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天地,浩渺一覽。
黑焰附身之下的葉小孤捂著腦袋,渾渾噩噩不復清醒。
另外一邊,趙雅卻是縱身一躍,指尖的芙蓉針劃破長空,照著那浮空的符篆黑塔徑直飛了過去。
“起!!!”
一聲令喝之間,那本來渺小如無物的芙蓉針應勢而動竟然平白的暴起百丈毫光,形如一道通天白練徑直落了下去。
生生將那座符篆黑塔淹沒在白茫茫的靈光之中。
一見著寶光還照住那黑塔,趙雅面色一沉,徑直引動真元低喝一聲。
芙蓉針引動的光華再盛三分!
其中蘊含的氣勁升騰之間,原本看似尋常的吊腳小樓逐漸蕩去了表面的木石,顯出了其中道道繁瑣的符篆。
只不過這符篆黑塔似乎暗有其主,即便是在這百丈毫光的引動之下仍舊是帶著幾分韌勁,一時沒能被他引動。
她早已預料,面容篤定的引動真元,一時還卓有氣勢。
而在另外一邊,葉小孤隨著她的一語點醒,腦海之中一下子回憶起了這百世因果,千萬年的歲月輪轉即便只是殘存的記憶碎片都讓他瞬息頭疼欲裂,恨不得直接將腦袋劈開。
那過去的種種因果輾轉就好像是在腦子裡面反映的電影畫面一般,上一秒的前路坦蕩,下一秒卻生生的變作了諸天鬥法。
過於零碎和突然的記憶讓他無從言語,只能時不時的低吼兩聲聊作宣1洩。
這樣的煎熬良久,最後他都不知道如何抗了下來,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卻見著遠處一道道靈光閃動。
旋即,整個天地都為之一暗,一股讓人膽寒的氣勁洶湧暴起,轉眼又好像是消散須彌。
他皺著眉頭,下意識的還想要看清楚遠處的動靜,沒想到這一眼看去,迎頭卻被扇了一巴掌。
“嚎夠了?”
“雅夫人……”
“我呸~還有臉叫我夫人。你我因果至此已了,大家好聚好散吧。”
說話間,他才剛見著趙雅,那姑娘反手將一個什麼東西放進了袖兜裡,徑直就要離開。
他下意識的伸手就將她拉住,迷糊的問了一句道。
“雅夫人?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去什麼地方與你這狗瘸子有什麼關係?鬆手,別耽誤我正事兒。”
趙雅滿是嫌棄的拍了拍他的手,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的天地。
先前他的鬼道之力引動剛好將這懸空的樓閣殿宇崩解了大部分,獨獨留下左右的偏殿還懸於半空,中間的主殿卻是已經只剩下了些許的懸空碎石渣。
這樣看起來整個黃沙幻陣的基礎並沒有被破壞,一切都隱隱還算是有序。
心念之間,她暗自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看了看遠處的偏殿,疑惑道。
“為什麼東西取出來了,這裡還沒有崩塌?難道還有什麼東西?”
“雅夫人,你在說什麼?”
“說你個大頭鬼,你能不能別瞎叫喚了?雅夫人~雅夫人~我是你老孃咧~等著你來叫得這麼親!”
趙雅習慣性的回頭罵了他一句,一時還沒聽見他還口。
這段時間以來,這姑娘算是習慣了和他開玩笑卻也沒注意忌口。
這會兒沒聽著他應聲,她左右看了看,隨意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滿不在乎的說道。
“狗瘸子你難道還氣著了不成?”
“詩穎在何處?”
“……”
愕然!
趙雅臉上習慣性的散漫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瞬間一滯,眼眸之中也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這個名字太過悠遠,以至於如今突然聽來竟然好像還有些陌生的意思。
就在她滿是錯愕的看著葉小孤的時候,他卻微微皺了皺眉頭,隨手按了按一側的太陽穴,有些睏乏的說道。
“……幫幫我。”
那姑娘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幫著他按了按,輕聲問道。
“你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很多事情突然一下子竄了出來,現在我覺得我的腦子好像就要炸開一樣。你先找個地方讓我緩一會兒。”
腦子裡一陣陣的,感覺實在是難受。
只不過這一句簡單的要求落在趙雅耳中,她卻微微愣了一下。
僅僅是紛雜的記憶的話,那麼這意義就不太大了。
輪迴百世,她也見過他太多次的清醒過來,但是其中生死定數早已劃定,與其繼續和他在一起煎熬還不如狠下心來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
她心中這麼一念閃過,下意識的就要鬆開他的手。
只不過……
銀白長髮之間,他的側臉如舊,昔日販夫走卒,抓魚摸蝦都是這副面孔。
即便是滄桑如何,稚氣如何,這模樣都是亙古未變,要她現在放下他離開,實在是做不到。
趙雅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順手將他攙扶著虛踏半空走向了遠處殘存的偏殿。
這一方天地不知道是以何種方式維繫,即便是被葉小孤生生震塌了大半個主殿,與之相連的偏殿竟然還能維持原狀。
兩人回到偏殿之中,隨意的找了個廂房暫時住下,他腦子裡的記憶亂竄並不是什麼頑疾而是天理應然,趙雅也沒法做些什麼只能幹等著。
或許是因為這幻陣仍未開啟,晨昏的隔閡也未破開,開啟窗戶也看不到天空的明暗。
葉小孤偶爾會大吼大叫一陣,更多的時間是閉目凝神也沒什麼言語。
她少了個說話的人,剛開始還有些不太習慣,後來也漸漸重回了一個人的生活,時不時的拿出袖兜之中的符篆黑塔打量一番,尋思著何時離開。
那符篆黑塔是由當初的吊腳小樓變化而成,如今看起來約摸只有半臂來長和尋常的符劍樣式差不多。
上面多是些符篆刻印,看起來繁瑣難辨,讓整個寶塔的樣式也模糊了不少。
尋常人若是不細看,只怕還以為是拿著一柄黑鐧。
幻陣之中的歲月悠悠沒有晨昏之隔,一轉眼就不知道多少年月過去。
窗外永遠是亮堂得好像是晌午未半的時候,明晃晃的讓人感覺那藍天白雲也少了幾分顏色。
趙雅習慣性的拿出那符篆黑塔打量了一番,還沒等看個頭尾,身後突然一個男子的聲音幽幽的問道。
“這是什麼?”
“醒了?頭還疼嗎?”
“……”
葉小孤本來還想質問一番,沒想到那姑娘一臉平淡的樣子好像手裡拿著的不是什麼符篆黑塔而是自己的珠玉釵頭似的。
不過他本就對這些瑣事沒什麼心情理會,自顧自的揉了兩下額角,隨口轉過話題道。
“陪我消遣一下。”
“消遣什麼?”
“你說消遣什麼?”
“呦呵~你個狗瘸子還得意了是不是?老孃三天不打,你還能上房揭瓦?”
說話間這姑娘揚了揚手,作勢就要給他一巴掌。
不過這一巴掌還沒落在他臉上,他便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說是什麼威脅也不盡然,單單只是不帶著任何情緒的簡單一瞥而已。
沒想到趙雅反倒是略微帶著些許窘迫的低下頭,一時還不敢正視他的目光。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姑娘的舉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說了一句道。
“還有多久?”
“什麼?”
“她不會容我安安生生的恢復過來,我還剩下多少時間?”
“……不知道。”
“罷了,你隨著我進來。”
葉小孤淡淡的吩咐一句,徑直就朝著屋子裡走去。
那姑娘下意識的還有些不知所以,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跟著走了過去。
她剛一跨過門檻就見著葉小孤背對著她,隨手正在打理頭髮,那銀白色的長髮一挽正好顯出了他背後的幽藍光紋。
光紋所引正好隱約是一隻翱翔的冰晶鳳凰。
“你背後這是?”
“她的魂魄隨著我共享給養,如今已經快要凝實了。”
“……”
“詩穎去哪兒了?”
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趙雅下意識的愣了一下還是沒有應聲。
葉小孤似乎是習慣了她的錯愕一般,自顧自的打理了一下頭髮,雙臂一展道道靈光環繞著他的手臂肩背凝實固化成絲線,轉眼就化作了一襲紋龍黑袍。
這紋龍黑袍一顯,那姑娘還真是被嚇得夠嗆,低下頭好半天都不敢抬起頭看他。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捂著腦袋喊叫,她也沒有去幫著看一眼。
沒想到這會兒他還真的熬過來了,隱隱好像是想起了昔日的種種。
即便是他的修為不復當初,但是這言行舉止還是讓這姑娘下意識的感覺畏懼。
穿戴規整的葉小孤閉著雙眼緩了一會兒,隨即淡淡的說道。
“你還等什麼?”
“……”
“怎麼?如今你也看不起我?”
“不敢。”
趙雅唯唯諾諾的應了一句,雖然隱約感覺他突然恢復記憶有些不太合常理,但是此時此刻她還真是不敢質疑他。
隨著老舊的門軸“吱呀”一聲輕響。
她緩緩關上雕花木門,自然是少有後話。
黃沙幻境之中年月無依,千年百年都算是彈指之間,不過等到這姑娘對鏡理了理雲鬢的時候,窗外的藍天白雲竟然也變得暗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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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之間這天色竟然也有了變化,若是換上晨昏之別,細細說起來只怕已經過去了千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