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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真正的威脅

夜晚。

皇帝自從那一晚之後,就習慣於臨睡之前,在靜園的書房讓鄭宇給他做頭部按摩。鄭宇倒也樂得每天晚上跟皇帝老子加深下感情,聊聊心得體會之類的。

“小宇,現在帝國內部各派力量的情況,你的心裡也該有些計較。以你看來,後邊應該如何擺佈?我不是說眼前,是說將來……比如,要是以後你掌權的話。”

鄭宇聽出了皇帝的一絲疲倦,心中也有些黯然。雖然他心裡對於皇帝依然還有戒懼,但不可否認,自從那一晚之後,皇帝在他的眼中越發地更像一位孤獨而蒼老的父親。這讓他對於皇帝的感情,越發地複雜,同時也不自禁地開啟了些許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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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宇沉默半晌,開口說道:“父親,帝國局勢,目前是處於一種複雜的平衡。如果某一方被徹底打倒,出現一個力量真空,很可能就會把一些潛藏的矛盾提前引爆,進而導致一些不好預測的結果。人都是有私心的,尤其是接觸到政治,並且能夠走到相當層次的人,名利心怕是更切一些,權位看得更重一些。在這個國戰在即的當口,凡是涉及到他們權位根本的舉措,都不得不要多加考慮。”

皇帝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可鄭宇卻敏感地察覺到了一絲隱藏的滿意,心中一鬆。

“父親,說起來,帝國政界,按新老派系劃分,大約可分為舊北洋系統,鎮**元老派,南洋從龍派,慈寧派,非慈寧新生代這幾個派系,其中力量最強的就是鎮**元老派和慈寧派,其他幾派要麼中立,在兩大派間縱橫捭闔,要麼作為這兩大派的附庸。總體來說,也可簡單地看成老派人物和新派人物的對立。”

“此外,還可分為文官派和武將派,其中武將派不但包括了現役軍官,也有大批的復原和從政的退伍軍人,預備役軍官,這些人的力量遍佈各級政府,各級議會,還有基層的黨部,農會,工會,商業協會,學校等等。帝國的軍國民教育體制,使部隊成為新派人才最好的培養基地,卻也導致了軍方在整個帝國潛在和現實的影響力都過於膨脹。不過,在軍隊內部,又同樣存在國防軍和海軍的矛盾,國防軍與禁衛軍的矛盾,國防部和總參謀部的權力之爭,老派將領和新生代將領的戰術思想之爭等等。”

“以兒子之見,所謂政治,其實就是制衡和妥協。以新老派之爭而言,固然觀念陳舊,作風腐化,但卻位高權重,門生故舊極多,做事四平八穩,有利於牽制激進派系,避免帝國滑向激進的深淵。新派人物固然積極進取,但野心勃勃,為求事功難免四處招惹是非,對內動輒推行各種激進政策煽動民意,對外力主擴張一味強硬,如果放任他們大權獨攬,恐怕帝國之憂不僅在蕭牆之內,更在四方。”

鄭宇此言一出,皇帝都忍不住臉色一變。

鄭宇繼續說道:“如放任老派人物獨大,則帝國勢必步清季後塵,死氣沉沉腐朽墮落,最後再入治亂迴圈。如放任新派人物獨大,則帝國恐怕動盪不安,刀光劍影血流成河,亡國無日。故而以兒子所見,老人可壓而不可廢,新人可用而不可專,用人當重才德,重實際,重職責與能力之匹配,而非專以派系為先。如此,則帝國官場風氣得以一正,上下左右勾連串通之勢可緩。”

皇帝沉默片刻,開口問道:“如你掌權,慈寧體系必以你為領導,如你重用這些人,正可如臂所使而無慮掣肘。因何要舍此事半功倍之態不取,而非要自尋麻煩?”

“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化,無論曾經是多麼清廉自守的個人和團體,在不受制約的權力面前,也難以抵禦心中的誘惑。”鄭宇搖了搖頭,“這個團體一旦結成,就會形成一種自我強化,到了那個時候,即使是所謂的最高領袖,恐怕也很難違逆整個集團的利益和意志來行事。”

“身為帝國最高權力者,用人辦事自然要力求公允,比如父親您不但重用鎮**舊人,而且在南洋期間大膽選用原清朝體系下的官吏和讀書人,後來又接納了北洋體系,又大力提拔年輕新人,兼容幷包,就是楷模。身為皇帝,一旦被認為用人只論遠近親疏,很多英睿人物見上升無門,恐怕就要生出別樣心思。縱觀歷史,所謂**,往往是由一批不得志的社會精英發起。給有才能的人物一條相對公允的上升路徑,才是消除隱患,穩固體制,保持政權活力的根本法門。”,

皇帝沉默半晌,又開口問道:“那文官和軍人,陸軍與海軍,國防軍與禁衛軍這些矛盾,又當如何處置?”

“這些矛盾,卻是天然,無法化解,也無需化解。”鄭宇一笑,“要是文官和軍人親如一家,恐怕咱們倒要睡不著覺了。好在現在軍政兩界雖有矛盾,有國防部這個軍人主管的內閣部門夾在中間緩衝,又有復興黨這個共同的紐帶,有父親您這尊如來佛祖鎮著,加上京畿的皇家近衛軍,倒也出不了大亂子。”

“兒子最擔心的,還是軍人干政。”鄭宇頓了頓,表情也漸漸嚴肅了起來,“目前軍人不但明處實力極大,潛藏的勢力更是驚人,軍國民教育之下成長起來的青年又對軍隊極有好感,父親在位的時候,依靠您的威望和禁衛軍的武力,自然無懼。要是後邊……只怕這軍人一旦生出別樣心思,國家可就真的有些危險。即便是禁衛軍一貫忠於父親,但如果換了個威望不足的,到底還能有多少忠心卻又如何說得清楚。畢竟,他們也是軍人的一員,如果新體制把軍隊提高到國家最重要的位置上,讓整個社會都圍繞軍隊打轉,恐怕他們心裡還是支援的。”

皇帝只是沉默,鄭宇看著他花白的頭髮,咬了咬牙,一股腦地說了下去:“以兒子所見,目前禁衛軍倒還守些軍人本分,國防軍那邊已經開始公然提出了對外政策,這恐怕不是個好兆頭……這種激進的提法,是很能獲得民眾的支援和仰慕的,說到底,誰不希望打得大鼻子望風而逃,佔更多的地盤,搶更多的東西,出去被奉為天朝上國?沒嚐到戰爭的可怕滋味,群眾是很容易就把希望寄託在對外擴張上。”

“以兒子看,這些問題裡,雖然眼前是新派和老派的鬥爭更緊迫,更激烈也更棘手。但從中長期來看,真正可能動搖國本,危害到帝國的,恐怕還是軍人干政。”鄭宇沉聲說道,“雖然兒子也算軍人,卻絕不希望看到軍隊的力量來主導國家政治。這些人信仰暴力,習慣用簡單粗暴的手段來解決問題,是天生藐視法治,鄙視制衡,迷信**消滅的暴力集團。如果他們嘗到了權力的滋味,就會食髓知味,國家政治權力的正常傳承就會讓位於頻繁的軍事政變乃至內戰,到那個時候,就真是國無寧日了。”

鄭宇說著,手中卻是一刻不停。皇帝只是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感受著頭部穴位上人手的溫度,默默無語。

鄭宇有些忐忑,但心裡卻並沒有什麼悔意。這番話,確實是出於肺腑,也是一腔公心,沒有半分見不得人的。

“那以你之見,應該如何解決軍人干政的問題?”皇帝緩緩問道。

鄭宇一怔。他不是沒想過這件事情,但這個題目實在太大。說句實在話,即使在二十一世紀,很多國家還在動不動地鬧著軍事政變。而記憶中的中國,從辛亥**開始,掌握實權的政治力量,幾乎就全部是以軍事力量起家,導致的結果,就是整個二十世紀上半夜的戰亂頻繁,國家在貧窮,分裂和動盪的深淵中越陷越深。

怎麼解決軍人干政?

鄭宇思前想後,也沒個頭緒。

軍隊國家化,加強教育,這些早就在做了。軍政軍令分開,雖然因為兩個特殊人物的存在而有些不近不實,但現在也沒什麼辦法處理。

放任自流?

摩拳擦掌的軍官們,再打贏了這場國戰,他們會滿足於寶劍入匣,馬放南山的局面嗎?會滿足於被政府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這些自命為帝國實際締造者和守護者,隱隱以國家興衰存亡之責自許的鐵血軍人,當他們拔劍四顧心茫然,欲再覓新敵一展拳腳,卻又為政府阻撓的時候,又會作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皇帝沉默半晌,見鄭宇始終不說話,似乎也知道他有些為難。

“你要記住,軍隊,只能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劍。劍,是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的。”皇帝冷冷地說道,“如果它有了自己的思想,那就要下手剷除,絕對不能猶豫。這是國家最強有力的暴力機構,也是最危險的力量。在軍隊的問題上,任何的猶豫都可能導致政權的更迭,帶來無盡的死亡與毀滅。”,

鄭宇忍不住問道:“父親,既然如此,那……”

“國防軍的事情,我心裡有數。”皇帝擺了擺手,“你的顧慮很對,之前我也確實有些過於放縱。但畢竟國戰在即,部隊的士氣可鼓不可洩……這樣吧,過兩天是帝國陸軍大學的畢業典禮,今年這批畢業生是要上前線磨練的,所以提前給他們安排畢業。你去講講話,傳遞點資訊出去,敲打敲打那幫腦子發熱的傢伙。等打完這一仗,國防軍,確實要好好整頓一下。”

鄭宇明白,皇帝有此信心,應該也是在國防軍另有秘密的情報渠道,自信能夠掌握住對方的動向。否則,就憑今天皇帝說的幾句話,他早就該動手清洗了。皇帝沒有這麼做,一方面是基於對這支國防勁旅的珍視,一方面也是基於對自己掌控力的自信。在皇帝看來,軍人的任何反叛,在自己面前,恐怕都只有旗倒兵散一個下場。

他現在只能相信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