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言語中的確也並未否認。”
嚴肅的聲音自奉君腦海中響起,這一道幻像出現在窗邊,他穿著一身黑衣,帶著僅露出下巴的黑色面具,望向窗外,似乎是在觀看真實的世界。
“呵呵,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都還能在外,用自己的眼睛,繼續體驗這個糟糕的世界。”
說話的聲音帶著無法隱藏的暴虐,他帶著曲棍球面具,穿著夾克,出現在那道幾乎純黑的影子身後。
“哈哈哈哈……像你這樣的白痴出去又能怎樣,繼續那份沒有前途的工作嗎?你連瘋子都算不上,你只是個粗魯的勞模……哈哈哈哈……”
這次的影子直接出現在了床上,躺在奉君的身旁,他有著一頭綠髮,穿著紫色的西裝,嘴角被割至耳邊,此時他正用著駭人的大嘴猖狂笑著。
奉君看著房間中虛假的熱鬧,也跟著那綠發的蒼白幻像笑了起來。
在放肆的笑聲中,六道幻像陸續消散。
倚牆而立的人-皮面具男,坐在床邊的白色面具男,看著窗外世界的純黑之人,以及站在前者身後的夾克男人,還有張揚的綠髮男子,和躺倒在床底,一直無言沉默,瘦骨嶙峋的男人。
“期待下次和你們的相見。”
奉君目露因回憶而生的兇光,低聲呢喃。
隨後他起身洗漱,整理好衣容之後,便坐到了沙發上,長久不言。
他回想起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回想起了傅落的離去。
回想起了譚徵的話語。
回想起了自己曾經其實有個搭檔。
“或許我可以教她,保護自己的同時讓她找到自己的愉悅。”
奉君向著空處自言自語,規劃好了自己今天該做的事情。
他先是起身,拿著手機向那個從來不願意承認是自己搭檔的傅落髮去了訊息。
那是分享自己生活,並祝福對方新生活的一條簡訊,一條像極了正常人祝願的簡訊。
隨後他一邊出門,一邊撥通了譚徵的電話。
“早上好啊,王羽~”
自手機中傳出的聲音依舊帶著歡快,對方似乎並沒有如奉君所想的同樣做了個噩夢。
“你家在哪?”
奉君聽聞對方的話語,一邊堅定了女孩的確是個大麻煩的想法,一邊作出了詢問。
“這會不會太快了?如果讓你產生了幻覺,那我很抱歉,但我……我真的不喜歡你喲!”
對面的聲音輕快且迅速,一氣呵成的說道。
“你想多了。我想更加瞭解你的生活和狀態,但不想瞭解你那貧瘠的身體。”
奉君走入電梯,一邊打著睡眠不足的哈欠,一邊說著。
“你這樣很過分耶!哪有這樣說女孩子的……”
女孩的聲音帶上了委屈,又有誰能想到這樣的她,昨晚連眼睛都不眨的就刺死了一名年輕男人。
“說地址。還有,你昨晚做夢了嗎?”
奉君與電梯裡的鄰居打過招呼之後,便打斷了對方的話語,繼續問道。
“A區翻鬥大街翻鬥花園二號樓701室。我昨晚有做夢啊,一個很可怕,很可怕的噩夢呢,不過我都習慣了。”
手機中傳過來的聲音先是頓了一頓,然後再繼續以歡快的語氣繼而說道。
“總感覺這個地址有點熟悉。我馬上過來,你需要早飯嗎?”
奉君走出電梯,對著迎面走來的大爺頷首示意,然後說道。
“需要!我想吃粥,可以嗎?”
女孩的聲音一下子就軟下來,她可憐兮兮的說道。
“那就這樣,等會兒見。”
奉君說罷之後,不等對方回應,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打到車將地址對司機報出,然後便在汽車後座閉目養神,再不發一言。
直至良久,到達了目的地之後,奉君方才對著司機露出了一個友好的微笑。
他先是在周邊閒轉,熟悉著環境,然後才在一家早餐店中,購買了雙人份的早餐。
他行走在陽光初灑的清晨之中,向著身邊走過去晨練的大爺、大媽皆是笑臉相迎。
翻鬥花園一如它的名字一樣,樓棟的號數並沒有規律,像是隨意而定。
奉君不得已之下,對著一名穿著汗衫,看向自己的老人問道:“大爺,您知道二號樓在哪嗎?”
老人看著面相頗為斯文,帶著笑臉的青年,以及對方手中提著的早餐,似乎回憶到了自己年輕時候,他臉上帶起了不服老的笑,說道:“二號樓啊,你順著這條路直走,然後往左,最裡面那一棟就是了。小夥子,你這是給女朋友送早餐?”
奉君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快速的搖了搖頭,說道:“謝謝大爺了。但我這不是送給女朋友的,是送給女性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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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珍惜眼前啊。”
老人臉上浮現起來了“大爺都懂”的笑容,一邊說著,一邊慢跑著走離。
奉君看著對方的背影,搖著頭笑了笑,然後便順著其所給的路線,緩緩走去。
他剛剛走至二號樓前,便發現了個女孩的身影。
她穿著寬鬆的白色T恤和黑色短褲,踩著一雙兔子拖鞋,正是譚徵。
她笑嘻嘻的看著奉君,然後說道:“這裡的樓號就像翻了跟斗一樣,很亂的。我本來想去小區門口等你的。”
奉君看著渾身都寫滿了青春與活力的女孩,下意識的就想去伸手揉搓對方的臉頰。
“幹嘛這樣看著我,你是不是真的對我有想法?!你快過來呀。”
女孩一把搶過青年手中提著的早餐,然後開啟了樓棟的大門,她停留在門口,看著仍就站在原地的奉君輕聲呼道。
奉君將這一時的愣神,歸咎在了今天起的太早之上,他跟上女孩,隨其上樓。
在走至電梯口時,一位燙著頭的大媽,看著譚徵身邊的奉君,上下打量著。
“小譚,又交男朋友啦?這年頭人都怪的很,你可要小心,不能像上次……”
大媽在打量之後,眼神中的仍是寫著不放心,她對著女孩勸其要警惕的開口,最後卻在女孩的掩面表情中打斷了自己的話語。
“是大媽多嘴了。年輕人,譚徵可是個好女孩,你可一定要對她好。”
燙頭大媽一邊對著女孩打著哈哈,一邊看向了奉君,然後認真的說道。
隨後譚徵便拉著開始有些頭疼的奉君,快速走入了電梯之中。
奉君看著身側小巧可愛的女孩,說道:“你似乎很受歡迎。”
女孩抬頭看向青年,笑靨如花,回應出聲:“羨慕吧。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呢,可是這個世界上不全是這樣的好人,也有很多很壞很壞的人。”
女孩的笑臉越說到後面,便越是減淡。
奉君看著女孩,沉默無言。
他無法告訴女孩這個世界其實還是好人偏多,這些對他們二人來說都已不重要。
一顆老鼠屎,往往能壞一鍋湯,致無數人崩壞暴怒,顯露人性中或是神,又或是獸的一面。
片刻之後。
奉君跟著女孩走進了她的家門。
這還是他初次以這種形式走進一個女孩子的家。
女孩將奉君購買的早餐開啟,然後放在餐桌上。
那是很正宗的早餐。
豆漿、油條、白粥,以及為了避免衝突,一甜一鹹的兩碗豆腐腦。
奉君坐在的女孩對面,並未注意形象的大口咀嚼著。
“你吃飯的時候,挺可愛的。不是那麼冷漠,也不是那麼討厭。”
女孩看著青年與自己幻想中,大相徑庭的吃相,開懷的笑出了聲。
奉君絲毫不停嘴中的活動,他一邊將視線投向對方,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我告訴……你那個遊戲是……什麼。你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可以嗎?”
譚徵用了一段時間來理解青年模糊的話語,轉瞬之後,她帶著不確定回道:“可以吧。雖然我可能不知道你剛剛在說什麼。”
奉君從兜中掏出紙巾,擦了擦嘴,然後才說道:“這個遊戲誕生於一群扭曲之人的聚會,簡而言之,那是一個「交換殺人遊戲」。”
“交換殺人遊戲?”
譚徵似乎看到了那個對自己僅露出一角的灰暗。世界被人掀開了帷幕。
“對的。”
奉君輕輕點頭,然後將關於這個遊戲的參與者,以及由此而發生的一切,都對著女孩緩緩講述。
“所以說,密室殺人案與那名霸凌者的身死,以及你剛剛和我說的分屍案,都是這個遊戲的參與者們做的?”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眼神中浮現出了驚訝與幾乎不可見的興奮。
“也不全是,那名霸凌者的死亡雖然和其中之一的參與者分不開關係,但本質上是死於局外人之手。”
奉君察覺到了女孩深藏於眼裡的興奮,隨後他笑著指出了女孩言語中不準確的地方。
“這種交換殺人的方式還真是方便……那麼我現在和她一樣也算局外的參與者了,你當時抽到了誰?”
女孩的言語中帶著一種“她能為他殺人,我也可以”的堅定。
“將這個疑問和念頭從你腦子中消除。扭曲如蛆蟲的人,也要有自以為是的底線。”
奉君因女孩的話語,眼眸中帶上了難以化去的寒意。
底線的存在,是他至今為止沒有變成自己腦子裡幻像的原因之一。
他能將那些蠢驢般的渣滓清掃,卻不願傷害一個無辜者。
但這個世界壞至如此,有哪怕一個人敢說自己是無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