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落死於自縊。
他被警方逼上絕路,陷入被包圍的境遇後,獨自在一處住宅中上吊而死。
這是奉君看完那篇屍檢報告後,所得出的結論,他皺著眉頭向老人說道:“這份屍檢報告,有可能是偽造的嗎?”
脖子上的勒痕是大約45度,傾斜向上,且雜亂全身上下沒有傷痕,從資料上來看,完全看不出問題,那麼便只有兩個可能。
一,事實真是如此;二,這份報告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偽造。
奉君願意相信後者。
楊延昭搖了搖頭,回應道:“機率很小,法醫不會縱容警方,也不會欺騙警方。僅從這份屍檢報告給予的資料來看,「清道夫」的確是自縊身亡。”
老人的後半句話似乎是在提醒面前的青年,那因為立場無法直言的話語。
機率很小便是仍有所機率,結合後半句話,則是有偽造和替換的可能。
他似乎也願意相信後者。
一個連環殺人魔會安心自縊的可能性確實太小,尤其是對於「清道夫」這類精神上存在問題的高智商罪犯,被捕後尋找逃脫的契機才是常態。
“您願意為了我,將這位「清道夫」再解剖一次嗎?”
奉君放下手中的報告,看著面前老人炯炯有神的眼睛,極認真的開口說道。
傅落作為「清道夫」這樣重要的罪犯死去,屍體定是在第一時間就做了防腐處理,以好開展後續工作,倒是不需要在意屍體儲存狀況。
楊延昭聽聞,愣了愣後,以手捂面笑了起來,說道:“小子,私自盜竊、破壞屍體這可是犯法的。而且我的手,也早就不支援自己親自動刀了。”
傅落的案件已經了結,屍體已是歸還給了其家屬。
而奉君自然是無法透過正常手續,獲得傅落的屍體。
奉君臉上也掛起了淡然的微笑,他說道:“我只遵循正義。”
楊延昭聽罷後,笑聲又大了幾分。
青年言下之意,仍是為了正義,就算要觸碰法律也無所謂。
而這與他年輕之時多麼相似,同樣的年少氣盛,同樣的一定要證明真假,分出黑白才是。
法醫不該只是為司法執刀,而是該為正義執刀。
老人收斂了笑容,說道:“遵循正義……果然和豆豆一模一樣啊。小子,你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正義嗎?”
奉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此並不知曉。
楊延昭見此自顧自的再度說道:“你這樣,讓我有些難以繼續啊。我也不知道,只是有所聽聞。
據說,豆豆在中學時期,遇到過一起毒殺案,死去了不少人,其中正好有她身邊的朋友,而因為兇手使用的是完全未知成分的無名之毒,至今沒被找到。
或許就是因此,她才選擇做了法醫,為正義執刀,減少這類案件的再次發生。”
奉君聽聞老人的話語,看著其嘴角的笑意,自然是明悟了那所蘊藏的意思。
老人有心無力,不能再次執刀幫助自己,而還未被業界風氣所侵染,仍相信著正義的雨桐卻不同,有著幫他的可能。
他
同樣笑著說道:“希望您能在日後多多照顧這樣的蛋蛋,別讓對這份職業失望。”
楊延昭笑著向奉君擺了擺手,試意對方可以離去了。
奉君對著老人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便是起身。
他目前所能相信,且可能會幫自己解剖傅落屍身,查明其真正死因的,好像真的只有雨桐一人了。
奉君走回了還未離去的那輛計程車之上,並在回家的途中,撥通了封茂的電話。
他要透過對方,獲得能夠在殯儀館中成功盜取屍體的關係,獲得一名能讓人值得相信,且願意幫助自己的法醫的關係。
如果尚有其它的可能性,他並不想讓這樣一個爛攤子打擾到雨桐。
封茂對著奉君提出的要求,皆是應承了下來,只不過殯儀館的關係好找,一名符合他要求的法醫卻是難得。
且這一切現在並不好施行,封茂已經對王覓語方面展開了行動,對方也盯住了他。
也就是說,奉君得先殺王覓語,這一切才能顯得順利,不會受到對方可能存在的阻攔。
好在傅落的葬禮目前還在籌劃中,法醫的人選也未確定,並不著急。
奉君向對方催促了一下佈置的程序,然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在電話的最後,封茂向奉君說了一個算是有趣的訊息。
傳聞中,王覓語最初所學的專業,便是法醫,只不過後來不知為何去做了李氏集團的文員顧問。
「我可以在他死前,詢問他一下這個令人好奇的問題。」
奉君坐在汽車後座,嘴角泛笑,思緒於腦海之中打轉。
回到家之後,無事的他便開始下個月稿件的書寫,即便,他無法肯定自己能不能活到下個月。
直至傍晚,他於月光下早早的入睡。
日與月與,斗轉星移,荏苒代謝。
三天之後,9月17日,上午09:00。
奉君終於接到封茂的電話。
對方已經安排好了殯儀館的相關事宜,只是法醫的人選仍未確定。
當然最關鍵的是,那個他想要的機會,殺死王覓語的機會終於來了,且就在今晚。
奉君笑著結束通話了電話,然後拔向了譚徵,告訴對方今日的訓練取消。
這些天中,他除了用空閒時間寫稿,便是陪同譚徵,進行刀具的練習。
他腳下的大地,註定了槍械的濫用不可實現,刀具就是最好的殺人利器。
奉君再度將電話結束通話,然後躺倒在了床上。
今夜殺了王覓語後,要是再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就去求助雨桐吧。
嗯,白寧墨今日好像確定被關入逸城精神病患犯罪醫院了,過些天再去看他吧。
狐狸那個傢伙怎麼想的,居然還沒來找我,還沒有選擇動手……秦仁那家夥也有夠慢的,唉……
他思緒翻轉,如此想到,然後便陷入了淺度的睡眠,似乎全然不將今晚即將來臨的廝殺放在心上。
……………………………………
2091年 9月17日,中午12:00。
今日的確是白寧墨被關入那家人們眼中的瘋人院的時間。
他身上穿著束縛服,躺在簡陋的病床之上,臉上打看正午的陽光,被緩緩推向陰暗角落的醫院。
他的表情依然木訥,只是眼珠卻不停轉動著,給人極瘋癲的感觀。
待一切流程完畢,醫生與護士離去,脫下了束縛服,換上了一身囚衣的白寧墨,靠在牆面上,嘴角露出了蘊蓄瘋狂的弧度。
他會出去的,他不僅要親手殺了奉君,還要摧毀一個一個罪惡的靈魂。
少年的遐想並未持續太久。
在他入住這個新地方的第一天,便有人來看望他了。
白寧墨被醫院的工作人員,再次套上了束縛服,然後被帶到了一處會見室中。
來人坐在他的對面,他坐在一處被鎖好的牢籠中。
白寧墨的危險性被定義為極高,可以透過收集到的細微物品做成炸彈,拒絕接觸一切外來物品。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找我什麼,這間會見室有著監控與錄音,我任何事都無法幫你。”
他看著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來人,歪著頭看向其空無一物的身後說道。
那人身材比之處於少年時期的白寧墨,都要相對矮小,他穿著襯衫,領帶鬆垮,正是暱稱狐狸的白耀。
這兩人現實中唯一的交集,恐怕便是那場聚會中的見面,以及姓氏的相同。
“我為什麼不能只是來看看你?或許你還不知道,現在,你在網上可是一名紅人,擁有著粉絲俱樂部的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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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說話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尖銳,眼神也很是莫名,那是一種有關嫉妒的怨氣。
白寧墨看著對方眼中或是不經意,或是刻意顯現的目光,開口說道:“那可還真是諷刺。”
他本想透過一場最終藝術,讓千人為自己殉葬,讓世人所記住自己,結果啊,一事無成,他親手殺死的僅僅只有在乎自己的那一個人。
但現在,這樣的自己居然還成了什麼紅人。
這是你死後,最後的補償與遺留嗎?洛傾。
你果然是個蠢女人啊。
“我還是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但告訴你一些是有趣的事。”
白寧墨將面龐緊貼在了牢籠鐵柱之上,嘴角捏起了誇張的弧度。
狐狸飄向門口的男護士,在其目光下,走向了少年。
面相有些兇狠的男護士開始低喝出聲,要打斷兩人。
白寧墨附耳以極輕的聲音說道:“……那裡會有你想要的東西,希望你不要太蠢,還有幫我給那個中二的蠢女人,於墓前放上一束曼陀沙華。”
在他與洛傾剛剛相識的那會兒,小小的少年曾問過小小的少女,有沒有喜歡的花朵。
少女第一個回答是面前那如花兒一般的小小少年,第二個回答便是傳說盛開在冥界的曼陀沙華。
喜陰森潮溼,於夏秋之交,花莖破土而出,傘形花序頂生,紅豔奇特,花瓣反捲如龍爪。
先開花後長葉,花葉永不相見。
有著夏季休眠的習性,一如在夏末後永遠睡去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