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丫作為娘家人,因要送親,所以初四那日便帶著霍氏等人,回了張家旁邊的屋子裡居住。
索性雖然灰塵多了點,但稍微掃灑一下也能住人。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張家便亮起燈籠。
張小丫也早早起來燒水洗漱。
穿上厚厚的衣服,準備出門。
咯吱!
剛一打開門,清晨的寒風便猛烈地往屋裡灌。
張小丫剛一接觸,便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斂了斂領口,她低頭輕呼了一口氣,口中霧氣瀰漫。
搓了搓手背,緩緩走出院子,轉身悄悄關上門,朝張家走去。
張家的院中張燈結綵,窗戶上貼著大紅的喜字。
張小丫走到張芳芳房間門口,便看到她睡眼朦朧的被趙氏從床上拉坐起身。
“芳芳,你心真大,這個時候還能睡,快些起來洗漱,不然該遲了!”趙氏催促道。
張芳芳坐在床邊如小雞嘬米般點著頭:“曉得了娘。”
她能說,她就是因為興奮得一宿沒睡著,五更才迷迷糊糊睡過去,所以睡過頭了嗎?
趙氏走到角落,站在洗臉架前面,擰乾涼布巾輕輕蓋在張芳芳的臉上,幫她醒神。
嘶!
張芳芳倒吸了一口涼氣,總算是清醒過來。
張小丫走上前,微微笑道:“恭喜大姐。”
“小丫。”張芳芳臉上是難掩的欣喜。
臉頰微紅,垂眸彎了彎唇,盡顯嬌羞。
“嘖嘖嘖,大姐這臉都不用上胭脂就嬌豔欲滴,嬌俏可人,便是我這個女子見了,也不禁心動。”張小丫出聲調笑道。
張芳芳嬌嗔的瞪了她一眼道:“你慣是會開我的玩笑。”
張小丫笑著走上前,幫著她梳頭,點綴胭脂。
一旁的架子上掛著喜服,是她前兩日特意從鎮子上的成衣店買的。
喜服上是龍鳳呈祥,蓋頭上是花開並蒂。
皆是求的好兆頭。
不過相對應的價錢也不低,張小丫本想自己出,但想到二房的所作所為,也該讓她們出出血,便拿著單子找楊氏報銷。
所幸是老張頭自個親口說的,有大房的人作證,楊氏便是想賴,也賴不掉,乖乖將錢給了她。
張小丫也沒拿,放在份子錢中一併給了張芳芳手裡。
洗漱完換上喜服後,天逐漸微亮。
門外人聲鼎沸。
只留下張小丫跟張芳芳兩人在房中。
不知過了多久,敲鑼打鼓的聲音由遠至近。
“新郎官來了!”
不知誰高喊了一句。
張芳芳愈發緊張起來,時不時看向門外,手中的帕子都要擰成麻花。
看著張小丫心中忐忑道:“小丫,你說躍龍哥是我的良人嗎?我有點害怕,怕所託非人。”
“大姐,你現在才考慮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晚了。”張小丫忍不住笑道。
這都馬上就要上花轎了,現在想這些,不過同為女子,她自然知道張芳芳心裡的顧忌。
“大姐,就算我說躍龍哥並非良人,你如今也不能悔婚不是,再說,日後是你跟他兩人過日子,他是否是良人,你不該問我,而是該問問你自己,在你看來,他是否可託付。”張小丫神色認真道。
“既然已經決定成親,便不該再搖擺,而是應該堅定的跟對方走下去,更何況經過這幾次的事來看,我覺得躍龍哥這人,耿直老實,又極看重你,必定不會虧待了你。”
“若你還是這般不確定,我可以幫你出面,現在就去找躍龍哥說,你不嫁了!”說著張小丫作勢便要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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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芳芳見她真的要去,頓時急了:“別,別去。”
將她拉回來,看到張小丫臉上挪諭的笑容,張芳芳立刻便知道,自己這是上了她的當,一時間又急又羞。
咯吱!
趙氏此時推門而入。
見兩人還拉著說閨房話,一拍大腿道:“還在這閒聊呢,花轎都到門口了,快快快,快把蓋頭蓋上。”
一陣手忙腳亂間,趙氏拿著繡有花開並蒂的紅蓋頭,蓋在張芳芳的頭上,跟張小丫一左一右,扶著她往外走去。
剛出房門,就見村裡人都圍在院中,讓出一條道,通往院門外。
門外等著的,便是她的夫婿。
由趙氏牽著張芳芳走上這條道,將新娘子送上花轎,到時再由婆婆背下花轎,完成孃家婆家的交接。
張芳芳微低頭,走進花轎中坐下。
趙氏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這是喜事,哭麼事。”霍氏抱著毛蛋站在一旁,出聲道,面上也帶著一絲感嘆,有些理解趙氏的心情,畢竟她也是有女兒的人。
“起轎!”媒婆高喊了聲。
四個健壯的男子扛起花轎,便往鄰村的方向而去。
新郎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前頭。
其餘人跟在身後,等到了佘家新郎新娘還要拜天地。
宴請諸位親朋好友。
這次兩家也是一起辦,所謂一起辦,就是女方的家人和親戚都一起去男方家參加大婚和宴席。
以前都是各家辦各家的,慢慢的合辦的風氣就盛行起來。
上次張小丫跟林大華的也是如此。
......
佘家。
內外皆擺著大圓桌,都是從村裡其他人家裡借來的。
佘家二老面露欣喜,花轎剛停,躍龍娘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將新娘子迎下轎。
鞭炮齊鳴。
跨過火盆。
步入至大堂。
佘家二老跟張大福、趙氏端坐在上座,老張頭跟張老太坐在側位。
受新郎新娘的拜禮。
張小丫站在一旁,眼睛微亮,這還是她來這第一次參加婚禮。
畢竟之前她被林大華脅迫成親時,她一直蒙著蓋頭。
也沒心思關注這事。
如今以旁觀者的心態再來看,反倒是覺得新奇。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眾人皆起鬨。
張小丫快步上前,她作為孃家姊妹,這時自然是要上前將新娘扶進新房安置。
新郎則在外面招待賓客。
新房內。
張小丫扶著張芳芳坐下,關切道:“大姐,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糕點墊墊肚子。”
張芳芳緩緩搖頭道:“我緊張死了,哪裡還吃得下,不過這床倒是有些膈人。”
說著便挪了挪位置,似乎怎麼坐都不舒服。
張小丫快步上前,掀開被子一看,忍俊不禁道:“這被子下,全是棗子,花生,桂圓跟蓮子,好寓意啊!”
張芳芳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早生貴子!
頓時不好意思再開口。
張小丫走到桌邊,上面除了一壺酒跟兩個酒杯外,還放著一盤蓋著喜字的糕點。
掀開上面的喜字,張小丫捻了一塊糕點,遞到張芳芳的手中,挪諭道:“大姐,你還是吃點吧,免得餓壞了,到時候姐夫還以為我虐待你。”
張芳芳也不再扭捏,拿著糕點伸進蓋頭下,慢慢吃著。
這糕點的味道,倒像是甜進心裡了一般。
突然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
“來來來,都來看看新娘子了!”
“鬧洞房!”
“躍龍,恭喜恭喜啊!”
皆是男聲。
咯吱!
隨即房門從外推開,一群人一窩蜂地衝進新房內。
幾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紅蓋頭,似乎想看清楚蓋頭下的面容。
“新郎掀蓋頭了!”眾人起鬨道。
佘躍龍穿著大紅色的喜服,抿唇一笑,拿起一旁的秤桿,將紅蓋頭緩緩挑起,飄然落在床上。
見屋內多了人,張芳芳羞澀地低下頭。
大紅的喜服襯得人更加嬌豔。
“躍龍,怎麼這麼多人啊……”張芳芳有些不好意思道。
佘躍龍知她性子,咧嘴一笑,轉而衝著身後眾人抱拳作揖道:“新娘子害羞,諸位就別再鬧了,還請去前院喝酒。”
“我們還沒鬧洞房呢!”其中一個人不滿喊道。
張小丫一看此人就不是好人,一臉猥瑣,眼珠子亂轉,顯然是在想什麼壞事。
窮鄉僻壤出刁民,很多人都想打著鬧洞房的名義,欺辱新娘。
她在,自是不會讓這些人得逞。
“這洞房也闖了,蓋頭也掀了,新娘子諸位也看了,還要如何?”張小丫冷聲道:“說出來,我陪著你們!”
“你……”先前說話那人語噎道。
旁邊的人扯了扯他的衣袖,湊上前道:“週二,她可是張小丫,之前馮二牛跟張志勇起衝突,她直接拿刀架在人脖子上,原先就是個傻子,惹急了她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算了算了!”
顧忌著張小丫先前的事蹟,幾人還真不敢惹急了她,擺了擺手便都轉身離開。
唯有週二臨走前,不甘心的看了眼張小丫,忿忿離開。
“大姐,姐夫,我任務完成了,先走了,你們好好溫存。”張小丫轉而朝張芳芳二人微微一笑,離開新房。
張小丫朝前院走去,抬手撫了撫肚子。
她早早的起來,也還沒吃,這會兒肚子餓的咕咕叫。
到了前院,到處坐滿了人。
人頭聳動,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坐在那裡。
視線掃視,試圖尋找熟悉的身影。
“姐姐,這裡!”毛蛋坐在霍氏的懷中,伸手喊道。
張小丫快步走過去,發現張家人皆坐在這桌上,霍氏身邊留有一個空位,她便直接坐下,另一邊則是張志勇。
“怎麼樣?”趙氏忍不住詢問道。