長晝最後對溫·卡蘿琳說。
“你真打算放過我？”溫·卡蘿琳似乎有點難以置信。
她乾脆利落地說出所有事情，不是相信他的承諾，而是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且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秘密被知道了也無所謂。
“根本原因，我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次要原因，殺你、不殺你，沒壞處，也沒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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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晝轉身準備走。
“你們可以考慮和我一起，”溫·卡蘿琳坐在駕駛位裡，朝他們開口，“至少路上不會有任何人傷害你們。”
“不了，謝謝。”
“難道你們打算回公國？去送死？”
李長晝沒有回答。
“晝·維斯！我記住你了，如果我抓到你，我也放你一次！”
“謝謝！”
“最後！我給你一個忠告——你的機甲開得爛透了，早點放棄任務，回去開挖掘機去吧！”
“喂，聽到沒有，她說我適合開挖掘機欸！”
“閉嘴。”
走進黑暗，五人快速移動起來。
陰冷的三輪月亮掛在天空，像是三個人的眼睛，不管跑得有多快，走得有多隱蔽，抬頭一看，三人的視線永遠在他們身上。
“你真的放了她？沒有給她偷偷下毒？”瑤池忽然開口。
“不然呢？”李長晝說。
瑤池冷哼了一聲：“早知道這樣，我臨走之前就一掌斃了她，居然敢騙我！”
“麻煩下次直接點，我說放過別人，但你可以不放過。”
瑤池瞪了他一眼：“在外人面前我怎麼可能不給你面子？”
“......你要真的覺得我們一夥的，就不要說這些影響內部團結的話，是不是，楊小姐？”
“找個地方脫衣服。”楊清嵐的視線一直注意著四周。
“這個......會不會太快了？三，不，五，也不對，四個人一起......”
沒等瑤池想清楚人數，李長晝開口：“你懷疑她給我們的衣服有問題？”
楊清嵐點頭：“昨天我們消失了六個小時，換成我，一定會想辦法弄清楚原因，同時安裝新的定位器——卡蘿琳的欺騙，就是一種反制手段，將我們監控在身邊。”
“可是，”李長晝猶豫了一下，“脫了我們穿什麼？”
“你走前面。”
“贊成！”瑤池立馬笑道，好像能聽見要吃人的口水聲。
“不是，這個，我......被人看著屁股我會害羞的。”
“那就少說廢話，趕緊找換衣服的地方。”或許這才是楊清嵐一開始就想說的。
三人一邊暗流洶湧的閒聊，一邊討論如何甩掉追兵。
李淺夏揹著貝雅·特麗絲，輕聲安慰她。
瑤池剛才在修整的時候，已經記住附近的地圖，知道哪裡有可以換衣服的地方。
一個類似賽車場的地方。
意想不到的是，此時這裡人山人海，嘶吼、吶喊、興奮，充斥著每一處空間。
“讓我們歡迎，帝·國·極·速——西爾~維亞！”
“噢！”“噢！”“噢！”
明明是荒郊野外，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人。
飛船機甲高懸夜空，巨大的探照燈，旋轉著將山野照得一片通亮。
各種造型的機甲，擠滿了賽道兩側，無人機低空掠過，噴射綵帶、煙花。
“西爾維亞！西爾維亞！西爾維亞！”
整齊劃一的口號中，一臺機甲從天而降，轟得一聲砸進地面。
人形機甲落地瞬間展開變形，吱吱的機械聲中，機甲變成一臺黑色帶綠色能量光帶的摩托車，一名穿修身動力甲的女人，坐在摩托車上。
虛擬投影將她放大得和山一樣巨大。
她舉起右手。
“啊！
！”李長晝身邊一名女觀眾尖叫得好像要把自己的胸腔撕碎。
“西爾維亞！”“西爾維亞！”“西爾維亞！”
如雷一般的歡呼。
別說來自地球村的四個鄉巴老，連貝雅·特麗絲一時間都被眼前的場景吸引。
“西爾維亞，帝國極速，在機甲競速世界大賽中，連續三屆獲得冠軍。”貝雅·特麗絲喃喃道。
“你認識她？”李淺夏輕聲問。
“嗯，”貝雅·特麗絲望著西爾維亞的虛擬投影，“以前我經常觀看競速比賽，比起戰爭機甲，我更喜歡這些，去年生日的時候，父親他......還送了我一臺西爾維亞籤名版的極速者。”
說著，見到偶像的興奮逐漸褪去，貝雅·特麗絲的表情又變得暗澹，聲音越來越無力。
“第二位，{燃滅}的弟弟！帝國最快的男人！阿·茲·納·武爾~！”
{燃滅}的弟弟？
五人同時看向虛擬投影。
一臺八米級的機甲，以狂暴的姿態從另一座小山的山頂衝來。
雙臂一揮，樹木稻草般被掃倒一片；雙腿躍起，起落處都是巨坑。
一臺無人機湊近拍攝鏡頭，被機甲一把抓住，塞進“嘴裡”吃掉。
“哈哈哈哈！”一陣狂野的笑聲，機甲沖天而起，落在賽道上。
機甲前肢著地，變形展開，一臺狂野霸道的越野車。
駕駛艙變成座椅，裡面除了阿茲納武爾，還有一名身材可以做嫩模的女人。
“他媽的，給老子記住！”阿茲納武爾踩在越野車上，朝所有人豎起中指，“總有一天，我要讓{燃滅}登場時，主持人的臺詞是——阿茲納武爾的姐姐.....”
“去！”觀眾爆發一陣巨大噓聲。
很顯然，阿茲納武爾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公眾場合說這句話了。
“這個人厲不厲害？”李淺夏又問。
她自己對這個世界好奇，同時也為了分散貝雅·特麗絲的注意力。
“《秒速10馬赫》上說，阿茲納武爾在競速機甲上的天賦，等同於他姐姐在戰鬥機甲上的天賦。”
“這麼厲害？那為什麼他不是那個西爾維亞的對手？”
“他去年才出道，之前一直和姐姐競爭{燃滅}的駕駛資格，輸了的時候，上一屆世界大賽已經結束了，但在今年春季的{月芒}速度大賽上，只以半秒的差距輸給西爾維亞，包括《秒速10馬赫》在內的很多權威媒體都說，他可能會在今年的大賽中奪冠。”
這還是李淺夏第一次聽貝雅·特麗絲說這麼多話。
貝雅·特麗絲轉頭看向她，她的臉一半被燈光照亮，一半在黑暗的陰影中。
“夏，我想最後任性一次，讓我把這場比賽看完，可以嗎？”
“當然可......”李淺夏說到一半，抿起了嘴。
這不是她能決定的。
帝國機甲如果追上來，他們會有生命危險，到時候瑤池肯定會殺掉貝雅·特麗絲，讓任務失敗。
“不可以。”李長晝三人走過來。
貝雅·特麗絲看向他們，臉上的陰影變多。
她緩緩點頭：“嗯，我明白了，走吧。”
“光看有什麼意思。”李長晝笑道，“我們要參加。”
“什、什麼？”貝雅·特麗絲同時愣了，抬起頭，臉上的光變多變亮。
楊清嵐拿出一張宣傳單：“這場比賽的終點是帝都郊外的蘭克湖。”
她把宣傳單遞給貝雅·特麗絲，繼續解釋：“我們要找幾個人，問他們借衣服，借身份，但機甲必須由你來開——你會開競速機甲嗎？”
“......謝謝。”貝雅·特麗絲低下頭，金髮在勐烈的探照燈下，耀眼得近乎透明。
“這麼做不是為了你，不管你喜不喜歡競速，我們都會選擇這種方式，在明天中午之前趕到帝都。”楊清嵐說。
“我知道。”貝雅·特麗絲抬起頭，她笑著不好意思地說，“最後能和你們在一起，我很開心。”
“貝雅......”李淺夏看著她閃著水光的眼角。
“好了好了，選吧，”李長晝指著在場陷入狂歡的所有人，“儘管挑你喜歡的，我去借。”
“嗯！”
這是一個漫長而專業的過程。
臺上在介紹一些名人選手，氣氛熱烈，四人跟著貝雅·特麗絲，在人群中挑挑選選。
“這是一場無規則的競速大賽，只要不搭載武器，任何型號的機甲都可以參加。”
“你們看那臺，暴力者Ⅲ，是格鬥大賽的機甲，拳頭換成了吸力機，可以吸住別人。”
“咦？那臺是狩獵者M12？居然會有開這種古董出來？動力也沒改，用的還是蒸汽爐，這就是《秒速10馬赫》裡說的炫富者嗎？”
“黑鷹plus，黑鷹系列的最新款，速度相當快，每秒能達到5千米。”
“選這臺嗎？”李淺夏指著老鷹形狀的機甲。
貝雅·特麗絲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不，再找找，說不定會遇見極速者。”
“如果有極速者，你是不是能拿冠軍啊？”
貝雅·特麗絲臉有點紅：“應該能前一百吧。”
“才前一百？”
“.....我沒和別人比賽過。”
“一般說這種話的人，最後肯定能奪冠！相信我，這是我多年看動畫、小說的經驗！”
兩人聊得開心，三人在身後跟著。
“可憐啊。”李長晝嘆道。
貝雅·特麗絲越是投入，她內心的絕望越是清晰，在他們看來，那張華麗精緻的臉上的笑容，好像一張照片。
笑容再燦爛，也終究是假的。
讓他想起一張表情包，女孩子用一塊燦爛笑容的板子擋住臉，板子後面，臉哭得全是淚水。
“我們只管送她抵達帝都，開心還是絕望，是她的事。”瑤池邊說，邊冷冷地瞥了眼試圖搭訕的男人。
男人不好意思地退了回去。
在比賽要開始的時候，貝雅·特麗絲終於選好了。
追風者系列{月芒}春季大賽的周邊機。
據她說，這臺機甲偷偷改了很多，動力爐有三個！
分別是{燃滅}系列RM-1050、{裁決}系列CJ-68XT、{紅蓮}系列HL-A38。
全是系列中的高階款，俗稱爆炸機——要麼速度爆炸，要麼物理爆炸。
“最關鍵的是，可以坐下五個人。”貝雅·特麗絲說完她的理由。
“不會真爆炸吧？”李長晝表示懷疑。
“{月芒}的周邊機，卻沒有{月芒}系列的動力爐？”楊清嵐對這個行為不太讚賞。
打暈這臺追風者系列{月芒}春季大賽周邊機的主人，換上衣服——這位富豪帶了六位身材各異的美女。
機甲上還有類似潤滑油、計生用品、鞭子等增加比賽趣味的東西。
不愧是無規則大賽。
貝雅·特麗絲換好衣服，一坐上駕駛座，就熟練地開始改鍵，將機甲設定成自己的操作習慣。
“貝雅，你這不是會開機甲嗎？”坐在副駕駛的李淺夏好奇道。
“競速機甲和戰鬥機甲不同，”貝雅·特麗絲一邊改鍵，一邊說，“我從來沒有駕駛過戰鬥機甲，也沒發射過炸彈，揮舞高週波刀和別人近戰。”
“10、9......”
道路前方，出現巨大的數字投影。
隨著倒計時的減少，山野愈發安靜，但所有人都變得更瘋狂。
【觸發支線任務：極速者】
【任務內容：在這場無規則大賽中獲得前十，排名越靠前，獎勵越豐富】
【備註：這是一場特意為某些人準備的、有預謀的大賽，某些人察覺到了嗎？但沒關係，賽道上速度決定一切！】
李淺夏回頭，四名玩家對視一眼。
“.....3、2、1——”
“0！”
所有人的情緒被點爆，穿情趣白色嫁衣的貝雅·特麗絲，帶著蕾絲手套的雙手握住駕駛方向盤，套著白色吊帶襪的腳，勐踩踏板。
追風者的三臺動力爐宛如三隻雄獅，齊聲怒吼。
轟！
無數機甲衝了出去，尾焰拉出一條條光帶，在夜色中組成最絢麗、最旖旎、最短暫的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