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兒?!”
“秦郎?”
來人似乎是與趙雅相熟,皺著眉頭便喚了她一句,趙雅一時之間也是愣了一下,腳下步子一亂正巧就踩在了桌案上的果盤中。
果盤之中的堅果不多,只不過還是零零散散的滾落了一桌子。
她一時也是慌了神,一腳踢翻了果盤不算,腳下還不停又一腳踩在那些堅果上。
只見著她仰頭一摔,四仰八叉的就要摔下來,偏偏葉小孤沒動,那進來的男子也不見伸手。
兩人這會兒對視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個計較。
相較於葉小孤的荒莽散漫,這個秦姓男子則顯得格外的闊氣,一身華麗錦衣穿金飾玉不算,模樣俊朗也頗有些君子之風。
那邊趙雅慌亂之間無處借力,眼看著要摔倒在地,左右是沒地方使喚,索性一扭腰,肢直接摔在桌案邊的葉小孤懷裡。
沒想到她這麼主動一次,葉小孤反倒是側身一躲,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摔在地上磕了個磕唄響。
“你是?”
“葉小孤。”
“有意思的名字,在下秦風。”
那錦衣公子簡單的介紹了一句,葉小孤也沒有多說什麼閒話,徑直道。
“看這位公子衣著富貴,平日裡也常來這金桂坊吧?”
“勉強算是常來。”
“不知道秦公子知不知道有什麼店面是賣俗世玉飾的地方。”
“俗世玉飾?靈玉珠寶一類的店面算是不少,不過這俗世玉飾有何講究?”
“不沾染靈氣,不生靈智精魄的尋常玉石。”
他這麼解釋一句,秦風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兩人這麼旁若無人的說了幾句,另一邊剛被磕了個包的趙雅一時也氣急,淚眼婆娑的抬起頭看著秦風,委屈巴巴的說道。
“秦郎……”
剛喊出個名字,秦風突然看了看葉小孤,故作疑惑道。
“這位是?”
“剛才路上主動找來的舞姬。”
“是嗎?看起來倒是不太利索的樣子。”
葉小孤笑了笑也沒有應聲,話語之外其實兩人也沒有動手試試彼此的修為,只是一見如故算是相識而已。
所謂心相面生,人靠衣裝,什麼樣的人其實看著他的樣子就算是定了性。
獐頭鼠目畏首畏尾之人未必惡,俊朗仙逸一袖清風的也未必是良善,說到底還是討個眼緣而已。
這趙雅和秦風應該算是舊相識,不過看著剛才裡面才趕出來個男子,一時還讓葉小孤有些抓不準這趙雅的心思。
心念之間,他也沒心思多問,徑直問了一句道。
“秦公子可知道這樣的玉石店面?”
“店面沒有,不過這樣的玉,我這倒是有一方。”
說話間,秦風反手從袖中拿出一把公子扇,那扇柄上恰好就有一小塊玉珏。
說來不算顯眼,細看之下卻是玉中生髓,隱隱見著些金赤硃紅的脈絡。
這些小細紋並不是什麼靈氣引動,而是這玉質不凡吸收了佩戴者的精血所化,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這絕對是一方好玉。
葉小孤看得眼熱,正打算討要卻發現秦風的目光有些不對。
“秦公子?”
“她算作我的舊相識。”
“原來如此。”
“怕是不止如此這麼簡單,前些日子她言及要出去逛逛,我沒讓她去。想來這會兒正在和我鬧脾氣。”
“是嗎?”
“女人鬧脾氣算是天經地義的事,只要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一般也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作了無。但是剛才的事?”
“沒動手,玩笑而已。”
他這倒是第一次給自己辯解一句,要是尋常,估計直接就動手了。
或許是因為難免見到一個看得上眼的,他對於秦風也算是客氣。
沒想到秦風嘴角一揚,看似隨意的笑了笑,手中的公子扇卻照著趙雅身上的衣裙指了指。
葉小孤一轉頭這才注意到這姑娘身上穿著輕紗薄裙,剛才隨手潑了點兒茶,這會兒真是什麼都見著了。
他最開始想著自己的心事還沒注意看,這會兒一抬頭正好見了個體面,下意識的還忍不住笑了笑。
“倒是個難得的嬌氣身段兒,胳膊是胳膊,腰是腰的。”
“別看了,她既是我的舊相識,且不說你是有心還是無意,你我也不能坐著聊著把這事解決了。”
“秦公子想要試試手?”
秦風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葉小孤嘴角微微一揚,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反倒是一旁的趙雅想起了剛才的那蓬詭異黑氣,急忙勸道。
“不要!剛才是我不小心撞倒了茶壺而已。”
只不過這姑娘似乎不怎麼瞭解男人的心性,她越是這麼解釋,秦風的目光就越是陰沉了幾分。
葉小孤也心知肚明,徑直就起身拍了拍手,隨口說道。
“我有心要你的玉珏,這比試算作點頭為止如何?”
“隨意。”
秦風簡單的應了一句,雖是答應得痛快,估計真動起手來還少不了些陰招。
葉小孤對於這人頗為看得上眼,此刻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麼,兩人徑直走出了這小單間,左右看了看還是走出了這鬧騰的大廳。
出了大廳四周一下子清淨了不少,可惜這金桂坊多是些迴環曲折的長廊,一般稍微大些的地方都作了店鋪,所以也沒什麼好地方可以選擇。
兩人走到長廊裡左右看了看,勉強算是找了個人比較少的地方。
“天時不應,地勢不利,索性就湊合湊合。”
這地方這麼狹窄不說,人來人往的自然是多有不便。
秦風雖是心裡有氣,卻也是懂禮的人,此刻手中的公子扇一揚,說道。
“試試拳腳功夫,地方太小,別的也施展不開。”
“好主意。”
話說完,葉小孤擺出架勢,秦風當先一扇輕揚,倒也少了許多花式。
葉小孤在北域的時候修煉了百年的寒川勁,如今見著他揚扇,徑直就是進步一拳!
他橫扇一擋,一時間兩人還打得有來有回頗為熱鬧。
兩人之中葉小孤算是有錯在先,自然也不會動真格的。秦風雖是心中有氣,不過揮扇之間似乎也頗為剋制。
寒川勁引動的拳招勢大力沉,那公子扇也多是些卸力的巧招。
兩相交錯各有留手,看似打得很熱鬧,其實也沒有動什麼真火的意思。
另外一邊趙雅慌慌忙忙的追出來,瞧著兩人打得有來有回,一時也自覺掃興,轉身就要回去。
秦風眼看著趙雅回頭,隨手揚扇蕩開葉小孤的右拳,手中的公子扇憑空一轉,將扇柄上的吊著的玉珏生生的切了下來。
隨即將那扇面一拍,徑直將那吊墜就拍飛到了葉小孤面前。
“東西給你,不打了。”
“倒也省事。”
他順手將那玉珏接住,笑著應了一句,轉身打算離開,沒想到秦風卻突然揚扇招呼一句道。
“看你伸手不錯,有沒有來我手下做事?”
“你的手下?”
秦風拿著公子扇指了指四周,不無得意的說道。
“金桂坊,我的地盤。”
這話一起,葉小孤還真是忍不住挑了挑眉頭。
雖然他對應世俗商賈沒什麼興趣,但是這常樂集上能夠站穩腳跟的,怕也不是普通人。
王培的魂魄要引入玉珏之中,其實還頗有講究,至少還需要些材料,如果和這人搭上關係,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了些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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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住兩日,先看看待遇。”
“如此甚好。”
秦風嘴角微微一揚,即便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這會兒也沒有明說。
兩人回到那小樓之中,正好還能見著趙雅站在那蓮花池邊看著遠處的舞蹈。
葉小孤心知兩人的關係,這會兒也沒細看,故作避諱的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的裝潢。
沒想到秦風反倒是招呼趙雅道。
“雅兒,帶著葉公子去芙蓉居。”
“你什麼意思?!”
“帶他去芙蓉居。”
這話說起來平淡,不過趙雅聽來好像是格外的反感一般,眼看著柳眉一皺差點兒沒氣得跳起來,秦風卻還是面色平淡,絲毫不見什麼情緒。
趙雅冷著臉看了他兩眼,突然好像是耍性子似的,徑直就走到葉小孤面前,伸手就拽著葉小孤往一側樓梯走。
先前他還沒有注意,這樓閣之中的樓梯也十分巧妙,表面上和尋常的隔間沒什麼區別,都是遮以珠簾,不是熟客估計還找不到地方。
趙雅倒是頗為熟絡的帶著他就往樓上走,咚咚咚的腳步聲之間轉眼就到了二樓。
二樓的佈置和一樓類似一圈環形的長廊之外就是些隔開的隔間,偶爾有些無聊的客人會出來看看樓下的那戲曲。
原本葉小孤還以為這芙蓉居就在二樓,沒想到這姑娘急性的拉著他一路咚咚咚的向上走,還沒等他看個細緻,轉眼就來到了七八層的樣子。
到了這樓閣的頂層,仍舊是相似的佈局,只不過原本消遣的隔間算是變得大了些。
至少有那麼個尋常客房的樣子,門前也多是些小木牌做的名頭,一眼看去至少還能很清楚個地方。
趙雅雖是有些修為,不過這麼拉著他一通快步向上爬,多多少少是把她給累得夠嗆。
葉小孤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喘得這麼厲害,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來時路,隨口說道。
“這樓梯上竟然還暗藏禁制嗎?”
“怎麼沒禁制,這地方尋常人還進不來。”
“是嗎?看來你們也是有心人。”
他這麼隨口說了一句,趙雅腳步一緩,皺著眉頭回頭看了他一眼。
這裡非但是房間寬敞,連帶著外面的走廊也十分寬敞,密密麻麻的十步一燈籠,一時還挺恍眼睛。
光亮之下,即便是外面已近夜半,這裡仍舊是燈火通明好似不夜方舟。
他就這麼站著,銀髮如舊,俊朗如舊,身上還是那條黑褲,身板兒看起來有些健碩。
趙雅皺著眉頭看了看他,似乎是終於反應過來似的,皺眉道。
“你就是那個身負天師傳承的葉小孤?”
“看來也不用什麼廢話了,你先去叫人準備些熱水和紙筆來,再捎帶些酒菜。”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去準備就行了。”
這姑娘聽著他表明身份,那柳葉兒眉好像是擰成了線團似的,如今聽著他吩咐一句下意識的問了一聲又慌慌忙忙的藉故走開。
葉小孤也沒心思多問,自顧自的推開門頭寫著芙蓉居的門,徑直走了進去。
雖然是對於這個金桂坊的主人並不太熟悉,甚至於剛才平白的還有些反感,但是走進這芙蓉居的時候,他一時還真是莫名的對秦風多了幾分好感。
習慣了古典的裝潢,這一推開門見著一應的沙發電視,他還真是略微有些錯愕。
要不是身後的雕花木門和隱隱的笙簫未盡,他還真是有些南柯一夢的恍惚感。
等到伸手摸了摸小客廳裡的黑色牛皮沙發,他這才挑了挑眉頭,嘴角微微一揚。
這裡的裝潢都頗為現代,相較於習慣了太師椅八仙桌的尋常修士而言,只怕還有些不習慣。
不過對於葉小孤而言,這倒是挺習慣的。
“東西一會兒就送來。”
“……”
他前腳剛看了看這裝潢,沒想到剛才還在耍性子的趙雅就走了進來。
葉小孤回頭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奇怪的問了一句道。
“這麼積極?”
“什麼積極不積極的。”
“那金桂坊的主人既知我聲名還叫你來陪著我,你怕也是做好了那打算吧。”
“什麼打算?你這人好不要臉!”
他只是嘴角微微一揚也沒有解釋太多,隨口感嘆一句道。
“得失無常而已,他既然派你過來,想必也是有些心思。無論是你心知肚明也好,懵懵懂懂也罷,估計這事兒還真很難有不成的。”
“……”
說話間,葉小孤想到了昔日的任含香,一時倒也難免有些感懷。
不過他此刻若是去了朝天宮,估計也是死路一條,他也不是沒長腦子,自然知道現在還去不得那地方。
趙雅被他一句話就戳破了心思,這會兒也沒法強作正色,畫蛇添足似的解釋一句道。
“我喜歡秦公子,我和他是一對兒的。”
“那可真仗義了,他這是想要我幫著他秦家改善一下家族遺傳基因?”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這玩笑,趙雅眼裡的戒備淡去幾分,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
只不過她話沒說完的事,她雖是和秦風算是相識,不過她只是這芙蓉樓的小店家在這金桂坊裡做買賣而已。
本來秦風和她百十來年的交情,不說什麼情緣難定,至少也不至於把她往火坑裡推。
沒想到這次秦風主動找上她,隱約的提及這麼一句,一時之間還鬧得她脾氣大發,甚至於堵在芙蓉樓門前見著好看的男子就想拉過去試試滋味。
大抵也都是這麼耍性子而已。
如今被葉小孤這麼揭穿,她一時反倒是有些好奇道。
“看樣子你也是各中的老江湖了,為什麼這些人都會派些姑娘來伺候你?”
“基因好啊,你瞧瞧我長得這麼帥,以後生兒子也一定帥得不行。”
“……”
趙雅聞言一時無語,只是沒好氣的甩了他一記白眼。
玩笑之餘,先前叫準備的一應東西都沒來,葉小孤也只能坐在沙發上隨意的喝了口茶,閒著無聊也閒聊一句道。
“昔日有個姑娘也來這麼伺候我,不過我們算是彼此投緣,她有意要我的天師傳承,我也給了。”
“既是傳承,那還怎麼給?挖骨吸髓?”
“給是給不了,不過我享受過了不也是那麼個意思?”
他狡猾的一笑,話語之間似乎是想到當初任含香吃癟的模樣,一時還笑得頗為暢快。
趙雅見他笑得這麼狡詐,一時免不了皺了皺眉頭,隨意的看了看房間裡的裝潢,看起來還挺吃驚的。
“沒想到竟然裝修成了這個樣子,真是古怪。”
“……你和那秦公子認識多久了?”
“千八百年吧,這金桂坊裡的頭一批店面就有我。”
“如此益友,他讓你來伺候我?”
“呸~你這擠眉弄眼的什麼意思?你別給我多想那些噁心事!本姑娘這麼多年還從來……”
“雛兒?新鮮的?那我還看走了眼。”
“滾!”
這姑娘越說越是氣急,左右是說不過去,乾脆罵了一句就打算離開。
葉小孤也沒有攔著,在這樣現代的裝潢佈局之下,他也難免的有些緬懷過去的意思。
雖然眼下還有諸多瑣事難解,這金桂坊的主人也意味莫名,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到了急處總是會有個辦法。
無論是敷衍也好,從容面對也罷,這些事追著就來了,怎麼都躲不開。
朝天宮的事不提,剩下的八門傳承之人其實也頗為麻煩,其中牽扯眾多不提,白菲菲那幫子人就是塊硌手的骨頭。
心念之間,他正想著那些瑣事,一扭頭突然見著趙雅還貓在門後偷看。
左右是沒閒著,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徑直朝她招了招手。
那姑娘下意識的就走了進來,好奇道。
“怎麼了?”
“……”
他也沒應聲,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卻是猛的一記餓虎撲羊!
趙雅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直接就被他給制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