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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八月打老虎(二)

兩日後,關鐵石從鹽廠匆匆趕回縣城。

回到節度府拜見史匡威時,卻多了一個人。

史匡威看著拄著雙柺杖,撅屁股步履蹣跚的陶文舉,狐疑道:“聽說你搬出牙城,到外城居住,又回來作何?”

陶文舉訕笑道:“卑職一是來感謝帥爺的活命之恩,二是有緊急要事稟報。”

關鐵石道:“陶文舉找上我,請求我帶他入府拜見帥爺。事關重大,只有請帥爺親自決斷。”

史匡威見他面色凝重,點點頭道:“你二人跟我來。”

回到內書房,史匡威道:“說吧,究竟出了何事?”

陶文舉不顧阻攔,扔掉一雙柺杖,跪倒在地,滿面驚惶道:“帥爺,大事不好,魏虎要反!”

當即,陶文舉把魏虎找上門來,要與他合謀投靠朝廷的前因後果講述一遍。

“魏虎狼子野心,他想指使卑職想辦法盜來鹽廠賬簿,拿到彰義軍私自販鹽的證據....

魏虎勾結後贊,想助後贊掌握彰義軍大權,以此為功勞,向開封朝廷表忠心,將來好投靠皇帝!

卑職不敢拒絕,只得暫時與他虛以委蛇,再找機會將這廝的陰謀稟報帥爺!

卑職蒙少使君收留,少使君不計前嫌,對卑職委以重任。

是卑職自己不爭氣,貪圖蠅頭小利,鑄成大錯。

少使君責罰卑職,卑職甘心領受,就算被打死,卑職心裡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卑職沒讀過幾年書,但也知曉何謂忠孝節義!魏虎以為少使君將卑職驅逐出彰義軍,卑職就會心生怨怒,與他狼狽為奸,陷害帥爺與少使君。

呸~當真是小看了我陶文舉!

卑職就算從此成了廢人,流落街頭乞討,也絕不敢與少使君和帥爺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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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著,說到魏虎為了籠絡他,給他開出的條件時,又是咬牙切齒又是吐口水,極為不齒鄙夷的樣子。

史匡威一開始驚怒不已,攥緊拳頭,指甲似是要掐進肉裡。

可是很快他長長嘆息一聲,劇烈的怒火彷彿剎那間煙消雲散。

神態瞬間蒼老了許多,眼中流露濃濃哀傷。

相比兩日前看到那封調查報告時的震怒,史匡威此刻的心態平穩了許多。

再聯想到前些日子,魏虎剛從隴山關回來,跪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起誓,保證今後再也不生二心,史匡威除了滿心失望,再無其他。

他終於開始接受一個事實,魏虎終究是一頭養不熟的野狼。

不論對他再好,給的再多,終究不會滿足。

史匡威看向關鐵石:“這些,你都知道?”

關鐵石沉聲道:“來時,陶文舉已經對我詳細說了一遍。”

史匡威將那封藏鋒營的密報放到書桌上,又道:“這裡面寫的,你也早早知情?”

關鐵石嘆口氣:“不敢瞞帥爺,少使君剛得到密報時,就找末將商量過。少使君不願讓帥爺難做,更不願讓帥爺傷心,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帥爺。”

史匡威滿臉黯然,苦笑道:“難怪朱秀當初堅持要重組牙軍,他是早就察覺到當日牙軍譁變的蹊蹺,也一直沒有信任過魏虎,才會令藏鋒營堅持暗查。”

關鐵石一咬牙,單膝跪地抱拳道:“帥爺,魏虎已經迷失心智,不管您怎麼勸說,他都回不了頭!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請帥爺速速下定決心,以免一年多前,牙軍譁變的慘劇再度上演。”

陶文舉趴在地上,戚然道:“卑職殘身死不足惜,但卑職決不能眼睜睜看著賊子魏虎謀害帥爺!請帥爺下令誅殺魏虎,卑職願為帥爺馬前卒!”

關鐵石看他一眼,這傢伙口號倒是喊得震天響,只可惜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現在更是拄著雙柺,連走路都費勁,還敢大言不慚要當馬前卒。

史匡威臉色黯淡,喃喃道:“我視魏虎如養子,你們是在逼我殺自己的兒子....”

關鐵石剛要張口,就被陶文舉搶先一步說道:“魏虎本就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是他不義在先,又如何能怪帥爺不仁在後?魏虎不死,彰義軍難以捏合!後贊奉皇命而來,覬覦節帥大權,若彰義軍不能上下一心與開封對抗,遲早要被分化拉攏。

帥爺此時再不行動,將來只能被一根繩索綁去開封,任人宰割!

請帥爺速速決斷!”

關鐵石張張嘴,本想補充幾句,可想想卻發現沒什麼好說的,只能漲紅著臉道:“末將也是一樣的意思。”

史匡威沉默許久,幽幽嘆息道:“陶文舉繼續與魏虎保持接觸,按照他說的做,把他想要的東西全都給他。

關鐵石即刻傳令,從今日起,牙軍不得離開大營,所有將官取消休沐,未得手令擅自調動五十人以上者,斬!”

陶文舉和關鐵石相視驚喜,帥爺如此安排,是要對魏虎動手了。

關鐵石忙道:“可要傳訊請少使君回來?”

史匡威擺擺手:“我還未老得提不動刀,不用事事勞煩朱秀。”

頓了頓,史匡威嘆口氣:“這也算是家事,我是一家之主,應當由我來處置。”

關鐵石又輕聲道:“折墌城還有魏虎嫡系千餘兵馬,後贊的飛龍軍駐紮在鹽倉,這兩處地方不可不防。”

史匡威擰緊眉頭,倉促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陶文舉眼珠滴溜溜打轉,小聲道:“少使君離開前,卑職倒是聽說,潘美去了折墌城,李重進率領虓虎營去了青石嶺野外戰訓....

帥爺可以傳令潘美,讓他盯住折墌城兵馬,再快馬傳令青石嶺,讓李重進率領虓虎營直奔鹽倉,防止飛龍軍動亂....”

史匡威沉思片刻,緩緩點頭:“可行,就這麼辦。”

關鐵石提醒道:“帥爺自身安危也必須保證萬無一失。從今日起,由我親自擔任親衛統領,加強節度府守備。”

史匡威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揮揮手道:“你們下去安排,讓我一個人靜靜。”

二人聽出他話語裡濃濃的疲憊,不敢繼續攪擾,告辭離開。

輕輕合攏書房門,關鐵石見四下裡無人,拖拽陶文舉朝廊道拐角走。

“關將軍這是做何?快快鬆手?陶某還受傷在身,經不起關將軍折騰....哎唷唷~”

可憐的陶文舉被關鐵石死死拽住,只得一瘸一拐跟上。

走得急了,一根柺杖掉地,關鐵石也不理會,陰沉臉色,將陶文舉摁在牆上,低喝道:“魏虎欲圖作亂,你是不是早有察覺?潘美和李重進的安排,是不是少使君提早交代的?快說!?”

陶文舉半張臉緊貼牆,掙脫不開,惱火道:“關將軍有疑慮,只管去問少使君,何故找我撒氣?”

關鐵石鬆開他,狠狠瞪一眼,撿起柺杖塞給他。

“魏虎鐵了心要作亂,我並非替他開脫。只是此事對帥爺打擊太大,我擔心帥爺的身子吃不消。

如果少使君要對魏虎動手,應該提前跟帥爺商量才是。”關鐵石嘆氣道。

陶文舉臉上印出五指掌印,揉搓著臉哼唧道:“魏虎在帥爺心中的分量,關將軍應該更清楚。隴山關的事換做旁人,只怕早就被帥爺砍了腦袋。

可放在魏虎身上,只得了一頓不痛不癢的訓斥。

沒有實打實的證據,不讓帥爺看清楚魏虎的險惡用心,如何讓帥爺下定決心將其剷除?”

關鐵石低聲道:“照此說,這次的事,都是少使君在背後指使?”

陶文舉嘿嘿笑了笑:“少使君不信任魏虎,但也不會逼迫帥爺殺掉他,只是想讓帥爺看清楚他的野心。

少使君這麼做,都是為帥爺著想啊!

倘若魏虎沒有二心,他又怎會找上我?帥爺也不至於大動肝火....

關將軍,有些事就算猜到了,也要裝作不知情,言盡於此,你自己多琢磨琢磨吧....”

陶文舉拱拱手,拄著雙柺,慢吞吞地沿著廊道走了。

關鐵石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苦笑著長嘆一聲。

帥爺原本一心希望少使君和魏虎和睦相處。

只可惜,少使君不會信任魏虎,魏虎也始終不願屈居人下。

龍爭虎鬥,終究是要分出高下啊!

可憐老帥夾在中間,手心手背都是肉,傷了哪邊都疼。

~~~

安定縣城西北方向的鹽倉,自從剿滅薛氏兄弟以後,就改建成屯墾區,由原來薛氏兄弟留在折墌城的兵馬負責屯墾。

過去一年多,凡是查清楚與薛氏沒有太大關聯的人,陸續抽調離開,剩下幾百號人,都與薛氏有各種各樣沾親帶故的關係,只能留下來繼續勞作改造。

後贊擔心飛龍軍在安定縣城受鉗制,也不知從哪裡知道有鹽倉這麼個地方,主動提議將飛龍軍遷來,作為臨時駐地。

史匡威痛快的答應了。

飛龍軍和彰義牙軍擠在牙城裡,營房擁擠不夠用,還經常產生各種矛盾,雙方涇渭分明根本尿不到一個壺裡。

牙軍大多是涇州、邠州等河西子弟,少部分關中人,飛龍軍大多是開封府下轄州縣人士,還有近半河北人,雙方不管從語言口音,伙食習慣都存在不小差異。

牙軍笑話飛龍軍是一群沒有見過大陣仗的少爺兵,給他們起諢號草蛇軍。

飛龍軍也瞧不起牙軍,說他們是土匪兵、窮酸兵。

禁軍和藩鎮軍互相鄙視,原本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經過四十多年的中央軍事集權,禁軍的裝備、兵員素質、戰鬥力普遍強過藩鎮兵,禁軍將領的職級地位也要高於藩鎮軍將。

當兵吃糧就要到禁軍去,已經成了民間普遍共識。

只是飛龍軍組建時間較短,特別是皇帝交給後贊,讓他帶來涇州的這兩千飛龍軍,的確是一群沒有真正經歷過戰火淬鍊的新兵伢子。

平時訓練起來倒也還像模像樣,就是不知上了戰場會有什麼樣的表現。

彰義牙軍雖然看起來窮酸了些,兵士素質有高有低,但綜合戰鬥力絕對強過飛龍軍。

朱秀改革軍事,前期投入大把的錢,主要用於改進武器裝備,用鋼材更好的雁翎刀替換老式的朴刀手刀,提高戰馬培育出欄數,增加騎兵數量佔比。

盔甲、營帳和一些軍營用具還未來得及更新換代,所以牙軍整體看上去還是顯得有些寒磣。

牙軍將士自己倒是不在乎,家中分得田地,節度府還專門挑選出一批立功將士,從遷移戶裡再挑選適齡女子,搞大規模軍民集體相親大會。

相親大會的效果比分田地還好,牙軍漢子們興奮地嗷嗷叫,爭相踴躍報名參加,沒選上的只能懊惱地揪頭髮,紅著眼睛期待下一次。

家中分了田地,少使君和老帥還幫弟兄們娶上媳婦,這輩子還有啥不滿足的?

當兵到了這份上,那是祖墳冒青煙,遇上天下一等一的好主子了。

大半年來,安定縣城裡外,多了不少大肚皮的小婦人。

再過幾個月,又有成百上千個奶娃娃呱呱墜地。

這是彰義軍振興大業裡,最閃亮的一簇光。

鹽倉西邊一條崎嶇難行的山道,有一支人馬靜悄悄地駛來。

隊伍間不見旗號,也不見戰鼓號角,輜重糧車,只有軍士和戰馬在安靜地行進。

排頭處,史向文肩扛渾鐵重棍,走在靠山崖的一側。

朱秀騎驢,李重進騎馬並排而行。

李重進借了朱秀的錢,不出意料的在半個月內輸精光。

他倒也願賭服輸,跑到虓虎營高強度訓練一個多月,硬是用過硬的軍事素質贏得虓虎營弟兄一致稱讚。

不得不說,李重進雖然是個渾人,但身體素質當真強悍得離譜,黑大王的諢號絕非浪得虛名。

同樣的訓練量,別人練完累癱在地,他練完還能活蹦亂跳。

加上本身就有高明武藝,這廝又是個混不吝大咧咧的性子,天生就是混軍營的材料,虓虎營將士對他很是信服。

朱秀讓他暫時擔任虓虎營統領,把這支直屬於自己的尖兵力量交給他統率。

李重進渾歸渾,絕不會拿軍隊上的事開玩笑,有這點底線原則在,正事上就不容易犯錯誤。

更重要的是,朱秀對他有絕對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