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記事’網站嗎?”
曾經長時間混跡於網路的黑Jack雖然對其並不瞭解,但亦有聽聞。
據說,有些臭名昭彰的殺人犯,甚至會為了讓自己的名字在網站上更加顯眼,而去製造新的案件。
商人因金錢逐利,他們因名聲殺戮。
黑Jack轉首看向奉君,問道:“這個網站有這麼大的能量嗎?”
奉君一邊往前走向那個武剛田身死的房間,一邊說道:“因城市而異,逸城在整個華夏地區都算得上特殊的存在,他被稱之為閒適安樂之地的同時,也被兇殺犯們認為是隱逸之都,超逸之所。因此這個網站在本地擁有了超然的地位。”
腥風吹動草,狗仔應聲而行。
黑Jack默默的點了點頭,對於逸城是否特殊,他平日裡並未怎麼在乎過。
奉君走至發生了命案的那個房間之前佇立,他轉頭看向秦仁,然後說道:“若是昨晚發現的那堆同樣被火燒過的屍塊被報道,這位‘狂信徒’倒是要名聲大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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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之時,目光有意無意的瞟向了黑Jack。
“‘狂信徒’?”
秦仁走至奉君身後,雙手插著兜問道。
“你們那位老大給他們取的名字。”
奉君轉回頭,開始觀察屋內的大小物件,他讓它們與之前所看過照片與文件結合,在腦海中緩緩構建出了一個未被破壞的犯罪現場。
“他們?你就認為密室殺人案的兇手,與這起並不是同一個人?”
秦仁揉了揉自己的一頭短髮,顯得沒精打采的問道。
對於對方的提問,奉君久久未做回應,直至腦海中的趨形搭成,他轉過身子,看向秦仁說道:“我聽說你以前當過側寫師,於細節中的根本不同,你應當是看得出來。”
側寫乃是指根據對方的行為方式來推斷出他的心理狀態,從而分析出其性格,生活環境,職業,成長背景等的一種方法。
勾畫心理畫像,揭示罪犯潛在犯罪行為的蛛絲馬跡,這在旁人的眼裡,彷彿是無所不知,甚至是擁有非凡力量的超人,但他們只是比常人更多觀察,更多思考而已。
秦仁聽聞奉君的話語,又揉了揉臉,然後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在哪聽說的,但現在我的腦子裡已經失去了那杆能夠刻畫心理畫像的五色筆。”
奉君看著對方笑呵呵的說道:“江郎才盡嗎?我更願意相信你是根本沒有在意過其中的細節。”
秦仁這次在對方的笑容中,終是看到了出於趣味的真實笑意,他搖了搖頭,然後指向了門外,示意自己要出去再抽根菸。
奉君並未試圖阻攔對方,刨根問底,他與秦仁背道而行,走入了房間之中。
黑Jack立於一旁,並未走進那間房間,而是小心翼翼的觀察起了房室內的事物。
奉君站在了原本武剛田被虐殺的那張椅子的放置處。
他伸出手矇住了一隻眼睛,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奉君腦海中的世界宛如與現實重疊,現實中的事物補充了他腦中的虛幻,而虛幻又反之彌補現實中所缺失的那塊拼圖。
他的眼前出現了已經被物證科取走的椅子,出現了已死的武剛田。
對方的屍體膨脹如小巨人,雙目凸顯,皮膚泛著綠色。
而奉君居高臨下的看著現實與虛幻交界處的那具慘死的屍體。
他將心目中早已有猜測的人選放入了腦海之中。
那是一道纖細的影子,它泛著粉色的光暈,透露著一種淡淡的唯美。
時間在他腦海裡開始倒流,一個不真實的虛幻畫面閃爍在他的眼前。
示弱的強者殺死了外強的弱者。
“真是個不得了的傢伙。”
奉君將捂住眼睛的手放下,將腦海裡的形象掐滅,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微笑說道。
“你也會側寫?”
黑Jack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奉君身後,他聽聞對方話語,忽地發聲問道。
奉君緩緩的轉過身子看向黑Jack,然後說道:“這樣很嚇人。我並不擅長這種東西,或者說沒有這種天賦。”
黑Jack剛剛有所疑問,便見奉君身子略微傾斜,附耳對他輕聲說道:“如果是在知道兇手是誰的前提下,就算是缺少其完整的行為方式,也能透過歸納線索瞭解其心理狀態。”
黑Jack聽聞後亦是輕聲回應道:“兇手是誰?你還沒有告訴我名字。”
奉君笑著搖了搖頭,繼而說道:“你也還沒告訴我,那個被分屍的死者名字。”
黑Jack雙目中光彩流離,似乎是回到了那一夜,他壓抑住走進他身體中的影子說道:“他並不是我殺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我會告訴你。”
奉君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然後一邊走向門外,一邊說道:“但我並不想知道。”
黑Jack轉身跟於對方身後,帶著幾分急迫說道:“你不想告訴我,為什麼?!”
說至最後,他似乎感覺到那道灰影與自己同時張嘴,同時出聲。
奉君走至門口,他停下腳步轉頭說道:“在你處理好和自己的關係時,我會告訴你的。”
黑Jack情緒再度穩定了下來,他看著對方的背影低聲問道:“這些有什麼區別?”
奉君轉回頭繼續邁開了步伐,他平淡說道:“這取決於我們能否是朋友。”
或是繼續懦弱,只能在網路上發洩卑微的自我,或是屈服於內心,變成自己曾經恐懼的影子。
奉君的言語,將這道選擇題直接推向了已然瞧見自己內心瘋狂,卻搖擺不定的黑Jack面前。
黑Jack再度陷入了沉默。
二人走出房屋。
黑Jack看著奉君的身影,心中生出了磅礴的殺意。
對方不該這樣逼他。
秦仁靠在門外的牆上,他側頭看向黑Jack對其說道:“你們似乎有所爭執。”
黑Jack依舊沉默並不言語。
奉君看向秦仁說道:“朋友之間有所爭執,很正常。”
“你看出了什麼?”
秦仁並未接過話茬,轉而詢問出聲。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或許那會讓你拾去遺失的東西。”
奉君一邊說著,一邊與黑Jack並肩擠入了圍觀者與記者的人群。
方才擠出人群,奉君便忽地轉頭看向了黑Jack,“說不定剛剛那群人裡,就藏著殺人犯。”
黑Jack眸子如化
一潭死水,回應道:“是嗎?我倒覺得,說不定現在站在這兒的兩個人,都是殺人犯。”
二人踏入電梯,按下樓層,然後走出了大樓,隨之分道而揚鑣。
奉君選擇去往了那一晚所去的電影院,那個遇上了雨桐的電影院,而黑Jack則是選擇了回家。
他這些天來有選擇時不時的與對方通話,僅僅是聽到對方的聲音,他便由心底而生出愉悅。
而現在,他想去見見他的太陽,那個能將光芒無私照射到,他這只黑暗中蛆蟲身上的太陽。
他坐上計程車,走進那家電影院,卻發現對方並不在。
奉君並未因此而沮喪,盛興而來,亦當盡興而去,他對著櫃檯處的熟悉身影問道:“婷婷?”
暱稱婷婷的女孩順著聲音看向奉君,然後笑著說道:“你是來找豆豆的吧?”
張豆豆,是雨桐的名字。
“嗯,你知道她在哪嗎?”
奉君同樣是笑著向對方說道。
“嗯,因為開學了啊,她現在去了一個民間法醫組織實習,我開學時間晚一點,再過幾天也要走了……”
婷婷非常認真的對奉君緩緩說道。
法醫是一個稀缺的崗位,每年皆有大量的人死於意外身亡或蓄意謀殺,但由於沒有足夠的法醫和相關的研究,最後只能匆匆火化,讓真相就這樣淹沒。
而民間存在的法醫組織,便是在此情況下存在。
警方和各個醫大無空閒時間處理的屍體,基本都是由民間的法醫組織來解剖。
“這樣啊。那,婷婷,再見。”
奉君笑著對暱稱婷婷的女孩一邊揮手一邊說道。
他走至街邊,低頭看著手機中某個因猥褻女童而被捕的男子今天出獄的新聞。
他眸子中的餘燼似乎在這一刻重新被點燃,他關上手機,剛剛準備打車,熄滅的螢幕卻再次亮了起來。
是譚徵時隔多日打來的電話。
“似乎我今天一定要敗興而歸了。那個白寧墨所說的白痴上帝,難道真的存在?”
奉君搖了搖頭,然後選擇了接聽。
那個在他面前一直保持著歡快的女孩,說話間似乎帶著微微顫抖的泣聲。
通話結束。
他坐上了計程車,去往譚徵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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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中午14:44。
回到家中的黑Jack,找出了選單,從冰箱中拿出有著十二根肋條的排骨,提前做起了晚餐。
他並不嫻熟的用著廚刀將排骨分成了兩半,一半重新放回冰箱,一半則斬成了大大小小的塊狀,然後洗淨。
他將排骨放入燒開的鍋中焯水。
油炸花椒、大茴,隨之倒掉。
在熱油裡放入姜和辣椒,倒入排骨翻炒,隨之加入醬油和料酒。
最後將之倒入開水中。
放鹽,糖燜半個小時,大火收湯。
黑Jack看著面前的色香味都不俱全的菜餚,他夾起一塊緩緩咀嚼,然後對著空處說道:
“老師,你看到了嗎?他沒有錯,你成為了我,但我不會成為你,我只會成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