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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公子填詞,娘子譜曲

甘泉坊、壽安坊、市西坊三座裡坊呈品字型分佈,位居其中的便是江寧城最大的瓦子—王府街瓦子。

在大唐時代,這一片曾經是昭宗李曄第十二子,濮王李頎的王宅。

王府街瓦子算是江寧城最熱鬧的地方,豐樂樓、紫雲樓、五鳳樓等等最知名的正店酒樓都在其中。

江寧城裡的酒樓有正店和腳店之分,正店相當於享有朝廷特發的沽酒憑證,可以製作酒麴、自由買賣酒水,受到官方的特許經營。

腳店則嚴禁製售酒麴,必須找正店購買酒麴,賣出的酒還要繳稅。

這也是受南唐朝廷“茶酒鹽鐵專賣”政策的影響。

幾大正店背後,都有江南士族、當朝重臣、勳貴的背景,憑藉著酒麴專賣的福利,成為權貴們斂財的一大法寶。

朱秀一行人進了江寧城,直奔王府街瓦子,在一間名叫洪福樓的正店住下。

三樓有六間上房,胡廣嶽全部包下,朱秀帶著兩個娃娃居中,潘美和胡廣嶽一左一右,周憲和冬梅同住一間。

當然,白天的時候,周憲還得到朱秀房中伺候,隨時準備端茶倒水,鋪床疊被。

洪福樓雖然只是王府街瓦子第二檔次的正店,但消費可一點不便宜,一間上房一晚的價錢是四貫,包含早晚飯食,單獨點菜需要另外收費。

周憲和冬梅原本還滴咕著,這夥惡人出不出得起價錢,當看到胡廣嶽把一錠黃燦燦的金子拍在掌櫃面前,主僕倆相視一眼,吐吐舌頭不再說話。

這夥惡人可比她們想象的闊綽多了。

胡廣嶽用略帶囂張的語氣告訴掌櫃,包下整個三樓上房,住多長時間待定,等走時一併結賬,多退少補。

掌櫃的自然笑的合不攏嘴,親自領他們上樓,一間間驗房,直到朱秀點頭表示滿意,才恭恭敬敬地退下。

江寧城裡豪客不少,但直接掏金子結賬的可不多。

聽這夥人的口音,想必是往北邊跑商的大商賈家的公子,帶著兒女奴婢僕從出門遊玩。

不過那位拿摺扇的公子年紀輕輕就有一個七八歲的兒子和四五歲的女兒,倒是叫人羨慕,掌櫃的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照此推算,那位公子成婚時,年紀頂多十三四....

嚯~可真夠早的,身子骨也長得不錯,還沒成半丁就能當爹了....

只是那位公子身邊的兩名婢女有些奇怪。

一個文文靜靜,相貌倒也端莊,只是滿臉愁容,好像家裡剛剛經歷了喪事,瞧著有些晦氣,悶不吭聲的不說話,只怕是個啞巴。

另一個身段纖細,一頭秀髮垂落腰間,從背影看弱柳扶風,想來一定是位姿色了得的美人。

可哪曾想,這女子轉過身來,半邊臉卻是烏黑一片,還有蛛網般的裂紋,瞅著瘮人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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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心裡咯噔一聲,當即就閉上眼不敢多看,心裡想著今晚肯定要做噩夢。

難怪剛來時那女子一直戴著面紗,原來是怕臉上的印記嚇到人。

那搖扇子的公子把掌櫃叫到一旁,嘆了口氣,說那黑臉女子是他的表妹,幼時生了一場大病,命倒是保住了,可惜臉上長出黑印,瞧了無數名醫也治不好。

那公子叮囑掌櫃,他那可憐的表妹性子膽小,麵皮薄,讓他不要四處宣揚,掌櫃的自然滿口答應。

身段美妙的一個小娘子,怎麼偏偏長了一張鬼臉,可惜啊~

三樓房間裡,朱秀坐在一旁悠閒喝茶,周憲忙活著為他整理床榻。

“嘖嘖~掌櫃推薦的這壺花茶著實不錯,如花啊,你可想嚐嚐?”

朱秀端起茶盞嬉笑道。

周憲轉過頭忿忿地怒瞪他一眼,左邊臉頰烏黑的印記著實嚇人。

周憲咬咬唇,捏住被褥兩角,用力抖了抖。

她自小連自己睡的床都沒鋪過,只能照著記憶力冬梅的樣子做一遍。

被褥有些沉,周憲纖細的胳膊提不起勁,床鋪得相當吃力。

“褶皺都給本公子撫平了,要是留下一條,你今晚就留下給本公子暖床。”

朱秀不懷好意地嘿嘿笑著。

周憲臉蛋一紅,明眸裡閃過幾分驚慌,委屈又悲憤地瞪了大惡人一眼,攤開小手細細撫平被褥上的褶皺,生怕留下一道痕跡,讓大惡人找到欺負她的藉口。

朱秀瞧著她這副害怕又小心的樣子,著實感到有趣,搖晃摺扇哈哈笑了起來。

“我玉面小神龍好歹也算模樣端正,陪你周娘子過夜,你也不算吃虧吧?”朱秀逗弄她。

周憲緊咬唇,羞憤道:“你若碰我一下,我便從這裡跳下去!”

她指著撐起的窗戶。

朱秀探頭朝窗外瞧瞧,三樓可不算矮,要是跳下去不死也得摔斷腿。

朱秀聳聳肩,怪笑道:“那還是算了,周娘子如此美貌,在下還想多多欣賞一段時間,可不想美人早早香消玉殞。”

周憲聽他如此直白地誇讚自己美貌,又羞又惱,臉蛋紅一陣白一陣。

忽地,她左邊臉頰上的烏黑印記一整塊脫落下。

周憲捧著那塊膏藥和羊羔皮做的假胎記,抹抹自己起了些紅痱子的臉頰,惱火道:“我不要往臉上貼這塊臭烘烘的膏藥皮了,整天往下掉,黏在臉上又癢又熱。”

朱秀撇撇嘴道:“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沒有辦妥之前,不可以顯露真容,以免惹人懷疑,透露行蹤。”

“要貼你自己貼去!”周憲生氣地把黑皮膏藥扔在桌子上,氣呼呼地坐在一旁。

朱秀慢悠悠地道:“若是你不遵守約定,我們之間的和平友好協定自動作廢,今晚你就別走了,留下來給本公子暖床。”

周憲一雙水汪汪的明眸泛紅,帶著哭腔委屈不已:“你欺負人!”

朱秀冷笑:“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何來欺負之說?周娘子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處境!”

周憲吧嗒吧嗒掉眼淚,晶瑩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

朱秀也不理會她,自顧自地端起茶盞,滋熘熘喝著,任由她坐在房間一角低聲啜泣。

過了會,小娘子止住哽咽聲,一雙眼眸微微紅腫,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朱秀笑道:“聽說這王府街瓦子是江寧城最熱鬧之地,周娘子以前沒少來吧?不知哪家曲苑的歌伎最擅長小曲?”

周憲本不想理會他,又怕他找藉口欺負自己,癟著嘴道:“你要作何?”

“自然是找一位歌喉婉轉的伎子聽曲。”

周憲忍不住譏誚道:“你也懂得樂曲?”

朱秀瞥了她一眼,小娘子趕緊低下頭,蔥白手指絞著衣裳角。

“唰”地展開摺扇,朱秀悠悠笑道:“曲樂不太懂,不過對於詩詞倒是有些研究。”

周憲撇撇嘴,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一個跑江湖的悍匪頭子,又怎麼會懂得詩詞歌賦這些文雅之道?

周憲冷著俏臉道:“離此往南走過一條街,有會英雅苑、賢萃坊、妙音曲苑,都是江寧城裡首屈一指的曲苑,你要聽曲自去便是了。”

朱秀點點頭,笑道:“多謝周娘子告知。”

朱秀清清嗓,朝屋外喊了聲:“老潘!”

過了會,屋門鼕鼕敲響,潘美推開門探進腦袋,嘿嘿笑道:“公子喚我?”

“離此往南走過一條街,有好幾家大的曲苑坐落,你去,各請一名歌伎過來,本公子要在此聽曲。”朱秀吩咐道。

潘美瞥了眼側身坐在角落的周憲,嘿嘿道:“得嘞!公子請稍後!”

周憲都都嘴小聲道:“窮奢極侈~小心沒錢付賬,被人打出江寧!”

朱秀好笑道:“錢的事無需周娘子擔心,在下這點身家雖說比不上周氏,但請幾個曲苑伎子過來唱曲的錢還是有的。”

“呀~”

周憲嚇一跳,沒想到自己的滴咕聲被他聽見。

“屬狗的耳朵,倒是靈得很~”小娘子又小聲咕噥。

朱秀有些好笑,沒想到這千嬌百媚的美嬌娘,一張櫻桃小嘴還挺損的。

朱秀看了她幾眼,忽地道:“周娘子及笄之年,是否取字‘娥皇’?”

周憲大吃一驚,呼地站起身,又羞又惱:“你、你怎會知曉?”

朱秀笑了笑,搖晃摺扇悠然道:“娥皇,帝嚳之孫,唐堯之女,虞舜之妻,上古之帝姬!屈平在《九歌》裡寫道‘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鳥鳥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是何等的惆悵遺憾!娥皇女英,二女侍夫,淚灑九嶷山,令人感慨啊~~

周老太傅為你取字娥皇,可見對你是何等的期望深重!”

周憲臉頰赧紅,一雙妙目泛起眩光,驚奇又狐疑地道:“你、你也讀過書?”

朱秀微微一笑:“打家劫舍之餘,讀過一些,叫娥皇見笑了!”

周憲輕咬薄唇,嗔怒道:“不許你這麼叫我!小字只有我父親和家中親卷才能叫!”

朱秀羊裝沒聽見,自顧自地道:“娥皇確實比如花要好聽些,這樣,今後在外面,我還是叫你如花,回到房中,私下裡,你我單獨相處之時,我就叫你娥皇!”

“你~”周憲臉蛋嬌紅,狠狠剜他一眼,怒不可遏地拉開屋門逃也似的跑了。

朱秀悠悠喝茶,也不阻止,反正小娘子也跑不掉。

周憲去到走廊盡頭冬梅居住的房間,剛一進屋,眼淚珠子就吧嗒往下掉。

冬梅嚇一跳:“小姐你怎麼了?莫不是那大惡人欺負你了?”

周憲抹著淚,委屈不已:“那惡人不知從何處知道我的小字,言語輕薄不說,還、還百般調戲,我、我恨死他了!”

周憲羞憤至極,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樣的折辱。

冬梅撥出一口氣,只是口頭上被佔便宜,好在沒有實質性的發生些什麼。

不過冬梅知道自家小姐從小家教極嚴,對男女大防看得極重,在家裡和各位兄長相處時,也從不忘恪守禮制。

像現在這樣,和一位陌生男子同處一室,對於她而言,已是有違道德認知的出格舉動,不過為了活命,只得暫時做出忍讓。

冬梅拉著她的手,好言勸慰道:“小姐就裝作沒聽見他的話好了,婢子覺得那惡人也只敢口頭上輕薄小姐幾句,不敢有什麼真的不敬之舉。也許、也許他顧忌咱家老爺,不敢真的欺負了小姐,免得咱們老爺找他算賬!”

周憲委屈巴巴地道:“可是、可是我總覺得那大惡人根本不把周家放在眼裡!他好像有恃無恐,甚至、甚至我好幾次聽見,他和那大鬍子紅臉惡人說話,把官家的名諱都隨口掛在嘴邊....”

“啊?~”冬梅大吃一驚,“這夥人也太無法無天了~”

周憲抹抹淚,蹙緊眉頭,俏臉憂慮:“你想啊,他們是劫匪,進了江寧城,不找個隱蔽之處躲避,反而堂而皇之的在這鬧市中心住下,背後絕對有所倚仗!

這天底下,有這麼囂張的匪人嗎?”

冬梅想想也覺得後怕,這夥北邊來的惡人在她們眼裡越來越神秘了。

正說著,走廊裡傳來歌喉婉轉的聲音。

周憲側耳傾聽,發現是從朱秀屋子裡傳出的曲調聲。

“....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陶盡門前土....屋上無片瓦....十指不沾泥....鱗鱗居大廈....”

幾首短句唱得哀哀怨怨,曲調時高時低,尋常人聽來覺得不錯,可是在周憲這樣精通音律的琵琶高手聽來,曲調卻是低劣了許多。

果然,那婉轉的歌喉聲被叫停,走廊裡傳來朱秀惱火的聲音:“唱得什麼玩意兒!這曲子是誰譜的?”

周憲撲哧笑了,“這幾句新詞寫得不錯,精悍有力,短短幾句,寫盡了人世艱辛,道盡了百姓苦難。

可惜曲子譜的差了些,意境不夠,配不上這幾首新詞....”

聽著走廊裡隱約響起的罵咧聲,周憲莞爾一笑:“沒想到那大惡人當真懂得一些音律,還能聽出好壞來....”

想到剛才在朱秀房中,他手持摺扇,搖頭晃腦,引經據典品評著她的閨字,周憲不禁呆了呆。

聽那大惡人的口氣,倒真像是個讀過書的。

可是堂堂讀書人怎麼會跑去當悍匪?

這就讓周憲越發迷惑了,那褚珣究竟是什麼人?

冬梅隨口笑道:“那大惡人真是笨,有小姐這位江寧第一琵琶高手在前,還去曲苑請什麼歌伎?想聽曲子,小姐隨手彈一曲,保管驚掉他的下巴....”

屋門“哐啷”一聲被推開,潘美站在門邊,抱拳道:“我家公子想聽曲,請周娘子過去彈奏一曲!”

冬梅吐吐舌頭,暗罵自己烏鴉嘴。

潘美相貌粗獷,周憲對他很畏懼,又擔心大惡人藉口欺辱,只得站起身,猶豫了會,還是抱起自己的琵琶,跟著潘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