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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突破(三)

對於自家少爺的抱怨,春菊當然知道是為什麼。不管是誰,在頭一天還在慶祝新婚之喜,卻也在當晚迷迷糊糊中被捕入獄,次日一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是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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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換誰來,都受不了啊,何況是自家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少爺?

“少爺,不管別人怎麼說的,我永遠都相信少爺,也會永遠陪伴著少爺的。”看著少爺那頹廢的樣子,春菊心底很不好受,緊緊的握著少爺的手,想要用自己柔弱的軀體給予少爺振作起來的力量。

“春菊......”少爺雙眼含淚,緊緊的握著春菊的小手:“我現在就只剩下你了。”

“少爺!”春菊聽著少爺那發自肺腑的話,不由的痴了,緊緊的和自家少爺依偎在一起。

正在這時,牢房門一陣咔嚓聲響,兩個獄卒來到了他們面前。

“呵呵,你們兩個可真是有閒情雅緻啊!”獄卒甲一臉不懷好意的笑著,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兩隻鴛鴦。

“行了行了,我們就當沒看見,做做好事好了。反正他們也沒多少時間可活了。”獄卒乙不耐煩的對著甲說道,然後粗魯的將春菊從地上提了起來,一根大鐵鏈子直接鎖在身上:“跟我們走吧,大人要開始問案了。”

“你們放開她。”少爺看著春菊那柔弱的樣子,心中一痛,猛的向著兩個獄卒衝去。

“滾,別打擾大爺們辦事兒。”獄卒甲一腳將少爺踢飛到牆上,嘴中罵罵咧咧道:“廢物一個,自己都照顧不了,還連累了別人,這種人活著有什麼用?還是早點死了的好。”

少爺從牆上跌倒在地,雙眼直直的看著遠去的兩個獄卒和春菊,心中滿滿的全是疑惑。

“哈哈哈,你也不算太笨,終於發現不對勁了,不錯,不錯,哈哈哈。”

心底深處,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次不再是嘲笑,而是一種喜悅。

“這是怎麼會事兒?為什麼......”少爺滿臉的疑惑,向著心底那個傳來聲音的存在問道,希望他能給他解答這一切。

“呵呵,不錯,很不錯,至少不是蠢笨如豬,”那詭異的聲音再次恢復常態,語氣中充滿不屑和嘲諷:“這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找尋答案,沒人會告訴你的。如果你找不到,就像剛才那獄卒說的那樣,你還是去死吧!”

丟下這句話,那個聲音再次消失,無論少爺怎麼呼喚,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少爺帶著滿懷的疑惑,躺在牢房的地面上,仰頭看著上方,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牢房門再次響起的時候,少爺才恢復過來。抬起頭,看著兩個獄卒駕著被打的不成人形,渾身上下幾乎看不出一塊好肉的春菊的時候,少爺淚流滿面,痛哭出聲。

“少......少爺,”春菊拖著滿是傷痕的身體,向著少爺爬來:“少爺,不要哭,為了春菊......不值得的。”

“春菊......”少爺痛哭流涕,一步搶上,把渾身是傷的春菊抱在懷裡:“父親死後,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春菊,以後他們再問你什麼,你就照著他們的話說就是了,為了我,不值得的。”

“為......為了少爺,”春菊氣喘吁吁,渾身顫抖著,伸出顫巍巍的手,撫摸著少爺的臉龐:“為了少爺,讓春菊死,春菊也甘願。”

“春菊,”少爺緊緊的抱著春菊嬌小的軀體,動情的道:“為了你,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哪怕為你......”

“終生不嫁。”心底那詭異的聲音在這一刻強勢插足,直接替換了少爺即將出口的“為你去死”。

少爺自然而然的,張口說了出來:“......終生不嫁少爺也願意,額......”

說完之後,少爺懵逼了,終生不嫁是什麼鬼?少爺我是男的,只會娶妻,那有嫁人一說?

呆愣的少爺沒有注意到,本來在他懷裡等著他說出那句話的春菊,在聽到他關鍵時刻改口後,本能的一愣,然後雙眼中冒出一股仇恨和殺意,不過轉瞬即逝,讓少爺根本沒時間發現。

“那......那個,春菊,我......”少爺張口,欲要解釋這一切。

“我知道的,少爺,”春菊滿臉溫柔的看著少爺,伸手捂住了少爺的嘴:“春菊一介賤婢,怎麼敢奢望少爺去說什麼為我去死的話,那不是逾越了本分嗎?春菊擔當不起的。”

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少爺,一聽春菊這麼說,要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他本來就是個讀書人,讀書人對於禮節最為看重。

聽了春菊的話,少爺一想也對,如果兩人這個時候說出為對方去死的話,那不是和私定終身一個性質了嗎?那自己家中那位雖說是江洋大盜,可是卻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該怎麼辦?

這麼一想,少爺自然而然的,就說不下去了。

春菊看著少爺的樣子,真相給自己兩個嘴巴,怎麼忘了,這傢伙就是一個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平常說的任何話,他都有可能當真,更何況是現在?可是大好的機會就這麼放棄了,春菊心有不甘,卻也莫可奈何。

春菊躺在地上,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少爺因為剛才的事情,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同樣保持著沉默。

“你是誰?”少爺在心底問道。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也想先為下你: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是少爺!”

“少爺只是一個稱呼,我問的是你的名字,你叫什麼!”

“我......”少爺沉默了。

早先沒有人問的時候,他確實忽略了某些顯而易見的事。現在有人問起的時候,少爺才發現,自從自己醒來之後,不管遇到的是誰,自己認識或者不認識,他們都是叫自己“少爺”,從來沒有人叫過自己名字。

這,顯然是不正常的。名字雖然只是一個人的稱呼,代號,可是卻是人人都有,不可缺少的。

而自己呢,現在卻缺少了這麼個代號。

人人都叫自己少爺,如果說自己的名字就是“少爺”,說出去他自己都不信。

“去疑惑吧,去好奇吧,去尋找吧,當你找到答案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是誰了,我等著你。”

少爺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下來,仔細的回想著自己醒來前後的事情。

自己醒來之前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記憶,問過春菊,得到的答案是自己被打的失憶了。可是既然自己失憶了,又為何會記得春菊的名字,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是自己的貼身侍女?

少爺想不通,心底有了疑惑後,他也不敢去找春菊問。再聯想到醒來後的所有一切,讓少爺從心底冒出一股寒氣,直衝頭頂。

醒來的時候,春菊說我是被打昏迷的,可是為什麼我沒感到身體有任何的不適?也沒有被打後的疼痛?有的,僅僅是睡的時間太長,所導致的身體疲憊?

少爺一邊回憶著,一邊聯想著所有的細節:對了,還有所遇到的人們,包括父親在內,不僅都沒有叫過我的名字,沒在背後議論過我,更加重要的是,他們......好像沒有靈智?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個的木頭人,玩偶?

少爺此時心中充滿了疑惑,說起來,少爺並不笨,笨人也不會成為遠近聞名的才子。當他開始升起懷疑的時候,便對周圍的一切抱著懷疑的態度,包括他的貼身女婢春菊。

當他對一切都充滿懷疑的時候,自然而然的,發現了更多的疑點:春菊為何會為了自己做到這種地步?僅僅是為了主僕之義?還是為了自己的家財?亦或者,是為了其他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為了主僕之義?別開玩笑了,自己就是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落第書生,跟著自己有什麼前途?為了家財?呵呵,自己家都被朝廷抄了,還有什麼財可言?

那就是為了其他的,那麼,自己還剩下什麼?想到這裡,少爺渾身一顫,他還剩下的,有且只有一個,難道春菊是為了......

少爺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恐怕春菊真的是為了那個目的而跟著他的。可是他不明白,自己對春菊並不錯啊,為什麼她反而想要致自己於死地?

少爺暗自決定,一定要弄清一切,哪怕付出自己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一大早的,天剛矇矇亮,獄卒就來了,什麼也沒說,沉默的拉起春菊,架起來就走。

沒過多久,黑暗,壓抑的大牢中,就響起了春菊淒厲的叫聲。

少爺靜靜的躺在地上,疑惑而不解:為什麼他們不提問我?為什麼他們只是在提審春菊,而獨獨放過了我?我才是少爺,才是和江洋大盜結婚的人。

正疑惑間,少爺猛的想到了昨天春菊被帶走的那一幕:獄卒一腳將自己踢飛,撞在牆上,可是我為什麼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

想不出答案的少爺,最終決定,找個機會試探一次,總這麼耗著也不是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