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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光榮!當代白江口!

淺間號。

片刻之後,從傳聲筒裡傳來了司令塔眾人雄渾的合唱:

“澎湃寄する海原の (波濤澎湃海浩瀚)

大*砕け散るところ (巨*散碎灑岸畔)

常磐の松のみどり濃き (常磐之松正鬱濃)

秀麗の國秋津州 (秀麗國度秋津州)

有史悠々數千載 (有史悠悠數千載)

皇謨仰げば彌高し (仰觀皇謨愈彌高)

玲瓏聳ゆる東海の (玲瓏聳峙東海岸)

芙蓉の嶺を仰ぎては (舉目可見芙蓉山 )

神州男児の熱血に (神州男兒熱血湧)

我が胸さらに躍るかな (激越迴盪我胸中)

ああ光栄の國柱 (嗚呼我光榮國柱)

護らで止まじ身を捨てて (為之護國寧捨身)

古鷹山下水清く( 古鷹山下水清澈)

松籟の音冴ゆるとき (松濤陣陣作玉音)

明け離れ行く能美島の (能美島之紫色影)

影紫にかすむ時 (黎明遠去正時分)

進取尚武の旗上げて (進取尚武旗高揚)

送り迎えん四つの年 (四年時光幾星霜)

短艇海に浮かべては (小艇浮游於海上)

鉄腕櫂も撓むかな (手執彎曲鐵船槳)

銃剣とりて下り立てば (槍劍之側人屹立)

軍容粛々聲もなし (軍容肅穆無聲齊)

いざ蓋世の気を負いて(蓋世遠志胸中存)

不抜の意気を鍛わばや (不拔意志求堅忍)

見よ西歐に咲き誇る (觀乎西歐誇其盛)

文化の影に憂い有り (侵我文明心堪憂)

太平洋を顧り見よ (顧望周遭太平洋)

東亜の空に雲暗し (東亞上空陰雲籠)

今にして我勉めずば (今日我等切勉之)

護國の任を誰か負う (護國責任舍誰負)

ああ江田島の健男児 (嗚呼江田島男兒)

時到りなば雲喚びて (時機來至風雲從)

天翔け行かん蛟龍の (翱翔潛行世界中)

地に潛むにも似たるかな (上天入地如蛟龍)

斃れて後に止まんとは (即使身死亦不止)

我が真心の呼びなれ (吾等衷心呼喚你)”

激情四溢的江田島健兒之歌,此刻卻顯得格外蒼涼而悲鬱。艦上的水兵們,看著遠方燃燒的戰艦殘骸,忍不住淚流滿面,跟著低聲吟唱了起來。

“帝國海軍官兵們今天,第二艦隊的其他同仁已經壯烈成神。”加藤友三郎的聲音傳遍了全艦,“現在,輪到我們,向對面強大的支那海軍,展示帝國海軍之決心與光榮,昭示我皇國健兒之熱血我艦,奮戰到底”

“奮戰到底”

“板載大日本帝國海軍板載”

“第二艦隊板載”

孤獨的淺間號,此刻就如同最後的武士之中湯姆克魯斯附體,揮舞著太刀衝向列好排槍陣勢的政府軍。

這個場面無疑是悲壯而富有詩意的。

一艘傷痕累累,步履蹣跚的裝甲巡洋艦,冒著對面艦列的密集火力,頑強地還擊,堅定地挺進,在此起彼落的水柱叢林中,不時爆出閃光。烈焰熊熊,這艘裝甲巡洋艦就這樣孤獨地挺進,奮戰不止。

獵豹號內,薩鎮冰看著這艘頑強的日本旗艦,軍姿筆挺,嚴肅地敬了一個軍禮。

郭振林微微一愣,和幾位參謀對視一眼,也立正敬禮。

“他們也是真正的軍人,為了自己的國家盡忠職守,值得我們欽佩。”薩鎮冰緩緩說道,“打出旗語:戰鬥勝負已分,你們已經獲得了我們的尊重,請珍惜生命。”…,

幾分鐘後,郭振林扶著望遠鏡,喃喃地說道:“對方回覆了旗語:我們是大和男兒,也有武士的尊嚴,請允許我們光榮地去死。”

薩鎮冰默默地看著對面在火光和硝煙中若隱若現的戰艦,緩緩點了點頭:“不愧是學習了漢唐遺風的戰士,確實值得欽佩。既然這樣,就堂堂正正地戰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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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鍾後,熊熊燃燒的淺間號航海室內,加藤友三郎盤腿而坐,神色平靜。

“學長,看來支那人確實已經覺醒了,不再是清國奴,也不再是自大保守的虛偽道學。”加藤定吉苦笑一聲,“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如果此刻是和他們一起對戰俄羅斯人的艦隊……”

“定吉,既然我們走了這條路,就要盡到自己的責任。能夠在這樣一場宏大的海戰中光榮死去,是武人的光榮啊。”加藤友三郎坦然一笑,解開了自己的衣服,從加藤定吉手中接過了肋差,拔出來看了看,點了點頭,“小典太,果然不愧是御製的利器。定吉,這此的戰爭結束,相信日本也不會再有其他的選擇。亞洲文明之火,中國人執掌了幾千年,最近這幾百年的沉淪,看來只是插曲罷了。我們都做過一些不切實際的夢,現在,夢醒了……”

“活下去,定吉。”加藤友三郎閉上眼睛,輕聲說道,“為了日本,也為了我們的海軍,請多多保重。身為艦隊參謀長,司令官已經成神,艦隊已經毀滅,我自然是要謝罪的。可你不該死。記住,無論如何,也要好好活下去,替我們守護好日本。”

加藤定吉含著淚,用力點了點頭。

加藤友三郎坦然一笑,對著東面再三叩首:“定吉,委屈你作一下介錯。”

“學長,祝您早登極樂。”加藤定吉點了點頭,“在下會牢牢記住您的教誨。”

加藤友三郎笑著點了點頭,狠狠地把肋差自咽喉下方插入胸口,向下一劃,橫切一刀,背後的加藤定吉已經一聲怒喝,一刀斬掉了加藤友三郎的頭顱。

五分鐘後,淺間號以昂首向天的姿勢,緩緩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艦長加藤友三郎帶領殘餘官兵,乘救生艇打出白旗投降。

重傷停航的常陸號在十分鐘後迎來了彈雨的洗禮。

三o五穿甲彈直接貫穿了上甲板,重重地砸在船底龍骨上炸響,這艘鉅艦發生了可怕的斷裂和爆炸,化作兩截消失在海面之上。

塵埃落定。

至此,日本第二艦隊主力編隊,總計裝甲巡洋艦八艘,防護巡洋艦四艘,驅逐艦八艘,全部被擊沉,總計損失噸位九萬九千八百六十噸,損失海員七千二百三十二人。

華軍則戰沉了裝甲巡洋艦麗江號,輕巡洋艦戰刀號,驅逐艦春雨號,雪霧號和濃霧號,此外,裝甲巡洋艦桂林號,輕巡洋艦軍刀號,驅逐艦晨霧號,雨霧號重傷,大刀號,細雨號,獵豹號和雪豹號中創,計沉沒一萬五千三百五十噸,損失海員一千三百二十人。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中華帝國海軍一次輝煌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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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軍黑豹支隊旗艦,獵豹號。

參謀長郭振林幾乎是懵懂地看著艦隊司令官薩鎮冰,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薩鎮冰長長地出了口氣:“終於結束了……事關國運的一場大海戰……”

此時此刻,戰艦上已經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激動的水兵們,瘋狂地擁抱在一起,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薩鎮冰拍了拍兀自懵懂的郭振林:“來吧,下去走走,這個時候,士兵們需要我們。另外……下令搜救吧,把日本的水兵也救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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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刀號。

許波拍了拍謝江潮的肩膀:“老謝,別激動,事情還沒完呢。”

謝江潮一怔。

“根據最新一次飛艇傳送的資料,俄軍艦隊距離我們還有六個小時的航程。”許波在海圖上比劃了一下,“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受傷的軍艦太多,有一些已經損失動力停航了,必須儘快搶救。以艦隊目前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再和俄國人打一場了。”

“這的確是個問題。”謝江潮沉吟半晌,長長出了口氣,“這裡不是久留之地,這些戰艦都是帝國海軍的精華,失去任何一條都是巨大的損失,必須完整地帶回基地。”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日俄聯合艦隊主力可能出動追擊。”許波神色凝重地說道,“尤其是日本人,他們絕對不能接受如此大失面子的一戰。我們帶著這些受創的軍艦,航速減慢,很可能無法擺脫他們。也許那個時候,不得不犧牲一些戰艦了。要知道,帝國機動艦隊,還沒有做好與敵人展開一場最終決戰的準備,或者說,必勝的把握。所以我們絕不能在這裡停留過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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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

三笠號。

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司令本部。

“本隊目前常磐號和常陸號停航,僅剩淺間號保持十六節航速,中破。其餘出雲,八雲,吾妻,近江,磐手全部戰沉,其餘輕型艦隻也全部戰沉。中國方面,沉沒一艘桂林級裝巡,輕型艦隻至少沉沒六艘,其餘各有損傷。我艦將奮戰到底,以報皇恩。第二艦隊板載大日本帝國海軍板載大日本帝國板載

加藤友三郎,加藤定吉參上。”

東鄉平八郎拿著電文,表情平靜,可秋山真之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在一瞬間攫住了自己的心臟。

島村速雄輕聲問道:“司令長官閣下,怎麼樣?”

“應該已經結束了。”東鄉平八郎平靜地說道,“你們先看看,不要聲張。”

島村速雄和秋山真之接過一看,臉上頓時血色盡褪。島村速雄渾身顫抖,強行壓抑著內心的惶恐:“這……怎麼可能第二艦隊的戰力,就算不能取得全勝,至少也應該佔據上風,怎麼可能被全部殲滅了”

秋山真之拿著這張電報紙,臉色急劇變幻,好半天之後長嘆一聲:“高速編隊,統一口徑主炮,遠端射擊,重點防護,這些結合在一起,中國人,再一次走在了帝國海軍的前面。比起十年前,他們無論是戰術思想還是造艦思路上都已經進入了一個更高的層次,而我們還只有一點模模糊糊的感覺而已……”

東鄉平八郎靜靜地看著這些海軍軍官,只是沉默。

“怎麼辦?怎麼辦?”井出謙治臉色慘白,喃喃地說道,“第三艦隊沒有了,第二艦隊也沒有了,這是怎麼了,一夜之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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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海軍還沒有戰敗。”

眾人一怔,齊齊地看向東鄉平八郎,卻見這位矮個子老人抬起頭,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們,語氣淡然:“這不過是一場海戰中吃了些虧罷了,帝國還沒有戰敗,各位為何如此驚惶?”

出奇的,看著這個平靜淡定的老頭子,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在場的眾人卻莫名其妙地安定了幾分。…,

“聯絡馬卡洛夫司令官閣下,通報此戰情形,並提出我的意見。”東鄉平八郎平靜地說道,“聯合艦隊本隊將北上與中國海軍艦隊決戰,並懇請馬卡洛夫司令官閣下率領艦隊一同北上。以上。東鄉平八郎。”

秋山真之臉上憂色一閃:“司令長官閣下,我們抵達交戰地域,至少需要十二個小時的航程,來得及嗎?”。

“來不來得及是一回事,去不去是另一回事。”東鄉平八郎端起一杯調好的咖啡遞給了秋山真之,“我們絕不能讓敵人從容地修理好他們的軍艦,再開回到自己的軍港。第二艦隊將士們的血不能白流。哪怕我們去的時候中國人已經離開了,那我們至少還可以為成神的將士們祈禱,送他們往生極樂。甚至我們還可能再救上一些倖存的官兵。總之,我們必須到那裡去,盡到我們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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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刀號。

前淺間號見習槍炮官高野五十六正艱難地順著繩網往甲板上努力攀爬。眼看快要爬到甲板,左手被炸斷的食指傷處一陣劇痛,他左手一鬆,右手在空中奮力地想要抓住些什麼。正在這個時候,一雙有力的大手牢牢抓住了他,高野五十六連滾帶爬地上了甲板。

喘息了一陣,驚魂未定的高野抬起頭,看到一張蒼白的俊臉。但更令他吃驚的是,這個人身穿的是日本海軍軍官艦上制服。

“我是日本帝國海軍中尉,前浪速號裝甲巡洋艦航海官,米內光政,海兵二十九期。”這個人平靜地講著日語,“報上你的階級和姓名。”

高野五十六微微一愣,但已經下意識地掙扎著起身立正敬禮:“淺間號見習槍炮官,海軍少尉,海兵三十二期畢業,高野五十六。前輩,您……”

“高野君,屬於我們的戰爭結束了。”米內光政拍了拍高野五十六的肩膀,目光落在他斷了兩根手指的左手上,“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善保賤軀,無論日本是勝是敗,未來的新日本,都需要我們來保衛或者建設。”

高野五十六呆呆地看著這位留著與日本海軍通常的光頭截然不同的分頭髮式,從容鎮定的美男子,忍不住問道:“你……不是中國人假扮的?”

“我保證他不是。”這時,旁邊又傳出一句日語,高野五十六轉頭看去,卻見一個身穿中國海軍艦上制服,身材魁梧,掛著中尉肩章的軍官走了過來,表情戲謔,“這位米內君,當年我在海兵做交換生的時候老攛掇我跟他一起去青樓,還信誓旦旦地說這是學習山本權兵衛長官當年的事蹟,想娶個藝伎老婆回家。”

來人看著面米內光政,嘿嘿一笑:“米內,當時我就說過,你這小子如此留戀紅塵,註定是不會為天皇死忠的。你還老跟我咋咋呼呼地,現在怎麼說?武士道?怎麼說來著?為天皇效忠,視死如歸?”

米內光政看著這人,卻只是淡淡地說道:“沈鴻烈,你看來並不懂武士道的精髓。”

“怎麼說?”

“你理解的武士道,只是膚淺的層面,也就是為了某個道理而不惜犧牲自己。可真正高深的武士道,是本著犧牲自己的精神而活下去。”米內光政輕輕嘆了口氣,“你是不會明白我心中的痛苦的。”

沈鴻烈指著對方,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

高野五十六看著這兩個人,不知怎麼,原本沮喪欲死的心情居然好轉了幾分。…,

也許,未來在中國的日子不會太難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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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之下,鋼鐵戰艦的身影被拖得老長,赤紅的海面,如同被血染透,又彷彿被海底熊熊燃燒的火焰所映照。

當薩鎮冰的身影出現在艦橋上的時候,水兵們的歡呼聲簡直是響徹雲霄,所有人都自發地向這一位率領他們打贏了這場海戰的統帥致敬。渾身是血,裹得粽子相仿的傷兵們,顫顫巍巍地舉起纏滿繃帶,透出血漬的右手,勉力支撐著向司令官敬禮。

“軍官們士兵們帝國海軍的軍人們”薩鎮冰莊嚴地回禮,“就在剛才,你們進行了一場偉大的海戰其戰果之輝煌,意義之重大,足以稱之為當代的白江口就在剛剛這兩個小時內,我們消滅了多達十萬噸的日本主力戰艦,其中包括八艘新銳裝甲巡洋艦,四艘防護巡洋艦,八艘驅逐艦。是你們的勇猛頑強,恪盡職守,確保本軍完成了此項艱苦之作戰任務,達成了帝國之戰鬥目的,為帝國海軍增添了新的榮譽,為帝國機動艦隊書寫了新的歷史這一次的光榮,屬於你們,我英勇的黑豹編隊官兵”

歡呼聲淹沒了整個獵豹號,水兵們忘情地把軍帽拋向空中,跳著,吼著,跺著腳,發洩著心中無比的狂喜。夕陽下,大海上,戰敗者的殘骸還有餘火燃燒,而戰勝者的鋼鐵戰艦,如同凱旋的騎士,馬蹄蹬踏著敵人的屍體,傲然地宣告自己才是這片海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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