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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西北颶風(三)

“這些人是奔著打擊會黨殘餘的戰役部署來的,為的就是甘省乃至帝國清洗會黨殘餘,徹底肅清官場**的大局。”

會議室內,張鐵堅的聲音反覆迴盪。

警政,監察院,文宣,稅務,乃至地方警備區的各路人馬,都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位“甘肅打擊會黨殘餘辦公室”,也就是“打會辦”的常務副主任。

林正道目光炯炯地環視會場,目光所到之處,人人挺直了胸膛。

“這一次的打擊會黨殘餘,清理**溫床,雖然是甘肅首倡,但實在是堅決貫徹了中樞的精神。”張鐵堅堅定地說道,“身為帝國官員,一切為了帝國不只是一句空話。我們甘省自林省長履任,始終堅持的,就是一切為了帝國,一切為了陛下,一切為了國民。”

“秉持著這個信念,我們就可以戰勝任何敵人。”張鐵堅說道,“官場上總有人說,要做事,先做人。要做人,先學會和光同塵。可在我們甘肅政府,和光同塵四個字就等於背叛,背叛了帝國,背叛了陛下,背叛了國民!我們要做好帝國的公務員,首先就要與敵對勢力劃清界限,對待敵人如同寒冬一樣冷酷無情!要做到公而忘私,大公無私,天下為公,就必須敢於鬥爭,敢於捨棄,絕不能因循苟且,坐視國民的利益一再受到侵害!”

“不管他們背後有誰,我們無所畏懼。”張鐵堅深深吸了口氣,神色無比堅定,“最近總有同志問,咱們的後臺有沒有別人的硬。我在這裡就公開講一下:我們,沒有後臺!”

安靜。

“我們沒有後臺,是因為我們不需要後臺。”張鐵堅緩緩說道,“因為我們秉持的是天地間的正氣,我們一切都是為了帝國·為了陛下,為了國民!有這樣的信仰,我們又何需什麼後臺?

張鐵堅說完,坦然地坐下。

“張主任所言極是。”

“就算這些齟齬之輩處心積慮有備而來·我甘省同仁怕得誰來?”林正道傲然一笑,起身,轉過頭,對著牆上的畫像深深一躬,“仗陛下威靈,又何懼群魔亂舞?”

一左一右的畫像之上,年老的皇帝與年輕的皇帝都是手扶軍刀·面容威嚴,表情嚴肅。一樣深邃的眼睛中,透出同樣銳利的目光,彷彿要看破這世間的一切黑暗。

“這案子我不做了,訂金退回。”

何子清看著面前的趙豐傑,語氣平靜。

趙豐傑一愣,隨即臉色大變:“何律師,你可不能反悔呀···…還有個把月就要開庭·你這樣,我哥就徹底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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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你們怎麼說的?”何子清面無表情地說道,“只是一個普通的刑事案件·是有人落井下石誣陷你們……可我到了蘭州,這算怎麼回事?”

“我到這裡第一天就被人跟蹤了。”何子清說道,“緊接著有朋友掛電話過來,說這件事情背景很深,勸我‘潔身自好,,沒必要和會黨分子攪和在一起。後來又接到匿名信,警告我不要妄圖顛倒黑白。”

“我去看守所見當事人,警察死活不離開,非要在現場盯著。我讓他們走,卻根本沒人理我·我找警政部投訴警察違反執法規定,卻被人用地方警政辦事規則頂了回來……”

“報紙上開始揭我的底,說我專門給罪大惡極有錢有勢的惡人張目,和政府做對,還說我在這裡那裡有別墅…···甚至前幾天還有人以我的名義叫了妓女,我把人趕出去·他們在外邊卻組織了報社的狗仔拍照!還沒庭審,我都已經成了荒淫無恥道德敗壞的無良訟棍!”…,

“報紙上有人含沙射影地說,這一次掃除會黨餘孽是威脅到了中樞某些人的小辮子,我是這些人圈養的惡狗,專門給他們張目,這一次明裡是辯護,暗裡是針對林正道,針對甘肅政府······”

“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子清現在腸子都悔青了,自己好好的一個大律師月入鬥金,何苦貪圖那五十萬元捲進這麼一場無妄之災!

趙豐傑咬了咬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響頭。何子清一下就懵了。

“何律師,這都是我他娘混蛋,我不是東西,是我沒對您說實情!”趙豐傑抬起頭,額頭已經是血肉模糊,整個臉上肌肉扭曲,格外猙獰,“是!這事情沒那麼簡單。我們也打聽過了,是林正道這個王八日的偽君子,一門心思要討陛下歡心,煽動民意,所以要搞這麼一場‘打擊會黨殘餘,的運動,藉著打擊會黨,清理貪腐,在甘肅排除異己,搜刮富戶財產,抬高自己的聲望,迎合窮人的仇富心理!”

“我大哥是和些江湖人有些往來,但他是沒辦法!”趙豐傑喘了口氣,臉色漲紅,“這年頭,在地方上做生意,怕的一是官,二是匪。這些無賴混混不打點好,三天兩頭到你的場子去鬧,好好的生意也能給你折騰黃了!”

“那你們怎麼不去找政府”

“甘肅這地面民情複雜,民風彪悍,又礙著新疆軍務大局,政府也是投鼠忌器。”趙豐傑說道,“再說了,早年政府裡也有不少人都是餵飽了的,誰願意趟這渾水,反倒是出首的會遭到道上的仇視,以後就再無轉圜。我大哥那些年裡也學乖了,和這些人稱兄道弟,你們做高利貸,我不缺錢也借一部分,總之讓你們有賺頭。我的場子要人維護地面,讓你們來。你們家裡有什麼困難,我接濟。你們人進了警局,入了班房,我出錢託關系打點。人心都是肉長的,一來二去,這些江湖人也感念我大哥的仁義,就真的成了朋友。大哥的生意做得大,社會上有名望,這些人也樂得抬高自己的身價,逢人就說大哥是龍頭,大哥也只當朋友間的亂吹捧,再加上這也確實對自己拓展生意有好處·也就沒闢謠。”

“我實話實說,後來事情是有些變味。”趙豐傑嘆了口氣,“下面有些年輕的後生仔,也以跟著‘大龍頭,為榮·和別人有些摩擦,也免不了抬出‘大龍頭,的名號,乃至找那些江湖人‘擺平,,也確實幹了些事情,但這些事情絕不是我大哥指使。他後來知道了,把那些人大部分都開除了,自己也怕得不行。還有不少事情·甚至他都一直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會黨干將顧大林,也就是這一片的幫會頭子,倒是個講義氣的,他說這些事情他擔著,不必告訴大哥。”

“林正道啟動打擊會黨殘餘,打來打去都是小貓三兩只,他大概是覺得成果不夠顯著,就開始盯上了這些有名望的士紳。正好顧大林等人犯了事·其中還有大哥公司下面的一些年輕人捲入,這下林正道他們如獲至,就決定對大哥下手·辦一樁‘大案子”。林正道還說了,他不管這案子牽扯到誰,都要一查到底。就這樣,大哥進了局子,到現在我們都見不到人。”

何子清看著這個面色悽苦的中年漢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本人精通心理學,能感覺得出對方不是在說假話。

之前經過千難萬難,動用了眾多關係,終於可以在看守所與趙豐材免談,一看那人他就知道肯定是受了酷刑。對方看著那些警察們的眼神明顯就不對·畏畏縮縮,如同驚弓之鳥,手腕上戴著護腕,行動明顯不方便,整個人精神似乎受過重創,而且說出來的東西明顯也是被人強行灌輸的一套說辭。

何子清這些年辦辯護·對這個國家各地警政系統的作風算是瞭如指掌,對此既沒有義憤填膺,也沒有少見多怪。但接下來蘭州警察對他提出迴避的反應卻讓他錯愕不已。

按照帝國警政的辦案規則,律師會見當事人,警察是必須迴避的,可蘭州警察卻是一定要留下,而且放言“這就是甘肅的規矩”。

等到了他聯絡北京的朋友,準備對這邊的警政系統施加壓力的時候,他才感受到了事情的棘手。媒體方面的朋友本來答應得好好的,但很快就回覆說由於報社的領導認為事情“過於敏感”,還是先放一放;警政部的朋友說得更直白一些,這事情“牽涉到林省長”,而那位大人物是兩代皇帝的親信,“動不得”;皇家律師行的幾個同行大律師私下也透過中間人帶了話,說這案子是“上面”有意不讓他們接,所以這些事情就不好介入了;最高法院的師兄學長也坦承這事情“太棘手”,並且直截了當地勸他“放開手”。

何子清又透過京裡的關係瞭解了一些“江湖謠傳”,更是冷汗直冒。趙成材交往甚密的幾位官員,居然牽扯到之前曾在甘肅任職的前復興黨內閣重臣,現自由黨黨魁梁敦彥。想一想明年就是國會改選,幾個從復興黨分出來的新黨都要大展拳腳爭奪選票,而因為分裂元氣大傷的復興黨也在謀劃著穩固陣地,再想一想最近北京鬧得沸沸揚揚的“自由主義之辯”,尤其是想到這後邊隱隱約約現出來的那位最高權力者的影子,何子清早就是心驚膽戰。

作為帝國法律界的後起之秀,何子清早年留學牛津法學院,和最高法院幾位牛津系的**官關係密切,在多年辦案經歷中也不可避免地編織了一張關系網,在方方面面都有不少資源,乃至這位不過三十四歲的律師很多時候難免有些少年得志的輕狂,下到地方上面對一些沒見過世面的公訴人也說過一些過頭話,庭辯風格公認“過於凌厲”,但當真正面對這樣一股無可抵禦的龐大勢力,何子清終於感受到了可怕的威脅。

周旋於帝國權力中樞外緣的他很清楚,那位已經被傳為“聖君”,新近又被那個昊天教宣佈為“先知聖者”的青年皇帝,在一圈圈的光暈之下隱藏著什麼樣的梟雄心術。這個人在十八歲的時候就能臉不紅心不跳地陰死了陸帥穆鐵,把日俄兩國乃至英法德美各路豪強玩弄於股掌,不動聲色地利用了內部各路反對派和異見分子,隨後又一反手讓這些人死得悽慘無比,連帶著還要遺臭萬年回過頭來,全國上下還都發自內心地擁戴和崇敬這位“聖君

想一想,這是何等的梟雄心思·又是什麼樣的狠厲手腕!

如果真的是皇帝要對付梁敦彥,連帶打擊自由黨,乃至瓦解戰後興起的這一股民權民主風潮,鞏固名為君憲實為皇帝威權的體制·而林正道,就和當年收拾陳磊之前的馬江一樣,只是皇帝推出來的一把…,

何子清早已沒了賺那五十萬的心思,只想有多遠躲多遠。

他看著滿臉是血,涕淚橫流的趙豐傑,心中有些不忍,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一念之仁·很可能就是身敗名裂的下場,當下深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趙先生,也許你說的都是事實,也許這件案子後面有很多我們難以想象的秘辛。但問題是,我真的無能為力。”

趙豐傑呆呆地坐在地上。

“我只是個律師。”訶子清苦笑一聲,“這件案子,恐怕比你講的還要複雜百倍·牽扯到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你我這個層面的人可以接觸。我也做了些瞭解······我勸你也死了這份心。其實,我倒是覺得,你哥與其硬挺著遭這份罪·還不如早點配合調查,別人讓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也許這樣反倒能保住一條命。

趙豐傑難以置信地看著何子清。

“別怪我,趙先生,訂金我如數奉還。”何子清說道,“這件事情我是真幫不了你。對不起。”

說罷他起身就要走,恨不得馬上就逃離這個可怕的漩渦。

“何律師!您走出房門,我就死在這!”趙豐傑一把拽住何子清,猛地抓起旁邊的水果刀對準自己的脖子,臉色猙獰·“我大娘已經為這事情吐了血,病危在床,我嫂子連氣帶蝦也犯了癆病,您要走了,我們這些人都得死,我們滿門都要死絕!留我一個人活著沒意思·您要走,我先死!”

何子清愣愣地看著這個決絕的中年男子,半晌無言。

“何律師,你一定要救救材娃子!他不是個壞人啊!”

病床之上,哭瞎了眼睛的白趙氏,趙豐材的母親婆娑著何子清的手,老淚縱橫:“他是個心腸實誠的,雖然這些年做生意也難免和人家鬥,但他心裡是厚道的,就是有時候容易犯糊塗,交友不慎哪···…他是苦孩子出身,這些年為了家裡和賙濟鄉親忙活,也沒過上幾天舒心日子。眼看著生意越來越紅火,他還唸叨著要給國家再多捐點款子,多開些工廠,多僱些人······怎麼政府就非要他死呢?我們家祖祖輩輩的莊稼把式,好容易出來一個有出息的,咋就造了這個孽······老天哪……”

何子清看著這個骨瘦如柴,雙目失明,形銷骨立的老人,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在英國留學期間,在家悄然病亡,臨終還在喊著自己名字的母親,一顆心終於動搖了。

做了這麼多年“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活計,為了自己這個“不敗”的名聲精心挑選案子,依靠編織起來的關系網內外使力影響審判,他做了這麼多事,賺了這麼多錢,可這份孝心卻已經沒有地方去盡了。

這麼多年下來,他辦案子,無關正義,也無關真相,無非是你拿錢我辦事。十年了,自己到底有沒有真正面對良心做過些事情?一個律師,是不是就一定只能為了錢財去給當事人謀利?面對這樣的人間慘劇,身為律師,就真的只能選擇逃避嗎?

“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

省政府大樓,省長辦公室。

林正道背著手,看著牆上那副《勁草圖》,聲音平緩。

“某些人就看不得國家走上富強之路,看不得復興黨長盛不衰,處心積慮要破壞安定團結的大局,拿一些雞毛蒜皮的東西來說事,想要翻歷史的舊案。”

他輕蔑地笑了笑:“梁敦彥以為自己潔身自好,就可以像英美政治家一樣民選上臺,操縱民意,販賣他那一套舶來品,在中華搞什麼自由主義,簡直是愚蠢至極。”

“英國人,美國人,法國人一直想辦而辦不到的事情,偏偏他這個老黨員卻屁顛屁顛去為人前驅。”林正道搖了搖頭,“就甘肅這個樣子,還自由主義?我敢說,不出一個月,政府政令就不出省府,整個甘肅就是無法無天的天下大亂!一切的建設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這麼簡單的道理,他絕不是不懂,而是裝著不懂!”林正道說道,“他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一門心思想要實現他的組閣大夢!對這樣的十足政客,我林正道沒太多可說的,咱們走著看!”

復興黨紀律監察委員會甘肅省會書記,老資格的復興黨員薛俊權眉頭緊鎖:“可這事情關乎國家穩定的大局,陛下還沒發話,我們這麼做……”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