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複雜的心情，兩人策馬進入了城內，商隊沒有開赴艾略特伯爵所在的城堡，反而是奔陸海空聯合商會在滂沱城的駐地行去。
商隊的龐大規模立即引起了民眾的注意，當聽說這是甘南行省的運糧隊之後，人們紛紛趕回家中，拿出所有銀錢準備購買糧食，其中不乏想藉機牟利者。
除了傻子，誰都知道糧食在未來的重要性，以後怕是有錢也買不到啦。
將糧食運進倉庫，安排好人手保護，並嚴令糧食不得對外出售之後，默爾曼跟著朗納少校去面見艾略特伯爵。
沿途看見的居民全都面帶菜色，問過才知道，滂沱城早在兩週之前就開始施行糧食配給制度。
然而發放的糧食並不是免費的，需要花錢購買。
軍士們吃大鍋飯，尚能保證不餓肚子。
普通居民則只能吃五成飽，有錢的混個八分飽，沒錢的就只有餓肚子。
不想餓肚子也成，可以冒險去山林裡討口吃食。
不過山林中危險無比，除了可怕的惡魔之外，盜匪流寇更是數不勝數，進去的人十有二三是回不來的。
默爾曼聽到這些，忍不住嘆了口氣，隱約記起三十年前的往事。
那時他剛十幾歲，恰好趕上魔災爆發，便跟隨家人跑到了豐饒之城避難。
原本以為進了城就安全了，殊不知那才是噩夢的開始。
饑荒和瘟疫在短短數月之內就奪走了他父母和弟弟的性命，好在他還有膀子力氣，被徵召到了民夫營充當勞力，這才勉強活了下來。
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啊！
默爾曼和朗納少校各懷心事，也沒有心情交流，就這麼默默的走著。
他們很快抵達了城堡前的花園，負責守衛的士兵聽說他們的來意之後，馬上跑去向艾略特伯爵彙報了這個好消息。
等了大概兩分鍾，艾略特司令在守衛的帶領下親自趕來相迎。
當瞧見默爾曼那身甘南行省制式騎兵的裝扮時，對方急不可耐
的走上前來打招呼：“這位就是默爾曼上校吧？”
面對地位與自家總督不相上下的封疆大吏，默爾曼可不敢擺什麼架子，趕忙施禮道：“屬下見過司令閣下。”
艾略特伯爵同樣回禮，隨後極為熱情的將之請進了城堡。
同行的朗納少校也跟著沾了光，有幸進入領主城堡參觀。
艾略特伯爵將兩人帶至偏廳，吩咐僕人準備茶水點心，隨即閒聊起來。
不過由於雙方地位不同，更不是什麼朋友，跟麼沒有什麼好聊的。
寒暄片刻，話題慢慢轉移到了正事兒上。
朗納少校見兩人聊起正事兒，自知自己多餘，就藉口護衛城防離開了。
艾略特伯爵稍作挽留，命人將其送出了城堡。
接下來就是談論正事兒，他開口問默爾曼道：“我聽說閣下這次運來了兩千八百噸糧食？”
默爾曼聞言放下茶杯，如實回答：“沒錯，原本是有三千噸的，半路人吃馬嚼消耗不少，途徑金蘭郡時又趕上暴雨，很多糧食因此發黴，便就地賣掉了。”
艾略特伯爵點了點頭，知道這是正常的消耗。
他稍作沉吟，再次問道：“雷納德總督有沒有說這批糧食是作何用處，我是說他是打算零散的售賣給城內居民，還是打算打包售賣給我們軍方。”
其實這句話問的有些多餘，除非軍方提前向商會下達訂單，否則哪有多餘的糧食賣給他們。
不過默爾曼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自然清楚對方話中有話，聯想到如今的滂沱城施行軍事管制，瞬間明白該如何作答。
他面帶笑容的說道：“我只負責運糧到滂沱城，至於賣給誰我並不清楚，來之前長官也未交代過，想來是誰出價合適就賣給誰吧。”
他沒有說價高者得，給接下來的談話留有餘地。
艾略特伯爵是個人精，自然明白這裡面的道道。
人家說誰出價合適就賣給誰，潛臺詞就是：只要價格壓得不過分，賣給您也無妨。
這當然不是默爾曼自作主張，而是出發之前利奧波特交代過：如果軍方徵調糧食，最低可按市價八折售賣。
顯然，這位頗具經商頭腦的人才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想了想，艾略特伯爵問道：“請問您帶來的是什麼糧食？”
因為每種糧食的價格都不相同，定價之前必須要先問清楚，要不然麵粉給出粟米的價格，雙方非得掐起來不可。
默爾曼回道：“紅薯粉五百噸、大豆粉五百噸、土豆粉五百噸、粟米五百噸、玉米麵五百噸、小麥粉五百噸。”
接著他又補充道：“我們半路消耗的都是紅薯粉，所以紅薯粉現在只有三百噸左右。”
他們都有軍糧，沿途還可以住店，這些紅薯粉大多是喂了牲口。
若是滂沱城的居民們知道這麼珍貴的糧食全都喂了畜生，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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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略特伯爵聞言詫異的挑了挑眉頭，問道：“為什麼全都磨成了粉？”
玉米和小麥磨成麵粉倒說得過去，紅薯、大豆、土豆磨哪門子粉啊？
默爾曼聞言神情坦然的回道：“方便運輸而已，糧食磨成粉之後所佔空間小，每輛馬車就能多拉數公百斤的糧食。”
艾略特伯爵瞭然的點了點頭：“怪不得數百輛大車能拉來三千噸的糧食。”
默爾曼見狀暗自撇嘴，糧食磨成粉確實方便運輸，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便於往裡面摻東西。
比如將紅薯和紅薯秧摻和著打碎，根本就看不出裡面摻了其他東西，原本兩百斤的紅薯粉瞬間就能變成三百斤。
更厲害的是小麥粉，其實就是直接將頭掰下來碾碎製成，沒有任何的深加工，原本兩百斤的小麥粉能增長到三百六七十斤。
這樣做倒不是說雷爺心黑，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如果不往糧食裡摻些別的東西，糧食的價格根本就下不來，不知會有多少窮苦人餓死。
再說，糧食本就不夠吃，這樣做能保證更多的人吃上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