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眾人一時都無話可說了。
“所以，爺奶、爹、娘，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雖然我被打了，但是馮二牛也沒討到好，還不是被我打得臉腫得老高，而且，我還得了賠償不是，”張志勇語重心長繼續勸解，“事情再鬧大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若傳到學堂怎麼辦？”
對哦，張家幾人這才想起，學堂裡可是嚴令禁止打架鬥毆的。
若被學堂曉得了，那這個學就上不成了。
他們老張家可就指著這根獨苗將來走上仕途之路，飛黃騰達、光宗耀祖呢。
“罷了，既然志勇這個當事人都這樣說，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老張頭髮了聲。
張老太示意張大福和趙氏：“你們夫妻兩個快進屋去看看志勇身上的傷，看嚴不嚴重？”
“嗯。”
“我沒事的。”
張志勇雖這樣說著，可趙氏哪管他說麼事，拉著他就回房去了。
大家這才各自散去。
楊氏挑撥不成，心裡很不快，回房之後還憤憤不平：“我看我們全家累死累活地供人家讀書，怕是要供個白眼狼出來。自己被人打得這樣鼻青臉腫的，竟然還幫隔壁那個傻子說話，那個傻子的傻病是傳給他了啊，書都讀到狗屁眼去了嗎？”
張大貴皺眉：“小點聲，讓大哥大嫂聽到不好。”
楊氏聽到這話，心頭的氣就更盛了：“我做麼事要小聲？我說錯了嗎？本來就是事實啊！我難道還怕他們聽到不成？”
“不是，爹孃聽到也不好啊。”
“憑麼事？就因為他張志勇是男娃嗎？就因為我生了兩個女兒，生不出兒子嗎？你難道沒聽到今兒在芳芳婆家，你那個好大嫂跟她那個親家說的麼事話？就殺只雞而已，兩人一唱一和的，愣是搞出一堆生蛋不生蛋，生蛋就不應該殺，不生蛋殺了也應該，否則只會浪費糧食的長篇大論。兩人明擺著指桑罵槐在說我呢，說我生不出兒子，活著就是浪費糧食......”
張大貴汗：“不是，媳婦兒、媳婦兒，你想多了，當時，大嫂的意思是讓人家不要那麼客氣，已經殺了豬有葷菜，就不要殺雞了，對方為了不讓我們有壓力，才說那雞不生蛋養著浪費糧食，兩人就只是就事論事，沒有旁的意思。”
見張大貴竟然也幫著外人說話，楊氏簡直要氣瘋了：“難怪所有人都欺負我呢，連你都胳膊肘朝外拐幫別人，我還能指望哪個幫我呢？你個剁頭的，我當初是瞎了眼了才嫁給你。”
楊氏破口大罵，甚至哭起來。
張大貴也是無奈得很，只得一頓好哄。
而東屋大房這邊卻是另一番景象。
張志勇趴在床榻上，衣服都撩到頸脖處，張大福在給他擦藥。
方才在張小丫家，他就擦了臉上和身上自己能擦到的地方，背上自己看不到也擦不著。
看著背上原本白皙的皮膚上一塊青，一塊紫的，趙氏又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在家裡真是不讓他上田、不讓他下地，橫草不讓他粘、豎草不讓他捻，灶房都捨不得讓他進的人，竟然被人打成這樣，她能不心疼嗎？
“我的兒啊，是不是很痛啊？”
趙氏一副恨不得自己去替他受痛的樣子。
當事人卻與她完全相反，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沒有，娘，我沒事。”
趙氏聽得這話，眼淚不止，反而流得更兇了。
“我曉得我兒懂事，我兒孝順，傷成這樣怎麼可能不痛呢？不過是寬慰我跟你爹罷了。”
“我真沒事。”
雖然是有很痛，卻也是他能忍受的範圍，不至於他們這麼誇張。
“志勇，現在也沒外人，你爺奶也不在，你跟爹說實話，你剛剛說小丫那些都是真的嗎？”藥擦好，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大福終於開口問了第一句話。
“嗯，”張志勇從榻上起身，一邊捋衣服，一邊回道：“是真的，很多村民可以作證。”
末了，示意站在房門口也紅著眼睛的張芳芳：“芳芳，關一下房門，正好你們都在，我有話跟你們說。”
芳芳望了望外頭，依言關了廂房的門。
張大福和趙氏見張志勇坐在床沿邊正了臉色，不曉得他要說麼事，都凝重了表情。
“爹，娘，以後不要跟爺奶、以及二房那邊欺負小丫。且不說這次她救了我，於我有恩，更不說麼事親人之間要顧念親情，就單單說她這個人，你們沒發現，傻病好了的她不是一般人嗎？”
張大福和趙氏互相看了一眼，不意他說的是這個。
“你是看她會做買賣掙錢了是嗎？”趙氏問。
張志勇搖頭：“不，不只是這個，她頭腦聰明，有勇有謀，對壞人不心慈手軟，對與她有恩的人又不計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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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就剛剛與她接觸那麼一下，她提刀前來的魄力，拿刀架在汪家兒子脖子上的那份膽量，以及將汪家兒子扯翻在地的那份乾脆，很多男兒都做不到，他沒看到她露一絲怯，反而從她的眼裡看到了狠。
還有接下來跟馮二牛談條件時的從容，以及想到將耗子肉當豬肉還給馮二牛的那份心機等等，都讓他刮目。
張大福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志勇說的，我其實也有感覺，從那丫頭主動同意分家起，我就覺得她不簡單，二房跟她鬥，娘仨都不是她的對手，次次都沒討到好的。還有志勇他奶，志勇他奶厲害吧？我家哪個不怕，村裡頭也沒幾個敢惹的，可每次也都是被她氣得吐血不是。”
“嗯，”張志勇點頭，“所以，爹，娘，人要將眼光放長遠一點。不要再去為難她，她已經分出去了，絲毫妨礙不到你們。日後她有麼事需要幫襯的地方，你們就幫襯幫襯，她虧待不了你們，信我。”
趙氏撇撇嘴，不以為然：“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巴結她？雖然她現在是掙了錢，但......”
“不是，娘，我不是讓你巴結她，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也不是會讓你們做這種事的人。我的意思是，你們力所能及的，就幫襯幫襯，無能為力的，至少不要落井下石。”
“終究還是讀過書有見識，我覺得志勇說得對。”張大福點頭，甚是認同。
【作者題外話】：還有更新在晚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