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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顯靈(1)

逆轉時間的法陣一旦停止,這些時間都會被桃灼所吸收,成百上千的小鎮居民被停滯了差不多一個朝代的時間,都會集中在自己身上,即使不能永生,也足夠活上幾萬年了。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他要出來搗亂?桃灼狠狠地盯著想要尋死的杜若衡。

談璐璐趁機激她說道:“你裝作桃夭時,可是說自己也愛上了杜若衡,看來這句話也是騙我們的吧?現在看到你的愛人馬上就要死了,你怎麼一點兒都不難過呢?”

“哼!他要死便死,關我什麼事!”桃灼扭過頭去,不屑地說道:“誰會稀罕這種窮酸書生!只有我那個蠢貨妹妹才把這種沒用的男人當成寶!”

“你只想著自己!”賽貂蟬憤怒地說道:“你妹妹的骸骨還在這裡,你看都不看一眼,沒有了親人,長生不老到底有什麼意義?”

“她的元神已經消散了,留下這具枯骨,就同爛泥一樣無用,這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怨不得別人!”桃灼越發地不耐煩,歪斜的雙眼眼窩深陷,“你們不要再妄想阻止我了,天一亮法陣就會自動解除,你們的任務也完成了,咱們就江湖再見吧!”

仗劍生遲遲沒有動手也正是這個原因。師父只是吩咐他解除幻障,如果殺了桃灼,幻障就破不了,可是如果不阻止她,就要眼睜睜看著一個妖類獲得永生的壽命,他內心十分糾結,左思右想也無從決斷。

這種時刻必須要有一個人來快刀斬亂麻,於是談璐璐果斷地走到了杜若衡身邊,抬手打掉了他手中的繩子,劈頭蓋臉地罵道:“你一個大男人,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只會酗酒尋死,算什麼男人!你就是個窩囊廢!”

杜若衡神情恍惚地看著手中的繩索掉落在地上,在愣神了一會兒後,突然掩面痛哭流涕起來,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他語無倫次地說道:“阿夭,我對不起你......我就是個負心漢......你殺了我吧......不,不!你已經死了......讓我去死吧!”

談璐璐直覺發現肯定有問題,但她知道在杜若衡的時間裡,是看不見自己的。於是她示意賽貂蟬想一些辦法,詐他說出實話。

於是賽貂蟬想了想,用法術變出了桃夭頭上的一根桃木髮簪,丟到了杜若衡面前。這根髮簪是在過去的時間裡存在的,因此杜若衡應該能看得到。

杜若衡看到憑空掉下來一根髮簪,不禁驚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然後他又立刻蹲下身拾起髮簪,看清楚上面的紋樣後,把它緊緊攥在手裡,開始在小院裡瘋狂地奔走,來回尋找他以為顯靈的桃夭的身影。在一番徒勞無功的折騰後,他頹然地靠在了牆角,先是疲憊地抽動了下嘴角,然後由哀轉悲,繼而開始令人驚懼的絕望的笑聲。這笑聲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不堪的命運,也像是嘲笑自己的一場妄想,但這番大笑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

談璐璐知道,這笑聲意味著,杜若衡的內心徹底崩潰了,他放棄了隱藏秘密的所有努力,準備和自己的最不堪的一面和解了。這和他之前負疚的企圖自殺相比,將會是全身心地與這個世界告別。

眾人慢慢聚攏在他身邊,只有桃灼冷冷地站在一邊,唸唸有詞,專心地等待著天亮。

杜若衡喃喃自語道:“阿夭,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我,不想讓我死。但是我真的沒有資格再繼續活下去了,如果你已經見到了孟婆,就喝下那碗湯,徹底地忘記我吧。”他握著手裡的簪子,眼睛盯著虛空中的一點,緩緩說道:“你恨我是應該的,我沒有勇氣去救你,你或許也會怨我,為什麼沒有認出來你的樣子。你一直都非常相信我,恐怕在這一點上你是對的,儘管那個妖女把你變成了妖魔的樣子,我也一眼就認出來,你就是我的阿夭。”

身旁的眾人都十分驚愕,原來杜若衡能夠分辨出桃夭和桃灼,那他為什麼要任由其他人把桃夭帶走呢?

賽貂蟬十分得意地說道:“看吧,我說他肯定能分辨出來的,你們都不信我!”然後她不屑地瞟了桃灼一眼,說道:“哼!人死了在這兒假惺惺地懺悔,我看他八成早就跟那個狐狸精有一腿!”

桃灼儘管沒有轉過身來,卻停下了唸咒,安靜地呆立在黎明的暗影中。

“我大聲地呵斥你,是想讓你趕緊走!”杜若衡繼續說道,“你爭辯說你有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姐,這些我都聽到了,我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殺了人!”

杜若衡的坦白就如一顆又一顆的驚雷,把眾人接二連三地驚嚇得不輕。

“局勢**,這裡的長官卻只想著如何明哲保身,從百姓身上搜刮錢財。我去沈府送畫時,偷聽到下人議論前線軍情告急,沈縣尉卻準備收拾行囊逃跑了。於是我跟蹤他到了酒樓,想要向他獻策,沒想到他竟然藉著酒勁把杯子砸到了我的頭上。我一時衝動,就和他扭打了起來,”杜若衡一口氣說到這兒,突然停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我真的沒使什麼勁兒,他就一下子磕在了桌角上。我立刻從酒樓裡逃走,可第二天卻聽說他死了!”

眾人回頭看向桃灼,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我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來到畫攤找到了我,跟我說他知道縣尉是我殺死的。如果不想把這件事洩露出去,就必須休了你!”杜若衡顫抖著聲音說道:“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件事為什麼會牽扯到你,但是我想,一定是有哪個登徒子覬覦你的美貌,想要逼我把你休掉,然後把你奪走!我不能就這樣讓你落入虎口!正當我想著和你一起逃走時,恰好有一個妖魔和你互換了身份,這簡直是太巧了!沒有人知道你就是真正的桃夭,就沒有人能傷害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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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得知杜若衡的這一番苦心,不由得感嘆起來。一來感嘆他身為一介布衣,竟能為了百姓仗義直言;二來感嘆他想要保護的百姓,卻最終害死了他的妻子。

桃灼作為這一切誤會的始作俑者,始終不動聲色,但是杜若衡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再也無法冷靜下來了。

“我知道你的姐姐想要害你,但是她跟你長得太像了,我還是沒有下去手,我把她的屍骨埋在了小院裡,你會不會怪我?”

如果沒有杜若衡的這最後一絲憐憫,桃灼失去了妖身,是無法完成她的計劃的。她緩緩轉過身,瞪著杜若衡,顫抖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