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Jack恍惚看到有一道影子從自己身上砰然坐起,然後起身開門,生生咬下了門前惡魔的耳朵,然後咀嚼吞下。
他在夢與現實交際處回頭看向門處,而那道影子則是與他同時回頭。
熟悉的,嘴角殘留著鮮血的影子。
黑Jack好似聽到了鏡面破碎的聲音,閃回了現實,他坐在沙發上,用雙手捂住耳朵,閉上了雙眼。
在連續未停的敲門聲中,那道聲音再度說道:“李衡,我知道你在的,你一定在的,開門吧,老師只是有些擔心你而已。”
黑Jack面容扭曲,躺倒在了沙發上,蜷縮起了身子。
“李衡……李衡……開門啊!李衡……”
門外的敲門聲漸漸重了起來,那道聲音也帶上了幾分迫切。
而黑Jack則是保持著封閉自己感官的方式繼續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聲音開始轉小,不再頻繁,最後消失。
黑Jack再並未開燈的房子睜開了眼睛,入眼的那一片由微弱光線撐起的黑暗,讓他眼花眩暈。
“嘣!”
那是重物擊打房門的聲音。
黑Jack似乎被此所震撼,產生了微弱的耳鳴。
好在,那道顯得粗暴的擊打聲並未再次傳來,就像是門外人走時用來洩憤打於其上的一拳或者一腳。
黑Jack依舊蜷縮著身子,他看著落地窗處的微弱光線,心中竟萌生了一躍而下奔向它的念頭。
時間悄然而逝,鋪天蓋地的黑暗掐滅黑Jack心中才萌生出的死志。
“咚……咚……”
熟悉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黑Jack這次下意識握緊了拳頭,但卻仍不敢有何行動,怕生出聲響,引來對方的注意。
“滴……滴……”
那是黑Jack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它發出了在黑暗中顯得刺眼的光芒,上面是來電提醒,並以小字寫著對方以被444人標記為外賣。
黑Jack緊繃的心絃終於放下,他砰然坐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儘可能顯得正常。
他起身,然後走向門處。
門開了,映入他眼簾的是兩道人影。
一道癱倒在地,一道眼眸深邃,衣冠楚楚,那是惡魔的臉。
門外人拿著不屬於自己的手機,其上的光打在他的臉上,眼鏡上,發射出了詭異而又冰冷的光,他抬起手對著黑Jack輕揮,說道:
“你好啊,李衡。”
……………………………………
2091年8月23號,晚上9點50。
“我有些不知是好還是不好的預感。”
奉君看向房中的女孩,輕聲說道。
“可是你剛剛才說要送我回家!”
譚徵看著奉君,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
“好吧。”
奉君放下了心中的不安與顧慮,他笑著起身,伸手拉起女孩的手,與其直接走向了門外。
女孩笑容燦爛如花。
……………………………………
2091年8月23號,晚上10點整。
白寧墨站於那處黑Jack住宅所在的大樓樓下不遠處,嘴角泛起了微笑。
他一直在這周圍,並未離去,他並不想太早回到那個家中,因為此時某名明目張膽闖進他家裡的蠢女人,可能還未離去。
而他方才看到了下午所見到的那名中年男人上了樓,並且久久未下。
白寧墨撓了撓頭,有些猶豫要不要上樓看一看。
最後他選擇了離開。
“這是唯一我能給他的尊重。”
白寧墨喃喃自語,然後看向了手中亮起的手機。
那是一條簡訊,寫著:
「你為什麼還不回家?」
白寧墨皺了皺眉,剛準備收起手機,又一條簡訊再次傳來,寫著:
「小可愛你原來喜歡那樣的女人啊。」
白寧墨看著這條新內容,不由有些頭疼,他完全不知道那個蠢女人到底是用什麼監控了他的生活。
「你現在似乎有些困惑,要我來幫你嗎?」
白寧墨開始環顧四周,似乎想要發現對方留下的痕跡,以窺測對方。
「我想你現在一定在找我吧?我在你家呢。」
白寧墨開始有些惱怒,他無法忍受本應該是自己棋子的對方,用他意料之外的方法戲弄自己。
「小可愛別生氣吶,我馬上就走,現在就走,不要太想我哦。」
白寧墨看完這條應該是結尾的簡訊,便收起了手機,走上了回家的路。
他站在路燈下,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與平時一樣無光的,黑暗的住宅。
……………………………………
2091年8月23號,午夜12點。
在奉君放下自己預感,白寧墨做壁上觀離去的此時,黑Jack看著眼前的鮮血淋漓,眼神呆滯。
“這個人太礙事了,放心……李衡,老師是不會殺你的。”
此時房中的燈已經被開啟,中年男人半蹲在地上手中拿著帶血的廚刀,而地上被剖腹,肢解的男子,正是原本癱軟在地的外賣員。
對方在被拖行到房間中的時候醒來,並拒絕相信中年男人,自己是被他人打暈,然後由他所救的言論。
理由是他在昏倒之前聞到了中年男人身上的淡淡香水味。
“他本來可以不死的,可是他,他居然想將你從我身過搶走……李衡,你知道的,老師……老師離不開你。”
中年男人推了推染血的眼鏡,他的臉上帶著猙獰癲狂的笑。
那名外賣員在看到中年男人身旁神情惶恐,顫抖著的黑Jack後,似乎更加確定了中年男人的不正常。
他一邊拉過了黑Jack,一邊開始撥打報警的電話。
然後黑Jack便看著中年男人拿起了刀,將外賣員殺死,殘忍的殺死。
而此時的黑Jack卻並未聽到中年男人的話語,也並未見到對方癲狂的笑容,他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世界,一個充斥著黑夜與惡魔交織的噩夢的世界。
“李衡,你怎麼了?不用怕,我在來的時候已經破壞了附近的監控,老師和你都不會有事的。”
中年男人看著面前呆滯的,眼中毫無光彩的青年,微笑的表面下是不由生出的殺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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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的可不是一個這樣麻木的玩物,他想要的,是鮮活的,是在飽受折磨時會驚恐掙扎的玩物。
“不對……”黑Jack彷彿看到自己身上飄出灰黑的影子,然後落在了被肢解的屍體之上,那已死的,尚有溫度的屍體重新聚合,他張開嘴,流出滿口的鮮血,對著中年男人如此說道:“……不對,你應該問:瘋子,你怎麼了。”
然後被青年幻想所依附那具屍體便撲向了一臉疑惑的中年男人,並奪下了他的刀。
“就是這樣,沒錯,就是這樣!”
中年男人對著眼前變為鮮活的人兒,聲音幾乎嘶吼破裂。
屍體拿起了殺死他的刀,然後一刀一刀落下,傷口盡是致他死亡,令他被肢解成屍塊的節點。
“噗嗤!噗嗤!”
那由刀所拔動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樂章,像是一首詠嘆調般悅耳,敲擊在黑Jack的心上。
他不自覺開始猛烈顫抖起來,冷汗佈滿了額頭,他閉著眼祈求開始神靈。
他看到的最後畫面,是那道被影子依附的屍體坐在還未死去中年男人的身體上,雙手握刀瘋狂的插向其面部。
中年男人滲出鮮血的可怖唇齒接連閉合,似乎在說著:“你是我最傑出的學生……那個傢伙錯了……你終究成為了我。”
隨後黑Jack便陷入了深邃的黑暗之中,失去了時間的概念。
當他再度從幻夢中醒轉,映入他眼簾的依舊是真實的地獄,是鮮血淋漓。
只不過屍體從一具變成了兩具。
外賣員的屍體依舊在那,似是一件公整的手工藝品,若不是滿地的鮮血,和那腹部上的巨大的豁口,全然看不出已然死去。
而另一具則是屬於中年男人的屍體,他以和外賣員同樣的方式死去,只是更加零碎,且比之前者在中年男人的頭部,要多了很多洩憤似的刀傷,且殘肢的擺放也要隨意許多,其中似乎不見了生殖-器。
隨後黑Jack恍惚看到灰黑的影子笑著從中年男人的屍體上起身,並走進了自己的身體。
他呆滯的眼神逐漸有神,逐漸冷漠。
他慢悠悠的晃盪在房中,他看到了茶几上兩個被放置的盤子,一個染血卻已空蕩,一個盛放著被切下的兩隻耳朵。
他走向洗手間,看著鏡子前的自己。
鏡子中的黑Jack,嘴角帶著鮮血,雙手帶著鮮血,全身都帶著鮮血。
黑Jack伸出手,以指代筆,以血作墨,開始在鏡子上劃寫。
「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城堡,一朝風雨黑暗來襲,你看到了更多的自己。
這世界全都是這樣的瘋子。」
他曾被那個披著人皮的惡魔狠狠的折磨,一點點揉碎尊嚴與驕傲,活在痛苦的地獄裡。
現在,他終於擺脫了惡魔,摧毀了地獄。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黑Jack或是說李衡,開始清洗身上的血漬與房內的痕跡與殘肢屍塊。
「天快亮了吧。」
已經忘了自己何時進入衣櫃的黑Jack蜷縮著身子想道。
他終結了中年男人帶來的噩夢,他陷入了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
他在他的掌控中沉淪,而他終於自己將自己囚禁在了自己所塑造的地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