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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裂縫一開,這所謂的金鱗百甲也沒維持多久,原本緊閉的門窗應聲開啟,金光閃動也變得暗淡了不少。

外面的術法爆破聲響稍作一歇,緊接著三個穿著道袍的男子當先衝了進來,簡單的掃了一眼房間之中的三人,徑直就朝著葉小孤二人走來。

“別急,我還能走兩步。”

“……”

那三人見著葉小孤開口,猶豫了一下卻也不像李雲川一行那般口頭恭敬幾句,只是將手一引,徑直開口道。

“請!”

他和王培對視一眼,順帶瞄了一眼癱坐在一旁的燕巧巧,不過這會兒也沒他說話的餘地,只能點了點頭徑直就帶著王培走了出去。

兩人跟著那三人走出這金鱗百甲,遠遠的還能聽著遠處依稀傳來的轟隆巨響,想必李雲川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弱不經風此刻還能撲騰兩下。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那三人卻好像很是急切一般,徑直又開口催促一句道。

“這邊請!”

“……”

他們不說還好,這一下話語之間一急,葉小孤還真是想磨蹭一會兒。王培倒是稍微懂點兒分寸,見著那三人暗自對著眼色,徑直拉著葉小孤就往前走。

無形之中也算是緩和了一下局勢。

那三個穿著道袍的人步履匆匆,徑直護住兩人身後,時不時的指點一句方向卻也並沒有催促二人太多。

葉小孤失去了修為,這會兒腳程也不快,索性他們沒有催,否則說不定還真會現出原形。

一路匆匆,走了不過一里多地,遠遠的就見到了一輛馬車。

葉小孤和王培對視一眼還沒等多問,果然聽見後面三人催促二人上馬車。

等到兩人坐上了馬車,三人又一路步履匆匆的護送著二人前進,一時還頗為敬責的模樣。

“這些人還挺專業啊,兩腿兒這麼跑倒也還怪麻溜兒的。”

“哼~你懂個屁,這些人不用真元,不引術法,想必是害怕被李雲川一行追查到蹤跡。”

“這都能追查到?”

“你這狗東西以後多跟著那些姑娘膩味兩下,說不定還能知道更多。”

“那可不是,要是沒和夫人在一起,這些事我也沒法知道。”

他嘚瑟一句,引得王培回頭就瞪了他一眼,不過這會兒鬧得這麼厲害,這姑娘也沒心思收拾他。

遠遠的鬥法聲響變得微弱了許多,這一行人護送著馬車,不知不覺已經快要離開這小樹林了。

王培一般暗自留心四周的動靜,一般打量著馬車旁邊的三人,暗自估量著他們的修為境界,一張俏麗的小臉兒滿是凝重。

雖然早就想到葉小孤顯出了天師傳承會驚動不少人,但是如今看來這動靜還真是不見小。

心念之間,她一時也免不了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

這思量之間,她還沒等想出個什麼計劃來,葉小孤突然陰惻惻的就從身後將她抱住,尤且湊近了她的香頸之間膩味了兩下。

眼看著這氣氛這麼緊張,他還這麼鬧,一時之間即便是王培沒什麼動手的心思卻還是抓著他的手就開始揪。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他倒是沒有誇張的瞎叫喚,仍舊是不見鬆手。

王培眼看著都要把他手上掐出血了,這才皺著眉頭,氣急道。

“狗東西,你真就是這麼沒眼力勁兒?這都什麼時候了,是你該鬧的時候?”

“多待會兒,不急,急也沒用。”

他慢慢悠悠的說了一句,惹得王培又想給他來一下狠的。

不過這事到了如今,的確是沒什麼急的必要,如果他還有修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是他如今修為盡失,隨便一個什麼人都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即便是他真的在王培的幫助下逃得掉,最後也肯定會被抓回來。

既然明知道是僵局難破,索性還不如順其自然。

王培暗暗皺了皺眉頭,手上卻不自覺的鬆開了他的手,心裡也算是預設了這結果。

葉小孤說是和她膩味,其實也沒有太過分,只是抱著她聞了聞她身上的香味兒,這結局難測,他也難免有些不安。

馬車一路賓士,離開小樹林之後,其中一個身穿道袍的男子反手引出一張靈光符照著馬車上一拍,馬車御空而起,轉眼就飛騰而起。

這緊張的氣氛也隨之一淡。

遙遙遠望身後的小樹林,遠遠的還能見到那依稀的大殿一角,不知道李雲川一行又是何等狀況。

御空而行的馬車上,王培也稍微收斂了幾分擔憂,緩緩的靠在葉小孤的懷裡,輕嘆一口氣道。

“跟著你這狗東西,從來沒享受過什麼好日子。”

“苦盡甘來也未可知,現在嘆什麼氣?”

“苦盡甘來?我怕我是等不到苦盡甘來那一刻了。”

她又嘆了一口氣,葉小孤也不好多勸,只是湊近了她的額前,淺淺的親了一下。

一行人御空而行,轉眼卻也過了千百裡之遙,不見群山隱逸,單單只是見著一處寬敞的平原。

遠遠的三五座大殿連片,多見著些玲瓏寶塔,看起來也還算是有些聲勢,只不過不如萬道盟那般雲生霧繞,靈光閃動。

馬車緩緩落下,還沒等葉小孤和王培多看一會兒,只聽著外面三人吆喝一聲道。

“出來!”

“……”

葉小孤和王培對視一眼暗自都皺了皺眉頭,只不過事到如今兩人也沒法說扭頭就走,徑直跟著這三人朝著遠處的大殿走了過去。

這一處宗門地方看起來不算大,裡面也少見什麼修行的弟子。

三人步履匆匆帶著葉小孤二人徑直走向一座大殿,隨即兩人吆喝著葉小孤就往前走,另外一人卻逼著王培走向另外一邊。

王培當即就皺起了眉頭,偏偏這個時候其中兩個身著道袍的男子一左一右,照著葉小孤的雙腿各是一腳猛踹!

只聽著咔嚓兩聲脆響!

葉小孤徑直癱跪在地,骨裂的疼痛讓他面色一白!

王培見狀反手就聚起一抹湛藍真元!那三個身著道袍之人兩指併攏,暗作劍指起手,一時之間殺氣升騰!

“夫人,你先跟著去看看動靜。”

“……”

“你先走!”

修為盡失之下,對於痛楚的感覺,他也忍耐不了多少,這話說到最後卻是忍不住顫聲輕喝一句。

向來是少有見著他這麼高聲的喝令,王培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了他一眼,遲疑良久終於還是緩緩掩去了手中聚起的真元。

“帶他走。”

另外一邊,那兩個身著道袍的男子見狀也急急忙忙的架起葉小孤就往大殿之後走,獨留下王培站在原地遙遙遠望。

葉小孤被那兩人拖著急行走過了一條長廊徑直就放在了大殿之後的院子裡。

迷迷糊糊之間,他強忍著雙腿的劇痛,四處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了遠處的一個白髮老者身上。

這院子裡有些花草,那白髮老者一手握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紫砂壺,此刻正駐足在一叢小野菊面前。

野菊並不算是什麼名貴的花卉,小拇指大小,連樣子都看不清,香氣也算不上濃淡相宜,不過那老者似乎看得很是認真。

葉小孤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見著那老者沒有回頭的意思,迷糊著眼睛正打算睡一會兒,卻聽著那白髮老者幽幽的說道。

“脛骨開裂不算大事,但是你那膝蓋骨若是不擰過來,就這麼暈過去,只怕醒過來的時候那雙腿怕是得鋸了。”

“……疼得沒力氣動手,老爺子要是不忙的話,能不能幫我一把?”

那白髮老者回頭淡淡的看了葉小孤一眼。

葉小孤此刻的模樣自然是不太好看,滿頭大汗,面色發白連嘴唇都不自覺的有些顫抖,隱隱可以想見他的痛苦。

只不過饒是如此,那白髮老者也沒有走過來幫他一把,反倒是自顧自的拿起紫砂壺,對著壺嘴灌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

“區區小傷小痛都忍不了,那還修什麼道行?”

“老爺子說笑了,我不修道的。”

他這話落到白髮老者耳中,那白髮老者看了他一眼,緩步走到了他身前。

他還只當做這白髮老者會問詢兩句,或者是幫著他正骨。

沒想到那白髮老者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一腳就踏在他的腿上!

只聽著咔嚓一聲脆響,先前已經裂開的腿骨,這次更是生生的斷作兩截!

腿骨斷裂的那一刻,鑽心似的的痛楚襲來,他下意識的就要昏死過去,那白髮老者卻將手中的紫砂壺茶倒在了他的頭上。

那茶飲似乎另有玄機,一倒在他的頭上立刻傳來一陣悠悠的涼氣,讓他竟然又清醒了幾分。

“這龍巖山茶本是凝神靜氣,養心護神的好東西,如今浪費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

“……”

“去廂房裡將道藏寫出來,否則午時之後我會剁掉你那相好的一條腿給你送過來。”

話到此處,已經無須理會什麼殺意威脅,事實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

事實上,他的身體狀況,對於些許境界不夠的小修士而已或許可以裝裝樣子。

但是對於這白髮老者和能夠襲殺李雲川一行,破開金鱗百甲的那三個男子而已,實在是不太夠看。

更何況當日引動出的聲勢,其實隱約也能夠確定他的修為狀態。

一個修為盡失又身負天師傳承的人,如今的境遇也算是理所當然。

那白髮老者只是這麼簡單的交代一句,隨即也沒管葉小孤的死活,自顧自的扭頭就往遠處的長廊走去。

獨留下葉小孤滿是錯愕的癱在地上,一時之間卻是愕然無措。

雖然早就想到可能會有這樣的結局,但是真到了面對這一刻的時候,他還是有些不太能夠接受。

而在另外一邊,王培被安排在一間廂房之中,隱約已經感覺有些不安。

過了沒多一會兒,房門徑直開啟,緩步走來的恰好是先前踩斷葉小孤腿骨的那個白髮老者!

那白髮老者自顧自的拿著紫砂壺灌了一口茶,上下打量了王培一番。

見著王培皺著眉頭,他反倒是笑了笑,說道。

“若不是老夫恰好修靜心訣,還是想試試這天下第一等的美人是個什麼滋味兒?聽說不僅能溫養氣血還能延續壽元,更重要的是箇中滋味也遠勝過尋常女子,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把他怎麼了?!”

聽著這白髮老者開口,王培心中就暗覺不妙。

這話說完,徑直就打算走出去看看葉小孤的狀況。

只不過她剛一邁步,一股無形的威壓瞬息席捲了整個房間!瞬間將她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而那白髮老者還自顧自的拿著紫砂壺,悠悠然然的又往自己嘴裡的灌了一口茶,過了一會兒才淡淡的說道。

“我知道你體內的冰鳳血強取不得……那小子被我斷去了一條腿,今日午時之前,我會斷了雙手。”

“鳳血我給你!你放過他!”

“那倒是得看他會不會做人了。”

既已是掌控全域性,白髮老者話語之間自然沒有半點兒退讓的意思。

王培聞言,心中一沉,思緒萬千之間,一時卻沒個主意。

那白髮老者似乎並不在意她的算計,單單只是這麼說了一句,徑直就坐在了桌邊,淡淡的說道。

“摸不得也碰不得,但是老夫還是想求個眼緣,請吧~”

“哼!你都把我逼到這個份兒上了,你覺得我還會讓你如願?!”

“逼你?我看你是誤會了什麼,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老夫既為其主,莫說是要你體內的冰鳳血,回頭就是殺了那小子也沒人敢說我半句不是。”

“……”

見著王培不應聲,白髮老者似乎是有些自得,忍不住嘴角一揚,滿是戲謔的看著她笑了笑。

沉默了一會兒,王培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是突然語出驚人道。

“道門分崩離析,但是卻從來沒有什麼所謂的五符宗登臺唱戲的,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竟然敢問我是誰?”

那白髮老者戲謔的笑了笑,這話語之間卻是看著王培冷笑道。

“區區小小妖邪也敢對老夫評頭論足?好大的膽子!”

這一聲冷哼之間,整個房間裡的氣勢瞬息暴起,巨大的威壓襲來,甚至直接將王培逼得面色蒼白,朱唇靜閉卻還是掩不住那嘴裡不及吐出的淤血。

竟然是單單憑著這威壓就將她逼得吐血!

超乎想象的絕強修為,但是為什麼會冠以一個俗世宗門的名號?

五符宗?

心念之間,王培怎麼都想不起這白髮老者的身份,但是偏偏他的修為又不是區區數百年就能速成的地步。

原本她之所以願意跟著葉小孤趟這渾水,就是因為她也想見見昔日的這符劍兩脈的傳人。

但是如今看來,非但是沒有見到正主,隱約之間似乎聞著這血腥味兒而來的,不僅僅是幾隻豺狼。

“午時三刻,老夫可沒什麼耐心。”

似乎是見著王培默然無語,那白髮老者簡單的打量了她一會兒,感覺也沒什麼由頭,徑直說了一句起身就往外走。

他這一起身,背對著王培,這姑娘明知道這樣下去或許她和葉小孤都難逃一死,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卻是輕咬了一口舌尖!

舌尖血入喉,她心中竄起一絲決然之氣!

湛藍的真元瞬息暴起,可是還沒等出手,只聽著“嘭”的一聲!

那白髮老者也不曾回頭,單單只是溢散出的氣勢就將她瞬間逼得倒飛數步,直接就摔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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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伴隨著一聲冷哼,那白髮老者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再無什麼言語。

而在大殿之後的小院之中,青石地磚上拖出了一道刺眼的血汙。

血汙的盡頭,葉小孤癱在廂房的門檻前,胸膛急速的喘息著,臉上的冷汗如雨一般將他的銀髮都沾溼了大半。

失血過多導致間歇昏厥之間,他極力的強撐著精神,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希望先去房間裡找到刻印功法的白玉,先想辦法將功法撰寫下來。

即便是早就知道了結局,但是這一刻他還是下意識的想要求饒,希望完成那白髮老者的要求,至少求一個痛快的死法。

在這之前,他一直還幻想著能夠如何狡辯玩笑,甚至還期待著能夠逃出去。

但是在見到這白髮老者的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明白,絕對的力量之前,一切都只是如探囊取物一般只是隨心之舉而已。

無關求饒與否,無關怎麼樣的言語謾罵,心意決然,只是他的一個念頭便可定分生死!

身行於世,強者當以為天!

這個道理,昔日他也曾想過,只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有自己相伴的人,臉上還能帶著笑,身上的傷口還不算疼。

其實在御獸山莊遇到嚴鴻煊的時候,他就隱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當嚴鴻煊伸手虛舉起陳薇茜要生生將她捏死的那一刻,其實他的狂怒也代表著無能。

只不過如今他又將失去王培,他才終於醒悟過去,心中的往前懊悔,這一刻都變成蒼白而無力。

如今他還殘留著最後的一絲僥倖,還希望能夠最後彌補一次,卻不知道在不遠處的廂房之中王培指尖一縷幽藍的光華緩緩升騰而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