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香心想, 她只是生理期,不是廢。
但是誰又能拒絕憂太呢。
她只是透露出一絲絲她可以自己進食不用幫忙的意思,就立刻遭到了未婚夫最可憐的眼神攻勢。
黑髮的少年撐在她的椅背上, 姿態就像是將裡香圈入了懷中, 明明是無形中會傾瀉出居高臨下意味的姿勢, 卻被少年的眼神毀個徹底。
他垂頭喪氣地盯著裡香,如果頭上有雙兔子耳朵,此時一定耷拉下來, 乙骨努力用眼神傳達出自己的心意, 眼睛彷彿變成一個扇形統計圖, 三分期待五分緊張還有兩分小心翼翼。
“裡香——”他拖著長長的嗓音,撒嬌的模樣和他某位無良教師學了個十成十, “讓我幫忙吧,好嗎?”
祈本裡香:“……”
糟,糟糕……她要遭不住了!太超過, 憂太!
她被蠱得頭昏眼花,老老地把碗筷遞給少年,看著乙骨憂太一秒變臉, 親暱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乙骨把椅子挪到了裡香的身邊, 端起碗, 在勺子上輕輕吹了口氣, 聲音柔得像是要滴出了水:“裡香,啊——”
黑色長髮的女孩無比乖巧,像只小動物般湊過頭來, 小口一張,便含住伸過來的勺子。
她的幾縷黑髮蹭到了乙骨的手腕,他宛如觸電般一顫, 隨即便完全放鬆下來,以此為奇點,大腦中的多巴胺似乎以不正常的速度瘋狂分泌著,讓他渾身浸泡在無邊無際的幸福之中。
過度的喜悅之下,乙骨憂太笑眯了眼睛。
所以為什麼古往今來都有那麼多人熱愛投喂並將其當做增進感情的要素,他算是能切身體會到了。
用勺子投喂的速度很慢,然而在粉紅的濾鏡中這慢速度似乎也氤氳出了情調,雜糅少年的鼻息和低沉帶笑的音調,紅豆飯都被咀嚼出了糖精的味道。
衝破峰值的熱量將裡香的臉龐灼燒成紅雲,她雙目放空,憑藉本能地一口一口嚥下米飯,來自未婚夫的注視好似自帶溫度,視線所過之處,肌膚慢慢升溫。
光是這細膩緩慢的餵食便用了將近半個小時,若非氣溫不低,放在桌上的紅糖水想來是要變涼的。
乙骨剛想拿過盛滿紅糖水的碗,就見裡香猛然回過神來,先他一步奪過瓷碗,仰頭便將糖水悉數灌入喉中。
乙骨:“……”啊,遺憾。
裡香:“……”好險,真的好險,剛剛的紅豆飯投喂已經讓她大腦過載了,如果紅糖水再來一次……她可以原地去世。
裡香的唇邊還沾著糖水殘漬,乙骨盯了一會兒,抽出紙巾來細細擦拭。
裡香起初任他動作,直到隨著時間推移,乙骨的手指從她的臉頰側摩挲著挪移,指甲劃過淺癢的一道,後食指摁在了她的下唇。
祈本裡香迷茫地看一眼少年:“憂太……?”
乙骨憂太卻像是走神一般,沒有應。
在裡香不禁第二次出聲提醒他時,乙骨才如夢初醒,他放下手,掩飾性握拳在唇邊輕咳了一下。
“沒什麼……裡香,你還想休息嗎?去接著睡也可以,我把餐具收拾一下。”
裡香鼓起了腮幫子:“憂太,把裡香當豬養嗎?”
吃就睡,睡醒再吃,她的人生就如此的空虛樸實?
“裡香麼說自己,那我以後要娶的人是誰呀。”乙骨差點被裡香的比喻逗。
裡香:盯——
裡香:“那如果裡香真的是小豬怎麼辦?”
出現!
女朋友的送命題!
雖然不是經典的二選一,但個模式也相差無幾。
“還能怎麼辦?”乙骨憂太故作憂傷地嘆了口氣,撐著下顎說道,“裡香是小豬,我就只能和小豬去領證。如果裡香能不在意婚姻屆上的照片是一隻小豬的正面照的話,我不介意哦。”
裡香想象一下那個畫面,狠狠地抖兩下。
夫:乙骨憂太。
妻:小豬rika?
雞皮疙瘩抖落一地,裡香選擇認輸。
她捂臉道:“你倒是介意一下啊——”
“做不到嘛。”乙骨捏著她白白軟軟的臉頰,抑不下的意在眼底凝成明光,“不管裡香的形是什麼樣的,只要想到內裡是裡香,就完全做不到不喜歡啊。”
她是草木,她是花卉,她是枝頭的鳥雀,她是悠遠的雲卷,她的形態變幻無常,卻是他心底的包羅萬象。
她是他的小世界。
“嗯,反正到東京了,我們也不用著急去咒高……至少在裡香的生理期間,必須要好好靜養呢。”乙骨憂太如是喃喃道。
裡香歪了歪頭。
時候的她,還沒察覺到接下來的七天是怎樣的離譜生活。
………
裡香的口味偏甜,或許正因如此,辛辣刺激的食物忌口對她而言影響不大,畢竟她本來就不怎麼喜歡。
“所以說憂太!為什麼草莓蛋糕都不準裡香吃啊!”
黑髮女孩一個蹦跳,伸手去搶奪少年手中的蛋糕盒,卻被乙骨以絕對的身高差優勢壓制住。
她被按住頭頂,兩隻手怎麼都夠不著高提在空中的蛋糕盒,她委屈地嘟嘴:“明明又不是辛辣食品……”
乙骨頭疼地安撫住情緒一下子活躍又一下子沮喪、宛如過山車似的黑裙女孩,他緩聲說道:“可是裡香上午已經吃四塊糖,刻意的糖分攝入也會導致血糖的濃度差變大,更容易造成身體不適的加劇……我們下午再吃蛋糕吧?”
放在平時裡香或許就乖乖聽乙骨的話,然而生理期的裡香,並不是平常狀態下的裡香,她的鼓膜自動過濾了所有乙骨苦口婆心的道理說明,一大串話語轉化之後的意思就是,她不能再吃糖。
裡香癟嘴:“可是,沒有足夠糖分攝入的裡香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啊!”
乙骨摸摸她的腦袋:“好啦。有我在,裡香的人生就是完整的哦。”
裡香:……
可惡,無法反駁!
自覺說不過憂太,黑髮的女孩只能戀戀不捨地看草莓蛋糕後一眼,那眼神姿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對哪位親人做後的道別。
祈本裡香只能骨碌碌地滾到床窩的邊緣,然後拿被子矇住了頭,把自己裹成一條繭,不願交談的心思昭然若揭。
乙骨憂太,風雨不動安如山。
——只是表面現象而已。
他此刻正在竭力用自己的左手,摁住拎著草莓蛋糕的右手,死死地攥住自己不得動彈,彷彿感性和理性被劈成兩半,理性正在用最後的力氣壓制住幾欲破土出的感性,防止後者突破重圍控制他的身體,不管不顧地把甜大最可愛的蛋糕都堆在裡香面前。
太超過。
他心聲道,裡香再來這麼幾,他可能就真的頂不住了……
“拒絕裡香”什麼的,他寧可出去覆滅全城的咒靈,不想面對裡香沮喪的神情。
不行,他得忍住,蛋糕是留在下午的甜點,想想有什麼能夠替代的辦法……
“裡香。”
乙骨憂太側躺在裡香的身邊,把某只“蠶寶寶”整個摟住:“裡香,真的那麼想吃甜食嗎?”
“……”有戲了嗎?
祈本裡香偷偷露出一角。
“嘩啦”一聲,乙骨憂太抓住時機,一把掀開被褥,扔在了裡香夠不到的床尾。
他直視著女孩的雙眸:“要不然,裡香把我當作甜點吃掉吧?”
祈本裡香:“……啊?”
她懷疑自己聽錯,然而乙骨憂太的語氣不似作假。
“從剛開始,喂裡香吃紅豆飯的時候,我就這麼想了。”
“【好羨慕啊,能被裡香小口地咀嚼,然後吞嚥下去。碗紅豆飯簡直是世界上幸福的紅豆飯了吧】——我有樣想過。”
他的目光下移,定格在了女孩因失血顏色淡弱的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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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微微一撬,然後便探入了女孩的口中,抵在下排的貝齒尖緣。
“裡香在食慾難忍的話,就把我想象成那個草莓蛋糕,然後拆吃入腹吧?”
他的指腹摩挲著女孩的齒間,點在了她的舌蕾之上。
“嗯……用咒靈之軀也可以。”
乙骨憂太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場景,眼中光彩綻亮,他的呼吸無意識地急促,臉龐浮起迷暈般的淡紅色。
“裡香要不要試試看?”乙骨憂太用一種輕柔地、近乎誘哄的語氣說道,“對於裡香來說,我應該算是最美味的甜點了吧?裡香,很期待吧?——我很期待哦。”
少年不知是期盼或緊張地注視著她,似乎只要她說一句“是”,他就會把自己完整呈上。
“裡香不用有心理壓力,因為我本來就是裡香的嘛。我的全身上下,肌理骨髓血肉,裡香都可以隨意品嚐……嗯,需要我說一句‘請用’嗎?”
咒靈女孩猛地推開似乎陷入到某種奇異狀態的少年,祈本裡香迅捷地扯過被褥,以此為防盾,警惕地橫在她和憂太中間。
“憂太想做什麼?裡香不會答應的,你別過來!”
她才不會傷害他。
憂太真是,把她當作什麼啊?
裡香扭過頭:“蛋糕不吃就不吃嘛……真是的,憂太至於那樣嚇唬裡香嗎?”
乙骨憂太凝視著被褥後面露警覺的女孩,他忽而粲笑,舉起雙手:“對不起,是我不對。”
……雖然。
並不是在嚇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