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的記憶交疊，眼前的顧水夢好似都和萬年之前的樣貌重疊在了一起一般。
眼前是華麗的宮殿，磚瓦粉飾著金漆琉璃，藍紫珠玉的裝點之下這個世界顯得如此的完美。
甚至於眼前的人兒也平白的添色不少。
“……”
葉小孤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她的臉頰，只不過這沉默之間卻聽著“啪”的一聲脆響！
他這邊剛伸出手就被那姑娘一巴掌拍開，力道之大甚至讓他都略微有些錯愕。
“夢兒，你這是？”
“別給老孃裝模作樣的！”
顧水夢突然衝著他吼了一句，順勢又揚了揚手，嚇得他一時還真是不太好多說些什麼。
那姑娘見著他愣生生的樣子，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徑直冷哼一聲也沒有作何解釋。
池底四周的金色牢籠隨著葉小孤的意識清醒過來緩緩的淡去了蹤跡。
這些變化顧水夢暗自也看得分明，此刻低著頭看似沒有看他的表情，其實一直瞄著他的動靜。
“果然還是存在的嗎？那就是他的魂魄……只不過為什麼？”
一念閃過，顧水夢暗自皺了皺眉頭，心中的思緒一時難說。
昔日的道門天師對於葉小孤而言沒什麼印象，但是對於這姑娘而言實在是記憶太深刻了。
葉小孤現在是一臉茫然，那姑娘卻隱隱已經猜想出了這事情的前因後果，大概是有了一個打算。
另外這邊，他愣了一會兒閒著實在是沒什麼事，順手又繼續想要伸手摸一下那姑娘的臉頰。
只不過他剛一伸手，顧水夢反手就是一巴掌搶先招呼在他臉上！
仍舊是清脆的“啪”的一聲，沒等他多想，顧水夢便指著他的鼻子罵道，“狗畜生！你tm真是腦子長在xx上的？！”
這話罵起來就連葉小孤自己都不由得暗自挑了挑眉頭，多多少少有些尷尬的說了一句道，“……女孩子還是別罵這話好些。”
“老孃就tm罵你了怎麼著？你伸手幹什麼？老孃稀罕你伸手1摸1我？”顧水夢卻絲毫不見遲疑，順口又追著他罵了一句。
連著這麼好幾句罵下來，葉小孤也算是稍微嘴巴利索了點兒，徑直應了一句道，“這不是想稍微關心一下你嗎？再說摸一下臉又沒什麼。”
“我沒你x！”顧水夢一句話說完，揚手作勢又要給他一巴掌。
可惜這一次，她剛一揚手，葉小孤徑直伸手一擋，目光之中透出幾分冷冽道，“夢妃你這是要做什麼？”
“……”那姑娘被他這裝腔作勢的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沒敢應聲。
葉小孤本來還想裝著繼續和她演兩下，但是轉念一想又不由得湊近她耳邊，輕笑著玩笑一句道，“夢兒既然這麼怕我，還不趕緊給我生個閨女兒帶著？”
顧水夢被他這話氣得暗自心下暴跳，不過就在她打算迎頭罵他一句的時候，突然腦海之中一道靈光閃過。
眼前的葉小孤依舊是扯著嘴角笑起來頗為俊朗陽光的模樣，只不過他那一頭銀白長髮和那一襲紋飾著金龍的黑衣實在是太過扎眼。
扎眼的明明是一個笑容滿面的男子都好像是隱藏在那一襲黑影之下一般。
那種無聲的威壓和肅殺，實在讓顧水夢心裡不太舒服。
還沒看多一會兒，這姑娘便忍不住推了葉小孤一把，“滾滾滾！別tm對著我笑！”
“夢兒這就是你不對了，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葉小孤聽到這話反倒是笑得更加燦爛幾分，這笑臉如此燦爛一時讓那姑娘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只不過還是沒能逃出記憶之中的刻板印象，逼得那姑娘反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偏偏葉小孤隨手一擋還非就得在她面前笑一會兒不可，鬧得最後差點兒沒被顧水夢按著打一頓。
兩人在這池底的監牢裡鬧了這些日子，細細算起來少說也有個七八個月了，稍微算得粗糙一點兒都有個一年左右了，怎麼說也算是差不多了。
葉小孤本就是沒心思和這姑娘待在這池底，顧水夢雖是起了殺心卻更忌憚他骨子裡的那種無形威壓。
昔日百萬同族殞命東海之濱，血染江河萬里，對於顧水夢而言是血海深仇更是刻骨銘心的恐懼。
甚至於此刻就算是知道葉小孤就是那個人，她還是下不了手。
不敢也沒有那個本事。
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顧水夢扭頭再也不看葉小孤一眼，徑直就縱身躍起，冷冷的說道，“跟我走，我倒要看看朝天宮那幫子人能給個什麼說法。”
這話正是合了葉小孤的心意，他自然也是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這池底的黃金牢籠本來就是昔日的道門天師為了困住顧水夢而存在的，如今這萬年過去顧水夢都能夠來去自如了自然也就破開了這牢籠。
兩人一路走出大殿之後的水池，那姑娘一離開了水反倒是化作了人形。
那一條淺藍色的魚尾掩去了蹤跡，落在葉小孤眼裡莫名的還覺得有些稀奇，又跟著顧水夢身後盯著看了好久自然也是被收拾了好幾巴掌。
一路上雖是還是這所謂的銀霜宮，但是路上也少見其他的宮中弟子，偶爾見著一兩個大都是自走自路完全沒有和兩人打個招呼的意思。
葉小孤心下生疑，順口就問了一句道，“夢兒你這銀霜宮的弟子是不是不太認你？”
“認我？認我做什麼？我給他們飯吃？”顧水夢輕飄飄的一句話說完，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這銀霜宮建在這群山之中本就是個隱世之地，細細想來也不該有這麼個地方。
或許當初這姑娘被困在池底的黃金牢籠之中的那萬年時間，有部分好事的散修發現了那水池的奇異之處所以留下來探尋線索。
一來二去就順手修築了間小屋，後來無果之後便離去了，等到下一波人來了之後就繼續待一段時間。
久而久之小屋連片又有些散修不願離開，逐漸改建了這山中的小屋就形成了一個小宗門。
最後因為年月久遠，這些人也忘記了當初只是偶爾探尋這奇怪水池而來，自行修煉卻又苦於靈氣不足於是時常有修士離開。
銀霜宮也就變成了現在這樣與世隔絕，無人問津的模樣，甚至於這裡的門人弟子都是上不知下，下不禮上。
就連那池底的顧水夢什麼時候逃出那牢籠，混進了這銀霜宮都沒人注意。
想來以她的修為，最好佔據了主殿自己好生修繕了一下那水池，甚至完全可能就是她修了個廂房將那水池遮了起來也不一定。
心中的思緒至此，兩人正好也走到了銀霜宮外。
遠遠的能夠見著遠處的群山，回頭的時候銀霜宮的幾座大殿都變得不清晰了。
葉小孤回望那銀霜宮的時候，心裡不免還多了幾分不捨之感。倒也不是捨不得這沒待多久的銀霜宮，只是這一步要是走出去了，到了朝天宮估計就沒命在了。
今生今世這諸多因緣際遇都只能做雲煙散去，再也沒有他的姓名了。
說是遺憾好像也不至於，畢竟經歷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也算是值得。只不過要說是此生圓滿卻也說不上，王培此刻魂魄殘存，寶兒修為耗盡重回妖體，還有白菲菲和柳生煙那兩個姑娘，還有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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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牽掛實在是難斷，即便是他自認走投無路只能這樣了，一回頭還是有太多不捨。
想到這裡，葉小孤不自覺的眼眶微微閃過些許淚光。
沒想到這悲苦的心境還沒過去多久，另外一邊顧水夢本來還好好的御空而行，一抬頭突然見著一道金芒閃過！
那姑娘似乎是早有預料一般騰挪躲閃，獨獨留下葉小孤迎頭就撞上那金芒一時如遭重錘一擊！硬生生的被打得掉了下去。
索性他好歹也是修為不俗，眼看著就要丟下山崖，一回頭又強行穩住氣勁，一道幽藍雷光貫穿肩背瞬息化作半翅雷光羽翼，帶著他飛騰而起！
突然遭到這無名金芒一擊，葉小孤還以為是那姑娘故意戲弄他，一飛回去不免想要在顧水夢面前擺擺臉色。
沒想到他一飛回去，反倒是顧水夢搶先拉下臉色，迎頭就給他一腳！踹得他踉踉蹌蹌的退後幾步，本來準備好的話都沒罵出來。
“姓葉的！你果然還是不肯放過我！”
他還沒緩過勁兒來，顧水夢迎頭就指著他的鼻子痛罵一句道。
葉小孤本來挨了一腳，心裡還憋著火，一聽著這姑娘這麼一句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看遠處的天際。
茫茫雲海指之中，但見著無數金光普照一如朝陽東昇浩然如斯！
光影重疊，金光朗照卻分明是一道金光巨壁擋在了二人前方！
即便是顧水夢沒有言語一句，葉小孤腦海之中卻下意識的想到了銀霜宮池底的黃金牢籠，徒有其形而無其勢！
“難道你一直就沒有離開過這銀霜宮附近？從來就沒有開啟過這萬年的牢籠？！”
葉小孤這一下真是驚了。
偏偏顧水夢陰沉的面容無疑就是肯定了他的猜測。
一個萬年難破的大陣橫亙在眼前，他又能如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