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收拾東西，其實沒什麼可收拾的，我的財產少得可憐，不值一提，衣服和化妝品也不多，值得帶走的東西可以全部裝進一隻旅行包內，真正的拎包出走。
要不要跑路？這真是一個大問題。
現在苟歸元恐怕正在研究如何開啟那只保險櫃，而毛柔柔多半把自己臉蒙上去自助銀行取款，估計拎著的袋子已經裝滿了。
據我看過的黑幫電影以及警匪片當中的情節來推斷，壞蛋報復心普遍很強，行動一貫非常果斷而勇猛，心狠手辣，膽大妄為，無所顧忌，而現在，貌似那些傢伙應該握著西瓜刀和鋼管殺到躍精公司裡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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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我趕緊走到門口看了看貓眼，確認外面沒有武裝起來的江湖人士才感覺放心下來。
自從離開小額信貸公司所在的那幢大廈之後至今的幾個鐘頭，我一直惶惶不安，深刻體會到那種奇怪的精神折磨，我猜想逃犯或者面臨追殺的人可能就是這樣子。
我希望一切都能夠變回從前的樣子，安安穩穩過自己的小日子，每天蹓狗蹓貓，混吃等死，享受平凡的幸福，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完全不同。
小黑躺在椅子裡，若無其事地進行日常清潔工作，用帶刺的小舌頭把爪子附近的毛弄溼，然後擦拭頭頂，一遍遍重複這樣的動作。
我沮喪地說：“小黑，你能給我出出主意嗎？我要不要跑路去？”心裡不禁想，抱著這樣一隻奇怪的大黑貓亡命天涯，真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也許不必著急，可以再認真仔細地想一想，當然，也有可能那些傢伙會忽視我，把復仇的目標鎖定在兩隻妖怪那裡。
此前的混亂中到底有沒有人死掉？據說命案必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如此，麻煩會超乎想象地大。
還有就是，就算誰也沒死，那些傢伙真有勇氣再招惹兩位妖怪嗎？哎，算了，壞蛋的心思真難猜，怎麼也不可能弄明白。
還有一個也非常嚴重的事就是，差人大叔會不會來抓我？
我可不想坐牢，據說拘留所和監獄是真正的人間地獄，像我這樣聰明而敏感並且怕吃苦的人如果進去了，多半會死在裡面。
但是，等到天黑了，壞蛋沒有出現，差人大叔或者大哥也沒有到來。
我仍在猶豫，不知道是否應該去跑路，而小黑大部分時間都在沒心沒肺地睡大覺，間或起來嗑幾粒貓糧，然後又跳到椅子裡睡覺，擺出各種奇怪並且銷魂的姿勢，展示它柔軟的軀幹和四肢。
稍後，我煮了一盒泡麵吃掉，然後躺在床墊上，用電腦看電視劇《尖叫女王》第二季，大概是第三遍觀看，與此同時思索要不要跑路，最後我在嚴肅的考慮過程當中睡著了，半夜才醒來。
醒來之後已經是凌晨三時，感覺有些奇怪的是，仍然平安無事，我的房門不曾被踢壞，脖子上沒有架著鋒利的刀，眼睛面前沒有刺眼的電筒光，真是很不適應。
小黑躺在我的枕頭旁邊打呼嚕，最近由於它經常在這個位置睡覺，所以床單黑了一塊，我正考慮過幾天抽空洗一下。
電腦仍在忠於職守地播放影視劇，連續播放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宕機了偷懶休息一下，真是一臺乖乖好電腦，有些讓我感動。
這時我聽到了有鑰匙插到鎖孔裡的聲音，在這不怎麼安靜的深夜，這樣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恐怖。
更可怕的是，雖然我從裡面上了門栓，掛上了防盜鏈，但是門仍然被開啟了，闖入者到了客廳裡。
這是不是說明來者有超能力？
天啊，我完蛋了。
該怎麼辦？想了枕頭下面壓著的刀，還有床底下的一根棒子以及放在包裡的防狼噴霧，但是由於強烈的恐懼，無法做出任何行動，就這麼坐在床墊上，緊張地看著門。
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客廳內傳進來：“小孫，是我。”
居然是苟歸元，這只狗妖。
我長出一口氣，感覺剛才似乎飛走了一段距離的魂魄又歸位了。
“下次來之前請先打電話預約。”
苟歸元進來了，滿臉笑容：“我和古木金還有華魅一起努力把保險櫃弄開了，裡面有些珠寶，還有一些鈔票，七萬多元啊，賺大了。”
這麼說來，那些壞蛋至今沒敢來找麻煩，也沒有報差人，真是奇哉怪也。
我問：“保險櫃裡的鈔票是歐元還是美元？”
苟歸元輕鬆愉快地說：“當然是人民幣啦，不用兌換，直接就可以花。”
我仰天長嘆：“你和毛柔柔打傷了那麼多人，冒著著生命危險，花費了巨大的力氣抱出來一隻沉重的保險櫃，就弄了這麼點錢，難道你認為真的很值？你是怎麼做判斷的？”
苟歸元有些結巴地：“感覺像是在劫富濟貧，除暴安良，懲罰邪惡。”
我：“你這是在犯傻。”
苟歸元：“那幫傢伙怕我們了，那個擅長玩槍並且殺過人的婆子兩隻胳膊都嚴重骨折了，這輩子別想再恢復，他們甚至都不敢打電話過來。”
我：“也許他們在運籌帷幄，組織力量，準備發起針對我們的行動。”
苟歸元：“聽起來像是有點可怕的樣子。”
我：“也許某個不經意的時候，他們會帶著幾百號人，手持武器衝殺過來。”
苟歸元：“那樣的話，我們會有更充足的食物，壞蛋真的很好吃，我已經有許多天沒吃過美味的人肉了。”
我：“那樣的話，事情會鬧大，然後你們的身份會被廣大群眾知曉，接下來，你們就大難臨頭了。”
苟歸元：“我們可以改變外形，混在人群當中，誰都找不到我們。”
我：“是不是一直這樣，你們胡作非為，事情鬧大之後就躲起來，如此循環往復，一次又一次。”
苟歸元：“還真是這樣，總是這樣，一百多年了，我們到某個地方，然後有段時間混得不錯，接下來一般會有某個同伴把事弄糟，或者我們大家把事弄糟，於是我們只好又躲起來，低調地混上那麼幾年或者十幾年，等風頭過後，沒人再注意我們，於是我們又逮到一個機會，搞到一些錢財或者產業，過一段時間的好日子。”
我：“可是你們原本可以把寬裕體面的好日子長久維持下去的。”
苟歸元：“我們是妖怪，長久的穩定的生活顯然不太適合我們，而且也不正常，妖怪與人是不一樣的，我們有自己的規則，那就是沒有規則，想怎麼混就怎麼混，哪怕有時弄出來的事比牛更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