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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桃灼(1)

桃夭說完了幻障的效果後,屋內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談璐璐起身推開門,讓空氣流進屋內,使大家的頭腦可以清醒一些。她隔著走廊眺望樓下來來往往的人們,心中不由得湧起沉重的悲傷。

怪不得他們只在日落之後出現在這個小鎮上,怪不得他們感覺不到我們的存在,怪不得他們洋溢的笑臉上透露出說不出的詭異,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的肉體早已滅亡,而他們的精神卻永遠困在了某一天的囚籠中!

談璐璐曾經讀過國內一位知名科幻小說家的作品,名字叫作《一日囚》。當時她讀完這篇很短的小說,感到十分震撼,心中久久不能平靜,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很久。故事中的男人因為犯法,而受到了囚禁在某一天時間內的懲罰。從此以後,他永遠無法活到“明天”,永遠只能在同一天內重複生活。他試過很多種方法,想要逃離時間的囚籠,但是全都徒勞無功。他就這樣在這一天裡被囚禁至死。

讓談璐璐感到震撼的是,無限重複的時間居然能夠給人的心靈如此強烈的折磨。雖然她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時間還並不算太長,但是隨著年齡漸長,她越來越覺得,時間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捉摸、最冷酷無情也最匪夷所思的東西。我們抓不住時間的實體,它卻無處不在;我們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它卻時刻在流逝。最重要的是,時間的長短,並不僅僅是用鐘錶、日晷、滴漏等等儀器能測量的,時間到底是長得讓人難以忍受,還是短得如白馬過隙,取決於人心的感受。

無盡重複、毫無變化、單一乏味的時間,哪怕只過上一天,也是一種酷刑。

工人因為不堪無盡的重複而自殺,普通人因為要殺掉無聊的時間而縱情享樂,說穿了本質都一樣,都是用盡全力去反抗時間暴政對精神的壓迫。

現在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桃灼要逼迫桃夭設下這種殘忍的陣法,但是可以想見她的內心中對人族**肆虐的仇恨。她要把心中的仇恨變成切切實實的懲罰,讓整個小鎮的人們永遠活不到“明天”。

“這個幻障究竟要怎麼樣才能消除?”談璐璐沒有回轉身,冷冷地問道。她突然覺得有些疲累了,自己現在就是困在某個不知名的時空中,又如何去解救同樣處境的其他人呢?

“我姐姐利用我設下幻障後,就把我扔到了枯井中。我也不太清楚她到底想做什麼。”桃夭淡淡地說道,“而且就算幻障解除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居民應該早就死了吧。”

“你就不想救你的杜郎嗎?或許你可以試試,說不定還有讓陣法迴轉的方法呢!”賽貂蟬激動地說道。

“我說過了,他們已經全都死了!”桃夭突然尖利地說道,“我為什麼要救他?我被人冤枉的時候,他在哪兒?我被人綁起來要活活燒死時,他又在哪兒?我被扔到枯井中孤獨絕望而死時,他又在哪兒?他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救我!哪怕一次也好......而且我還懷了他的......我恨他!我恨他!”

“你說你是一屍兩命?”仗劍生驚疑地問道,裝著桃夭骸骨的布包已經被他重新包好,放在桌上,他質疑道:“我們在座的所有人都仔細檢視過了,這裡絕對不可能還有其他的骸骨!而且,我一直感到奇怪的是,這具骸骨為什麼會閃現妖力的綠光?而我安神的符紙貼在你的身上,你竟然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你能解釋一下嗎?”

“我就是被推到井裡摔死了,你們在懷疑什麼?”桃夭回答的反應越來越奇怪,像是在拼命掩飾什麼。但是她慌亂的神態卻暴露了一切。“我的孩子死了!我的孩子被杜若衡害死了!我也想親手抱抱他的,怎麼會連骸骨都沒有?不可能!不可能!”

“你剛才還說自己是待在井裡慢慢等死的,這回怎麼又變成摔死了?”賽貂蟬也覺得不對勁,搶先站起來指著桃夭說道:“虧我還那麼認真聽你講故事,你說的話是不是都在騙我?到底哪句才是真的?”

“我沒騙人!”桃夭搖晃著頭,語無倫次地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我求求你們都相信我!杜若衡是我的,我沒騙人!你們都不相信我,你們為什麼要逼我?”隨著她越來越癲狂,她眼神中又慢慢閃爍起紅光。

“不好!”隨著眾人一聲驚呼,桃夭眼中的紅光又像餓極了的野獸一樣猙獰,她猛地從屋內滑了出去,撲向背對著大家的談璐璐!

不過談璐璐早有防備,她靈巧地蹲下身避開了桃夭的攻擊,然後抽出佩劍向她劈去!但是桃夭卻無心戀戰,她倉皇地從樓梯溜了出去,想要奪門而逃。

談璐璐怕她襲擊過往的路人,於是立刻跟著衝了出去。其他人也以最快的速度追隨著談璐璐跑出客棧。

沒有實在形體的桃夭,在空中滑過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她就像一陣暴怒的狂風一樣,把掠過的街巷全部掀翻,用放肆的破壞來發洩心中壓抑的憤怒。談璐璐使出最大的力氣在後面追著她跑,但她畢竟不擅長這個,很快就被賽貂蟬等人超過了。賽貂蟬扶住談璐璐說道:“你跑那麼快幹什麼?我們難道還怕一個元神嗎?她的骸骨可還在我們手裡呢!”

“那個根本就不是她真正的骸骨!”談璐璐喘著氣說道,然後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大聲喊道:“快!她是往小院逃走了!”

“我們還是用御風術吧!”賽貂蟬施展法術,帶著談璐璐飛速地趕到了小院,其他人也各自施展法術,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小院圍堵桃夭。

只見桃夭站在菜畦中,正在瘋狂地挖著什麼東西,雖然她感受到自己已經被包圍了,但還是沒有停下來手中的動作。

夜漸漸要退散了,天邊已經浮現了點點曙光。桃夭的形體已經幾近透明。

“放棄吧。”談璐璐冷冷地說道,“放棄你那長生不老的可笑想法吧,桃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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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到她的話之後都驚愕不已。只有桃夭,哦不,應該叫她桃灼,突然停下來,陰狠地說道:“哼!無知的凡人,不要壞了我的好事。我桃灼從來沒有失手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