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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社會之光

(第一百零九章社會之光

送走了廖恩煦,鄭宇馬不停蹄地又會見了另一位重要人物。

三十六歲的復興黨中央委員,出身廣州的學徒工,後來被選拔留學法國,對歐洲勞資關係多有研究,被稱為復興黨內勞資問題專家之一,在大本營經濟組下屬擔任勞資組長的周明根正在侃侃而談:

“……透過戰時管制體制的強制約束,目前管制內非皇室產業企業的工人平均工作時間已經下降到十小時,有實行兩班倒,有實行三班倒。”

“工資是根據勞動時間給基本工資,再根據合格品數量給計件工資。各廠的軍代表直接介入勞資關係,根據調研情況,由大本營指令限制了最低工資,現在平均下來男性成年工人月均淨收入已經達到五點華元,女工達到…華元。”

“由於大批成年男子入伍,或者加入軍工服務隊,各廠生產任務又很重,完不成大本營要開罰單,所以也都認了高工資,工人的食宿條件也得到了很大改善。各大銀行提供了優惠貸款,給工人建制式的集體宿舍,通水通電,統一的工作制服,手套襪子內衣內褲,全是招標的……”

“……男性工人不足,大批婦女入廠做工,工作也很認真。各廠的工會也吸收了女會員,還有女工會委員。工人荷包鼓了,幹勁足,為了多拿計件工資,在自己的環節上也開始動了腦筋,改進勞動技術,改進工藝,很多建議都被採納。”

“……戰時管制內各廠勞工的強制社會保障已經基本完成,各廠都在按規定繳納保險金,主要是醫療和養老。現在人均月繳納零點五華元,資方和工人各負擔一半,政府額外補貼零點五華元。”

“……所得稅法修訂案的反響不錯。免稅底線上浮到了每年八十華元,超出部分實行累進稅制,工人很歡迎,不過資方有些意見,認為自己吃了虧……”

“……資方總體上意見比較大,主要是工人工資被限定的底線比較高,勞工資源有些匱乏,大本營又把任務壓得很重。不過對政府訂單還是滿意的,量足,價格也還算合理,至少保障了他們的基本利潤。但不少人有些擔心未來一旦戰爭結束,擴上來的產能如何消化,這些工人又怎麼安排。”

“……礦業那邊,已經有五成的重點礦山建了熱水淋浴設施,其他的也都在建設,這一塊很多礦都反應效果很好。一方面是銀行提供的貸款利率確實很低,一方面是工人幹勁更高,疾病和衛生問題大有好轉,對礦上的態度也有很大好轉。綜合下來,其實還是划算的。”

“……紡織方面,有些資方開始擔心國內佔了太多產能,外面的一些單子供不上會丟市場,又怕現在把產能擴上去未來市場消化不了,工人們也有類似的疑慮,怕現在大招工,將來又大裁員,很多人雖然兜裡多了錢,卻遲遲不敢安家,實在不行還得回家蹭父母和兄長的飯,實際上打長工。

“……農場工人那邊勞動力匱乏,很多工人抱怨強度太大,漲工資也幹不過來。各農場也不得不大規模採購農機,包括我們自己的,還有緊急從美國國際聯合收割機公司進口的玉米自束器,乾草切斷機。現在華北的很多農場已經開始試用聯合收割機,不過問題也很多,廠家正在改正……”

……

鄭宇一條條地聽著,身邊的楊永泰,柯山,前來彙報的汪銘漢和從劉定一身邊要來做貼身書記員的宋教仁一條條地記。

好容易長篇大論說完,鄭宇起身,笑著給周明根端了一杯茶,周明根趕忙起身連說不敢。

“沒什麼,明根,這是你應得的。”鄭宇笑著說道,“勞資組這半年來功勳卓著,這是大家都看在眼裡的。沒你們在後面協調勞資雙方,挖掘工農業體系的潛力,絕沒有今天的勝利。前後方本來就是無所謂功勞大小,要我說,你的功勞,一枚一等朱雀是跑不了的。”,

周明根心頭一喜,嘴上卻也是連連辭謝。

“明根,勞資組下一步有什麼計劃?”

周明根定了定神:“勞資組下一步最主要的工作,除了把之前的勞工保障體系繼續推向深化和制度化,再有選擇地向社會推廣以外,還有三項任務:第一,整合全國勞工資源,準備應對戰後的經濟轉軌,避免熟練勞動力浪費;第二,進一步挖掘農村和城市剩餘勞動力資源,減少失業和隱形失業,也儘量降低結構性失業的損耗;第三,進一步推加強勞工的文化教育,主要透過工人課堂,文化速成班等等,提高勞工的文化水平,也加強他們的維權意識。”

“說得好。”鄭宇讚許地點了點頭,“這些都是功在千秋的事業。明根,你這…我都很認可。”

周明根心裡自然是充滿自豪。

他是北京事變之後,復興黨上層變動的最大受益者之一,又是風華正茂滿心事業的上升期,幹的事情又算得上是本行,自然滿心都是做一番大事業名垂青史的心思。眼看著自己的計劃被最高權力者認可,說不自豪,不激動當然是不可能的。

“明根,你在法國的時候,參加過第二國際巴黎支部?和拉法格相熟?”

鄭宇突然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是。”

周明根雖然不明所以,但倒也並不吃驚,這段歷史本來就是公開的,而鄭鷹對於國際社會主義運動一直沒有表現出太深的敵視。

“你對第二國際怎麼看?對伯恩施坦,蓓蓓爾,普列漢諾夫以及考茨基之間的修正主義之爭怎麼看?”鄭宇笑著問道,“聽說歐洲社會主義運動內部已經亂成一鍋粥……你比較支持哪一派?還是誰也不支援?”

周明根心裡一動,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位青年皇帝。躊躇片刻,他謹慎地說道:“關於社會主義,其實還沒有一個很統一的看法,但普遍的看法是以實現社會公平為主要目的。我一向反對布朗基的突擊式暴力**,主張走漸進改良的道路,走勞資合作,提倡以法治和議會政治來解決問題,透過國有制主導經濟命脈制約資本對國家的控制。”

鄭宇喝了口茶,靜靜地聽著。

“恩格斯是一向主張和平鬥爭,希望實現從資本主義到**的平穩過渡。這一點,我認為是有合理性的。”周明根繼續說道,“先帝在日曾經和我有過討論,提出凡是所謂徹底的運動,帶來的往往並不是福祉,而從長期來看並不如以一種所謂的不徹底方式實現理想與現實的妥協,改革與守舊的妥協。”

“目前歐洲的社會主義,按照鬥爭方式,大致上分為暴力**與和平鬥爭,前者以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為代表,後者以德國的伯恩施坦和法國的饒勒斯為代表,還有很多人一方面反對和資產階級政府合作,一方面又不得不向現實低頭,也並不公開倡導暴力鬥爭,比如蓋得,考茨基等人,而這些人實際上正在逐步轉向伯恩施坦和饒勒斯路線。”周明根說道,“如果從目前的形勢看,歐洲社會主義運動,或者說第二國際,正在逐步轉向議會鬥爭為主的方向。或者說,總體上在走向伯恩施坦提出的修正主義,或者是民主社會主義的路線。”

“伯恩施坦在《社會主義的前提和社會民主黨的任務》一書中提出了很多有意義的觀點,比如他提出,民主是爭取社會主義的手段,又是實現社會主義的形式,沒有民主就沒有社會主義。他提出資本主義社會和其他的一切社會制度不同,不需要靠暴力摧毀才能建成一個新的社會制度。他認為資本主義社會擁有自我更生的能力,但需要社會民主黨人透過積極的組織和行動來繼續發展它,以逐步實現社會主義。他還認為,社會主義並不是一種具體的社會模式,只是一種社會程序,社會主義也並沒有一個最終階段,它總是在不斷進步。”

“社會主義的到來或將要到來,不是一場巨大的政治決戰的結果,而是工人階級在其活動的各個方面所取得的一整批經濟和政治勝利的結果。不是工人所受的壓迫、貧困和屈辱大大增加的結果,而是他們日趨增長的社會影響和他們所爭得的經濟、政治、一般社會和道德的相對改進的結果。”周明根如同背書一樣滔滔不絕地說道,“‘我認為社會主義社會不是從混亂中產生的,而是由於工人在自由經濟領域中的有組織的創造同戰鬥的民主制在國家和地方自治機構中的創造和成就相結合而產生的。透過反動勢力的一切抽搐和一切掙扎,我看到階級鬥爭本身採取愈來愈文明的形式,我正是把階級鬥爭即工人的政治和經濟鬥爭的這種文明化看成實現社會主義的最好保證。’”,

“這是伯恩施坦最令我讚賞的一句話。這些觀點,我認為是有道理的。”周明根說道,“當然,他也有一些觀點需要推敲,比如他認為民主本身就是目的,認為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是相似的兩股力量,應該合作來推動發展,等等。”

鄭宇點了點頭,又沉默了。

“明根,你說,復興黨代表什麼人的利益?”

突然,鄭宇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話。

周明根一愣,下意識地回答:“國家民族的根本利益啊……”

鄭宇看了他一會,點了點頭:“那你說,就勞資雙方來說,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還是不同的。”

“我要聽實在話,不是口號。”鄭宇盯著周明根,表情嚴肅,“是你的心裡話。”

周明根沉默半晌,開口說道:“勞資雙方的利益上頭有矛盾,但也有統一的一面。正因為有矛盾,所以要設立勞資組調解關係。說統一,是因為廠子效益好了,才能給工人漲工資,都能受益。”

鄭宇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說,復興黨的選民基礎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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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根沉默片刻:“是……根據帝國選舉法,只有年納稅額在五十華元以上的成年男性公民才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要麼就是曾經服過兵役且年納稅額在二十華元以上,或者是曾經向帝國一次性捐助超過五百華元之人,這樣說起來,復興黨的選民基礎主要是高收入的技術工人,較多土地的農民,軍官和士官,城市中產階級,官員等等。底層工人和農民……比較少。”

鄭宇看著他,語氣越發凝重:“明根,那你說,這些人選出來的復興黨議員也好,復興黨政府任命的官員也好,是為他們的選民基礎服務呢,還是為不是他們的選民基礎,比如底層工人和貧窮農民服務。”

周明根沉默半晌,開口說道:“雖然彼此利益有不同,但復興黨制定政策是從全域性著眼的,至少在中樞的層面上,沒有什麼過於偏重某一方的情況。比如陛下您之前提倡的建立社會保障體制,不也得到擁護了嗎。”

“那是形勢所迫,也是我手裡的兵起的作用。”鄭宇搖了搖頭,“明根,你不要小看傳統的力量,更不要小看利益的驅動。我知道,很多人都把我提倡社會保障看作一陣風,哪怕是在戰時經濟管制體制下強制推行的最低工資,最長勞動時間,勞動條件改善,醫療和養老保險繳納等等,也被他們看作是戰爭時期的權宜之計。”

“他們認為,等打完仗,這陣風就會過去。因為復興黨是他們投票選出來的,也是他們交稅養的,他們的親友子弟包括他們自己,都在這個黨裡邊,他們彼此關係密切,一呼百應,在下面層層疊疊的關系網理都理不清楚。”

“這個國家的傳統,就是只要能因循就因循,直到社會要崩潰了,可能才被迫搞些改良,但往往都是救急,換湯不換藥。而且走著走著往往又回到原來的老路。我們的傳統文化就是這樣,敬天法祖,祖宗成法第一,和諧穩定第一。反正你是人下人,你就要認命,東家是人上人,對你好是別人心腸好。一切只是基於道德,而不存在道理。”

鄭宇盯著周明根,一字一板地問道:“明根,你做了這麼多事情,你是希望一陣風之後又回到起點,還是想真的改變一下這個國家,改變一下這個社會,讓這些底層民眾也能活得像人,讓他們和僱傭者能夠真的具備一些平等對話的資格?”

周明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不能是一陣風……我做,就是為了長久之計,想要把這些東西用制度,用法律固定下來,要讓勞工自己能夠透過組織,透過制度去爭取公平合理的利益。”

“那好。”鄭宇點了點頭,表情嚴肅,“那你告訴我,戰時體制推行和試驗的這一套,如何成為長久的制度,而且確保他長期不變質?”

“立法。”周明根毫不猶豫地說道,“透過國會立法,讓這一切都留存下去。”,

“那以後怎麼確保立法不被修改變成對資方有利的東西?要知道,議員們主要都是中上階層,他們更關心自己的權益,而不是底層民眾。”鄭宇搖了搖頭,“現在的一些改善是為了國戰,也是因為我的強力推動,更是因為不改,很可能底層民眾活不下去,要暴力抗爭。可如果底層民眾吃飽了,又不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鬧了,誰會關心他們?”

周明根一愣。

“如果我老了,哪一天不在了,這些立法,能不能擺脫人亡政息?”鄭宇盯著周明根,“換句話說,我終究是全體國民的皇帝,而不是單單某個階層。國家立法也有自己的程式,我不能越俎代庖。這些法令,從起草到修訂到執行,再到始終的修訂和存廢,都被來自中上階層的人把持,你覺得他們到底是從維護中上層的利益考慮,只是弄些小恩小惠避免底層的鬧騰影響到自己的利益呢,還是真的從底層的利益去考慮問題?”

周明根沉默半晌,終於嘆了口氣:“他們……恐怕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多些。”

“那就是了。”鄭宇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復興黨,歸根結底,到了現在這個社會嚴重分化的時候,還是落在中上階層的一邊。尤其是當底層和中上階層利益衝突的時候,他們的選擇根本無需懷疑,對嗎?無錯。”

“……是。”

“那你怎麼指望這些保障勞工權益的法案,而且很可能是在溫飽的基礎上還要持續提升保障範疇,讓勞工的經濟政治文化地位越來越高的法案,”鄭宇盯著周明根,“可以在復興黨掌控的政府和議會體制內一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