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毛蛋顯然驚嚇過度還沒緩過來，一張小臉慘白，一雙眼睛通紅，眼裡還有未褪去的害怕，就只顧哭著，雖在張小丫懷裡，已不再大哭出聲，卻一直在抽泣，小肩膀一顫一顫的，好不委屈。
就是不說話。
沒辦法，張小丫再度看向封墨竹。
卻也只是看著他，不說話，等著他說。
封墨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剛剛有條蛇，他……”
聽到說蛇，張小丫大驚，當即打斷他的話：“蛇？有沒有被咬？咬到哪裡沒有？”
邊問，邊急急檢查著毛蛋，上上下下周身的看。
“沒咬到。”封墨竹道。
張小丫這才心下一鬆。
按道理講，這塊空地乾燥朝陽，既不是深山密林，又不是雜草叢生、亂石成堆、廕庇之地，一般不會有蛇呀。
“蛇呢？”
封墨竹攤攤手：“被我用石子砸跑了。”
張小丫將信將疑，問毛蛋：“是嗎？”
毛蛋依舊不做聲，還在哭，將小臉埋在張小丫的肩上，頭都不抬起來。
封墨竹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張小丫本想喚住他，可毛蛋突然喊痛，她又顧不上了，連忙問毛蛋：“哪裡痛？”
毛蛋指了指自己的左腳。
張小丫連忙抱著毛蛋蹲下去，脫掉他左腳的小布鞋。
目光觸及到襪子上戳著根沙樹刺兒，張小丫繃緊的神經這才鬆開。
還以為是被蛇咬了呢。
將沙樹刺兒捻掉，摸了摸小腳丫，張小丫問毛蛋：“還痛嗎？”
小家夥搖搖頭。
張小丫再將他的鞋子穿上。
這時，霍氏揹著竹簍，提著竹籃也下山來了，老遠就著急地問：“咋了咋了？毛蛋咋了？”
恐她擔心，張小丫朗聲道：“沒事。”
霍氏過來，放下揹簍和竹籃，抬袖揩了一把額上的汗，氣喘吁吁：“沒事咋哭了呢？”
張小丫便將剛剛封墨竹說的遇到蛇，被他趕走了的事說了一遍。
“是的，有蛇，好大的蛇。”毛蛋吸著小鼻子，滿是哭腔接道。
張小丫怔了怔，還真有蛇？
本想斥毛蛋兩句，剛剛問不說，害得她差點誤會了人家。
可看到小家夥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又不忍心，畢竟才兩歲多的孩子，方才也是嚇到了，現在或許是看到霍氏這個娘了吧，情緒才穩定下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霍氏捂著心口，重重呼出一口氣，伸手接過毛蛋，問張小丫：“那你有沒有好好謝謝人家？”
謝？
張小丫搖搖頭：“沒有，我還差點誤會人家了。”
“啊？”
“老遠我看到他蹲在毛蛋面前，毛蛋哭得跟個什麼似的，我以為是他惹哭了毛蛋，然後，我問毛蛋，毛蛋又死活不吭聲，就一直哭一直哭，所以……”
“那怎麼辦？”霍氏皺眉，“上次你也誤會人家偷燈油。”
張小丫抿唇沒做聲。
這次她不僅誤會了人家，還撕壞了人家的衣服。
想起他默然轉身離開的樣子，張小丫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
“幾時碰到他了，我跟他道個歉，再跟他說聲謝謝。”
霍氏點點頭：“嗯。”
“我們走吧。”張小丫背起竹簍。
霍氏將毛蛋放下來牽著，彎腰去提竹籃，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啊！”
張小丫一驚，回頭：“怎麼了？”
霍氏臉色煞白，沒做聲，緊張地指了指空地旁邊不遠處的一條溝。
循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一抹棕黑色的條狀物入眼，張小丫瞳孔一縮。
蛇！
好在前世是刑.警出生，野外訓練常做，有著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見過蛇，也驅過蛇，還殺過蛇。
“快走！”霍氏一臉驚慌，抱起毛蛋。
“等等，”張小丫揚目，眯眼細看，“好像已經死了。”
是嗎？
霍氏也再看過去，依舊大氣不敢出。
張小丫放下揹簍，拾步走過去，霍氏嚇得驚叫：“別過去，萬一……萬一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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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娘，沒死也沒事，是烏鞘蛇，沒毒的。”
走到溝邊，張小丫蹲**，細細觀察起來。
果然是死了。
大概是職業習慣，眼中所見，腦中立馬各種資訊出來。
體背棕黑色，背中一條黃色縱紋，烏鞘蛇，身長至少一米五六，粗三十五到四十公分。只有一處傷，也是其致命傷，在蛇七寸的地方，骨肉破爛，像是被鈍器所砸。
目光觸及到蛇邊上的一個鵪鶉蛋大小的石子，她眸光微斂，伸手拾起來細看。
石子上面沾有紅色的血和肉眼可見的蛇肉纖維。
耳邊響起封墨竹的聲音：被我用石子砸跑了。
所以……
徒手撿起那條蛇，她起身。
霍氏再次驚叫，一直還沒緩過來的毛蛋也是這時才看到蛇，“哇”的一聲又哭了。
“別怕別怕，死蛇，是死蛇，”張小丫舉起那條蛇，指著被砸破的七寸給兩人看，“這就是剛剛把毛蛋嚇哭的那條，封墨竹一石子將其砸死了。”
“一石子就砸死了？”霍氏難以置信。
這蛇比鋤頭柄都長呢，竟一石子就給砸死了？
“嗯，也是湊巧得很，正好砸到了七寸上。”
想來封墨竹應該也不知道自己的手那麼準，所以方才跟她說的是，被他用石子砸跑了，如果知道蛇被他砸死了，肯定會將蛇拿回去的。
這可是美味，這麼長、這麼粗，能燒好大一鍋呢。
見張小丫揭開揹簍上蓋的抹布，把蛇放了進去，霍氏自然知道她是拿回去吃，身為土生土長的山裡人，她也認識不少蛇，也見過別人吃蛇肉，只是，她從來沒吃過。
聽說很鮮美。
不自覺地就吞了一口口水：“那我們豈不是撿了個大便宜？”
張小丫笑著點點頭：“是啊。”
“要不……到時候送一些蛇肉給人家？畢竟……”
“好。”張小丫滿口應允。
**
回到家，張小丫放下竹簍，拿起那條蛇就直奔後院，她要趁蛇剛死將蛇皮剝了，不然死的時間長了不好剝，後院正好有棵樹可以掛蛇。
可她一走進後院，就看到一個鬼鬼祟祟在她家碗櫃前找東西的身影。
眸光一冷，她揚臂將手裡的蛇扔了出去，扔向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