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爵想得到的這本古秘書,記載了這次翠液島所用邪咒的有關知識。
弄清楚了才能針對性地解決問題,甚至可以實施反制。
皮爾斯打算先去伊頓學院的圖書館,找找這本書的線索。
安妮派了警察部的警長卡爾開車送他過去。
地海這個時代的汽車,基本都類似地球20世紀初,福特T型車那種樣子。
昏黃的光線裡,皮爾斯看著女爵給他的筆記本資料。
前排駕駛座的卡爾警長忽然開口,
“皮爾斯先生,總督大人很喜歡你啊。”
他的注意力還在筆記上面,支吾著回道,
“嗯,嗯……還好。”
卡爾點燃一根香菸繼續說,
“你知道嗎,在你之前她有過兩任戀人,都是勇敢的船長。”
“我知道。”
皮爾斯漸漸把目光轉到他身上。
“那兩個男人,都不幸死在了,探索未知海域的征途上。他們早就有覺悟,這片深邃的地海充滿邪詭的險惡、也充滿了奇妙的魅力和令人驚嘆的秘密,在海上喪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卡爾的聲調沒有感情,皮爾斯合上了筆記本。
“兩位船長求仁得仁、死得其所,是真正的冒險勇者。其中一位是我的至交好友,他們都配得上東地海的明珠,我們的安妮總督。”
他的語氣開始轉冷。
哦,又是一個看不慣自己的。
換平時的皮爾斯肯定要說兩句,但這兩天來一直心神不寧,現在還有安妮給他的事要辦,屬實沒心情和人陰陽對線。
他瞄了瞄卡爾的肩章,也是島心人中的貴族精英。
“你說的對,他們很有理想,也很悲壯。我就沒有那樣的勇氣,只是能陪在總督身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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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脖子上的血管抽顫著繃了一下。
“你也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他的聲音有點咬牙切齒了。
皮爾斯頓時血壓升高,同時看到車窗外,這不是去學院的路。
卡爾捏碎了手中的香菸,孔武有力的臂膀上肌肉暴起,制服都被撐漲了。
“明明……明明……為什麼安妮大人,對我永遠只有禮貌溫柔的微笑?”
他嗓音在苦悶壓抑地顫抖。
艹!不至於吧,這貨就是傳說中的苦主?
不對啊,按他的描述,他也不是苦主啊,這TM的連失戀都算不上。
僅僅是暗戀失敗嘛,哪來那麼大的痛苦?
呵呵。
“你要幹什麼?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去給總督辦事!”皮爾斯提高了嗓門。
卡爾將車子停下來,他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漆黑的海邊。
警長回過頭來,他的眼睛裡已經充血,掏出了左輪手槍對準皮爾斯,
“下車。”
皮爾斯只能乖乖地下來,腦子裡在急速思索對策。
這人因為對女爵的愛已經失心瘋了,是趕緊說點好話?還是直接上觸手……
可是自己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召喚體內那觸手哇。
“喂,苦……卡爾先生,你聽我說……啊!!”
皮爾斯頭轉過來一半剛開口,卡爾一槍托砸在他腦袋後面,他吃痛向前跪倒在沙灘上。
後腦流血了,心底灼燒般的潮熱動了一下。
面前,是藍月島偏僻的最外沿海灘,燈火幾乎照不到這裡,暗沉的大海無邊無際,遠處海面上卻有點點縹緲的灰色熒光。
卡爾又重重地踹在他腰間,皮爾斯悶哼一聲,身子趴倒,卡爾穿著黑靴的右腳踩到了他的後背上。
“……我們家是一直追隨總督家族的世交,我從小便和安妮大人相識。他們兩個和她相戀我從沒這麼難受,都是那麼優秀、年輕有為的船長,我對他們只有祝福。”
他的重靴向下加勁,皮爾斯胸腔感到壓迫的劇痛,鼻子發出吭哧的難受氣音。
“可你,島心人裡的破落戶,一個好吃懶做只會耍嘴皮的廢物,憑什麼……”
卡爾一拳下來鑿在皮爾斯的右側腹,他忍不住大叫出來。
心底的血熱又動了一下。
“就憑賣相?我的賣相差嗎?”
皮爾斯痛苦地嘶著氣。
說實話,卡爾淡金濃髮,高大陽剛俊朗,一身魁梧肌肉,活脫脫一個美男子兄貴。
可能更多的女孩子,看到他,真比看到皮爾斯這樣的白臉弱雞更容易溼。
“從小到現在我給她寫了有二百多封情書,雖然一個都沒給她,全珍藏在我的書房裡……;她喜歡吃石榴,我每年花重金從南地海運來最好的石榴;島內忤逆她、讓她不順心的人,我都第一時間收拾掉;每次她出海去打仗需要錢,我都說服我老爹和其他貴族老爺們第一時間捐款……”
卡爾有點癲狂了,他嘴裡噴著飛沫,眼球上血絲密佈。
……這舔的水平。
皮爾斯被他打得五臟六腑翻滾,但還是忍不住吐槽。
又是一拳下來,砸在左邊的側腹,他喉頭一甜湧上血來,差點痛暈過去。
心底潮熱再動一下,他的意識開始發燙的模糊。
來了……
“這四個月來,有時候在深夜裡,我睡不著,來到總督府的花園,都能聽到你和她……”
卡爾牙齒都快咬碎了,眼睛裡的火要射出來,他一把將皮爾斯翻過來,正面面對著他,
“回答我!憑什……”
他一愣,發現皮爾斯的雙眼,變成混著細細黑色漩渦的暗紅。
皮爾斯嘿嘿地邪異一笑,撩開自己襯衫的領子,露出鎖骨上的草莓對著卡爾的臉,
“今天她剛給我種的哦。”
啪的一聲,卡爾腦袋裡的什麼碎裂了,碎成了渣。
他失神地轉眼,就對上了皮爾斯瞳中的細小漩渦。
然後,他的臉開始扭曲抽搐,低下身來。
顫抖地伸出舌頭,嘴角流著口水,就要去舔那鎖骨上的草莓痕跡。
嚓啦。
皮爾斯右臂裡竄出血紅觸手,刺進卡爾的胸膛,從背後穿了出去。
他慢慢站起身來,另外幾條觸手從手臂裡生出,都刺進卡爾的身體,將他舉起雙腳離地懸在半空。
“我說……”皮爾斯的聲音平靜,
“我好討厭你啊,卡爾先生。不過,主要不是因為你打我,而是……”
卡爾張大嘴啊啊地說不出話,口角向下滴淌帶血的白沫,半瘋半醒的眼珠死死瞪著他的臉。
瞬間之後,瘋癲的狂怒表情在皮爾斯臉上炸開,這次輪到他雙眼噴火衝著卡爾咆哮,
“因為!!你!要奪走我的軟飯!!!”
“M的,為了不讓我吃她的軟飯,你今天想殺了我對吧!?”
“只會瘋狂追求愛情的人,懂得吃軟飯人的不容易嗎?我也很難啊!?我也心酸無奈啊!!”
“憑你舔了她十多年,就有權阻止我吃她的軟飯?你算什麼玩意?”
“吃軟飯和愛情是兩回事!完全沒有可比性好不好,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可痛苦的!”
吼完後,他帶著點委屈地大口喘著粗氣。
失語半瘋的卡爾看著他,張大了嘴徹底驚啦。
接著皮爾斯一抹嘴獰笑,
“無所謂了,我吃定她了,你必須死。”
一抖手臂,那些插進卡爾體內的觸手開始迅速發熱,然後他的血肉急速溶化,眨眼間半個身軀就只剩白骨。
連挨重拳後皮爾斯本就已傷得不輕,這些血色觸手迅速耗盡他的精力體能,一下仰天躺倒在沙灘上。
他撥出一口氣,
“你這種舔狗,也配和我這樣兩輩子一心一意吃軟飯的比……”
“哈哈哈哈哈………”
砰!
“哈哈……啊嘎啪!”
大笑到一半,槍響,皮爾斯嗓子一抽,咳吐出一大口血。
他難以置信地彎起身,看著自己心臟部位被子彈打穿的洞。
“……我……我愛……她。安妮……妮,永別了……”
原來在皮爾斯笑起來放鬆時,已經是半具骷髏的卡爾,竟然用悲慘舔狗死前最後的意志,操縱右邊肉體還完好的手,扣動扳機射穿了皮爾斯的心。
嘶啞如殭屍的聲音說完最後深情的告別,卡爾的全部肉體溶解,骷髏散架掉落一地。
皮爾斯這邊,死亡的感覺襲來,那些血紅觸手也很快消解成了飛灰。
腦袋無力地垂落,面頰擦進沙子裡,雙眼渙散地看著漆黑的地底天空。
“拼了命,都無法實現好好把軟飯吃下去的夢想啊……”
“也好,解脫了……”
閉上雙眼失去神志的一剎那,心口的血洞裡,一小截觸手又跳了出來。
………………
沒過多久皮爾斯又睜開了眼。
還在那片沙灘,身前是卡爾的白骨,和那支射穿自己心臟的左輪手槍。
四肢無法動彈,全身上下從裡到外沒有一處不痛,只有非常微弱的清醒意識,告訴他自己還活著。
……怎麼回事?
這時,一個圓乎乎的小肉球爬到了他的臉上,輕輕舔著他的鼻子。
……狗?
模糊的視野裡,那是一隻沒有臉只有嘴的血紅小怪狗,背上肥肥的兩坨觸鬚,尾巴是細細的觸手。
“皮皮!”看皮爾斯醒過來,它歡快地叫出了人話,聲音如同可愛的小男孩。
“你是……那從海水下面……鑽進腦……”
小狗點點頭。
“哦……謝謝你,之前救過我一命……咳咳……這次,我是真的又要死了吧?”
觸手小狗難過地低下了頭。
瀕死感在腦中揮之不去,皮爾斯突然問它,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克奇塔。”
“哦……真可愛的名字……”
眼皮忍不住又要合上,這次,腦子裡已經漸漸出現回溯的走馬燈。
“皮皮……等一下。”
“嗯?”
“其實,是你先救了我一命。”
“哦?”
克奇塔又舔了舔皮爾斯的腦門,瀕死回溯暫時停了下來。
“那天,我被海里的仇敵們追殺到絕境,逃到這裡,你剛好在發愣望著海面,我鑽進你腦袋裡躲過了祂們。”
“透過你心臟和大腦的血液,我活了下來。在你身體裡的這幾天,我很開心,我也挺喜歡那個眼睛一綠一藍的大大大姐姐。”
“我……一直以來不懂得人類的夢想有什麼意義。但……我喜歡聽皮皮吃著魷魚絲,說自己吃軟飯和詩人的夢想。”
“現在有一個辦法讓你活下去,就是讓我來成為你新的心臟。但那樣的話,我們永遠都無法分開了,我也會沉睡好久好久,不過你也會得到不少我的力量。”
“你願意嗎?”
皮爾斯沉默著,想要思考,但迅速僵化的大腦已無法正常運作。
最後,是一種莫名的本能激動,讓他點了頭。
克奇塔搖了搖觸手尾巴,使勁地拱了拱皮爾斯的臉。
“好的,那這就是我們的契約了。”
它接著轉身,快速縮小,鑽回他心臟處的槍洞。
“皮皮要實現吃軟飯的夢想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