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著那窗外的天色,心裡一時還不知道是何種滋味。
反倒是葉小孤穿著紋飾金龍的黑袍悠悠然然的走到了她身後,順手拿起妝臺上的簪子為她打扮了一下,輕聲說道。
“雅夫人還是一貫的適合這翡翠簪子。”
“……你儘管說這些不幹關係的閒話,反正也沒幾天好日子給你過了。”
“那倒也不至於,大不了再轉世輪迴,如此永續下去。”
“哼!你盡可試試。我看你這一次怕是沒那麼多好路子可走。”
他俯下身,歪著腦袋看了看趙雅的側臉,好奇道。
“什麼叫沒這樣的好路子可走?”
“別問我,知道我也不會跟你說。”
“夫人昔日也算是深得我心,如今說這話怕不是讓我這舊人心寒?”
“你心寒個屁!”
她一時忍不住情緒信口就罵了一句,只不過這話剛罵出口,她又不免心虛了一下。
索性葉小孤還是面色如常,似乎是習慣了她這樣的脾氣一樣。
輪迴百世,他做過販夫走卒,泥工瓦匠,千行百業林林總總不可計數。
有的朝夕身死,有的老死邊陲,即便是她們有周易推演之法也不是都能找到他。
所以真要說起來,其實趙雅也是遠隔萬千年第一次見到他,否則也不會對他如此縱容。
昔日他行道九州,所遇的這百靈姚雀便是一直隨他左右的趙雅。
如果真要細說起來,這姑娘可謂是他原配夫人也不為過。
只不過年月朝夕變化,兩人也各有自己的命途。
如今他雖是回憶起了一些往昔的舊事,但是也僅僅是百世浮生的一小部分。
這會兒聽著她罵一句,臉上沒什麼怒色反倒是嘴角微微一揚,在她耳邊輕笑道。
“的確是不怎麼心寒了,一見著我的雅夫人,葉某這心裡就暖乎得很。”
“滾!”
“說起來那盤龍御鳳訣,為什麼雅夫人也會?”
“我會個屁!你能不能滾出去讓我安安生生的待半刻鐘?”
“那可不行,為夫可是片刻都捨不得離開我的雅夫人。”
他這粘人的勁頭算是天生的,這會兒非要粘著那姑娘,她還真沒法子趕他離開。
索性兩人本來就算是有過一段情緣,如今權且當做舊夢重圓了。
趙雅透過鏡子偷偷的瞄了一眼他的側臉,心裡暗自還帶著幾分心虛和膽怯,手指繞了繞髮尾,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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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想起了些什麼?”
“以前那麼長的時間,合著你就迷糊過去了?現在還來盤問我這些?”
“我不該盤問?!”
她下意識的反問一句,話一出口心裡還不由得心虛了一下。
沒想到葉小孤笑嘻嘻的就玩笑兩句道。
“該,應該的,我的雅夫人問什麼都應該。”
“哼!”
趙雅沒好氣的輕哼一聲,話語之間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輕聲道。
“知道你沒有恢復記憶,否則我也不敢這麼和你說話。”
“是嗎?難怪你一直跪著伺候我,敢情以前這麼怕我?”
“滾!”
玩笑間,他和這姑娘說說笑笑,看起來也多是甜蜜。
只不過昔日的情形倒是與此刻大相徑庭。
記憶之中,葉小孤依稀只見自己身著同樣的龍紋黑袍,行走之間並非只是一人單槍匹馬,隨行者可謂眾多。
當初這姑娘並不是和他竹馬青梅,有什麼美好過往。
恰恰相反,他清楚的記得當初自己揮手之間滅殺萬千妖族,最後從那些妖族領地之中將她搶了過來。
那時候這姑娘還未曾化形,單單只是一隻約摸巴掌大小的白羽姚雀。
他以無上真元和奇珍異寶共同為之催引真元,最後甚至替她擋下了九天雷劫。
不過他做的這一切並非是因為對她有多麼的喜歡,單單只是看重了她的妖族血脈而已。
她渡劫化形之後,他便斷去了她的雙翼,毀去了她的妖身,在她背上刻印了不可駁逆的符篆,甚至還專門煉製了一個黃金鳥籠關著她,讓她年年歲歲不停的歌唱起舞……
如此種種,即便是他自己想起了都有些擔心這姑娘會不會想不開給他一刀。
索性現在看起來,這姑娘好像是習以為常了。
兩人這麼鬧著鬧著,天空不知不覺竟然暗淡了下來,窗外甚至隱約能夠見到星月了。
趙雅瞧得真切,臉上的笑意稍作一收,略作正色幾分道。
“原本以為這三千六百年有多難熬,沒想到這會兒竟然也快到時候了。”
“到時候了?”
“這黃沙大陣穩固之時,年月無物亦是不見風雨。但是隨著時間流逝,陣中會起晨昏也會出現雨雪四季,最後天地歸於一陣狂風暴起,東陵城外的裂隙又會再次開啟。”
“那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還有多少時間?你若是想要離開,現在我便可帶你出去。”
她話語之間沒帶著什麼情緒,不過葉小孤聽來卻隱約聽出幾分不悅。
雖然他其實不太想待在這個地方,這會兒也沒好意思催這姑娘一句,只能嘴角微微一揚,輕笑道。
“我怎麼會捨得離開我的雅夫人?葉某恨不得永生永世的在這陣法之中,永遠都不出去。”
“那好,我便將這陣法鎖住,你便待在這裡陪著我永生永世!”
“這……不是太好吧?”
“哼!我早知你這狗瘸子沒好心!”
他一句話就露了餡,惹得那姑娘一聲冷哼連著那俏臉都帶怒三分。
葉小孤也沒有說什麼勸姑娘的套話,或許是骨子裡的偏執和霸道。
這會兒見著這姑娘冷眉冷眼的看著他,他眉頭微微一挑,二話沒說抱著她就往裡屋走。
一時還惹得趙雅沒好氣的踹了他兩腳,氣急道。
“狗瘸子,你就這點兒本事?”
“我現在還真就只有這點兒本事了。”
他隨口應了一句,那姑娘還沒好意思接腔,她昔日就是他抓來消遣的,這些事倒是習以為常了。
所謂白羽姚雀是昔日中州有名的一種靈鳥,身著白羽,形似雲雀,看起來不太大也沒有什麼大的本事。
尋常靈鳥能稱之為靈,一般都有些本事,不過這白羽姚雀卻偏偏就什麼本事都沒有。
除了嗓子好,白羽靚麗,幾乎毫無什麼手段。
只不過不知為何這小東西一直深受眾妖的保護,加上萬般難尋,即便是妖族中興之時都很難走到一隻。
趙雅算是昔日被他刻上了印兒,所以如今才會飛回來尋他,否則只怕以他現在的本事還真沒法得到這昔日的靈鳥。
心念之間,葉小孤突然又想到了那個名字,隨手撫了撫她的鬢髮,問了一句道。
“詩穎是誰?”
“你都不知道她是誰,你還來問我?”
“見著你就一直隱約有那麼個名字在腦子裡迴盪,只不過一時想不太起來。”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試著又去想了想,不過那些記憶是太過零散,思來想去沒什麼頭緒不說還讓他腦後一沉差點兒昏死過去。
趙雅瞧著他腳下一個踉蹌,面色隨之一白,雖是知道他記憶錯亂還是忍不住玩笑一句道。
“罵你句狗瘸子,你還真打算瘸給我看不成?”
“……頭有點兒暈。”
“哼~以後有你暈的時候。你也別想她是誰了,我明擺著告訴你吧,她是你的閨女。”
“!!!”
錯愕難掩。
這姑娘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讓他一下子就清醒了幾分是,順帶著腦海之中莫名的也閃過了無數的記憶。
記憶之中是一座精美奢華的宮殿,幻彩的琉璃瓦和湛藍的冰霜相互輝映恍若是一座冰雪宮殿一般。
他昔日記得耳邊有一個女子對他說了些什麼話,只不過一時也沒法回憶詳細,只能斷斷續續的想著些什麼龍鳳大劫,天演命數一類的話。
記憶一閃,他就身著一襲紋龍黑袍出現在了那三四層小樓一般高的黃金鳥籠之中,遠遠的看著初化人形的趙雅。
那時候那姑娘還略微帶著幾分稚氣和膽怯,身上著一襲紅裝看起來倒是頗為喜氣。
還沒等他多想,下一刻畫面一轉,視野之中便成了一片皚皚白雪無數修士妖魔密密麻麻的御空而立!
他下意識想要看清楚眾人的西容,突然被趙雅推了一下,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怎麼了?”
“沒怎麼,看你愣生生的像是塊木頭似的,我還尋思著你是不是死了。”
“死不了,我怎麼捨得在夫人面前死?”
“哼!你這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的,倒真是把這些年該喊的話都給喊盡了。”
“總歸也沒百十來句怎麼就算是說盡了?以後年年月月那麼多日子,我就不能繼續喚你兩句?”
這話說完,他還沒見什麼情緒,趙雅卻突然鼻翼一酸,眼看著就紅了眼眶。
當年他貴以天師之名,除魔衛道,求的是無上天道,憂的是天地大劫,自然不會對她有什麼心思。
當初找到她並非是因為什麼情誼,僅僅是因為她乃是靈鳥白羽姚雀的血脈,只是想要利用她而已。
後來種種說是什麼郎1情妾意未必有,更多的還不如一枚丹藥,一件法寶值得他上心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