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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矛盾終於爆發

第二天上午,又到了練習合奏的時間。

音樂廳中,陸陸續續有同學到來、走進隊伍中。

“又開始訓練了,好累哦。”

“今天早上醒來,手都疼了。”

“平川老師未免管得太多了吧,我還是喜歡以前只有小笠老師在的吹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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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也是為了全國金獎。”

“誒……哪有那麼容易。”

“就是因為不容易,所以更要努力訓練。”

“話是這麼說,可是真的很累。”

“就是啊,累死了。”

“不想訓練了。”

“好了,停,平川老師還有小笠老師來了。”

竊竊私語聲收了起來。

筱原詩織也收回視線,往音樂廳的門口看去,平川老師和小笠老師走了進來。

目前來說,吹奏部內部大概有兩種聲音。

第一種,比如她,比如部長,擁有自己堅定的目標,堅定地為了全國金獎而努力,就算沒有平川老師的介入,平常也會辛苦訓練。

第二種,就是那些不願意辛苦訓練的學生,抱怨平川老師為什麼突然插手,懷念之前小笠老師輕鬆訓練的時候。

其實還有第三種,只不過這些人並沒有出聲罷了,她們是沉默的大多數,是吹奏部目前的主流,也是大多數學生的常態——

老師要求艱苦訓練的話,那就艱苦訓練,老師不在的話,那就偶爾偷懶一下,並且對於平川老師的插手,更多只是無傷大雅的吐槽,或者是“既然是老師的要求,那只要聽從就好了”這樣的無所謂的態度。

不過,儘管第二種同學的存在是少數,然而,在面對很多事情的時候,表達不滿的意願比起表達支援的意願都更加強烈。

因為不滿是一種負面情緒,它會使得人更加願意去傾訴、去發聲。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部分不滿的聲音,雖然並不大聲,卻刺耳到讓整個吹奏部的氣氛都變得糟糕起來。

今天早上的合奏毫無例外就是在這樣糟糕的“沉默的質疑”中迎來結束——所謂沉默的質疑,那是因為身為學生她們很難做到當面反對老師,但是其實那種態度怎麼都看得出來。

不過在這種狀態不會持續太久的。

筱原詩織知道,這種不滿總有爆發的時候。

平川哲文也知道。

甚至說,他一直在等著這部分學生的爆發。

矛盾的爆發並不意味著一定是壞事情,反而很多時候這種爆發為解決問題提供了途徑。

只有問題暴露出來,才能著手解決——要是像筱原母親那樣將一切矛盾掩蓋,那才是真正的棘手。

——

上午的吹奏練習結束之後,又是休息時間,休息到下午兩點,分聲部練習又開始了。

而在這一段的時間裡,遠離平川哲文和小笠鈴木子的地方,吐槽和抱怨毫無意外地在吹奏部群體之中蔓延開來。

“我們已經訓練了一天多了。”

“沒事啦,也只剩一天了。”

“問題是,憑什麼?小笠老師就算了,那個平川老師憑什麼啊?他憑什麼要求我們?”

“因為他是指導老師。”

“他指導什麼了?指導我們的是小笠老師,辛苦訓練的是我們。”

“這……這個邏輯不對吧?老師沒有說一定要陪著我們一起訓練的,想要全國金獎的是我們,這是我們的目標啊。”

“全國金獎?”

“是,怎麼了?”

“在小笠老師指導下,輕輕鬆鬆就可以進軍全國大賽,我覺得我們很不錯了吧?為什麼要去爭奪什麼幾乎不可能的金獎。”

“幾乎不可能?只要努力訓練就有可能呀。”

“那些吹奏樂強校可不是擺設,而且,為什麼一定要金獎?我覺得能進全國大賽我就滿足了。”

“這……”

“……”

這樣的聲音,在平川哲文聽不到的角落,開始響起。

並且,這些第二類群體的不滿之聲隨著訓練時間的延長還在不斷加劇。

“訓練、訓練、訓練,我受夠了!”

晚上,在平川哲文和小笠鈴木子還沒到達的合奏開始前,音樂廳的舞臺上,終於有人把心中的不滿喊出了聲,手中的樂譜,“啪”的一聲用力拍到了地上。

現場所有的交談聲都被打斷了,眾人驚訝地朝著發聲方向看過去。

“上木同學?”值村部長也站起了身。

“我不想訓練了。”

捏著手中的長笛,上木看著走到她面前、一臉嚴肅的值村部長,開口說道。

“為什麼?”值村部長問。

“累了,訓練不了了。”上木的視線看著地上的樂譜。

“那就休息一下。”

“沒有用。”

“這又是為什麼?”

“為什麼?這就要問問那個什麼事情都不做、只知道多管閒事的平川老師了。”

“上木同學,這種話過分了。”

“說錯了嗎?”上木看向部長。

“是的。”部長點了點頭。

“哪裡錯了?”

“他是指導老師,監督管理我們的訓練,是職責所在。”

“那怎麼去年不出現,今年又莫名其妙地跑出來了?”

“平川老師應該有自己的理由。”

“呵。”上木嘲諷一笑,看著四周的同學,說,“其實,你們也有猜測的吧——”

“上木同學,慎言。”部長想阻止她。

然而阻攔不住。

“那個平川老師就是為了搶功,對吧?”

“……”

周圍一片寂靜。

平川哲文在吹奏部學生之中並沒有什麼威望,想來,除了部長,應該並沒有人會為了他,在現在這種場合出聲反駁一名三年級的前輩。

在眾人沉默的目光中,上木同學就站在那裡。

然而,並非如眾人猜測的那樣,沒有人為此出聲。

人群裡,少女拿著小號,走了出來。

“我說,你怎麼發洩你的不滿,我都無所謂,然而,你要因此抹黑平川老師的話,你有什麼資格?”

筱原詩織站了出來,目光毫不退讓地直視著所謂的前輩。

她看了她一眼。

“又是你?”

“是,怎麼了?”

“後輩——”

“哦?又要開始了嗎?前輩?”筱原詩織嘴角的嘲弄,在吐出“前輩”一詞的時候,彰顯得最為強烈。

“……”上木咽了口氣,惡狠狠地盯著身前的筱原詩織,“你想怎麼樣?”

“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你想怎麼樣?”

“我只是想問,那個平川老師,憑什麼對我們的訓練指指點點?”

“憑你是廢物。”筱原詩織毫不客氣地嘲諷。

上木愣了一下,“你怎麼敢——”

“我怎麼不敢?”筱原詩織輕蔑地說著,“對於你們這種一開始加強訓練就開始滿嘴抱怨,甚至因此抹黑老師的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全國金獎的目標明明是一開始就定下了的,現在呢?忘了嗎?因此訓練有什麼不對?”

“——這又關他什麼事情?”

“怎麼不關?見到你這種學生,平川老師身為指導老師憑什麼不能插手?”

“又來?我這種學生?我怎麼了?”

“僅僅得了銅獎就開始自我滿足、把全國金獎的目標棄之腦後,自我安慰著‘全國金獎也沒什麼,能夠進入全國大賽已經很了不起了’——用著這種理由安慰著自己,沒有一點追求的可憐蟲。”

筱原詩織整理了一下長髮,帶上了一抹極為諷刺的笑。

“呵。”

“你——”

“怎麼了?”

男教師的聲音,突然在音樂廳之內響起。

上木的說話聲被迫吞了回去。

所有人往門口看去,那裡,平川哲文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