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梅剛將碗櫃最下層最裡面的小半碗炒好的瘦肉端出來，正準備關上碗櫃的門，突然一個什麼東西從空中掉下來，砸過她的頭，滑過她的臉，落在她的肩上，冰涼冰涼、滑不溜丟。
“啊！”她驚呼一聲，嚇得不輕，當看清是何物時，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又跳又叫起來：“啊、蛇、蛇、蛇……”
與此同時，哪還顧得了手裡的碗？
眼見著碗自她手裡脫手而出，就要砸落到地上，張小丫一個箭步上前，穩穩接住那個碗。
並將那條蛇從張若梅肩上扯下來，提在手上。
“三姐姐想做麼事？”她冷眼看著張若梅。
張若梅驚魂未定，蒼白著小臉喘息。
待看到那是條死蛇之後，當即就明白過來剛剛是張小丫故意的，頓時心火一竄：“你有病啊？把我嚇死了，你有麼事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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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丫彎彎唇：“至少不會有人來偷我家的肉了。”
聽到說肉，張若梅的氣焰立馬就矮了幾分，可下一瞬，她又硬起脖子，矢口否認：“誰偷你家肉了？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
“沒偷你為何拿著這個碗？”
“我……”張若梅臉上一陣白，一陣青，“我那是準備拿去給爺奶的，爺奶是長輩，你們有肉吃了難道不應該孝敬孝敬他們嗎？”
張小丫冷笑：“分家分我們三十斤番薯，一粒米都不分給我們的時候，三姐姐怎麼不說爺奶是長輩？所以，晚輩必須孝敬長輩，長輩卻可以不管晚輩死活，是這樣嗎？”
張若梅沒想到她如此伶牙俐齒，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懟，憋了半晌：“反正……反正百善孝為先，孝敬長輩是本分，這是身為晚輩應該做的。”
張小丫輕嗤：“那好啊，雖然我爹不在了，但你還是得喚我娘一聲三伯母吧，三伯母是你的長輩吧，今兒個我就看看你這個做晚輩的打算如何孝敬我娘這個長輩？”
說完，作勢就準備去前面喊霍氏過來。
張若梅汗。
見自己理虧，且一直沒討到好，一直處在下風，趕緊腳底抹油。
“我還要給大姐繡鞋面，懶得理你。”
說完，就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張小丫搖搖頭，呼出一口氣，將那半碗肉放回碗櫃，準備剝蛇皮。
霍氏聽到動靜也來了後院，“剛剛好像聽到若梅的聲音，你們吵架了？”
張小丫將那條烏鞘蛇掛在後院的那棵老槐樹上，拿了菜刀在蛇脖子的部位劃開一道口子，將菜刀遞給霍氏拿著：“她想偷碗櫃裡的肉，被我當場抓到了。”
“啊？那後來呢？”
“後來自然是沒讓她得逞。”張小丫雙手扒開那道口子，鉗住蛇皮，同時用力，猛地往下一扯。
只聽“刺啦”一聲，那棕黑色的蛇皮就如同被剝落的衣服全部被她給扯了下來。
霍氏站在邊上看著，只覺得渾身肉一緊，本能地後退了兩步。
這丫頭傻病好了之後，真真是日日給她驚喜。剝蛇皮這種事，就連她這個大人都不會，很多大男人都怕，她小小年紀，竟然也會。
“娘，刀再給我。”扔掉手裡的蛇皮，張小丫朝霍氏伸出手。
“哦。”霍氏回過神，將手裡的菜刀又遞還給她。
然後就站在那裡看著張小丫手腳麻利地剖開蛇腹，將內臟一一掏出來，就留了蛇膽，其餘的全部都扔進了邊上的泔水桶。
“不曉得大華哥今兒個有沒有獵到麼事野味？”
“你以為他前日獵到了一頭野豬，就能天天獵到啊？哪有那麼好獵的？聽林嬸說，三天五天能獵到一樣算是好的，有時十天半月都沒收穫。你是想搭他牛車吧？那橡子不是還要浸泡三日嗎？然後還要磨，還要煮，最快也是要三日後才去鎮上賣吧？”
“我是想如果明日他去鎮上，就請他幫忙幫我把這顆蛇膽賣了。這可是好東西，應該能賣不少錢。”
據說一條蛇的價值百分之六七十在膽上。
霍氏恍悟，點點頭：“那倒是，蛇膽好賣，聽說各個藥鋪都收呢。”
“是啊，它可是入藥的寶貴原料，只是……”張小丫皺眉，“這東西不能放久啊，等三日肯定不行。”
咬唇想了想：“娘，一會兒等我們煮了蛇肉，你給林嬸家送一碗，順便看看大華哥今兒個有收穫沒。實在不行，明日我就步行去鎮上，反正是直接去藥鋪，又不是去瓦市擺攤，早到晚到沒多大要緊。”
“走著去太辛苦了吧？三十多裡地呢。”
“沒事，就當鍛鍊身體了，反正也不負重，就一顆蛇膽而已。去的時候步行，回來可以搭劉家的牛車。”
“那就來去都搭他家牛車好了，也就多一文錢。”
“他家都五更就出發了，我去早了也沒用，藥鋪都沒開門呢。”
“那倒是。”
見霍氏對蛇有些害怕的樣子，張小丫也沒讓她弄，自己一手一腳，將其洗淨，再放到砧板上剁成一小截一小截的。
眼瞅著也要做中飯的時間，霍氏便去生了火。
“娘，有生薑沒？”
“沒有，哦，好像有一坨，之前感染了風寒泡水喝剩下的，不曉得放哪裡了，我回屋找找。”
“嗯，加點生薑可以去腥，也可以提鮮。”
霍氏起身去找姜，張小丫將切好的蛇肉放進鍋裡，加上水。
不同於其他肉，畢竟是野味，安全第一，先焯一次水消消毒。
過完水正撈起來的時候，霍氏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小坨早已風乾的姜，“只有這麼多。”
“可以了，總比沒有強。”
張小丫將焯過的水舀起來倒掉，霍氏將生薑去皮，洗淨。
熱鍋下油，生薑切片入鍋爆香，然後將蛇肉放進去翻炒，只片刻，蛇肉的鮮香味就出來了。
霍氏添了一把柴起身，看著白花花的蛇肉好大一鍋，心裡說不出的激動。
昨夜見了葷見了米，今夜又有大葷，這讓她覺得就像是做夢一般不真實。
“娘，明日我賣了蛇膽，買點佐料回來。”
家裡除了鹽和一點不曉得哪一年的老陳醋，什麼調料都沒有，連幹辣椒都沒有。
“嗯，你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