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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膽戰心驚的猜測

“我曾無數次的想逃離這個村子,但是我無論如何都走不到村子的盡頭,我看得見村子入口,看得見村子外的路,但我,永遠也走不出去。我便知道,我被村子困住了,幸好我是醫女,知道有什麼草藥可以掩蓋人的氣息,也知道哪些穴位可以關閉體內氣息的流動。所以,我活了下來,我用藥草的汁液澆灌木材,又在房屋周邊種滿這種藥草,這樣,我躲開了每夜猶如掃蕩般的殭屍遊街。”

“那阿吉雅身上沒有村民的血脈嗎?”沈清顏有些不解的問道。

說到這裡,阿媽的眼中露出一些窘迫。

“沒有……”

“她也是不小心進村的?”

“不……”阿媽停頓了一下,“她是我孩子的孩子。”當年跟隨夫君,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只有一兩個月,那時候夫君正在一心研製一種藥,自己並不想添麻煩,所以瞞了下來。沒想到,肚子裡的孩子正好是龍鳳胎,她便自小便告訴他們,說他們是撿來的孩子,為了不與這裡的村民成婚生子以避免被詛咒影響,又讓他們生下了阿吉雅。近親成親她自然知道健康活下來的機率很小,但……人生太長太寂寞,終究是她自私了。

沈清顏覺得很抱歉,問到了別人的私事。但阿吉雅……她有些心疼的看向睡得並不安穩的阿吉雅。

“你不能陪她一輩子,但你卻執意讓你的孩子生下了她。”

阿媽沉默,用衣袖擦去臉頰的淚。“是我錯了。”

“那你的那雙子女呢?”

“年輕的人總是聽不進勸說,他們兩個人,偷偷在傍晚的時候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們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我的話並沒有錯,也證明了他們錯了。”阿媽低下頭,神情隱藏在黑暗之中,這是她不願提起的事情,如果一味的沉浸在過去,又如何撫養阿吉雅長大呢。

死去的人已經死去,無論以何種方式,出於何種原因。但活著人,要更加堅強的面對明日的太陽。

這一夜過得很漫長。沈清顏和阿媽都一夜未睡。

一聲雞鳴,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阿媽燃起灶火,準備早飯。

“噹噹當,噹噹當”一陣敲門聲想起,頃刻之間,沈清顏五指凝劍,眼神冰冷的看向門口處。

阿媽卻像是習慣了一般,搖搖頭,示意沈清顏無事。“這每日的敲門聲已經響了幾十年了。我去開門。”

“您好啊,今天早上看到這個房子的煙囪有煙,就來看看是不是來了新鄰居。”一個帶著花布頭巾的中年女人手臂掛著一個筐子,站在門口向裡張望,臉上是樸實的笑。

故事往往聽起來的時候也就那麼回事兒,但若是親眼遇到了,就不僅僅是共鳴而已了……門外的這個女人,竟是昨夜透過門縫向裡張望的那個人!!

“嗯,你好啊,我是阿吉雅的阿媽。”阿媽也回了一個笑臉,看起來像是第一天見似的,言談舉止禮貌又客氣。

待她走後,看見沈清顏疑惑的表情,搖搖頭,用圍裙擦了擦手,又坐到灶臺邊添火做飯。邊做邊說:“每日都是這些人,那些話,雖說是枯燥,但是那麼清醒做什麼呢,有時候,糊塗些好啊。”

阿吉雅起床了,阿媽給她束了一個新鮮的髮髻,她拿著鏡子左看右看,很是歡喜。

“今天我想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出村的路。”沈清顏話音一落,阿媽臉上的神情有些恍惚,只聽得見壓水的水閥撲通撲通的湧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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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若是出不去,天黑前,可要記得回來。”只是幾息,阿媽恢復如常,嘴上囑咐著。

“大姐姐,你要回來哦。”阿吉雅神情緊張,很是擔心的樣子。

“嗯,會的。”

沈清顏走在村裡的街道上,這裡果然與昨日是一模一樣的,街角有個姑娘險些摔倒,被路過的少年扶起,不遠的地方仍舊談論著王家的姑娘要出嫁,新娘子美若天仙,沈清顏知道,一會兒會有一陣風吹過,身邊賣首飾的攤子上會垂落一把杏花扇面的圓扇。

“誒,好大的風啊!”果然,扇子被風吹落,攤主趕緊彎著腰將它撿起,撣了撣扇面的塵土,又掛了回去。

順著這條路直走,就是出村的道路了。

就像阿媽說的那樣,明明看得見村外的一切,甚至看的見路過的商隊,可永遠也走不到村口。

“喂!”沈清顏向著商隊的位置喊了一聲。商隊循著聲音看見站在啟明村村口叫喊的沈清顏,一陣慌亂,加快腳程頭也不回的就駛著商隊跑遠了,像是躲避什麼可怕的事情似的。

沈清顏皺緊眉頭,看來啟明村的古怪,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可自己,就這麼毫無戒心的走了進來。她想起了在驛站裡“好心”告訴她啟明村位置的小二。

“主人,驛站的小二……”阿彌的聲音傳來。

“嗯,我知道。”沈清顏身上氣息突變,眼眸湧上淺淺殺意。看來,是落到別人圈套裡去了。

“他引我入村,不過是想將我同以前的那些人一樣,讓這些怪物果腹罷了。”沈清顏說走就走,這條路不過是歪打正著,小二見她涉世未深,便來誆騙於她,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沈清顏心裡百轉千回。

“主人,這裡似乎有陣法,但我看不到佈陣方位和陣眼。”

“既然有陣,便一定有陣眼,既然之前來過那麼多修士都未能走出村子,想來這陣眼一定藏在一個極難尋到的地方。不過既然我們暫且有居住之所,找到陣眼,只是時間問題。”這樣說著,沈清顏向一旁走去,想要繞著村子外圍先走一圈,也許村口被換了一個位置。

一走,便走了整整一天,這一路,沈清顏想著這一天一夜裡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與阿吉雅阿媽的對話。

突然,沈清顏腳步一停,改變線路,轉身向廣場的方向走去。

“大家都會聚集到廣場上去,拜祭藍月。廣場……藍月……”這二者又有什麼關係呢?

廣場上十分空曠,不同於其他地方的熱鬧。這裡甚至算得上冷清,路過的村民都離得遠遠的,哪怕要走到廣場兩邊,也要繞一個半圓。

沈清顏飛身跳到廣場的觀看臺上。腳一落地,便覺的身邊氣氛驟變。周圍的村民突然看向沈清顏,臉上不再是樸實的笑臉和和煦的神情,與昨夜相同的呆滯表情若隱若現,眼中顏色閃爍著,一會兒正常,一會兒慘白。直勾勾的看著沈清顏,似是下一刻就要撲上來。

“姑娘,快下來!”

沈清顏朝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是阿吉雅的阿媽,她似乎十分著急,抬起手向裡勾著,示意沈清顏快點從臺上下來,但雙腳站在廣場外圍,不再向前一步。

出去便出去,沈清顏又是一躍,跳出廣場,一跳出去,村民們又恢復了正常,沒有了獠牙和空空的眼眶,叫賣聲、吆喝聲,重新響起。

“阿媽,您怎麼在這。”沈清顏主動握起阿媽的手,察覺到手中蒼老的雙手一顫,沈清顏心裡有了些想法。

“阿吉雅說要吃糖葫蘆,我就出來給她買一些,恰好看見你了。”阿媽貌似不著痕跡的把手抽了出來,向旁邊舉著杆子的老者賣了兩串糖墩兒。

沈清顏點點頭,沒有答話。

“姑娘,你找到出村的路了嗎?”

“沒呢。”

“別著急,會找到的”阿媽點點頭,沈清顏仔細留意著她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發現一絲可疑。也許是她的眼睛太渾濁,看不清裡面的波動,也許是她染上歲月的皺紋,讓她怎麼看都和藹可親。

“阿媽,如果我找到了出村的路,你們會隨我一起離開嗎?”

對於沈清顏突然的問題,問住了她,平靜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掙扎,但很快平靜下去。

“會的。阿吉雅去哪兒,我便跟著去哪兒。”這句話說得平淡無奇,像是隨口說說似的,卻一語成讖。

“天色不早了,今晚又要麻煩您了。”沈清顏禮貌像阿媽致歉。

“不會的,阿吉雅和我都很喜歡你。”

金烏西沉,藍色的月光籠罩了整個啟明村。

今夜,沈清顏並沒有乖乖的待在房間裡,時彌只是一本書,身上並沒有多為的人氣,於是便將自己的神識覆在貼了隱身符的時彌身上,隨著那些殭屍樣的村民一起到了啟明村的廣場。

同時,她又分了幾縷神識圍繞在自己周圍。

一整夜,阿媽都沒有任何異常,只是偶爾翻個身,但睡意正濃。

“主人,他們的位置有些怪。”時彌這樣說著,嘗試飛的高些。想要看清楚有什麼奇怪之處。

“臺子中心的位置。”沈清顏呢喃著,示意時彌飛的再高些,好看清這個村子整個樣子。

藍色的月亮掛在天上,照著一地虔誠跪拜的村民身上。一切透露著詭異和陰謀。

“主人,我記得有一種禁術,取全村的精氣為養料,可以供養一個瀕臨死亡的人重現生機。阿吉雅的阿媽曾說她的丈夫,會不會是?”

“也或者是她的子女。總之,她在說謊。”

當這個猜測被證實,沈清顏只覺得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