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踏著輕快，而又不規則的舞步，從高處的樓梯緩緩走下。
就像是享受著一場戲劇的落幕。
“比原本想的還要簡單一點呢，警方來得太及時了，不然我說不定還要受些傷。不過沒想到那家夥居然算得上豆豆的學長。”
徹底從階梯走下的奉君，迴歸了常人的姿勢，他佇立在原地繞有趣味的喃喃自語。
這是他在王覓語死前對其拷問獲得的額外訊息。
一如封茂原本告訴他的一樣，這傢伙原本所學的確是法醫，且還畢業於雨桐如今就讀的大學。
後來或許是經歷了某個深受打擊的事件，才選擇了來錢更快的門路，做了李氏集團顧問，這倒是和王覓語選擇踏入黑暗世界的原由相差不大。
奉君並未在多想那已死之人的遺言，而是再度走動了起來，並撥打了指向於譚徵的電話。
“王覓語在剛剛死了，我們兩人之間的交換遊戲結束，互不相欠了。”
他用著平淡的語氣緩緩出聲。
譚徵成功誘導洛傾赴死，而奉君如今也殺死了王覓語。
“死了嘛……謝謝你。”
對面的聲音帶著些許的不可思議，在略作停頓後回應道。
即便知道了奉君是隱藏著的連環殺人犯「清道夫」，王覓語的死，對女孩來說，也依舊是難以想象的事。
尤其是對方用如此輕鬆的語氣來說，類似一切都比自己原本想象的要簡單多了。
「只要是活著的東西，即使是神我也殺給你看。」
這句話用在青年身上，似乎並不只是妄言。
“那就這樣吧。警方這些天或許會找上你，你就好好休息吧，我正好有些關於傅落的事，要獨自處理。”
奉君一邊走著，一邊輕聲的向著手機說道。
王覓語在死前仍惦記著譚徵，而譚徵本人也應當如此，有多恨就有多愛。
他的死，定會影響到她。
這個時間是奉君給她自我調整的時間。
且對於目前還不知道兩人存在聯絡的警方，暫時停止接觸，的確能減少二人嫌疑，當然這一點並不主要。
他早就做好了與警方撕破臉皮的準備。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先確定，傅落究竟是怎麼死的。
“嗯，再見。”
對面的聲音如此說道，而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奉君看著手機上通話結束的頁面，依舊悠閒的行走著，似乎並無回家的打算。
他走了一會兒後，似乎是覺得有些累了，便停留在了路邊，撥打了第二通電話。
這次是指向封茂。
“他死了。”
奉君對著手機輕聲笑道。
“我已經知道了。你這次的主題是‘井底之蛙’？”
對面的聲音同樣帶著淡然的笑意，輕聲的回應吧。
“或許吧，這樣的解釋也不錯。我的不在場證明，應該做好了吧。”
奉君撓了撓頭，再次出聲說道。
這次的清掃，更像是一場交易與洩憤，所以他便沒有用心去營造所謂的藝術，但對方的解釋的確也在情理
之內，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拘於虛也。
“放心，你今晚只在A區的電影院出現過。”
手機中傳來的聲音，仍然笑著。
雖然奉君自認並未留下證據，但在那場混亂中見過他臉的人，卻也不在少數。
即便封茂刻意的過早接手對方的產業，會讓這件事被定義為黑暗世界的社團內鬥。
但警方只需要花費時間，便能發現屬於奉君的端倪，故而一份不在場證明，是極為重要的。
“希望它足夠完美。之前沒問你，但是現在我有點想知道，梵淨山是因為什麼才反水的？”
奉君看著身邊有說有笑的行人們，對著手機輕聲問道。
“一方面是讓他發現了自己一直被王覓語握住的把柄，實則是對方創造出來的把握，並幫他解決了這個後顧之憂。
一方面是他知道自己在警方方面暴露了身份，不可能再晉升，所以乾脆自毀灰暗前程，和我兩不相欠。”
對面傳來的聲音，帶著幾分玩味，似乎對梵淨山這樣臨事果斷的靈魂，很有幾分興趣。
“那個所謂的把柄真的是王覓語創造的？”
奉君笑了一下，然後繼而問道。
人人都有弱點，王覓語沒必要選個要自己創造弱點，且還可能會被其發現的男人來脅迫。
當然，如果王覓語真的很欣賞梵淨山，看中了其的能力，這一切倒也說得通。
“或許吧，我也只是做了些心理層面相關的誘導而已，事實如何，並不重要。”
曾為心理治療師的封茂，在這方面，算得上專業。
“呵呵，原來如此。法醫的事，你如果還未找到合適人手，便暫時停下吧，我這邊有所預備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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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君並未繼續深究問下去，而是轉而說道。
方才他只是因為想起了王覓語死前不甘心的模樣，所以問上了一句。
“我這邊確實沒有合適的人手，逸城的法醫圈子莫名傳起了流感，雖然並不嚴重，但的確影響手術，而逸城外我擁有的人脈的，不是所隔太遠，便是需要隱秘的再度建立聯系，有些麻煩。”
因為多日都未為對方解決那個疑難，手機中傳來的聲音，便多少為自己辯解了些。
“那便沒有問題了，就到這裡吧。記得做好收尾工作，別一不小心讓自己被關進去了。”
奉君平淡的語氣中帶著輕微的笑意，緩緩的說道。
“再見，「清道夫」。”
對面的聲音如此傳來。
奉君並未對其客套的說出再見，而是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隨即他便走到了可以攔車的地方，坐上計程車後，赴往了自己的住處。
途中奉君在思考，是現在打電話給雨桐，請求相助，還是明日再說。
最後他以電話中相言不夠正式，和雨桐或許會早睡為由，說服自己選擇了後者。
坐在駕駛座的中年司機，看著內後視鏡裡青年泛著溫暖的糾結面龐，笑著嘆了口氣。
愛情總是這樣令人糾結，進退兩難。
…………………………
A區-一號街。
“逸城電視
臺轉發D區氣象臺2091年9月17日晚間預警訊號：目前，D區出現大規模的黑幫械鬥，已造成其中一社團頭目王某某與數十人的傷亡，尚有多名持槍的不法分子失去控制逃逸，請注意防範。”
黑Jack穿著休閒，坐在舒適的沙發上，看著電視中臨時插播的報道，心中莫名有了一個猜想。
「這個王某某，不就是王覓語嗎？這件事會不會和王羽有關？」
在不久前王覓語這個曾經在他家族企業中工作過的男人，找上了他，並用親切的口吻詢問了一些關於“寂靜山脈”的事與人，然後便是離去。
知曉藏在這個遊戲背後那場線下聚會與荒誕遊戲的黑Jack，當時便知曉了對方的用意。
王覓語或許從奧多羅的遺留中找到了相關事物，並藉此尋找「狂信徒」。
而其中值得一提的是，王覓語多次提及了王羽的名字，似乎這個人具備非同尋常的特殊性。
黑Jack潛意識中將王羽看作成了自己的對手，當時便有意無意透露了些許資訊。
無關緊要，但卻具有“這個人很危險”的誘導性。
而現在王覓語似乎真的就死了。
自己所給予的訊息，果然絲毫不錯啊。
這個人真的很危險。
他的臉上泛起燦爛的笑，然後拿起了手機，撥向了備註著王羽的號碼。
“明天來我家做客吧。本來還想等一等皇甫南的回應，但他這些天電話都打不通，想必也是不想參與了。”
黑Jack看著幾乎在撥打瞬間便接通的電話，帶著輕快的笑意說道。
“可能是去了其它地方吧。所以，我能和他一同選擇拒絕嗎？你的食材囤了這些時日，而又短時間之內無法進貨，我可比較想吃新鮮的菜餚。”
對面的聲音同樣帶著笑意回應道。
黑Jack聽聞對方提及“食材”，當即便皺了皺眉頭，這的確是個問題。
雖然來自劉青笛的“食材”，他保留的很是新鮮，但暫時都無法進貨，令他有些許煩躁。
“這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賜，你當然不能拒絕。嗯，如果你想讓王覓語和你接觸的細節被揭露給警方的話，就另當別論。”
黑Jack此言有真有假，虛實結合，具備著足夠的迷惑性。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祈禱你的廚藝能夠畫腐朽為神奇了。”
對面的聲音略做了一下停頓，似乎在思考對方話語的真實性，最後或是因為知曉黑Jack與王覓語曾經的上下級關聯，或是因為最初的確答應過赴宴，仍是應承了下來。
“那便不見不散，希望你能在明天下午六點前到達。”
黑Jack的話語潛藏著些許威脅的意味，輕聲說道。
“期待我們的見面。”
手機中的聲音如此說道，然後便結束通話結束了通話。
黑Jack隨手將手機放在一旁，開始思量明日的行動。
請客雖的確是他一時興起，但卻也並不是純粹的只為玩鬧。
警方現在有這麼大的爛攤子要處理，想必難以注意到自己。
在這樣的情景下殺了奉君，應該是可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