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們誰也沒有得罪我，也沒有得罪我們家，我……我是見……見你家沒有人，就隨手將雞毛扔到你們家了，對……對不住了。”
馮二牛找了個藉口。
事情已經糟糕透頂了，他不能再雪上加霜，再搞出一堆麻煩來。
對他的這個說辭，林嬸是不信的，畢竟她家不順路，正欲再開口，裡正先她一步出了聲：“好了，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還了你們娘倆清白，馮二牛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此事就到此為止吧，天都快黑了，該燒夜飯了，都回去吧，回吧。”
話已至此，林嬸只得閉了口。
她本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那種人。
罷了。
村民們紛紛作鳥獸散，離開之前都不忘朝張小丫看上一眼，包括封墨竹。
他看張小丫的時候，張小丫也正好望向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封墨竹沒有撇開，黑眸如墨如曜，張小丫也落落大方地拾步上前。
在距離他還有兩步遠的地方站定。
“那日誤會你偷燈油，是我不對，抱歉。”
張小丫先開了口。
封墨竹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她上前來是說這個的。
張小丫繼續道：“好在今日沒有冤枉了你去。”
她本想說，好在今日替他洗清了嫌疑，後又覺得這句話有洋洋得意邀功之嫌，便改了個說法。
封墨竹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薄唇輕啟：“如果我也謊說自己看到了那個點，會怎樣？”
這次輪到張小丫怔了，完全不意他突然這般問。
想了想，道：“那就依然是你跟馮二牛兩個嫌疑人。”
等於案件沒有進展。
封墨竹點點頭，“嗯，萬幸。不然，你說正常人都能看得到那個點，只有賊看不到，馮二牛是做賊心虛，謊說自己看到了，我也完全有可能怕被誤會為賊，也謊說看到了，不是嗎？好在我夠堅定，也夠相信自己。”
張小丫：“……”
所以，言下之意是，她的這個辦法並不好，之所以能水落石出，都是他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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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張小丫輕輕笑開，也點點頭：“對，萬幸。”
沒法好好交流下去了。
正好那廂林嬸在喚她，“小丫。”
“來了。”對封墨竹略一頷首，她便轉身走了。
封墨竹也拾步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
張小丫回到林大華家從牛車上取了竹籃，拿了兩個包子給林嬸。
林嬸不要。
“你拿回去給毛蛋吃，我們早上的豬腸還沒吃完呢，還有好多，夜裡要把它都吃掉。”
張小丫當然知道她是故意這樣說。
“這麼小的包子，一口都能一個了，就吃著玩的，又不佔肚子，毛蛋和我娘的我都留著呢，我買了好幾個。”
林嬸死活不要：“不行不行，我不能收，你們家除了番薯，麼事糧食都沒有，你就留著給毛蛋多吃兩個。”
張小丫執意：“林嬸，我今兒個賺了點錢，買了米和面。這多虧了大華哥，免費的牛車讓我搭不說，我的東西能賣出去，也全是仰仗大華哥賣的野豬肉，我這心裡真的感激得很。”
“哎呀，小丫莫要說這話，要說感激，我們娘倆應該感激你才對，今兒個這事，如果不是你，我們娘倆就是賊了，你對我們的，可是救命的大恩。”
“哪有那麼嚴重？”張小丫搞得都難為情了，“就兩個包子而已，又不是麼事好東西，你就收了吧。你看，前幾日你送麵粉和雞蛋給我們家，我們也沒跟你謙不是，你不收搞得我日後都不好意思搭你們家牛車了。”
林大華在邊上都看不下去了，“娘，小丫盛情，你就收了吧。”
林嬸這才接了包子：“好好好，我收，我收。”末了，嗔了張小丫一眼，笑道：“你這孩子，還真是固執得很。”
隨後吩咐林大華：“我看那一籃子東西可不輕，幫小丫送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提就行，提得動。”
“沒事，反正他力氣大，再說了，我這燒夜飯他也幫不上忙，閒著也是閒著。”
好吧。
張小丫便也不再跟她客氣，“那就有勞大華哥了。”
林大華自是樂意得很，接了籃子就走。
張小丫連忙拾步跟上。
半路遇到了出門尋她的霍氏。
“小丫，你沒事吧？”霍氏一臉的著急和擔憂。
“沒事啊，”張小丫不明所以，“怎麼了？”
霍氏看了林大華一眼，欲言又止。
張小丫轉身接了林大華手裡的竹籃，“大華哥，你回吧，沒幾步路了，我跟我娘擰就好了，謝大華哥。”
林大華微微紅了臉，撓撓頭，不知道該堅持送到家，還是就此作罷，猶豫了一下，朝霍氏鞠了鞠身，“那我回去了。”
“好，謝謝大華。”
林大華一走，霍氏就問：“聽說村裡有幾戶人家的雞被偷了，是你破了案，揪出了偷雞賊馮二牛？”
“嗯。”張小丫點點頭。
“你呀你，你......”霍氏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指著她，一副恨不得要打她的架勢：“我下晝帶毛蛋去山上找野菜去了，剛回來不久，才聽說這事兒。你……不是有裡正在嗎？幾時輪到你去出這個頭？是偷了你家的雞，還是說你偷了雞啊？啊？你去管這個閒事做麼事？你曉不曉得你這樣……你這樣就把馮家給得罪了？馮二牛可不是省油的燈，還有他那個娘，雖然是個病秧子，可使起壞來，村裡沒幾個人比得上，你……你說你，逞這個能做麼事？”
張小丫有些汗，卻也能理解霍氏所說所想。
“娘，不是我逞能，我不是多事的人，我也不想去出這個頭，可是他嫁禍給了林嬸和大華哥，我才不得不這樣的。你想，林嬸跟我們非親非故的，而且日子本來也不寬裕，還給我們送雞蛋和麵粉，這份恩情我們得還。我當時就在場，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娘倆蒙這不白之冤吧？做人不能這樣的，對吧，娘。”
一席話搞得霍氏啞了口，她回來就聽說這丫頭在幫裡正抓偷雞賊，並不曉得林家被栽贓的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